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涅尔和迈克的努力下,之后的十天里,他们已经获得了超过一半的预设党内赞成票数,正在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目标。马库斯领头,和一群左翼人士在墨菲斯策动了反对半岛战争的万人游行。“是否应该进入萨南半岛?是否应该冒着和另一个政权全面开战的风险去为盟友争夺领土?”成为了社会热议的话题,处处可见不同群体的激辩。
《新声》的首席政治专栏作家金灿然在节目中展示了一份前线军医的报告,表明超过30%的士兵经历长时间高强度任务后都出现各种心理问题,包括焦虑、消沉、易怒、做噩梦和无法集中注意力。症状严重者在之后一段时间内会罹患创伤后应激障碍,此症患者仅有30%可以完全康复。联邦退役军人的自杀人数非常惊人,每年有5,000到5,200名退役军人死于自杀,也就是说每天有13名退伍军人自杀。这是塞涅尔私底下给他的数据。然而政府和军方高层都对这些信息视若无睹。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近十年打击极端武装组织战争中的数据,请各位试想一下,如果半岛战争延续数年,甚至将来陷入更大规模的战争,这个数据会变成什么样?如果说我们反对极端暴力行为是出于人道主义信念,那么现在介入萨南半岛的领土争端是为了什么?把二十多万人送到远离联邦的异土上是为了什么?这些年轻人的生命对于我们的政府来说算什么?”金灿然这么问道。
坐在他对面的前陆军总参谋长埃尔温字字清晰地回答他:“为了遏制独裁势力的无限制扩张。我们对在那片地区发生的一切有非常明确的道德义务,对我们的盟友也有法律义务。阿齐兹的四十万军队就在边境线上,我们帮助斯拉诺,不应该在其受到摧毁性的攻击之后,而是需要帮助我们的盟友保持一个不会受到摧毁性攻击的状态。”
“如果你曾经亲历战场,踏上那片土地去亲眼看过,你就会知道在独裁政权高压统治下的人们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五十年前的世界战争是为了推翻暴政,而现在联邦军人所付出的一切努力,是在维护我们的先辈用鲜血的代价换来的文明成果。每个人都有权利享受当下的美好生活,但也有义务去对抗想要卷土重来的极权势力。”
节目结束后,金灿然沮丧地给塞涅尔打去了电话:“说真的,我都快被他说服了……”
塞涅尔听完后,神色没什么明显变化:“你们说得都没错,只不过埃尔温更有经验。五十年前帝国暴政留下的阴影太大了,阿齐兹的实力远比不上当年的几个帝国,但独裁给人造成的心理恐惧是一样的。”
挂了电话后,塞涅尔继续回到办公室,继续对着那块白板上的名字和李林赛一起研究分析。这些天,党内极保守势力来势汹汹,接连有议员的反对言论出现在媒体上。
况且由于联邦制度的基本设置,除一些特殊情况外,例如弹劾总统,议会作为立法机构也必须遵守传统程序,即通过的提案也需要总统签署后才能产生效力。因此,议会本身是否拥有战争决策权这一问题,就存在争议空间。在过去这二十年中的许多战争都证明了议会在战争问题上对总统缺乏约束力,历任总统也可以就此质疑所谓“议会拥有战争决策权”的合法性。
在私底下与一些议员接触的过程中,塞涅尔和迈克也遭到了质疑。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必须经历的一环,或者说越早经历越好。至少这样的质疑可以让他们进一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可能会出现在闭门听证中的不同观点。
在党内高层的隐秘运作下,有几个本来愿意或考虑投赞成票的议员转变了阵营,双方陷入拉锯中。
塞涅尔与迈克联手在党内已经成了小部分知情人默认的事实,然而谁也没有轻易开口说破。一来是内部再怎么有分歧,至少明面上不要对外暴露党内的分裂,这是全党上下一致认同的;二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为,被亲弟弟背叛的克莱蒙斯会亲自动手。
从伊桑递交提案至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通常雷厉风行的克莱蒙斯始终没有一点动静,这让塞涅尔一直处于一个精神紧绷的状态。凌深发现近来妻子的睡眠很浅,时常半夜醒来,他意识到塞涅尔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有天晚上,两人难得回家早,凌深二话不说抱着他进浴室洗澡,洗完后又把人压到床上,吻得他头晕目眩,眼神都变湿了。
“现在什么都别想,我们做爱。”凌深扔下这么一句话,就把神志恍惚的妻子拖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中。
塞涅尔一晚上被狠狠操了两回,爽得手指脚尖都在颤抖,脸上除了细细密密的汗水,还有不受控制溢出的生理性泪水。他们的脸颊相贴,金色的发丝散乱地黏连在塞涅尔情潮未退的脸上。凌深微微支起身,抬手替妻子把脸上的头发拨开,然后用指腹轻轻抹去那张漂亮的脸上的泪痕。
“好舒服啊……你怎么这么会干……”塞涅尔喘着气,感到自己浑身的神经都在性爱的快感里放松下来。
凌深温柔地亲吻了他的嘴唇和额头,又抚摸着他微微隆起的肚子,沉声说:“塞涅尔,你最近太紧张了。”
“嗯……”塞涅尔半阖着眼,躺在男人怀里,享受着情潮的余韵,缠在着他的Alpha身上,跟人耳鬓厮磨,“以后晚上也要你这么帮我放松,你下面这根按摩棒比什么都管用。”
凌深失笑,但也不做反驳,坦然接受了“按摩棒”的定位。
两人腻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克莱蒙斯?”
