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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墨菲斯的苍穹下 醉舟 4912 2024-09-07 22:23:17

在医院里的这段时间,塞涅尔和凌深之间的关系好了不少。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突发意外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凌深不再对自己的妻子表现出反感,甚至开始接受妻子的靠近。这大概是那么一堆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里带给塞涅尔的唯一慰藉。不过他并没有为此高兴。他宁愿多等待一些时日,都不想以丈夫受伤作为代价来换取这样难得的温情。

有时候祸不单行,有时候却好事成双。夫妻关系缓和的同时,其他事情也在往有利的方向发展。

由于事件影响巨大,税务部门和总检察长都立即对凌深的基金会展开了调查,并且发现基金会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调查结果一经公布,那名抨击凌深的评论家迅速删除了自己的文章,并且在指责声中被迫向凌深道歉,承认自己文章中的许多内容没有经过严谨查证。

基金会秘书组织了一次媒体参观活动,乔和好些在基金会比较活跃的退役军人一起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多篇报道出来后,舆论的势头又重新倾向了他们。加上警察局对外公布了基本调查结果,表示有充分证据证明加布里实施的是有计划的谋杀,不少民众又开始同情起无辜受伤的凌深。

做好事却没有好报是对某种世俗意义上的朴实信念的打击,会让人不由去质疑因果的公平性。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力量能够把无穷无尽的愿望、目标和偶然性引到最为期盼的那条道路上,因果也不总是相连或线性发展的。不过大多数人不愿意直面这样的现实,宁愿相信好人有好报、相信人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否则生活中的许多事情就会显得更加难以忍受。

与此同时,克莱蒙斯搞定了总理吉姆。在吉姆刚接到关于儿子的消息后,克莱蒙斯就拜访了总理先生,告诉他要么签字,要么让第二天的报纸刊登他儿子招妓吸毒的新闻。

克莱蒙斯之所以敢对吉姆用这样的手段,是因为他才是内阁中除了总统外真正掌握最多权力的人。虽然他隐藏在幕后,但总统在所有外事相关的问题上更加信赖和倚重他,而非总理吉姆,吉姆充其量只是一个决策的执行者。并且所有人都知道,下一届内阁中不会再有吉姆的位置。至于吉姆要怎么面对帕特,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吉姆虽然气愤到直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掀翻了,但最终正如克莱蒙斯所预料的那样,为了儿子,他不得不退让。

当塞涅尔走进吉姆的办公室时,这名六十多岁的Alpha用一种愤怒却无可奈何的眼神盯着他。不过塞涅尔并没有把这样的攻击性目光放在眼里,他知道困兽是什么样子的——越是穷途末路之时越会暴怒。

“如果你是来耀武扬威的,就请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艾希曼家的人的脸,就算是什么‘联邦之花’也只会让我感到不适。”吉姆的态度毫不客气。

塞涅尔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条纹西装,领带夹闪着和头发一样的金色光芒。即便好几日没有睡好,人也略微消瘦了一些,艾希曼议员看上去依旧神采奕奕。

他慢悠悠地在吉姆的办公桌对面坐下,不紧不慢地开口:“总理先生,您要是真的不想看到我,就不会允许我坐在这里了。既然知道我们手里有什么,有些话也没必要这么说,不是吗?”

吉姆冷眼打量着面前的Omega,片刻后嗤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这么一件事就能威胁我一辈子吧?”

“我没有想威胁您的意思。在军舰订单的问题上,您帮了史丹维茨大忙。我来,是受阿克先生所托,请您一起见个面。”塞涅尔微笑着说。

吉姆盯着他看了会儿,面色阴沉着说道:“这么明目张胆地服务于那些军火商,你真让我恶心。”

塞涅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淡然:“考森斯先生,恕我直言,您是否觉得我恶心并不重要。您的时间很宝贵,我相信您也不想浪费在发泄情绪上,不是吗?”

