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一切, 顾清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没有再攻击或是逃离,而是围着小女孩丧尸转圈打量,观察小女孩丧尸的弱点。
丧尸的弱点就一点, 也就是和晶核连接的大脑。只要把大脑打坏, 将晶核掏出, 就能将丧尸杀死。
异能者则会用一些更高级的办法。像展天瑞会使用寒冰将大脑冻结成冰。雷系异能者也能灼烧丧尸的大脑, 让晶核和丧尸的大脑失去连接。
但小女孩丧尸的大脑被金属包裹, 毒不侵, 刀不裂。想来已经做过很多方面的测试。寒冰和雷电也无法对大脑造成伤害。
至于空间系异能, 对方是六阶,他只有四阶。顾清霖相信空间系异能对丧尸有作用,但对方不会允许他使用空间系异能。所以这个办法不能用。
第一圈走完了。
什么都没有找到。
顾清霖倒没有灰心。那个幕后之人敢和他这样打赌,就说明这只六阶空间丧尸是完美的杰作。
别人天天研究,日日观察都找不到缺点,他又哪能这么轻易找到。
但他还是要感谢对方肯和自己打赌,至少他不用到处逃跑,能够借着这段时间恢复一点力气。
顾清霖也肯定对方坚信自己找不到六阶丧尸的破绽,打赌只是不想逼得他们鱼死网破。
顾清霖开始思考自己的不同之处。
他必定有一些特殊, 才能让对方答应了这一场赌约。
如果他有什么与众不同, 那一定是生命异能。
可生命异能有对付丧尸的可能性吗?
顾清霖一边思考, 一边往小女孩丧尸走进。
远处, 初秋等人看到这一幕,都为顾清霖捏了一把汗。
“他这是疯了吗?”张狗儿正说着, 看到顾清霖的手已经放在了小女孩丧尸那颗金属的头颅上,惊讶极了,“丧尸也疯了?它怎么不攻击呢?”
没有人知道,但顾清霖站在丧尸面前, 并对丧尸使用生命异能。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就是依照使用治疗异能那样,对着小女孩丧尸输送生命能量。
顾清霖以为这样没有作用,把手收回。小女孩丧尸竟然主动把头凑到顾清霖的手中,似乎怀念刚才被灌输生命异能的感觉。
但顾清霖这次没有输送生命异能,小女孩丧尸感受不到刚才的舒服,下意识地用脑袋拱了拱。
顾清霖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总不能继林部言之后,又来一个有思维的丧尸吧?但也说不定,小女孩丧尸被改造得面目全非。虽然他什么生命能量都没感受到,可说不定还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
这样想着,顾清霖萌生出了一种新想法。
如果输送生命异能让对方舒适,那他能不能把生命异能反过来抽走?
顾清霖这般想着,就这样做了。
丧尸没有理智,大脑却没有腐烂,还能够支撑晶核的运行。但丧尸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这些都是人类死亡的特征。也是这些特征让大家认为丧尸都是死去的人。
除了林部言以外,其他丧尸的身体里没有生命痕迹。
可此时此刻,顾清霖已经想不到其他办法。
他试着一点点将生命异能反向吸收。
因为感应不到小女孩丧尸身体里有生命力,因此顾清霖只是无方向地吸收四周的异能。
但他既不会吸收,也感受不到四周有生命力。
一开始没有任何感觉。
但他懂得使用生命异能。曾经的每个日夜,他训练体能,训练生命异能,训练空间异能,不敢有一天偷懒。
渐渐地,顾清霖感觉到了一点点的不一样。自己的体力似乎有了很微妙的补充。疲惫感渐渐消失,身上也有劲了一点。
而手下的小女孩丧尸也有了反应。
小女孩丧尸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这颤抖逐渐明显。小女孩丧尸试图推开顾清霖,但身体虚弱得不受控制,无法让它完成这样简单的动作。
这是一个好机会。
只要他将异能用到极致,一定可以杀死丧尸。
顾清霖认为自己应该趁此机会杀死小女孩丧尸,可不知怎么的,手竟然松开了。
手松开的那一瞬间,小女孩丧尸抬头看向顾清霖。
小女孩丧尸没有眼睛,只剩一张金属的无形的脸,像画室摆放的无脸木头人。但顾清霖似乎能从中感受到了小女孩丧尸那复杂的情绪。
小女孩丧尸转头至展天瑞等人的方向。顾清霖以为小女孩丧尸想要伤害展天瑞等人,立即伸手。
然而小女孩丧尸竟然退后了一步,再在顾清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完全失力,跌倒在地。
小女孩丧尸突然如同死去般倒地不起。但顾清霖并不相信,他怀疑是小女孩丧尸的阴谋。
他等了片刻,确定小女孩丧尸一动不动才再次靠近。
先用脚踢了一下小女孩丧尸的脚,随后顾清霖才蹲在小女孩丧尸身边,轻轻推了推,拿起丧尸的手。那手软软绵绵,没有任何力量。
似乎,真的死了。
顾清霖即使亲眼确定,可还是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走向。
为什么走了呢?
