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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春也在

冰淇淋桶 写文的尼罗 3404 2024-09-29 22:41:49

餐车的厨子手艺相当不错,饭菜滋味胜过了一般的馆子。

葛秀夫虽然也饿了,但绝对吃不过傅西凉。端着一杯白兰地,他向后靠去,很有耐心的等着傅西凉吃完,这个时候,他忽然和二霞产生了同感,感觉傅西凉的肠胃像个小型的蒸汽锅炉,你就尽管往里填送燃料吧,送多少烧多少,产生的动力让他能一把将傅燕云从车窗外薅进来。

他心情好,所以耐心也无限。等傅西凉吃饱了,他问:“还要不要再喝点什么?”

傅西凉摇摇头,随即回头叫来侍者,又要了一条夹心面包和一瓶汽水,面包要用纸袋装好。

葛秀夫问他:“要当夜宵吗?餐车能一直开到半夜,饿了再过来吃就是了。”

夹心面包都是现成的,侍者立刻就将两样全送过来了。傅西凉拿着它们站了起来:“不是我吃,是带回去给燕云吃。”

葛秀夫让侍者把账记到自己那间包厢名下,然后也起了身:“怪不得他爱你,看你对他多好。”

傅西凉答道:“我对他不好,他也会爱我。”

葛秀夫又抿了一口酒,放下了酒杯:“为什么?”

傅西凉迈步向车厢出口走去:“因为他就是这样的。”

说完这话,他出了车厢,随即猛的后退一步,见了鬼似的瞪了前方来客——前方来客穿着一身藕色软短旗袍,头发烫成一朵香云,正是柳笑春!

柳笑春冷不丁的见了他,也是一愣。葛秀夫这时走了过来,见此情形,倒是精神一振:“亲爱的,你也——”

柳笑春将一根食指竖到唇边,用力的“嘘”了一声:“别胡说八道,仔细让老薛听见。”

葛秀夫果然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有兴致陪老薛出来避暑了?难道是良心发现,怕老薛被那一摞绿帽捂出痱子?”

“去你的,我又不是陪老薛去龙潭虎穴,有的玩我为什么不玩?他不带我来我还要来呢。”

“那你那个绍钧不得伤心?”

柳笑春小声答道:“快别提那位了,要不是他逼得紧,我这趟也不会非来不可。成天的闹着要跟我结婚,谁受得了?”

“那你就跟他结嘛,反正也好了这么久了。他对你要是能明媒正娶,不比你给人当小老婆强?”

“我嫌他穷。”

“程家还可以吧?”

“程家的钱归他爹管,他敢对我明媒正娶,他家立刻就能断了他的钱,用不了一个月他就会变成个穷小子。到了那时候怎么办?难道要我拿钱养着他?”她“嘁”了一声,嗤之以鼻:“要养汉我也不养他呀!”

她扭头看向躲到了一旁的傅西凉:“养个你还差不多。”

葛秀夫倒是挺爱听柳笑春说话,感觉这女人随便抛出三言两语,都能演绎成一篇很招人看的文章:“噢,这么一比,还是老薛好。”

“老薛么,”她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从鼻孔里呼出两道气流:“虽然也一般,但是还可以。”

“要不要考虑跟我?”

“不敢,怕你把我给卖了。”

说完这话,她又看了傅西凉一眼,同时问葛秀夫:“你俩是一起的?”

“对。”

“怪了,你俩怎么会混到一起去?又不是一路人。”

葛秀夫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嘛,不是一路人也无妨。”

柳笑春一撇嘴,转身走到了傅西凉面前:“你躲我干什么呀?怕我吃了你?”

傅西凉一手抱着夹心面包的纸袋,一手拎着那瓶汽水,后背紧靠着板壁。在火车行进的隆隆声中,他不愿再提自己上回在她那里所受的惊吓与欺负,因为提起来便是说来话长,而他不想和她多讲半个字。

于是,他只沉着脸,低声说道:“因为你太下流了!”

