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我如又站起来了!冲冲冲]
[一个大写的“爽”字!]
[就是不服输,就是要把他们全都干趴下!]
[支棱起来!]
[是为了别人嘛……]
◆
{我也并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在用尽了所有合理合法的办法之后,为了对抗公司,我只能走向极端。
我当时所在监狱的宿舍是八人间,除了我之外,其他七个女人,也都是我们市内的。
她们进监狱的罪名大不相同,有杀人的、有抢劫的、有拐卖的、有吸毒的,她们每个人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这种话,如果换做以前,我不会相信。但当我自己以“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这种罪名入狱之后,我就对她们的说辞半信半疑了。
我们几个室友之间的关系还不错。
尤其是中一个拽拽的女孩子,她曾经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她的罪名全称叫:“非法制造、买卖、运输、邮寄、存储枪支、弹药、□□罪。”
处三年以下,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比我的量刑还重。
简而言之,就是她自己制作了手枪和子弹并贩卖,而后被官方发现,抓起来了。
她被判了七年,因此,虽然她比我早一年进监狱,但现在还没有刑满释放。
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是最好的,她偷偷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如何制造枪械的事情。
是那种什么单发滑膛手。枪、左轮手。枪,等等……
我不是工科生,所以那个东西,我跟着她听了四年,也没学会。
不过有一天晚上,她从下铺,偷偷顺着我的梯子,爬上我的床,告诉我:“小如,他们自以为缴获了我所有的枪械,但其实并非是这样!这群傻瓜!我在我们家的东墙壁里面,还偷偷藏了一把小手枪……”
如果她还活着,我本来并不打算透露她的名字的。
但是,在我出狱的一个月之后,听说她死了,死于疟疾,我也就没有顾忌了。
她说的这件事情我记了很久,那把手枪,就是我留给自己最后的退路。
后来,我去她曾经的家中,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那个位置,把那把小手枪,从她家墙里给掏出来。
那是一个黑褐色的盒子,里面有没有一个小左轮,和六发子弹。
六发……
这个子弹的数量,远远不足以杀死所有的敌人,不过对我来说,只要能够威慑敌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拿着那把枪,双手没有任何的颤动,只是看着它,尽快地而已。
子弹用一个就少一个,而且开枪的声音巨大。因此,我无法练习我的枪法。
为了能够准确的射杀敌人,我必须以最近的距离,在敌人最毫无防备的时候,射杀他们。
曾经,我想过下毒,例如在公司的饮水机里面下毒,毒死所有人,以此实现我自己的自由。
但我怕这样会伤及无辜,最终还是选择了“枪杀”这个手段。
在拿到枪械之后,我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一周。
因为我怕晓润坚持不了太久了,我只要晚一天发起暴动,就会有一个无辜的人,多受到一天的伤害。
我没法让我自己休息太久,在坐在家中,仔仔细细地把子弹上膛的时候,我摸着那子弹流线型的形状,和冷硬的金属质感,心中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我除了拿了一把枪之外,还拿了一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我们公司门口是有一个“安检设备”的,如果员工戴了某些金属制品,或者违禁品上班,它就会发出警告声响。
但现在,我自己就是站在门口的“前台小姐”,处理这种弱智设备,对我来说简直轻轻松松。
那天是周一,我们所有人都要开大会。绝大部分公司的上层也都在。
而我,就站在公司会议桌的最末尾处,和其他低层级的员工站在一起。
怕某些暴力行为引起你们心中的恐惧,我将简要叙述以下这一部分。
总之,在公司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直接就掏出了手枪!
冲着上面,最位高权重的董事长的胸膛,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砰!”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开枪。
枪声的声响,和枪身的震动,让我自己都大惊失色。
但随着第一个人惨叫着,血液飞溅而出,捂着自己胸口倒在会议桌上的时候。
我没有害怕,只是脸上失去了血色,身体忍不住的颤动,感觉到……
异常!异常的兴奋!
然后立刻对准他旁边的人,发起了第二枪!
“砰!”