初秋是第一个到的,她感应了片刻后,说:“它的脑袋空了。”
“空了?”顾清霖迅速就明白过来,“脑袋瞬移离开了。”
难怪对方敢让小女孩丧尸独自面对危险,原来对脑袋进行了保护。这样的状态,即使是空间系异能也不一定能阻止一颗大脑的离开。等回去后再加装新的机械身体,就能实现“复活”。
这样想,小女孩丧尸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敌的存在。
初秋点头,“它为什么要离开?”
怎么看都是小女孩丧尸更有优势。
顾清霖也纳闷,“既然回去,为什么只带脑子回去,却把身体留在这里?”
他只是一个四阶异能者,面对六阶空间系丧尸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可对方一再留手,也显得格外地不合理。
何招娣是第三个到,听到这番话,也只是思思细看,并没说自己的想法。
她身后的林部言穿过她,上前检查小女孩丧尸的遗体。
林部言走路慢,但他的土系异能可以帮助他在泥地里快速移动。他简单检查了一下,并用手敲了敲脑袋部分,“脑袋空了?”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顾清霖想要一个答案。
林部言以手势示意顾清霖先把小女孩丧尸的身体收进空间里。
等地上没有了小女孩丧尸的身体后,林部言才说:“我猜,这是合作的诚意。”
“合作?它杀了这么多人,还想合作?”顾清霖想到稻丰基地死了这么多人,顿时火冒三丈。
林部言没再说话,因为展天瑞以及剩余的其他人也都赶过来了。
展天瑞等瑞临商队成员都口风严密,而且他和瑞临商队有一定的共同利益,即使被听到也没关系。但其余人就不好说了。
祝蜂上下打量顾清霖,目光有疑惑,但嘴上真诚地说:“没事就好。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顾清霖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简单地点点头。
倒是展天瑞没说什么,用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顾清霖,有没说出的关心。
其他人看向地面,那曾经放着小女孩丧尸尸体的地方,想说什么,但谁也没开口。
顾清霖知道,这些人在乎的是小女孩丧尸脑子里的晶核。不说话则是知道晶核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们拥有。
想说点什么,眼睛却落在了远方的建筑上。在那探照灯的后方,有一抹淡而无法忽视的橘红光芒。
顾清霖忍不住说:“天亮了。”
随着这一声,所有人都转身面向东方。那里的探照灯还开着,散发着耀眼光芒。
但阳光是不一样的。
初秋瞬移到楼顶,把巨大的探照灯关上。
橘红色如火焰代替探照灯驱散黑暗。整片天空都被染上橘红色。这橘红淡得很快,随着黄色的朝阳升起,橘红的天空逐渐褪色成橙黄。
日出升起的速度并不慢,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只能维持一首歌而已。
朝阳初始还很小,随着升起渐渐长大,变得越发耀眼。
蔚蓝的天空,浅薄的云层,一种生的力量透过阳光击入心底。
经历了生死,在看到朝阳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情绪。有人目光灼灼,有人热泪盈眶。
顾清霖突然就有了一个念头。
活着真好。
虽然他来到这个残破的世界,虽然他成了一个Omega,虽然他觉醒了没什么用的异能,虽然瑞临商队不是一支能被他依赖的队伍。
但他并没有倒霉透顶。
他幸运地……活到了现在。
这样就很够了。