柳笑春到了如今,也看出他不是用“傻小子”三个字可以概括,他似乎有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根本就是异于常人。但她不在乎,她一不打算讨他的好,二不打算谋他的财,他怪就怪去,反正今天她既是遇见了他,就不能轻易的放他过去。

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她对着他的胸膛一划:“就下流。”

她那指甲尖尖的,涂了鲜红蔻丹,用力的划下去,感觉说不上是痛还是痒。傅西凉被她划得一哆嗦,对她又是恼、又是怕、又是没办法,索性用汽水瓶拨开她的手,迈步向前推开车厢门就走。

柳笑春在傅西凉这里从来就没得过好脸,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对着他也不大要脸——可能还是因为他太古怪,以至于她对他另有了一个标准。

葛秀夫这时说道:“别招惹他,他不懂你这一套。”

“懂你那一套?”

葛秀夫笑了:“想什么呢?他是我的朋友,正经朋友。”

“看出正经来了,也没法不正经,他比你高了半头,你往他身上一爬,整个儿的就是个猴上树。你俩要是调换一下位置呢,他又……”

“得得得得得——”葛秀夫哭笑不得:“你快给我打住。他刚才那句话没说错,你这娘们儿确实是下流。”他皱着眉头,忍不住笑:“亏你想得出来。”

柳笑春想想自己刚才那句话,也笑了:“我就是这样,想也想得出来,说也说得出口,所以往后别想着占我便宜,我这张嘴可不饶人。”

然后她抬手一打葛秀夫的肩膀,扭着细腰推开餐车车厢的门,找她的老薛去了。

葛秀夫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回头又看了看她,然后向前进入包厢车厢的门,追向了傅西凉。

*

*

傅西凉回了包厢,进门之后,把夹心面包和汽水放到了窗前小桌上:“燕云,我给你买了面包。”

傅燕云在这床边坐了半天,一是休息,二是想心事。在和葛秀夫朝夕相处的那八天里,他因为饱受对方的言语刺激——还不只是刺激,葛秀夫对他简直是连刺激、带窥探、带分析、带评论,恨不得钻进他心里翻江倒海,以至于那八天他的反应好似害喜,最终元气大伤,瘦了好些斤。

如今他已经上了贼车,一旦到了北戴河,必定又要重演那八天的情景,如果自己再由着性子绝食和反胃,后果不堪设想,单是瘦回去倒也罢了,怕的是会病倒——一旦真病倒了,那怎么办?弟弟是不会照顾病人的,葛秀夫应该不会将他扔到一旁不管,可他一见了葛秀夫就头疼。如果成天对着葛秀夫,他最终极有可能殒命海滨。

这么一想,他心中便隐隐燃起了求生的斗志之火,认为自己该吃还是得吃,不想吃也要吃。

还有一节:他前些天虽是被葛秀夫刺得心乱如麻,但一个人不能总这么乱下去,乱着乱着就乱麻木了,就没那么乱了。

所以瞥了那夹心面包一眼,他说道:“你吃得满嘴流油回来了,让我坐在包厢里啃干面包?”

傅西凉一听这话,连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随即告诉他:“嘴是干净的,我吃完饭就擦过了,没有流油。”

然后又说:“对,面包就是给你吃的。”

傅燕云反问失败,只好闭嘴。站起来走了几步,他那两条腿还是有点不听使唤,扶着床栏站稳了,他问傅西凉:“餐车里人多不多?”

“不多。”

“过来陪着我,我去餐车吃。”

“我不去。”

傅燕云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无情的拒绝,简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餐车里有柳哈春,我不去。”

葛秀夫往床上一躺,伸了伸腰:“确实是有。那娘们儿跟有瘾似的,专爱撩他。我先躺一躺,你要是腿软走不动,等会儿我带你去。”

傅燕云想了想,扶着床栏挪回窗前,从纸袋里拿出了那只沉甸甸的夹心面包。

“先凑合一口。”他想:“过一个小时再去正经吃一顿。”

*

*

傅燕云总怕自己营养不足,无力应付接下来的北戴河之旅。但事实是他吃了那一只大号夹心面包之后,便撑得发了昏,完全不必再去餐车补充一顿了。

这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他先去车厢一端的盥洗室里洗漱了,然后回了来,看了看包厢里的床铺。他累得腰膝酸痛,照说应该睡在下铺,可如果睡在下铺,他一翻身就会看见对面床铺上的葛秀夫。