又是一枪。
这次打中了某个董事的眼眶,她的眼球直接爆开,成了一个血窟窿!
“啊——”
所有人都吓傻了。或者尖叫,或者干脆发不出声音。
或者往外逃跑,或者震撼得连脚步都迈不动。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你们可能会说,如果我这样做的话。我会因为杀人,被判死刑,最终自己不还是没有好下场?
我会说,是的。
你们可能也会说,我这把手枪里面,只有六发子弹,根本杀不完所有的敌人,如果这时候保安从楼下上来,一把按住我,那我不就完蛋了?
我会说,是的。
这些我都知道,我都清楚,但我不在乎。
在接连射杀了几个高层之后,而后,手枪瞄准了那个我最熟悉的敌人——HR。
或者说,现在应该叫他总经理了。
他是董事长的独子。董事长已经被我杀了,如果他也死了,那么我想,这一切就该结束了吧。
虽然我们曾经是朝夕相处的同事,是他聘用的我,也是他把我从监狱里接过来。
他欣赏我,永远愿意给我机会,让我在公司里向上爬。可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是我的敌人。
我们的立场是相对的。
当我走上前,把手枪对准他的时候,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害怕了。
他的眼圈是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目睹自己的父母被我杀死,还是因为恐惧,恐惧得想要哭出来。
他那双原本就很是深邃圆鼓的眼睛,现在几乎要突出来!脸颊的肌肉躁动不安地跳动着。
而我也只在片刻迟疑之后,就开了枪。
“砰!”——这一声没有。
代替而来的,只有一声击针撞击底火的“咔哒”声!
“咔哒!”
我按了,但是子弹没有从枪□□出来。
而彼时,HR已经被我的手枪吓得满头大汗。
我接着又连扣动了几下,没有动静。我当时立马就慌了。
我对手枪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事后我回想起来,可能是因为子弹放在墙壁里面太长时间。
再加上这边又是南方,有回南天,空气很是潮湿,导致子弹也受潮了,失灵了的缘故。
那个时候,会议室里面的人,能跑的,基本上都已经跑光了。
剩下的,没有几个人了。不是被我打死打伤的,就是被我吓尿裤子,动都动不了的老头老太太。
我见枪不好用,立马把手枪扔在了地上,转而从左袖子里面,掏出来了一把尖刀。
Fairbairn-Sykes 战斗匕首。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经典的特工刀,手柄易握,刀尖细长,两面开刃。是我不久前,在二手市场淘到的。
我把它放在左袖子里,现在把它抽出来,毫不犹豫地冲着HR刺了过去。
因为我没有战斗经验,再加上他他一偏头,这一下没能准确地扎中他的颈动脉,只削掉了他的半个右耳。
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灰色西装。
“啊!”他疼得咬牙大叫一声,我们两个就厮打了起来。
这期间,我也没有忘了给其他中枪之后,倒在地上呻吟的人补刀。
他身材极为高大,就算我有武器,也就只能和他打个平手,偶尔刺中了他几下,割伤他的眉心和手臂,也都不致死。
不久之后,底下的保安就上来了。
他们用强硬的手段制止住了我,抢走了我手上的刀子,把我按在了地上。
接下来……
我以为我会以故意杀人罪再次入狱,谁想到,几个残存的高层,和HR商讨之后,并没有把我抓起来,而是决定处以私刑。
可能他们觉得死刑对我来说太便宜了吧,必须要狠狠地惩罚我才行。
上一次我因为讨薪大闹公司,仅仅是砸破了HR的头,就被打住院了。
这一次,我杀了那么多高层……
我受到的惩罚,你们是可以想像的。
我知道你们接受不了太血腥残忍的内容,所以我会直接跳过这一部分。
简而言之,我的左手两只手臂,全部被踹骨折。
两只眼睛,都被他们用给黑色签字笔扎破了。
鼻梁骨骨折,下腭骨脱臼。两只膝盖全部被敲碎。
我看不见、说不出话、也动不了,战立不住。
可我的耳朵还能听见。
他们是在公司所有人面前惩罚我的,一边谩骂诅咒着我,一边折磨殴打着我。
我也听见,下面有隐隐的哭声,不知道是员工看见我的样子,被吓哭了,还是些许同情我。
他们是多么、多么恨我啊……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高兴。如果敌人憎恨我,那就证明我做对了。
我并没有立刻的死去,他们抓住我的两只手,把我拖到了女厕所里面,不知道是哪一个隔间,用铁链,把已经四肢报废的我,绑在了马桶的周围。
