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霖不说话, 许艾语也不着急。
脚步声匆匆。
一名仆人快步走来，站到许艾语身前，躲躲闪闪地说：“家主, 那位突然回来了。”
那位是哪位？
为什么不用名字, 也没有称呼？
没给顾清霖思考的时间, 他就看到远处两个男人大步走过来。
其中一个顾清霖见过, 就是刚才拦路的抽烟男, 李家的人。从身形来看像是男Alpha。
另一人大概也是男Alpha, 穿着修身高定西服, 梳着利落的西装头，人模人样的，长得挺帅。但面对抽烟男都能毫无波澜的许艾语，竟然因为这西装男的到来咬了咬牙。
两名Alpha很快就走到餐桌旁。
“你就是五阶Omega？”西装男上下打量顾清霖。
他下巴微抬，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鄙夷。那是身为Alpha对Omega的不屑。
面对像是羞辱般的态度，顾清霖却意外地平静。
区区一个三阶异能者，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抽烟男看到顾清霖的脸，便记想起了刚才许艾语车上的那个。他竟然说五阶Omega是小白脸。这下可完了，他和五阶异能者间怕是有了隔阂。
抽烟男又羞又恼, 指着许艾语, 大声怒喝, “你竟然敢抢走我李家的人。这明明是我们李家的异能者, 你一声不吭就把我家的人抢了。姓许的，你已经不把我们李家放在眼里了吗？”
“怎么就成你李家的人？谁说的？”许艾语连目光都没给对方, 只是用小勺搅拌杯中花茶。
抽烟男理直气壮道：“谁不知道他拿的是我们李家的临时身份牌。他就是我李家的异能者。”
“但他亲口说，要找的人是我。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许艾语抬头看向抽烟男，“你现在要再听一次吗？”
抽烟男才不信，他俯视顾清霖, 道：“喂，Omega，我才是李家的继承人，你可不要找错人了，跟什么阿猫阿狗都随便聊上。”
顾清霖自然是站在许艾语这一边。
“我要找的确实是许家主。”顾清霖觉得抽烟男特别讨厌，忍不住补了一句，“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找你。”
“怎么可能。你拿的明明是我们李家的身份牌。”抽烟男可不相信顾清霖说的话，觉得是刚才骂了顾清霖小白脸的事情，导致顾清霖记恨他。
顾清霖解释，“李家不是隶属于许家吗？我是空间异能者，又需要一个身份入城。许家随手给的牌子，正好给了李家的。”
抽烟男气急败坏，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家的确加入了许家。但许家已经大不如前，他自然也选择了更有前途的方向。可谁能想到，北一基地突然来了一个五阶异能者，还跟许艾语交情不浅。
抽烟男不甘心五阶异能者被这般轻易抢走，恶意添油加醋地将许艾语当前的窘境公开说出。
“你别以为跟许艾语能讨到什么好处。她在北一基地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跟她就是自找麻烦。”说到这里，抽烟男放缓了语气，“她只是一个四阶异能者，帮不了你什么。你不如跟着我。我们这边不仅有四阶的雷火双系异能者，还有五阶异能者金原。”
许艾语原本只是苍白的脸色，现在因为情绪的变化，精致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狰狞。
顾清霖心想丧尸也不都是面瘫脸，气到极致的时候照样有表情变化。
“我刚来北一基地，很多事情不清楚。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顾清霖声音放缓时，自然带了一些Omega的柔软。
“你问吧。”抽烟男喜形于色，以为顾清霖如此轻易就被他策反。
开心之余，免不了又生出一丝鄙夷。果然Omega都是无脑的。
顾清霖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但他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笑容更温和。他说：“我很好奇，这叛徒都这么厚脸皮的吗？背着自己的主人找了下家，不仅不觉得自己的行为羞耻，还来主人面前狗吠。”
抽烟男脑子饶了两个弯才听懂顾清霖话里的含义。这是骂他是狗。
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抽烟男指着顾清霖的鼻子，“记住你说的话，你会后悔的。”
顾清霖脸上仍然挂着笑，挥手道别，“那等你有让我后悔的实力吧。”
抽烟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但一直沉默不语的西装男还站在原地，没有一同离开。
虽然刚发生了抽烟男的事情。西装男倒是不觉得尴尬，还让女仆搬来一张椅子，没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就坐到了顾清霖和许艾语之间。
桌子四边，三边坐了人，剩下的那一边靠近窗户。