这么一想,他便弯腰脱鞋,爬梯子上了上铺。

葛秀夫的随从这时端来了两盆热水,让葛秀夫和傅西凉在包厢里洗脸刷牙,不必再往盥洗室里去。等这二人洗漱完毕了,傅燕云告诉傅西凉:“不要脱了,就这么睡吧。”

傅西凉躺到了他的下铺:“嗯。”

葛秀夫锁了包厢门,关了电灯,摸黑找到了自己那张下铺。他也累了,躺下之后就闭了眼睛。

闭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反正忽然就醒了过来,正好看见傅西凉下床起身,转向了上铺的傅燕云。

手臂越过上铺矮矮的一段围栏,他先是拉扯傅燕云,后是探头过去,像是在傅燕云的脖子那里掏着什么。傅燕云哼了一声,显然也是刚刚被他闹醒,发出含糊的声音:“干什么?”

葛秀夫以为傅西凉是在梦游,可傅西凉随即就做出了清晰的回答:“燕云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傅燕云困得眼睛都没睁开:“否则明天没精神……”

但傅西凉就是怕明天自己没精神,所以此刻才要折腾傅燕云。方才他一直有事做,一直在忙,心中除了快乐没别的;如今熄了电灯,四处也寂静了,他才察觉到此地那令人不安的陌生。

伸手掏了一阵,他踮起脚,竟是把脑袋越过围栏凑向傅燕云,深吸了两口气。

傅燕云起初是不想动,随他吸去,可随即又意识到这是在火车上,对面还躺着一个不知是睡是醒的葛秀夫。

“好了好了……”他翻身面对了傅西凉,抬手去摸他的头和脸,又轻声说道:“这里不行,这里是火车上,等下火车安顿好了再说……”

傅西凉单手抓住他的衣领,硬把他拽到了围栏前,然后把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领口。

在“家”的气味里,他渐渐镇定了下来。抓着衣领的手指缓缓松了开,他抬起头,无目的的又唤了一声:“燕云。”

傅燕云又摸了摸他的短发:“我在这里,睡吧,明天就到北戴河了。”

*

*

凌晨时分,傅西凉醒了。

葛秀夫睡得少,比他醒得更早,但是躺在床上懒怠起来。看见傅西凉睁了眼睛,他便抬手招了招。

傅西凉起了来,走到他这边坐下。他小声的问:“是不是在火车上睡不好?”

傅西凉扭头看着他:“还好。”

“撒谎。”他说:“我都看见你半夜起来闹你哥哥了。”

傅西凉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知道别人不会像自己这么多事,睡觉也会成为难题。

葛秀夫又朝着对面上铺一指:“他香?”

傅西凉这回点了点头:“嗯。”

葛秀夫笑了,一边笑一边坐起身,穿了鞋站起来。走到傅燕云跟前,他踮了踮脚,感觉还差了那么一点高度,便回身搬来了一只方凳,结果踩上去一看,又高得过了分,以至于他须得抓着围栏,来个深深的大弯腰。

低头凑到傅燕云跟前,他也嗅了嗅。傅燕云隐约感觉面前覆下一片阴影,便喃喃说道:“别闹,白天别闹,等到了晚上再说,今晚我带你睡……”

说到这里,他感觉不对,猛的睁开了眼睛——随即又猛的坐了起来:“你?”

葛秀夫轻轻巧巧的跳下了椅子:“别怕,我只不过是听西凉说你通体芬芳,嗅之令人沉醉,所以一时好奇,没忍耐住。”

傅燕云气得咬牙切齿:“葛秀夫啊葛秀夫,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我昨天跑得一身大汗,又在这不干不净的床上滚了一夜,我他妈的可能芬芳吗?”

葛秀夫回头告诉傅西凉:“他确实是一身的汗味,熏死我了。”

傅燕云怒道:“那倒也不至于!”

作者感言

写文的尼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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