“嗯。他一直没有动静,我又不敢去试探他。时刻提防却又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塞涅尔坦诚说道,“我从政之后一直跟着他,算是他亲自教出来的。他比我经验丰富太多,资源和手段也更多,这些我都想到了。但真当站在他对立面的时候,我……”
凌深怜惜地低头吻他,紧紧抱着他,温声安慰:“他是一个很强的谋略家,如果说这是你和他的战争,那么他现在正在试图转换你们之间的攻防局面。他在利用你们之间从政经验的差距,或者说是利用你心里对他的忌惮和警惕。你越是在意他的反应,越会打乱自己的节奏,他越能抓住机会,把被动变为主动。”
“这几天我也是这个感觉。”塞涅尔握住丈夫的手,微微蹙眉,“我好像有些沉不住气,越来越急躁。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对付我,我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
“你觉得他有多需要你?又有多防备你?”凌深突然这么问。
塞涅尔抬起头来,心里琢磨了一下才说:“他应该是挺需要我的,毕竟这些年在众议院这么多事都是我在帮他打理。但他有感觉,我在一些事情上的想法和他不一样。就算把我当成工具,他也担心被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工具反咬,所以他一直防着我,甚至监视我。”
“我在想,如果你不把自己的角色放到台面上,他或许不会明确针对你做手脚。他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就是在等着看你准备为这件事做到哪一步。只要你不在明面上和他对着干,他大概率会从别的地方下手,因为他之后还需要你,不想和你直接撕破脸。在一个提案的前景还不明确的情况下,他没必要对你下狠手。”凌深抚摸着他的头发,斟酌着说道,“只要他不针对你,那你在私底下依旧有操作的余地,否则还要花更多精力应对他。”
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多后,双方都能从对方的话中立刻领悟到另一层意思。
“所以你的建议也是让我不要亲自去陈述?”塞涅尔问道。
凌深点点头,又接道:“还有谁这么建议过?”
“迈克。”塞涅尔叹了口气,“他的想法和你差不多,觉得我把自己暴露出来不好。但军事委员会里接近三分之二的成员都是民主联盟党的,大多都不支持废除授权,可以信任的人不多。有的事情,我自己不去做,总是心里不安定。”
“我明白。其实单论提案的影响力,众议院议长加上少数党领袖这两个人的分量已经够了。迈克大概也考虑到了你要和克莱蒙斯抗衡的问题,所以才希望你暂时不要走到台前。塞涅尔,我希望你考虑一下这个建议。”凌深的声音很温和,语气却略显严肃。
“嗯,好。我仔细想想吧。”塞涅尔倚靠在丈夫的怀里,轻声说,“我最近确实太紧张了,你帮我一捋顺,我好像心理压力没那么重了。”
凌深低头和他吻了一会儿,才继续安抚:“虽然说能者多劳,你也不要把所有事都放在自己肩上。”
塞涅尔笑了笑,翻身骑到凌深身上。
手指抚上男人左肩上的刀疤,满是精液和淫水的下体在那半硬不软的阴茎上蹭了两下,他压低声音拨撩他的丈夫:“能者是该多劳……凌中校,你下面这根东西这么能干,我要再用一次。”
凌深的性器确实好用,射精两次后,塞涅尔就这么用屁股蹭了几下,又很快硬了起来。塞涅尔直接坐了上去,感受Alpha生殖器一插到底的快感。
“今晚性致这么好?”凌深一边耸动起腰胯来,一边沉声问道。
塞涅尔双手撑在他胸口,故作不满:“前两天你都不跟我做,我还以为你对我没性趣了。”
“我什么时候对你没性趣过?”凌深扶着妻子的腰,动得倒是比前两次温和点。
塞涅尔一挑眉,又露出那种他很久没见过的委屈的表情:“以前啊……不愿意看我,也不愿意碰我,只有发情期的时候才勉为其难跟我做……”
凌深不动了,支起身来,抬手抚摸塞涅尔的脸。不稳的左手在触到温软的皮肉后不再颤抖,白金素圈和手背上的伤疤一同隐入金色的发丝中。
“对不起。”他很认真地道歉。
塞涅尔本来只是想和丈夫撒个娇、调个情,没想到凌深会突然和他道歉。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他俯身搂住男人的脖子,亲昵地用鼻尖去蹭对方的鼻尖。他知道凌深是个骨子里就很严肃的人,没什么浪漫情调,也不太擅长说情话,但偏偏“对不起”这三个字却令他春心荡漾,满腔都是爱意和柔情。
“不是在怪你……”他吻了下凌深的嘴唇,低声说,“其实你愿意接纳我、愿意爱我,我已经很幸福了。”
凌深微微叹了口气,沉声说:“塞涅尔,你不用这么想。我本来就应该给你幸福。”
“你已经给我很多了。”手指抚过男人眉骨上的那道扭曲狰狞的疤痕,塞涅尔低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现在我和你有爱情,有家庭,马上又要有孩子……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幸福了。”
凌深缓缓摸着他的肚子,看向他的眼神洋溢着温暖的情愫:“我希望将来孩子能像你一样聪明又勇敢。而且像你的话,一定会特别好看。”
“我很好看吗?”塞涅尔笑着,故意问道。
凌深也笑了起来,吻了吻他的嘴唇,低声打趣:“你不是‘联邦之花’吗?多少Alpha的梦中情人……还能有比你更好看的人?”
