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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我给你【置身小小的房间,却似乎听见外太空的回音】

沦陷 甲骨 2590 2025-03-14 23:30:42

谢存魂不守舍地坐在车里,直到抵达终点,跟迟清行坐上电梯、走进房间,站在玄关低头换鞋,由于眼熟的场景,他才蓦地反应过来——迟清行带他回了S市。

迟清行径直往里走,“这几天先住这边,我有工作要处理。”

“哦,好。”谢存慢吞吞接话,心中想:我怎么就顺理成章地进了清行家呢?

“你的东西我都收在衣柜里,自己去拿。”

迟清行说话的态度很随意,谢存也只得使语气尽量显得自然:“你没扔掉啊?”

迟清行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一眼,“你想要我扔掉?”

球又抛回谢存手中。

事到如今,谢存多少知道迟清行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他低下眼睛,盯着地毯的纹路,慢慢说:“不想。”

迟清行闻言,愉悦地挑了挑眉,挨得离谢存更近了,“为什么不想?”

淡淡的木质香味伴随呼吸撩过谢存头发,谢存别过头,匆匆说:“我去洗漱一下。”回避了迟清行的追问。

谢存待在浴室的时候,迟清行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无聊透顶的综艺节目。

他没有换台,眼睛落向屏幕,心思却跑到了九霄云外。

事实上,他没有要紧的工作,必须赶到S市处理,他只是眼下还不想带谢存返回首府。

几个月前,他就想让谢存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他的理由是,谢存被药物控制,不知何时会发作,身体状态并不适合出门。

但现在,他清楚、冰凉地意识到,那个理由不过是借口,他其实就是不想让谢存出去而已。

把谢存藏在家里,不让任何人看到的冲动,阴暗且扭曲,但不可控制地反复出现在他脑海。

谢存不知道,当他真正放松下来,展露信任他人的笑意时,他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没吸引力。

无论是朝夕相处而对他产生占有欲的韩呈,或者像今天这样不过见了一两次,就主动凑上来的女孩,他统统受够了。

迟清行脸色沉落,食指无意识地敲击沙发。

从快捷酒店离开的那天早晨,谢存睡得很沉。他拿走谢存的手机,走出房间,拨打的第一个电话,不是给阿K的。

他直接打给了韩呈。

迟清行冷冷开口:“谢存在我这里,你不要再动他。”

“他那个人,你应该也很了解,”没理会对面的沉默,迟清行接着说:“他不喜欢你,即使你强行留他在身边,他仍然不会对你产生感情。”

“迟清行,”韩呈的语气里透出嘲弄,“你不必跟我说这么虚伪的话,让我们把话挑明:换做是你,你同样不会舍得放他走。”

迟清行神色静了静,垂下睫毛浓密的双眸,语速压得很慢:“我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需要换到你的立场考虑整件事情,”迟清行笑了一声,“谢存喜欢我。”

他嗓音很沉,好让电话那头之人听清楚,“他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从内心到身体,全部都给了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手机里陷入寂静,细微的电磁干扰,在耳边滋滋流动。

“坦白说,谢存对你够可以了,事情到这个地步,他仍然保守了你那肮脏不堪的过去。”

“但我不是他,我没必要对你手下留情。”迟清行话锋一转,“如果你再动他一下,我会让整个联盟州知道你的故事,到时候你可以试试,你是否真能应付得过来。”

浴室门被推开,迟清行的思绪戛然中断,转过头,看向从里面走出的谢存。

谢存已经洗完澡,换上了睡衣,脑袋上搭着毛巾,苍白面庞被浴室的热气蒸出些微血色,就像绵绵细雨打湿的青草,散发毫不设防、柔软清列的气质。

迟清行等谢存走近了,伸手一拽,把他放到自己腿上,一言不发地打开毛巾,给他擦湿漉漉的黑发。

谢存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被他不怎么柔和的动作揉得脑袋直晃,连身体都固定不稳,臀部隔着睡裤蹭过对方胯间,突然被什么东西很硬地顶住了。

谢存下意识地闪躲一下,“好了,我自己擦……”

