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霖的表情实在太明显, 顾傲雪无法不注意到。
“你不信我。”顾傲雪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如顾清霖。
顾清霖神情恹恹地响应，“信不信重要吗？我不信你，难道你就实现了承诺？我信你, 也不影响我继续变强。”
顾傲雪很意外顾清霖的回答。
她突然就明白他们为何走到今日这一步。顾毅行不仅仅死在她的保护不力, 更是因为她剥夺了顾毅行的成长。
顾傲雪没再说话, 三两口喝掉碗里的稀粥, 端着盘子离开, 留下食不知味的顾清霖对着面前吃剩几口的早餐。
展天瑞早就吃完了, 他能明显感觉到顾清霖此时的心情很不好。
“走吧。”顾清霖确实没心情吃早餐了。
“等下。”展天瑞拿起顾清霖的粥碗, 把剩下的白粥喝完。
顾清霖想要出声说什么，但他视线刚好看到左前方的男人把装炒粉的盘子认认真真舔了一遍。再环顾四周，几乎每一个人都把盘子吃得干净，没有食物残留。
火刀盟总部里人数过多，食物紧缺。目前虽然还有食物免费供应，但每个人也就能吃个六分饱而已。因此没人浪费食物。
顾清霖浪费食物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遭些白眼。他是异能者自然有一些特权。
哪怕展天瑞提醒他一句，他也会自己把粥喝完。
然而，展天瑞用了一种最暧昧的方式处理这件事。
他不信展天瑞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也不认为展天瑞愿意吃别人吃剩的食物。
原本烦躁的情绪里被强行挤进了震惊, 两种情绪交错在大脑里, 让顾清霖短暂不愿意再去深入分析。
火刀盟总部里到处都是人。
顾清霖好几次都险些撞到奔跑的孩子。妇人在窗边哄着大声哭泣的婴儿。年轻的男女拉着装满货物的平板车经过。几名Omega背着一大筐衣服上楼顶晾晒。
火刀盟总部拥挤得几乎每一寸地方都站了人。氧气仿佛被这些人抢光了, 顾清霖感觉异常窒息。
“我们去杀丧尸吧。”顾清霖实在待不下去了, 急切想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展天瑞自然不会拒绝。
转弯时，展天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个瘦弱的男Omega不太熟练地躲进屋里。
那是火刀派来跟踪顾清霖的人, 负责留意顾清霖的一举一动。
现在还需要他这个五阶异能者一同杀出去，火刀不敢轻易动顾清霖。倒也不需要太担心。
外墙下全是丧尸。
有了救援组和猎杀丧尸组进入，分流了一部分丧尸。火刀盟附近的丧尸已经有所减少，那只四阶水系丧尸大概也去追杀救援组的人了, 暂时消失。因此外墙这边压力稍稍缓解。
顾清霖从空间里拿出为数不多的枪支对着下方的丧尸一顿扫射，发泄心中的憋闷。
展天瑞则是用寒冰冻住丧尸的脑袋，冰刺扎进眼球，刺进丧尸大脑。晶核被刺离原来的位置，丧尸也被杀死。
丧尸的补充速度似乎比之前慢了，很快竟然清理出了一大片。虽然还是有听到声音的丧尸补充过来，但数量已经少了许多。
大家都看到了冲出去的希望。
顾清霖杀了十多分钟，清了一箱子弹才停下。
他把子弹重新上膛，但没发射，而是说：“我不喜欢顾傲雪的话。”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展天瑞听不懂。
顾清霖说：“我不喜欢自己的命和别人挂钩。”
“她活她的。她能活下来算她的本事，突然来一句家人只剩他一个，这算什么意思。”
“她这不是想道德绑架我。”
偏偏他又不能说顾傲雪的想法关他什么事，他到底占了别人的身体。
展天瑞的脑子转得极快，他的第一想法不是顾清霖和顾家的矛盾，而是突然就冒出一句：糟了，顾清霖没有找伴侣的潜意识。
Alpha和Omega只要标记就会产生联系。一旦永久标记，就要为了对方努力活下去。即使大基地能够做标记清洗手术，那也是一个昂贵而痛苦的过程。并且还有后遗症。
由于信息素和异能息息相关，腺体遭受破坏可能会导致异能的停滞。异能难以晋级，那后面丧尸升级，自己的异能仍旧原地踏步，就只能等死，祈求他人的拯救。
顾清霖已经比顾傲雪强。
对比顾傲雪和顾清霖的情况，谁都觉得顾清霖活下来的几率更高。但顾傲雪的承诺仍然被顾清霖认为是一种负担和责任。
那他和顾清霖呢？
顾清霖会愿意被他标记，和他的命运挂钩吗？
展天瑞并不看好。他甚至觉得顾清霖会打抑制剂到永远。
他当然可以用自己的性命要挟顾清霖妥协，就像上一次那样。但展天瑞并不想和顾清霖在那样的情况下发生第一次标记。那他们和普通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展天瑞内心百转千回。
顾清霖也在心里大喊不妙。
他刚才没注意，一不小心就把“我”说成了“他”。顾清霖一直都区分清自己和身体原主人的区别。