“那你今天来是准备指教我些什么?”吉姆冷言回击,“别忘了大选才刚刚开始,而现在你是在总理办公室。”

“不敢。”塞涅尔依旧十分平静,“我只是想请问,您有考虑过安德鲁的未来吗?”

吉姆咬牙切齿地回道:“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塞涅尔不急不躁地说:“不是我,是史丹维茨那边。我告诉哈桑先生,是您的慷慨帮助才能使得协议如此之快地进入议会的流程中,他表示非常感激,希望能够当面向您道谢。而哈桑先生一直是一个很有诚意的人,史丹维茨的全新子公司‘畅游者’非常需要熟知海洋问题的专家,也需要能够和海军打交道的人。考虑到您即将卸任总理一职以及安德鲁曾经在海军服役的经历,他认为如果能够获得你们的帮助,未来他们在新市场中会更具竞争力。同时,海军将来的无人技术发展也能受益于此。”

“这算什么?”吉姆露出了嫌恶的神情,“你哥哥耍完阴谋诡计之后,换你出来拉着那个军火商做好人?得了吧,你们不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吗,没必要再来恶心我。这样不顾大局,眼里只有那点狭隘的利益,我和你们无话可说。”

塞涅尔直视着吉姆的眼睛,半晌后,轻轻笑了一下:“考森斯先生,那请问您认为什么是顾全大局?为了儿子的前途放弃盟友?”

这句话刺中了吉姆的痛处,他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无可辩驳,是因为当他为了替儿子掩盖丑闻而选择签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抛下了自己的原则。

要厘清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不难。

阿克动摇的态度必定引起了帕特的猜疑,这个善于追踪对手的Alpha结合关于抢军舰订单的消息,很快就猜出了是艾希曼兄弟在背后搞鬼。于是他找上了吉姆——总理签字是对外军售授权必不可少的一环。

要打动总理先生很容易,甚至可以说帕特和吉姆一拍即合。吉姆不仅坚定地主张维护和强化结盟关系,且因为在外事问题上被边缘化,对总统身边的红人克莱蒙斯非常不满。艾希曼兄弟这一手可以说是正正好好踩了总理先生的雷区,帕特不需要费多大劲就能争取到这个盟友,哪怕他和吉姆在许多问题上的观点并不一致。

本来是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无论出于政治上的立场和原则,还是出于私人关系的倾向,吉姆都不愿意签字。然而一个人身上只要存在着亲密关系,他就会有软肋。

在政治这张牌桌上的赌徒都有属于自己的筹码,但也需要防止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被对手当成筹码。有些筹码是显性的,比如利益诉求和把柄,就像阿克抛给艾希曼兄弟的难题;有些筹码是隐性的,比如血缘、感情、人脉,甚至一个人的理想和信念,凌深、迈克和吉姆全都体验过艾希曼家的人利用隐性弱点的手段。

塞涅尔自己也是情感弱点的受害者,只不过他是主动的。爱情就是年轻的他充满魄力地交到克莱蒙斯手中的筹码。他天真无畏地袒露出真心,让自己成为一件趁手的工具,以换求一个不爱他的人。

“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结果就在那儿,强求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不如在此既定结果的基础上接受一个更好的方向,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总理先生,您说呢?”塞涅尔略略撩起一点眼皮,妩媚的眼角在此刻变得锋利如刀,反着杀人于无形的光。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双手交叠,放松地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一天的晚上,当吉姆在保镖的陪同下乘坐阿克派去的车,驶入墨菲斯郊外那座奢华的私人庄园时,塞涅尔已经在了。

阿克沉迷声色,泳池边有好几个美艳的Omega,在初春时节穿得衣不蔽体。泳池被里头的灯照出暧昧的粼粼水光,光的波浪映在塞涅尔微微出神的脸上,阿克在一旁看得有些入迷。

“美人,在想什么呢?”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触了一下如月色般令人目眩的金色发丝。