“别动。”迟清行嗓音一哑,扣住他的腰。

谢存立刻不动了。

经历了快捷酒店的一天一夜,他不可能不知道迟清行语气里的警告。

谢存抬起眼帘,对上迟清行直直落向自己的目光,那双平素冷傲俊美的双眸,此刻却流露不加掩饰的情欲。

迟清行停止给他擦头发,一动不动地揽着他,没再做其他动作。

谢存愣了愣,又从他眼里读到另一层含义——迟清行在等自己主动。

只要他把脸再仰起一点,抬起双手勾住对方脖子,下一秒,整个房间会天翻地覆,两人不再有空间的距离,只剩令人窒息的深吻与缠绵。

谢存不是不想的。

但他手脚似被藤蔓缠绕,僵在原地,怎么都动不了。

他定定坐着,没有表示的时间,超过了迟清行的耐性。涌动的暗潮复归平静,暧昧的热意倏然冷却。

迟清行把谢存从腿上推开,站了起来。

谢存忽然涌起莫名的心慌,想要说什么,迟清行冷冷打断:“很晚了,你睡吧。”

他快步走开,没有再给谢存开口的机会。

迟清行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刚才的气氛那么暧昧,谢存却明知不动,不肯稍微作出进一步的表示。

而他不久前,还特意打电话给韩呈撂下狠话,说谢存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

怎么看都像自己打自己的脸。

一个澡洗得迟清行烦躁不已,胡乱冲了几分钟,水珠都没擦干就换上了睡衣。

他走回房间,发现谢存做了件更令他恼火的事情。

谢存选择睡到了另一间卧室里。

谢存刚钻进被子,房门砰然推开,迟清行三两步冲床边,抄着谢存肩膀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

“谢存,”迟清行语气都不大稳了,“你就这么不愿意?”

谢存看着他,脸色变了变,有点结巴地说:“不是、你误会了。”

“误会?”迟清行冷笑,“你特意躲到客房睡,是怕我碰你吗?”

谢存眸光摇晃。

他从小就被告诫,安分待在角落里,不要越过界限,界限另一边的世界,不属于他。

即使他与迟清行几天前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性爱,但他心底仍会有种近乎偏执的不安,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能够被对方看进眼里。

骤然砸在头上的大奖,令他浑浑噩噩,怀疑是一场骗局。

没错,他害怕了。

迟清行拥有一切,而他一无所有。

迟清行可以任性地做很多事情,包括要他。

他呢?他没有东西能够给予对方,唯有自己的心。可是把心拿出来,得一刀一刀,血淋淋剖开他的皮肉骨血。

谢存眼睛突然很酸很痛,迅速低头,拿手背把沾在面颊的水珠用力擦干。

手还没放下,就被迟清行一把扣住。

“为什么哭?”迟清行定定盯着他,问。

“……我没有。”

“为什么?”迟清行骨节用力,捏得谢存腕骨碎掉似的疼。

白炽灯光下,谢存的面容异常苍白,那滴泪珠已消失无踪。

但他绝不可能看错。

“为什么?”迟清行第三遍追问。

谢存被逼得站在了悬崖,前无去路,退无可退。

他心头充满压抑与痛苦,突然产生一种毁灭的冲动,抬起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瞪向迟清行,一股脑儿把隐藏心底话倾倒出来:“没错,我是喜欢你!我很久很久前就喜欢你了!但我跟你不一样,我的喜欢就是我的全部,你却拥有太多选择!”

“你玩够了,没兴趣了,可以找下一个,我做不到,我……”

“谁说我在玩?”

迟清行急促打断,因为谢存刚才突兀的告白,心脏跳得乱鼓擂鸣,“谢存,你怎么会认为我在玩?”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玩弄感情上,而且,我对你的感情也不是玩一玩……”

“迟清行,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吗?”谢存浑身发抖地打断,苍白的面容掠过决绝,“我需要平等的爱!”

“如果你无法给我平等的爱,就不要为我付出这么多、逼得这么紧!”

“我给你,”迟清行脱口而出,眼神一沉,宛如起誓,“谢存,我给你!”

整个世界在谢存身侧呼啸急退、轰然消逝。

他呆住了,置身小小的房间,却似乎听见外太空的回音。

迟清行的唇覆压上来,他没有反应;迟清行把他放倒在床上,他也没有反应,迟清行脱掉他的睡衣时,他仍然没有反应。

可是他的心脏跳动得好快,血液在血管里急速奔涌,毛发皮肤肌肉组织骨骼脏器所有的异响交织成混乱一团,如撞钟般震击耳膜,剥夺了他的听觉。

某个瞬间,谢存汗水淋漓地仰起头,大口大口喘息着,目光涣散地望向白色墙壁激烈晃动的暗影,一个声音钻进他耳膜,一遍一遍对他所,谢存,你完了。

你把身体任对方夺取,现在连心也拱手相送。

作者感言

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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