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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转醒

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 安以默 3523 2024-12-29 12:42:28

“太子妃,在哪?”

崔夷玉望着皇帝,迷惘地问道。

他醒来时环顾四周却不见林元瑾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如坠冰窖,浑身寒凉。

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美轮美奂,恍如囚笼般沉沉压下,无疑意味着他失去意识的时间长到足以跨越秋山猎场到京城的距离。

那林元瑾呢?

崔夷玉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在失去意识前都没有放开林元瑾的手,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得救了吗?

崔夷玉不敢去想,却难以自控地惴栗不安,既迫切地想要得知林元瑾的安危,又畏葸于听到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求生的本能在抗拒得到林元瑾不幸、他却苟且活下来的结果。

林元瑾死了,他活下来有什么意义?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刹那之间,崔夷玉的呼吸就不受控地急促起来,仿佛寒风割喉,刺刺得疼,却压不住他漆黑的眼底渐渐浮起的戾意,苍白的脸上隐有青筋鼓起。

崔夷玉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上天若没有给林元瑾留余地,他也不会再有分毫犹豫。

他既为太子替身,又自幼擅记,与吩咐下去就能草菅人命的太子不同,他亲眼见证了太子涉猎过的每一件脏污之事。

崔夷玉自知助纣为虐,犯了欺君之罪,本也没想苟且偷生。

他不会独活,但也要拉着其他人同归于尽。

太子、皇后、林氏……还有林元瑾的遗愿。

崔夷玉站不稳地晃悠了下,瞳仁扩散,浑身颤抖、浑浑噩噩之时,感受着一个个名字顺着唇舌滑过,澎湃的杀意如尖刺般穿过骨骼,几乎要溢于言表。

生念全无,疯狂偏激。

此时的他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像一把纯粹的武器。

直至一个声音在面前响起,才如天光乍破,打破了崔夷玉如坠魔障的状态。

“太子,担心则乱。”

皇帝搭着崔夷玉的肩膀,哀叹了一声。

他还是初次见太子这般不顾礼仪分寸地发问。

仿佛浑身上下的信念都系于一人,但凡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就要万念俱灰起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若是过去,皇帝大抵会觉得此人贪恋女色,不堪大用,可如今太子先救父再救妻,他只觉得当真重情重义,世间难寻。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如今也已转危为安,偶尔能醒,只是意识模糊。”院正跟在皇帝身后,见崔夷玉是这般情态,无比感慨地一拱手。

太医说话向来多留几线,院正既言转危为安,便是暂无无性命之忧。

崔夷玉怔在了原地,周身的危险气息蓦然化为了轻柔的云烟。

“她…没事。”他睫毛颤抖着缓缓垂下眼,如梦初醒般呢喃着,“没事就好。”

只要林元瑾没事。

耳畔狰狞的杂音消失,理智也终于回归。

崔夷玉艰难地挪动起无力的四肢,静静地并拢双腿跪好,低下了头颅,黑色的发丝凌乱丝地落下,手撑着地面就要磕头谢罪:“父皇在上,恕儿臣无礼……”

他动作迟缓而雅致,可哪怕身体强健远超寻常人,从下床开始情急之下的动作对于他现在的身躯而言还是太过激烈。

等回过神来,庞然的痛苦与疲倦感爬上他的脖颈,冒出的汗滴浸湿了满是斑驳血痕的白色布条。

比起高高在上的太子,乍一看他似乎更像刚从牢狱中带出来的囚徒。

不过作茧自缚。

皇帝眼见这重病患要行叩首大礼,连忙扶住崔夷玉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摇头叹息:“你这是何苦啊。”

不动不要紧,这一拉皇帝才察觉到如今的太子脆弱如纸,轻得可怕,愈发可怜。

“是儿臣给父皇添乱了。”崔夷玉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精致的脸庞如今面无血色。

皇帝拉着他往床的方向走,堪称苦口婆心地说:“朕知晓你记挂着太子妃,但也不能舍了本身,任性妄为。”

“父皇说得是。”

崔夷玉垂着眼眸,黢黑的眼底若有所思,乖顺地听着皇帝的话坐到了床上。

他已经回过了神来。

只要林元瑾活着,那他就还不能死。

皇后与太子既知两人坠崖,无论事实与否,他们都已不再清白了,他若不在,林元瑾必然会因意外逝世。

可他如何能保下林元瑾呢?