塞涅尔没躲开,但声音冷冰冰的:“在想我的丈夫。”

阿克笑出了声,兀自摇了摇头:“别这样伤我的心,我只是想坐在你身边而已。”

“我身边可不是谁都能坐的,阿克,之前发生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但这回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塞涅尔举起一杯香槟,把杯口抵在Alpha的嘴唇上,眼角微微上挑。

那双蓝色的眼睛此时如同夜里的两团幽火,在冷冽的海面上闪烁跳动,蒸腾出一点点勾人的灼热。阿克只是与这个Omega对视,就感到浑身的欲火在燃烧。他喜欢被塞涅尔这么吊着,喜欢得不到时体内被激起的滚滚狩猎欲,这种久违的生理性的活力和骚动让他上瘾。

他一口气干了香槟,凑近了点,故意压低嗓音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为你做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一点点湿润的气息喷洒在塞涅尔的侧颈,像毒蛇吐出的信子般黏腻湿滑,塞涅尔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瞄到远处有人过来,他强压着身体的不适反应,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等总理先生走了,我们再好好聊。”

吉姆坐到他们面前时,脸色依旧十分难看。他看到阿克亲密地挨着塞涅尔,坐在泳池边的长椅上,感到一阵反胃,投向塞涅尔的目光也充满了嫌恶。

塞涅尔却视若无睹,大大方方地起身,直接迎上他的视线,甚至用一种极为尊敬的语气说道:“考森斯先生,请允许我为您介绍阿克·哈桑先生。”

两名Alpha客客气气地握了个手,隔着一点距离坐下。而塞涅尔依然坐在阿克身边。

随便闲扯了几句后,他们便说起了订单的事情。

塞涅尔给阿克倒上了一杯酒,递到Alpha手边,唇边挂着角度都精心设计好的微笑,语调轻松又带着那么一丝抱怨:“这次要不是考森斯先生抵挡住了诱惑,就算我绞尽脑汁,凭我这点微弱的能力,也没法搞定这件事。”

“哦?什么诱惑?除了史丹维茨,难道别的公司在竞标?我怎么不知道。”阿克知道塞涅尔话里还有话,即将拿到订单的他心情舒畅,也不介意配合这个Omega演一出戏。

说完他就看向吉姆,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的探究。

吉姆不得不承认,阿克这边开出的条件是丰厚的。

一方面在离任后他也需要一个新的工作,妻子的身体一直不好,家庭在医疗方面的支出很大。他作为一个在墨菲斯没有什么根基的人,又奉行清廉的做事原则,除了领那点工资外没有从别的渠道获得过可以变现的利益,即便当上了总理,生活上也并不宽裕。他的妻子从年轻时开始就跟着他一起奋斗,吃了不少苦,他不想对方快要步入晚年了还要操心生活上的事情。

另一方面,安德鲁的这点案底落在艾希曼兄弟手上,他清楚知道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只要儿子被人握着把柄一天,他就没有那么有底气。即使知道塞涅尔和阿克的合谋不仅仅是为了安抚他,更是要利用他,把他和儿子未来的生活与他们的利益捆绑,他也只能顺坡下驴,接受对方给出的台阶。

他定了定神,再望向对面坐着的那两个人时,面容上没有了任何情绪:“帕特之前告诉我,订单的事情是塞涅尔在操作,只要卡掉订单,哈桑先生就会把钱投给他。一旦罗宾那边失去了这么大一笔钱,军工企业的赞助风向就可能会变,那么党内会为了保住主要的支持者而倾向他,放弃罗宾。这么一来,只要赢下大选,下届内阁不会有克莱蒙斯的位子。”

“塞涅尔你看,你的哥哥确实很讨人厌。”阿克听完,笑着打趣道。

坐在身边的塞涅尔只是笑了笑,语调愉悦:“我会把这句话转达给他的。”

