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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振翅的蝴蝶【飞去不复返】

沦陷 甲骨 2582 2025-03-14 23:30:42

“时间飘忽不定,如蝴蝶振翅飞去。”

看到这句话,谢存的目光在文字上定格了很长时间。

直到一个人蹑手蹑脚,突然揽住他肩膀:“小存,你在看什么?”

谢存收拢思绪,把书册合上,转头看向来人。

洛悠唇红齿白,笑得招摇。

一年半了,这位小公子倒还是跟刚来时一般如故。

他在联盟州闯了大祸,父母无计可施,把他塞进飞机,丢到迟培正身边,断了他一切玩乐念想。

“还好我不姓迟,”洛悠把自己一摔,四仰八叉躺乱谢存铺得整齐的床,“人生就该及时行乐,二十几岁就得应付大堆工作,没意思!”

这话,洛悠不敢在迟培正面前说。一次,他当着迟培正的面,不小心有感而发,迟培正的目光刀一样刮过他的脸,吓得他大半天没敢吱声。

与懒散的洛悠不同,谢存——这个与他差不多前后脚抵达此地的年轻人,自律到令洛悠咂舌。

见谢存默然不语,洛悠手枕脑袋,轻声发问:“在想你的恋人?”

谢存没有回答。

时值晌午,窗外绿树摇曳,斑驳光影洒满一尘不染的房间。

洛悠已经跟谢存混得很熟。在这个远离现代工业的原住民保护区,当地除了农户就是猎人,他自然而然,亲近依赖同样来自联盟州,却比他沉稳、可靠很多的谢存。

两人刚到时,都对当地语言一窍不通。三个月后,洛悠还只能从一数到十、你好、谢谢以及再见,谢存却可以顺畅阅读该国书籍,与当地人交流。

谢存还很会下棋,以前迟培正总跟老金下,老金输给谢存后,迟培正就常喊谢存去书房。谢存下棋是不给老爷子面子的,两人厮杀下来,迟培正经常脸色铁青。

谢存的枪法也很好,说是职业狙击手也不为过。一次,野熊袭击农庄,他们赶到现场,洛悠差点尿裤子:嘶吼的野熊如庞然怪物,扑倒猎户欲将之撕裂。

砰的一响,谢存沉静架枪,一枪射死了那头发狂的野熊。

野熊袭击事件之后,每次打猎,迟培正都会带上谢存。

后来,他经常把谢存喊去书房。房门紧闭,两人一待就是很久。有次洛悠好奇,从老金手里抢过茶水,借送茶的名义敲门进房,看迟培正到底喊谢存做什么,结果大出所料。

迟培正与谢存坐在沙盘两侧,正进行战事推演。

“这是我带领连队在伊伦塞尔边疆的一场战役。敌方用两边包抄的战术,我们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人老了便喜欢回忆过去,迟培正也不例外。洛悠撇撇嘴,正要退出,忽然听见迟培正说:“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洛悠闻言,不由看向谢存。谢存坐得笔直,盯着沙盘,双手轻撑膝盖,整个人笼罩在静思之中。

谢存发色与眸色很黑,个头高挑、五官清俊,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洛悠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几眼。

“我会在黎明前,尝试一个人突袭,”谢存说,“如果能炸掉敌方的桥头堡,就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那样等于你把自己置于险境。”

“即使这样,也好过所有人一起冒险。”

“你这样无法成为领导者,”迟培正语气一沉,“领导者必须足够理性、甚至冷酷。”

洛悠脚步顿在门口,想听谢存如何回答。

谢存静了静,看向迟培正:“爷爷,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成为领导者。”

“小谢,”迟培正严厉说,“如果一个人具备足够的能力,就应当学习像领导者一样思考,并竭尽全力成为领导者。”

洛悠觉得无聊,推门出去了。

再后来,迟培正会带谢存出席某些小范围的重要会谈。

迟培正年事已高,具体事务都交给后人打理,只做核心大事的决策。他能带上谢存,某种意义上,意味着对谢存的特殊培养。

这一年半,因为有谢存,洛悠过得比预想的要好很多。当然,要是没有那个人就更好了。

那个人,是霍德华家族的二公子克劳德。

克劳德举止轻浮,总想把洛悠钓上床,但很不巧,洛悠是不折不扣的异性恋。

洛悠越不理会,克劳德越来劲。上次克劳德过来,洛悠一气之下,放出了迟培正养的两只猎犬。

克劳德怕狗,撒腿就跑,但人哪里跑得过狗,没几秒就被咬破了裤子,被猎犬扑倒在地上。

这两只猎犬通人性,不会真咬伤克劳德,只是听从洛悠的指示,给克劳德一点“颜色瞧瞧”,但克劳德过于害怕,臆想自己已经被咬得肢体残缺、血肉模糊了。

佣人们慌乱把猎犬从克劳德身上拉开,谢存挤进去,趁乱一拳,快狠准打在克劳德腹部。

克劳德爆发撕心裂肺的哀嚎。

谢则打碎了克劳德一根肋骨。

这位平时自视甚高、洋洋得意的贵族公子,吃了暗拳,没法说什么,只能虚弱呻吟,被人用担架抬回了家。

克劳德消停了几个月,托人送来一封信。

洛悠在谢存面前撕开,装作克劳德的语气,大声念道:

