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霖倒是有些被说动了。
他觉得这样不好。
但现实根本没人在意他有没有找到工作。
他已经找了一个半月了。连向来细心的初秋都没问他。
他知道初秋贴心保护他的自尊心。大家刚入职非常忙, 不仅要适应工作，还得找能赚更多钱的途径，根本顾不上他这里的情况。
顾清霖裹着被子, 闷闷地说：“你快出去吧, 万一传染你, 易感期不好。”
“那你吃早餐。”展天瑞说。
“吃不下。”顾清霖说。
“吃了帮你职业规划。”展天瑞放出诱饵。
“好。”顾清霖吃掉诱饵。
顾清霖吃早餐的时候, 展天瑞找来了纸笔, 坐在床边, 询问顾清霖面试了哪些工作, 又失败了哪些。
展天瑞将白纸写得密密麻麻，看到如此多的工作将顾清霖拒之门外，展天瑞难免替顾清霖感到心酸。
但他也佩服顾清霖，坚持了这么多次失败也只是有些沮丧，并没有真正放弃。
展天瑞抽出另一张纸，将面试分类型重新抄写一次。
易感期的顾清霖坐起来就觉得累。原来靠在床头上，但展天瑞写字的时候，他凑脑袋去看。
字写得还是挺好看的。虽然比不上书法名家，但每个字都清晰不含糊, 线条有粗有细。
闻到空气里的雪松味, 顾清霖身体变得更软, 脑袋一点点往下落, 最后下巴压在展天瑞的肩膀上。
展天瑞一直没说话，任由顾清霖靠着。
顾清霖的反应比往日迟钝, 片刻后才想起自己是Omega，展天瑞是Alpha。搭肩膀这种举动放兄弟间很普遍，但在他和展天瑞之间就显得亲密了。
顾清霖想抬起头，但展天瑞用笔圈了刚写的字, 说：“看这里。”
顾清霖刚抬起的头又慢慢放了回去，压在展天瑞的肩膀上。
展天瑞说：“面试的行业，最多的是医疗相关的。其次是物流行业。其他还有保安、仓管、球队经理助理、泳池救生员……”
顾清霖自我辩解道：“我没实习过。来这里之后的第一分工就是给医生打下手，也算学了一点基础知识啊。而且我的异能在医疗行业也算有用，算是门坎了吧。”
顾清霖想法非常简单，就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面找工作。这是很多人想法，初秋、何招娣她们也是靠着这样找到工作的。
只是在别人身上都成功的事情，唯独道顾清霖身上就行不通了。
“医疗相关职业暂时不提。我也认为有不对。”展天瑞用笔尖挨个点点，“你看这几个职业，从这些职业身上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顾清霖实在想不出来，半开玩笑地说，“看到了我面试失败的惨况。”
展天瑞用笔头敲了一下顾清霖的额头，“这些职业，性别男。”
“这就不对了。你这是职业歧视，还是性别歧视呢？好像都不对吧。性别不该是分成Alpha、Beta和Omega吗？怎么能只是男和女的不同？”顾清霖迫切地说。
知道展天瑞说得没错，但他并不愿意承认这事的真实性。
“存在不代表正确。”展天瑞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顾清霖内心的怒火哑了火。
顾清霖哑着嗓子问，“既然不正确，为什么要存在呢？那很不公平，不是吗？”
展天瑞说：“不正确，但符合利益。”
“你的意思是，人是一种为了利益会故意制造不公平的虚伪东西吗？”顾清霖心里的怒意再次萌生。
“我们再看看这里。”展天瑞笔尖点在纸上。
这次顾清霖没有被减轻怒火，反而忍不住地说了一句，“你转移话题真有一手。”
展天瑞只能无奈地说，“知道再多又如何，解决不了。”
顾清霖哑口无言。
展天瑞总能说进他的心。
最后，他也只能丧气说一句，“你们聪明，个个都是八百心眼。”
“我们只是比你早一点想事情。”展天瑞突然来了一句，“我们没有篮球。”
“玩物丧志是吗？”明明是有训话意味的一句话，顾清霖却感到好笑。
毕竟展天瑞从、不会笑话他。
“对，人长大就该工作了。”展天瑞半是无奈，半是玩笑地将话题转回来。
顾清霖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换一个女生多的行业对吗？”
“差不多，但不全是。”展天瑞说。