实际上阿克的心里是恼火的,帕特为了拿到他的竞选资金而卡掉他的订单,这种做法让他看清了一个事实,那个Alpha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一切,包括合作者。政治斗争当然充满了各种肮脏手段,他深知这一点,也愿意和这些政客周旋。但他不喜欢帕特的做事方式,因为他不喜欢零和的局面。眼前的和长远的、实利和面子,看似矛盾的方方面面也可以达成妥协。他有资本,那些政客手握权力,双方能够互惠共赢才是他想要的。

就比如现在,他知道订单授权的下一步落在塞涅尔手中,这个Omega可没有那么好心,真愿意把订单拱手送上。但如果要求不过分,他也乐意妥协。塞涅尔懂得给人留有余地,这是一个好习惯。人不能总想着只有自己获利,而让其他人都饿死,这不是长远合作之计。

吉姆和他谈妥之后离开了庄园,他和塞涅尔才进入正式对话。

“塞涅尔,我真的很喜欢你算计人的方式。”阿克晃动着香槟杯,神态轻松,甚至有些享受,“你故意让吉姆在我面前说出这些,准备跟我要多少?”

塞涅尔与他碰了个杯,嘴角的笑容幅度不变:“那得看你的诚意,阿克。我这么努力,差点连命都搭上,你觉得值多少?”

“你要是嫁给我,我愿意把一半的遗产全部给你。我甚至不要求你去清洗标记,如果你喜欢年轻的肉体,可以继续保持和那位凌中校的身体关系。考虑一下吗?”阿克又一次一口干完了杯子里的香槟。

“不考虑。你知道我对这些没兴趣,况且,我有一个足够好的丈夫。”塞涅尔干脆地回道,“行了,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你知道我要多少。”

阿克盯着Omega的脸看了一会儿,问道:“罗宾有多大胜算?”

塞涅尔挑了下眉,悠悠然地说:“你有多信任我和克莱蒙斯?”

“我信任你,不信你那个哥哥。”阿克笑了起来,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塞涅尔也一口干完了香槟,把杯子塞进阿克手中,轻声引诱面前的Alpha:“那就看你觉得我值多少钱了……”

Alpha的视线落在了塞涅尔喝过的香槟杯上,只是一顿,他伸出舌头在塞涅尔的嘴唇碰过的地方舔了一下。

这个色情挑逗的动作令塞涅尔感到浑身难受,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但他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动声色地盯着阿克,连嘴角的弧度都稳稳当当地维持着。

“‘联邦之花’,价值当然不菲。”阿克满意地笑了,“两个亿,史丹维茨能拿出的全部。”

阿克这人虽然阴险狡诈又好色,但有一个特点是塞涅尔一直还坚持与他打交道的原因——他说到做到。但凡无法做到的,阿克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一旦说出口的承诺,他必会实现其所言。这个Alpha不屑于欺骗,他更享受交手的过程。

塞涅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阿克,语调中所有调情的暗示都消失了,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倨傲:“阿克,你要知道,授权还需要议会通过。”

阿克知道他是想上双重保险,满不在乎地说道:“先给三分之一,当作我的诚意。”

“成交。”塞涅尔这才又不吝啬露出一个笑容,视线轻飘飘地扫了一圈周围的那几个Omega,对着阿克昂了昂下巴,“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他抬腿就走,只留下一个融入夜色的背影给痴迷望着他离去的Alpha。

初春的夜似乎没有冬季那般凌冽,生命被看不见的自然法则重新带回了经过几个月冰冻的土地上,连新月都是初生般柔和的细细弧形。塞涅尔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望着影影绰绰的枝丫,他看不清嫩芽的形状,却仿佛能感受到茁壮的力量。

在这样静谧的时刻,盘桓在他头脑里的政治伎俩和良心的重负好像通通都消失了。他在心里勾勒着凌深的样子,缓缓闭上眼,把一切疲惫都从眼睛里赶跑,等着汽车行驶过这段长长的路途,把他带回丈夫的身边。

作者感言

醉舟

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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