“殿下,请用。”小太监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药递到崔夷玉手上。

崔夷玉端着药,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棕黑色的药汤微晃,映照出了他的面容。

他骤然入了神。

等小太监再一提醒,才闭眼一口灌下去,温热的苦味充斥在喉管中膨胀,也没能让他眉头皱起。

“人既醒了就好好养身体。”皇帝见崔夷玉喝完药又安静地望着自己,活像讨糖的孩童,心下一软,却仍强硬地说,“等太子妃醒了,你身体无恙,朕再允你去见她。”

李公公守在皇帝背后,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景象笑眯了眼,心中对太子的地位也逐渐有了新的定数。

这么多年来,他可是从未见过皇帝这般心软的样子。

或许也正是太子当时不贪恋权势地位的模样打动了久居高位,少见真情的帝王吧。

倒也算患难见真情了。

就在这时,李公公闻见门口的动静,走过去听得前来报信的婢女说话,眼神一变,匆匆到皇帝身侧请示。

皇帝侧耳,奇异地望了崔夷玉一眼,说了句“你在此好好养病,莫要多想”,转身大步就走。

留下医正和奴婢,战战兢兢地劝崔夷玉坐上床,给他重新换药。

崔夷玉没有为难下人的喜好,身躯任凭他们动作,眼瞳却静静地凝望着皇帝离开的方向,恰如一尊雪白玉像。

他瞳孔一偏,望向身侧侍奉的人,平淡地开口:“与孤说说,孤昏迷之后都发生过什么罢。”

少年声音嘶哑又苦涩,却透着不容置喙之感。

……

“太子妃醒了?!”

皇帝走在去偏殿的路上,古怪地反问。

他虽让太医分开了两人的手,却也没有棒打鸳鸯之意,将两人住处安排得极近,不过东西两殿,走几步就到了。

但哪怕是皇帝都没想到,两人分明身体状况和受伤都各不相同,让太医院忧心忡忡了数日之后,却恰好在同一日清醒了过来。

皇帝都开始怀疑他赐婚时看似出于政事考量,其实背后是承蒙天启,而钦天监给出的天作之合等,也不是顺着礼部随口指的字,而是确有其事。

这世上,还真有心有灵犀的天定姻缘??

这么想着,皇帝踏入了林元瑾所在献和宫西殿。

殿里安静得一根针落下都听得到。

张嬷嬷正端着碗,心疼地看着侧靠在榻上的林元瑾,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您啊大可放心,太子殿下如今已是无碍了,您可先注重着自己身体。”

“我不能去看看他吗?”林元瑾小口地吞咽着张嬷嬷一勺勺喂来的药粥,感受着胃里的温热,希冀地望着她。

张嬷嬷对上林元瑾如缀着光点的双眸,见她虚弱至此却还心心念念想着太子,更是酸涩痛心。

林元瑾二度坠崖,之前落的病根本就没好,如今又雪上加霜,昏迷之下少食少水,到宫中时几乎脱了像。

与皇帝不同,张嬷嬷已然知晓林元瑾这无妄之灾皆来自于腹中有太子子嗣的林琟音,再看一无所知的林元瑾就愈发可怜。

免去了传唤的皇帝站在屏风后,听到林元瑾的问话却无声地点了点头。

感情一事自然不能让他的亲子一头热。

皇帝这般想着,走出屏风,看着林元瑾一怔就急匆匆地起身要下跪行礼,赶紧摆了摆手:“免礼免礼。”

这两人默契过了头,让他这个武夫背后直起鸡皮疙瘩。

“不是朕不让你们相见。”皇帝无奈地说,“只是怕你们见了人后两眼泪汪汪,忧思过度反倒影响了病情。”