“我不理解。”
展天瑞在纸上画了一个问号，“桃园划分女生的标准是什么？这一点暂时未知。”
顾清霖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我也是男生，但也受到了歧视。”
“你没有找到自己门坎。”展天瑞在纸上写下：何招娣、植物、祝蜂、精神、苏似锦、土系。
“可我已经往医疗的工作找了。”顾清霖说起这事就无端生气，“而且古阵海都入职了，凭什么我不能。”
“所以这里，不对劲。”展天瑞重复，“但现在不是解决这里，而是先找工作。”
顾清霖终于察觉到了展天瑞隐喻没说明白的话。
他瞳孔震颤，“你说的对，这里的人年纪都很轻，好像没什么老年人。”
桃园的医疗如此先进，连何招娣的病都有办法医治，想要增长人的寿命又有什么困难。
因此只有一种可能，桃园不需要人的寿命太长。
猛地，顾清霖就捉到了一个信息点。
他看向展天瑞，几乎以气音说出自己的猜想，“男比女，寿命更短。”
“是吗？”展天瑞皱眉，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在丧尸横行的环境，很少人能活到自然死亡，自然统计不出一个合理的寿命。
当然，也没有人花时间去统计，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顾清霖却觉得自己已经捉到了关键点，“男性寿命更短是刻在基因里的。不然异能和三种性别能中和男女的差异，根本没有必须生男孩的理由。”
而且桃园不仅需要男性，更需要大量生育后代。所以即使他是个男的，但他是Omega，也在求职过程中屡屡受挫。
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就连Alpha里面也分三六九等，不是每个Alpha都能享受优厚待遇。男性里面自然也会有顾清霖这种需要面对女性困境的人。
桃园的母亲不介意生下男Omega，不过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为了拿高额的生育补贴。但这不影响社会对男Omega的歧视。
“回来，找工作。”展天瑞将顾清霖的思绪拉回。
顾清霖盯着纸上的字，意识到自己就算想明白了性别歧视问题也解决不了当下的困境。
“那我该怎么办呢？”顾清霖问。
“我给不了你一个绝对正确的答案。”展天瑞说，“Alpha多的职业歧视Omega。Omega多的职业更需要Alpha。桃园想来是差不多的。”
弱者哪里都会被歧视，不会因为换个地方就有所改变。
顾清霖的最大问题是异能受限，导致顾清霖跟没有异能一样。
“不要集中一个领域面试，改成多行业，看各行业对你的态度。然后再选你有优势的行业。”展天瑞提出了一个方案。
“那我的优势是什么？”顾清霖问。
展天瑞知道此时的顾清霖需要自信心，因此他挑了几个优点说：“Omega有自己的优势。细心、耐心、亲和力高。适合做与人交流合作的职业。你长得好看，性格好。幼师、销售、店员、护士、保姆……”
展天瑞林林种种罗列了不少职业。这段时间他没少研究职业，他自己也需要找工作。但展天瑞是冰系异能者，又是Alpha，有天然的职业优势。因此就算是找临时工，展天瑞也都是轻松被录取的那一类。
萧问诚也同样。也就苏似繁作为女性又是风系异能者受到了一些阻碍，但苏似繁能够使用风系异能飞到半空中，所以能做一些机械完成不了的高空作业。
本来顾清霖也能从事高空类型的工作，但因为这类型的公司少，当时大家说好了先进入不同领域打探消息，所以顾清霖没有投简历。
但若要和苏似繁竞争同一岗位，顾清霖反而会是输的那一方。
因为苏似繁身高比顾清霖矮，能够钻入更小的环境。而且苏似繁是Beta，不受信息素的影响。
顾清霖听完展天瑞的分析后，认为展天瑞说得还有道理。
至少祝蜂那种凶恶的长相就不适合当服务员端餐盘子，客人进店就被吓跑了。
“那我再试试。”顾清霖恢复了一些信心。
顾清霖继续找工作的期间，瑞临商队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初秋进入厨艺网红事业之后，凭借她温柔的气质和姣好的身材获得了一大批颜粉。