直到太阳刺眼夺目,眼睛感到刺痛,他们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可入目的一地狼藉,断壁残垣,因为日出而激动的心便感到了一阵疲累。
祝蜂先开了口,“先把亲人朋友安葬吧。初秋,你去收集食物,到时候分给这里的人。”这些人也算帮了顾清霖,也就是帮了瑞临商队。
听到此,大家也都安心,回去寻找自己的亲人。
不过稻丰基地是一个以食物丰饶闻名的中型基地。几百万人死剩下这么些人,粮食只多不少。即使基地派人来搬运,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足够他们忙完自己的私事,再收集一批粮食离开了。
顾清霖也去收捡尸体。
他没有忘记唐辰尘的离开,也记得唐格的死亡。
唐格的死亡太迅速,想要找尸体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血迹也被雨水冲刷得干净。地上只剩下一些泡得发白的肉块,分不清谁是谁。
知道是人肉,顾清霖却不觉得恐怖。他只有无限的愤怒。愤怒六阶丧尸如此轻易就夺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再想到林部言说六阶丧尸想合作,顾清霖的愤怒感就更强烈了。
怎么敢。
怎么敢在杀死这么多人后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想法。
顾清霖把肉块装进箱子里,在附近立了一个坟墓。随后以此为中心,不停地挖坑。
其他人见此,就偷懒地把尸体运过来,放入坑里。只是没有填上泥土,仅为等着亲人的到来,好见最后一面。
林部言一直跟在顾清霖身边。顾清霖挖坑,他就用土系异能帮着翻土。
展天瑞他们去清理丧尸去了。
初秋和何招娣去通知那些离开的人。稻丰基地还有很多丧尸,说不定还有活人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清理的工作不能只有他们这几十个人。
林部言想着趁附件没人说点什么,没想到薛喜儿竟然拿着个铲子走过来,和顾清霖一块挖。
顾清霖见此没有阻止。
张狗儿一边哭一边把父母的尸体拖了过来,抹着眼泪离开。没过多久,他又拖来了几个男女。有弟弟妹妹,有亲邻好友。他用污浊的小刀把名字逐一刻到木牌上,亲手将土覆盖,挨个坟墓磕头。
顾清霖凝视许久,内心竟然对小女孩丧尸的仇恨少了很多。
小女孩丧尸杀人固然有错,可把高阶丧尸杀死并不能解决问题。即使他强大到有能力将这世界上所有丧尸杀死。可只要再有一个人死去,这世界上就会再出现一只丧尸。
只要还有丧尸病毒的存在,事情永远不会停止。
火刀盟总部的位置不小,但林部言是土系异能者,又有变异爬山虎的加入,顾清霖很快就把空地挖满了坑。
他扛着铲子往外走,薛喜儿也扛着铲子跟在后方。
顾清霖便慢下脚步,走到薛喜儿身旁,“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知道,就是担心你。”薛喜儿清楚自己什么用都没有,回来也只是给顾清霖拖累。但她走的这一路就是不能安心。
“丛姐看我浑浑噩噩的,她就说,我一条烂命,没异能,身体也不干净,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就算回来,我不过只是死而已。”薛喜儿说话时很平静,仿佛就只是叙述而已。
顾清霖皱眉,“你没有不干净。”
薛喜儿没接话,而是继续说:“我想,丛姐说得很对,我回来顶多只是死而已。这样想着,我就回来了。”
死亡有时候很可怕,可有时候又没什么可怕的。
“我很庆幸我回来了。确定你还活着。”薛喜儿如释重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