从小到大,塞涅尔都听惯了别人说他好看,听到现在都已经无甚感觉了。他当然知道自己好看,也会利用自己的相貌优势去达成目的。但面对那些或觊觎或迷恋、或露骨或贪婪的眼神时,他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唯独当凌深说他好看的时候,他会像此刻一样产生又开心又有些羞怯的心情。
他搂紧了自己的丈夫,凑到男人耳边,用若有似无的声音诱惑着:“才不稀罕当谁的梦中情人……‘联邦之花’是你的,他现在坐在你怀里,还不快点干他……”
话音落下,体内的阴茎就猛烈动了起来。他笑着去咬凌深的嘴唇,让自己的神思全部放空,专心享受着和丈夫的性爱。
他这几天确实太累了,不仅怀着身孕奔波,精神还高度紧张,每天休息不好。在和凌深疯狂做爱后,他反倒浑身放松了下来,甚至被丈夫抱着在浴缸里清理身体的时候就睡着了。
凌深抱着怀里的人,仔仔细细地替他清理干净下体,替他洗净身上的汗水和体液。他把人从浴缸里抱出来的时候,塞涅尔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睡眼惺忪地挨着他,让他帮自己吹干头发。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把人抱回床上,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怀里的人累得沾床就睡着,他却难得有些失眠。
他抱着妻子赤裸的身体,掌心一直在Omega隆起的腹部上来回摩挲。还是什么都摸不出来,但他却能感觉到塞涅尔的身体里蕴藏着无限大的能量。这是一具孕育着新生命的身体,也是支撑着坚定信念的身体。
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他抚摸着柔软的金色发丝,垂首去亲吻塞涅尔的脸颊和嘴唇,又让自己的吻落在妻子的心脏上方和弧度有些明显的腹部。似乎只有不断重复这样的动作,才能让自己的心慢慢平静一些。
其实他和塞涅尔一样,这几天都精神高度紧张。塞涅尔在担心克莱蒙斯,他的担心并不会比他的妻子少。他甚至在庆幸,当时塞涅尔刚怀孕的时候没有告诉家里人,可随之而来的又是极度的忧虑——怀孕这件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联邦议会的立法流程十分复杂冗长,多数法案从提出到落地,都要耗费一年左右的时间,有些难度大的甚至在一个议员的任期内都无法落实。这其中牵扯的不仅仅是党派斗争,还有每一个议员的个人利益。眼下废除授权的法案虽然有两党的两位大佬联手站台,但背后的利益争斗远不是明面上关于“是否收回议会战争决策权”这一问题本身的探讨所能涵盖的。
而塞涅尔在墨菲斯政坛活动的所有利益相关方,都有可能在这次事情中成为阻碍力量。
他和塞涅尔也曾经谈论过,都认为这项废除授权的提案如果能以微弱的票数涉险通过,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毕竟每一份提案在提出之时,都无人能保证其之后的命运。
过不了多久,塞涅尔怀孕的事必然会传开。他从来不觉得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的Alpha,会因为塞涅尔怀有身孕,而对这个Omega手下留情。克莱蒙斯也不例外。他们只会极尽所能地攻击这一点。届时,塞涅尔所要承受的身心压力将会难以想象。
在墨菲斯的权力中心,在保守党内,一个Omega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到这一步。他光是想象那些Alpha可能会怎么攻击自己的妻子,都觉得心痛到难以忍受。
然而他什么都帮不上。
他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陆军每一样武器的数据,能在海量情报中筛选出关键信息,能综合所有的战场状况作出精确研判,但他不知道能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支持自己的妻子。他甚至在军队里的影响力都不够,因为他年轻又资历浅,才开始接触真正的军方上层。
此时此刻抱着心爱的男人,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只有在这样的深夜里,在这样两人相互依偎着的时刻,给他的妻子一点身体和心灵上的慰藉。
但除了忧虑和心疼之外,他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也没有恐惧、沮丧或焦躁,他相信着塞涅尔,一如塞涅尔相信他。塞涅尔能走到今天,不仅仅是因为姓艾希曼。他的妻子是一个美丽又温柔的Omega,也是一名坚韧、聪慧、出色的职业政治家。这两种特质从来不是矛盾冲突的,而是一直那么奇异地共存于同一个人的身上。
他望着塞涅尔熟睡的侧脸,心里默默念着,希望自己的爱人能一切顺利、健康平安。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世界如何变化,他和塞涅尔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彼此,唯一能确信的就是他们之间坚定不移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