后来平台让她参加了几次线下活动，大家亲眼见证到了初秋的真实厨艺，路人纷纷转粉。而且平台投资大力推动，两月不到，初秋就成了头部网红，坐拥百万粉丝。
也是这时候，瑞临商队才震惊发现桃园竟然是一个至少拥有百万人口的地方。
爆火导致的自然是扒皮。网上涌出里许多真真假假的消息，自然就不可避免地扒出了瑞临商队。
本来只火了初秋一个，结果在得知瑞临商队是一个最低都有三阶异能者的团队后，受高阶异能者的光环影响，大部分人都对瑞临商队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崇拜。
其中作为队长的五阶异能者展天瑞首当其冲。
展天瑞工作时被围观。得知展天瑞定期去医院治疗身体后，医院成了新的打卡点。尤其披露了展天瑞还没标记Omega的事实后，不少Omega都想碰碰运气。
展天瑞一个忍耐力极强的人都受不住。倒是顾清霖变得有用起来了。他充当起了一个接送作用，将人先放入空间里，瞬移回家再将人放出来。
不过他摘下腕带的次数增加，要给许微上报的次数也增加。
到后来，许微直接跟他说，他获得了许艾语的特批，拿到了一条不影响异能的腕带。以后不需要他摘下腕带就能直接使用。次数和定位也由腕带直接记录，不用他再费事地上报。
顾清霖从接送中找到了一些存在感。只是这也大大影响了自己的面试。
尤其是瑞临商队出名之后，顾清霖自己不要脸面也不能做一些低端的工作。他不能给瑞临商队丢脸。
他本来就不怎么好找，现在就更难找了。
但受关注对瑞临商队的整体来说却是好事。
首先是初秋火了，收入增加，如今月薪已经拿到二三十万。
其次是苏似锦一个男生居然穿漂亮衣服去工地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
苏似锦的外形本来就好看，连手指甲都精心保养，拍照水平更是一流。很快就以穿搭网红的形式火出了圈。
但他不仅没有辞掉主业，反而穿得更漂亮上班，制造话题度。晚上则是开启直播，分享衣服搭配和带货。苏似锦情商高，口才好，火得比初秋更快更旺。不少商家都找她代言，找她带货。
而直播的热度又让不少土木行业的老板想要见一见这个网红。结果自然是被苏似锦的高情商哄得五迷三道。虽然老板未必认可苏似锦在土木行业的实力，但房子的代言却是可以找苏似锦参与。
这时候更重要的一点也体现了，苏似锦是男Beta的性别减少了很多舆论。
虽然还是会有小道消息说一些难听的话，但毕竟是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又是个男的。口碑很难塌。
至少相比起身材姣好的初秋，苏似锦的黑粉仅仅找到苏似锦心理变态这种莫名其妙的攻击点。
古阵海也长得不差，扒古阵海的时候也出现了一波颜粉。但古阵海没有做网红的想法。粉丝想要看古阵海只能去古阵海工作的地方。倒是给养生堂带来了不少生意。老板给古阵海涨了一点点的工资，但只是几千的数额，远远比不上两个网红的捞钱速度。
而剩下的几个人。何招娣因为工作地点偏远没有受影响。祝蜂因为锻造时的狰狞模样吓哭了粉丝。张狗儿和薛喜儿因为异能太低，直接被踢出瑞临商队，大家不承认这两人属于瑞临商队的正式成员。
苏似繁、萧问诚和展天瑞都实在受不了这些，每天的蒙着脸让顾清霖接送，倒是没什么人发现他们。
中途还险些发生了粉丝入室的事件，还好家里有机器人安保。
最后一番商量，大家让林部言和小虎从空间出来看家，酬劳等苏似繁的医药费交上再补。
林部言对此没有意见。他之前喜欢无人的空间，如今也喜欢只有机器管家的小别墅。而且他能趁机使用网络，好好看看这个新奇的桃园。
网络信息太多，直接就导致了林部言荒废研究。瑞临商队的成员回来，每每总是能在客厅看到正用平板看视频和记录着什么的林部言。
小虎则是常常爬到院子里，舒服地接受路灯的照晒。
据说为了保证桃园的植物生长，路灯和外面的普通灯不一样，和太阳有相似的功效。所以小虎特别喜欢晒路灯。
这也正好实现了看门，防粉丝偷窥的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