“亲爱的洛,我为以前所有的冒犯向你致歉。希望你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谢存斜靠床头,笑出了声。

那天晚上,风暖洋洋的,谢存受猎户邀请,去对方家中做客。对方感谢救命之恩,郑重拿出地库珍藏的酒。谢存很少喝酒,偶尔一喝也浅尝辄止,经不住猎户一家的热情,一杯接一杯,喝得有些多……

他摇摇晃晃走回家,浑身发热,从裤腰里拉松下摆,解开衬衣头两粒扣子,敞露白皙干净的肌肤,以及形状修长的锁骨,斜靠床头坐下。向来缺乏血色的薄唇染上殷红,眼角也扫出浅红色泽,散发一股子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慵懒味道。

洛悠定了定神,暗暗想,如果自己不是只喜欢女人,谢存这样子,可真让人难以招架了。

谢存笑到后头,似乎感到头疼,手指揉动眉心,坐着也觉得难受,索性靠枕头半躺下来,仰起头,目光微微失焦地落向窗外。

窗外漆黑黑一片。

入了夜,庄园深坠暗色,远方城市昼夜不绝的喧哗与灯光,没有侵染此地分毫。

洛悠把信一揉,扔进垃圾桶,转头见谢存眼神迷惘,浮现一缕从未见过的脆弱,好似在一片黑暗里,寻觅与思念某个遥远彼方的身影,心神一动,喊道:”小存?”

“嗯?”谢存嗓音里拖拽醉意。

“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与谢存认识以来,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可谢存那种与谁都相处融洽,又与谁都保持距离的态度,使他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眼下谢存醉了,他便趁机问出了口。

谢存闻言,陷入回忆之中,眉目一弯,染上一层难以描述的温柔,黑眸里晃动细微笑意。

“有。”

语气也十足柔软。

“她好幸运。”洛悠语气嫉妒。

“那倒不是,”谢存淡淡一笑,“幸运的是我。对他来说,我太普通、太不起眼。我单方面喜欢他很久了,从没想过自己的感情会有回应,所以他告诉我他也喜欢我,我觉得自己就像中了彩票。”

也许是日复一日思念如压抑的熔浆奔涌,他没有醉透,却借由醉意倾诉而出。

洛悠愣了愣,不可思议说:“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普通又不起眼呢?”

谢存眨眨眼睛,对洛悠的问话感到不解:“因为我就是啊。”

“当然不是,”洛悠在他身旁坐下,较真地说,“你在我眼里无可挑剔。”

“哈?”

谢存再次笑出声来。醉意上涌,他的行为比平时肆意许多,一踢鞋子伸展四肢,躺倒在了床上。

被人夸奖,没有人会不开心,谢存也不例外。他笑着说:“你是第一个这样夸我的人,谢谢。”

洛悠惊异:“没有人这样夸你?”

“没有,”谢存仍然在笑,“我没骗你,你真的是第一个。”

“你的恋人也不夸你?”

“他?”谢存一挑眉,露出遗憾之色,“他很挑剔,别说夸我,能少骂我就不错了。”

洛悠拧紧眉头:“你为什么要找一个挑剔的恋人?你对自己误解好大,如果你愿意,可以找到更好的……”

“他就是最好的。”谢存轻声打断,不知想到什么,垂眸又低低重复一遍,“对我而言,他就是最好的。”

“那你们怎么会分开?这么久了,我从没见你跟她见面呀!

谢存一顿,喃喃:“是啊,为什么?”

“是她要跟你分开?”

“不是,他很想跟我在一起。”

“我不明白……”

“洛悠,”谢存忽然喊道,闭上眼睛,手覆盖在脸上,“我有点困,先不聊了吧。”

洛悠还没聊够,但见谢存脸上笑意全无,确实无意再说下去,抿了抿唇,说:“好吧,那晚安。”

等洛悠阖门离开,谢存才把手缓缓从眼睛上拿开。

泪水无声流淌。

他侧过身,感到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打心脏,难以言说的寂寥自体内钻出,密密麻麻爬满四肢。

属于孤身一人的黑夜再次来临。

作者感言

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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