“父皇说得是。”林元瑾反射性应声,小巧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只是眼里的失落几乎毫无掩饰,“太子殿下无碍就好。”

她醒来唯一担心的不过就是崔夷玉的安危。

从张嬷嬷口中得知,皇帝火急火燎地将他们带回了皇宫中安置了下来,根本没回太子府。

也就是说,现在在宫里待着的还是崔夷玉本人。

林元瑾迫切地想再见见他,即便她都没想好见面了要说些什么。

清醒之后去回忆悬崖下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大梦,即便还能清晰地记得血液汩汩流落的触感,却还是感觉很遥远,仿佛本能在抗拒痛苦的记忆。

可崔夷玉一次又一次抱着她,哪怕是呼吸中都透着想要她活下去的欲望比什么都更真切。

想见他,想拉着他的手,想和他说话。

想再一次被他拥抱。

人在将死之时冒出的想法总是不同寻常的,林元瑾现在都说不清当时拉着崔夷玉口头诉说遗嘱时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比起自己,当时更想要崔夷玉能有个念想活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想起来都有些自恋,但林元瑾总有种微妙的自己如果死了,他也没了生念的奇异直觉。

林元瑾不想这样。

如今两人都活下来了,他们要考虑的事自然也不一样,也不知崔夷玉对她在死前说的那些“大不敬”之语是何想法,回到正轨之后,他是不是又会默默站回原本暗卫替身的位置。

好在哪怕今日见不着面,日后也还有机会。

距离皇帝如此之近,即便皇后心怀叵测也没那么容易。

林元瑾稍微放了些心。

“朕知你识大体,指了你为太子妃,如今也证明了朕的眼光没错。”皇帝手背在身后,良久叹息了声,慈爱地望着林元瑾。

“往后的年岁还长着,你们既已同生共死,往后无论如何,朕都望你们都同舟共济,切莫辜负了少年真心。”

“谢父皇指点。”林元瑾点头称是。

“好了,朕也不多留了。”皇帝颔首,“等过几日你们身子都好些了,朕也不会拦着你们。”

等皇帝离开,张嬷嬷将旁边的婢女指重新去盛一碗热粥,打发走其他人,重新坐到林元瑾身边。

“您的嫡姐怀孕了。”张嬷嬷面不改色地丢下一个不得了的讯息。

林元瑾一愣,讶异地看着张嬷嬷:“怀,孕?”

“大抵就是那夜怀上的。”张嬷嬷掀起眼,“您是何作想?老奴可让她因闺中有孕,为千夫所指,但她定会说出腹中为太子子嗣,必然会牵连您与太子殿下的名声。”

张嬷嬷并没有多在乎牵连太子的问题,男子多情并非罪不可赦之事,顶多是现下一时名声有污,但在有救驾之功的现在都不是问题。

偏偏林琟音是林元瑾的嫡姐。

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

张嬷嬷见林元瑾陷入了沉思,连忙补充了句:“她胆大包天,欲陷您于死地,对于此等恶人,您切忌再抱怜悯之心。”

“我也没那么傻吧?”林元瑾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竟不知自己在张嬷嬷眼里是心善至此,却没想到喉中气息不稳,引起了一连串咳嗽,带着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张嬷嬷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半晌才让她缓过气来。

“您说得在理。”林元瑾伸手搭在张嬷嬷的手背上,眼中盛满信赖与孺慕,“此仇不可不报。”

张嬷嬷不知道的是,林元瑾确实没想到林琟音能怀孕。

且太子那段时间饮用烈药,这怀的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倒不必顾忌我的名声。”林元瑾思忖了下,“至于她有孕一事,稍有些风声便可,不必闹大。”

只要听到谣言,就一定有人心觉空穴来风,从而加以信任。

等林琟音一进门,就会变成铁证。

林琟音不是最在乎名声吗?

“之后的就等她进府之后再说吧。”

林元瑾眨了眨眼,笑不尽眼底,轻巧地说着,隐有不寒而栗之感。

“我和她之间的账,要一笔一笔,慢慢算。”

作者感言

安以默

安以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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