他担心展天瑞会多想，对他有所怀疑。
顾清霖并不想穿越的事情被发现。虽然他想不出被发现会有什么他无法接受的后果，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庆幸一件麻烦事打断了两人的思考。
顾清霖没想到他还有被何珍珍母女热情簇拥的时候。
何珍珍母女没有死在丧尸潮里。
当初何珍珍想利用发热期勾引展天瑞，可惜展天瑞对信息素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珍珍的母亲赶去看结果，发现屋里没人，就连忙对女儿用上抑制剂。得知何招娣等人离开，何珍珍母女气了好一阵子。但毕竟到了基地，再怎么都是一个粮食型基地，食物充足，值得她们留下。
后来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何珍珍攀上了一个三阶异能者，也算牛了好一会儿。
然而那个Alpha命不好，丧尸潮刚来，他就死在了四阶丧尸的手里，何珍珍就成了寡妇。
得知顾清霖和展天瑞来到，何珍珍母女俩宛如看到了救星。
而且何珍珍还利用美色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母女俩带顾清霖和展天瑞去了一处杂物房谈话。
何珍珍说话比较委婉，问：“招娣呢？她没来吗？”
顾清霖不能指望展天瑞回答，因此他含糊地摇了摇头。
何珍珍的母亲向来都是唱黑脸的那一个。她听到后，当即叉腰，生气骂道：“招娣死了？我可怜的招娣啊。你们就这么保护我家招娣的吗？你们简直是杀人凶手。”
顾清霖满头的黑线。
他只是摇了摇头而已，怎么就变成何招娣死了。
何珍珍的母亲当场痛哭出声，虽然只是干嚎没有眼泪。
“招娣，你死得好惨啊。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都还没来得及找一个好Alpha嫁出去就走了。”
顾清霖：“……”
戏真多。
“你，你……都是你们害的。”何珍珍的母亲突然愤怒，冲上去想要打展天瑞，但被何珍珍拉回来了。
“妈，你冷静一点。展队长不是那样的人。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对吧，展队长。”何珍珍望向顾清霖和展天瑞，看到两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竟然不知道要怎么接着说下去了。
何珍珍的母亲倒是利落得很，她不断翻出何招娣的过去，说何招娣如何如何地不容易。
到了最后，何珍珍的母亲说：“我们是招娣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亲人，你们必须把我们安全带出基地外，才算对得起我们招娣为你们商队的付出。”
顾清霖可是明白了从丝丝之前说的，有些人活着就只剩下恶心人。
这恶心超出了顾清霖的理解范围，他甚至希望用顾毅行母子的死来调换何珍珍母女的死。
何招娣以前就被这对母女吸血。现在何招娣没有来稻丰基地，这对母女居然还能逮着他们商队吸。
换成他的家人，顾清霖大概理也不理。可对方是何招娣的家人，即使他再不愿意，还是捏着鼻子解释了一句。
“到时候大部队撤离，我和展天瑞会多留意你们的位置。”
反正现在说是这么说，到了撤离时候谁知道他在哪里。
何珍珍的母亲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可不行。我和珍珍多娇弱啊，一定会拖慢你们的进度的。你的空间不是能装人吗？你们就把我们装进去。这样我们就不会拖累你们了。”
顾清霖还没听出什么问题，展天瑞就开口了，“你怎么知道？”
顾清霖这次反应过来。他的空间异能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也不至于传播得这么快。
火刀一定不愿意他的空间被发现。
如果人人都知道有一个空间能藏人，那有点能力的异能者都会想把自己的家人装进空间里。但顾清霖对外说自己的空间只有三十平，位置有限。异能者为了让家人得到这个有限的名额，一定会各种办法要挟火刀。
所以最好的办法绝对是掩藏下来，再私底下给重要且关系好的那一小部分人使用这个特权。
何珍珍母女分明没有利用价值。顾清霖认为火刀不至于蠢得拿何珍珍母女跟他们打感情牌。最大的可能是火刀在会议室里商量的时候，被外人听到了，然后又被何珍珍母女知道了。
这事可大可小，如果传开了，那顾清霖大概要被其他人围得水泄不通。但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顾清霖也管不了别人。
为了稳住情况，顾清霖先答应何珍珍母女，并让她们先回去收拾包袱。
何珍珍母女却也不好糊弄。何珍珍的母亲回去了，何珍珍留下来，看着顾清霖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