Alpha大多比Omega要高且壮。西装男这一坐下，顾清霖只觉得空间都被挤压了。仿佛西装男一人就将他们两个Omega逼入墙角。
顾清霖扫了一眼，见许艾语没开口，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只是他心里纳闷这西装男是谁？
刚才那个抽烟男再凶狠，许艾语也不害怕。可西装男装出温吞文雅，反而让许艾语不敢轻举妄动。
顾清霖胡思乱想，却不影响食欲。三两口就将食物吃进肚子里。女仆看到盘子空了，撤掉盘子后继续上菜。
许艾语一言不发。只是从西装男落座起，她就什么都没吃。
西装男也没吃。虽然女仆给他上了咖啡和坚果，但看到顾清霖囫囵吞枣般吃东西，他就忍不住地皱眉，没有了胃口。
即使他没和顾清霖有过半句交谈，但从顾清霖的态度能看出，顾清霖明显站在许艾语的那一方。
可毕竟是五阶异能者，他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五阶异能者到了许艾语的手里。
然而顾清霖是个Omega，穿得又是如此平民，吃相也豪放得不像个有钱人。即使他努力想要压下鄙夷，但话语里还是带着明显带高高在上。
西装男问：“你刚升到五阶吗？”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顾清霖的突然出现。大部分人在升五阶前都有四阶巅峰的时段，只要在基地里生活就一定能被查到蛛丝马迹。
除非异能者在四阶之后就不参与基地任务，又有家族保密，才能一点消息的没有泄露。
顾清霖险些把吃蛋糕的不锈钢叉照着脸丢过去。
不问他姓名，也不问他哪里人，开口就直奔异能。只差把利益写在脸上。
顾清霖还讨厌西装男身上的信息素。
那是一种很接近咖啡的气味。咖啡本该好闻，但因为信息素里散发着强烈的侵略感，如同一只雄狮在他人的领地上耀武扬威。
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闻到如此浓烈的信息素气味，顾清霖就明白自己没被Alpha尊重。
对方不礼貌在前，顾清霖语气更差了，“盘查别人前，你不该先自我介绍吗？”
西装男闻言，只以为顾清霖对他产生了兴趣。他自信撩起头发，“你听好了。我可是……”
西装男的自信被杯碟碰撞的声音打断。
声音的源头正是许艾语。
许艾语简单擦了两下嘴，站起身，“我吃完了。清霖，我们去书房聊吧。”
顾清霖不知许艾语怎么突然这样，只能跟着。
西装男眯眼凝望许艾语的背影，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
顾清霖隐约感觉到西装男怀着不好的心思。只是看出又能怎么样呢，他很快就会离开，不会长期留在许艾语的身边。相信以许艾语的聪明，许艾语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书房在二楼。
乘坐电梯后，转左走二十多米就能到达。
走进书房，许艾语脱下手套，往茶几上一丢，“继续聊刚才的事吧。你复制一份生产资料给我，我帮你生产。我不会阻止你和薄家的合作。对你来说，我的加入只是多一条生产线。”
顾清霖看到许艾语放松的状态，知道书房是安全的，可以畅所欲言。
“提前复制好了。这份就是准备给你的。”顾清霖从空间取出数据册。
灰色的封面，整一本就跟书似的。
这是顾清霖做的排版，提了目录，末的几页还附上了参考来源，最终装订成册。林部言看到后都爱不释手，直夸顾清霖会整理资料。谁能想到，他的论文功底在末世会以这样的方式展现。
“你们早就算准了。”许艾语接过资料。
顾清霖如实说：“展天瑞想到的。”
许艾语并不意外。
展天瑞能在多个基地游走经商，总是有点头脑的。
她抬起手，擦了淡粉指甲油的指尖在太阳穴处轻贴，随即书架前空间一阵扭曲。穿着白色长袍的丧尸从空间走出，拿走了许艾语手上的资料册。
丧尸离开，书房恢复原有的样子。
“做出成品我会联系你。”许艾语简单直接说。
顾清霖却是没有完全从刚才的事情里走出来。他好奇问：“那人是谁。你非要听他的话吗？”
这没头没尾的话，许艾语却听懂了。
“当然得听。”她苦笑，“哪有Omega能违背Alpha的。”
顾清霖甚少感受信息素，这话在他脑海里翻了几遍才理解反应过来。
他难以置信，问：“他就是你那个脚踏两船的出轨男Alpha？”
明明是家里的丢脸事被翻出来说，许艾语却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你骂得还挺可爱的。”
她忘了多久没人替她骂一骂这个Alpha了。
虽然骂人并不能让她获得任何利益，但顾清霖骂了以后，她心情明显变好了。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想拖累顾清霖。
“我们趁现在分开吧。你有任何事还可以找我，但我们表面上就不要有接触了。”
“为什么？”顾清霖问。
“跟我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
“哈？”顾清霖纳闷，“你还说要帮我，这不就是我的好处了吗？倒是你，你这样一直无条件地帮我，你能得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