我看不见,但我闻到了一股很明显的,属于厕所的腥臊味道,也用手,摸到了冰凉坚硬的马桶。
告诉我说,不会给我一点吃的,要饿死我,如果我想活下去,就让我吸食粪便,啜饮尿液。
并对厕所外的员工呼喊,如果想要帮助我,那就尽量多在我这个厕所间拉屎,给我“留点吃的”……
而我,只用断掉的手臂,尽力攀附着马桶,祈求能够好好地,有尊严地坐在马桶盖上面。
对着他们的指令,我捧腹大笑了两声,笑话他们的浅薄和愤怒。
……
……
……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偷偷地帮助了我,总会给我偷偷来送吃的吃的,喂我两口水,给我两口面包。
让我能够就那样活下去。
她们一边给我喂水,一边哭,一边告诉我,她们不敢为我求情,也无法救我出去。
所以——
“要保重。”
“要保重,小如姐。”
我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谁。是不是要害我,还是在骗我,都无所谓了。
这时候,我就会大口大口地吞咽食物。尽力地吃,尽力地喝。
……
我总是能够在寂寥无人之时,在马桶上打瞌睡的时候,感受到有人抚摸我,温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因为我再也看不见了,所以我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也就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有时候,我一个人坐在马桶盖上面,闻着里面骚臭冰冷的空气,感受着自己流失的血液,与满身伤痕的痛苦。
会觉得,时间过去了好几年,我这样的人,竟然还没有死掉吗。
但有时候,听见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听见有人从厕所里面进来又出去,听见按水开关的声音,又会觉得,好像才过去了几分钟。
我会想起我十八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腿还能跳,胳膊也是可以活动的。
我还会在下午的课都上完之后,在校园的南操场里,和室友们一起打羽毛球。
晚风很凉爽,蚊虫在草丛里面胡乱的飞舞。
我们还没有毕业,没到匆忙的毕业期,只享受着悠闲的青春,都对未来有着无数期待。
如果还能回到那个时候,该有多好啊。
可惜……
没有什么如果,我也已经不能再战了。
我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女人,哪怕这八年之间,我拼尽了全力,用力撕咬我的敌人,也没能把他们全部咬死。
他们歇一口气,总归还会活下来的,又会缓过来劲儿。
可我能做到的,就这么多了……
我无法再照顾我自己,也绝对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负累,苟活于世。
我得死。
但我没手没脚,连自尽都做不到。我向每个来偷偷给我喂食物的人,祈求她们愿不愿意杀死我。
但她们,都不愿意这么做。
“对不起,我不敢……我害怕……”
“如如姐……”
她们没有勇气担上人命,我也非常理解她们。
……
直到有一天,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告诉我说:“如姐,你知道吗,今天,公司又开会了,总经理提出决定提升我们的待遇。剩下的三个董事,竟然也都同意了。
“他们把燃烧咖啡直接撤掉了,都倒进了垃圾桶里,还把最低工资,从两千五,上涨到了四千。也限制了每天最长的加班时间,不能晚过晚上十二点。到了那个时间,就会强制关机所以机器。让我们加班都加不了。”
她的声音,很是平静,很是柔和。
“……”
“哦,是吗。”我用已经发炎肿胀的嗓子,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带了一点难以言说的笑意。
我想笑,我是真的想笑啊。
我好像又看见了公司前面的那片绿色玉米地,觉得我的生命终于到了尽头,终于可以……
没有一丝遗憾地离开了。
“但我知道,”她的鼻音抽噎了一声,“他们突然这样做,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了,觉得对我们有所亏欠,想要补偿我们。只是因为,
“你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