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很丰盛, 有菜干瘦肉粥、包子、咸菜、豆豉蒸排骨、奶香甜玉米、蒜蓉生菜、霉豆腐、酸萝卜、油条。
不仅酸甜苦辣都顾及到，初秋还贴心地用一小碟单独盛放，以免放一块串味。
别说末世这样的环境, 就是前世上学都没有这样的待遇。顾清霖实在挑不出瑞临商队半点毛病。
顾清霖把一股脑把所有东西下到肉粥里, 然后端着装满所有早餐的大碗, 一边用筷子嗦粥, 一边往外走。
顾清霖豪放不羁的气势引起了薄坪洲的注意。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等顾清霖坐到餐桌旁, 把那猪食一样的大碗往桌面一放, 薄坪洲看到大碗里胡成一团的早餐, 受到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他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顾清霖风卷残云般大口炫早餐，视线落在桌上的各种纸张上。
那上面是各种数字。顾清霖只看懂一小部分。
其中一张写着：土豆，低于十晶核一斤可购入五百斤。低于三十晶核一斤可购入三百斤……高于六十晶核一斤不买。
其他纸张也有类似的字样。只是除了食物，还包括日用品，武器，衣服等等。
顾清霖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薄坪洲工作，内心充满好奇。
他的智力虽然不差，可要像薄坪洲这样快速并大量计算商队物资是绝对做不到的。
由于顾清霖一直盯着, 薄坪洲也只能停下手里的工作, 问：“最近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没有。”顾清霖回答得很快, “我有私房钱, 不用走公账。”
这算是他在瑞临商队里蹭吃蹭喝的底气了。
这么一想，他也不是全无用处的。至少他在野外可以给瑞临商队的人提供一个比较安稳的住处。虽然这种作用并不是必需的。
“也可以走老大的私账。”薄坪洲一本正经地提醒。
顾清霖听出了薄坪洲的揶揄, 他没接这话，而是指着那张写着土豆的纸，问：“为什么要算这个？要多少土豆就买多少不行吗？师傅她是植物异能者，还能用土豆种土豆。要是买少了就催生一些。”
在顾清霖看来, 统计商队缺少的物资是必要的工作，但精确到这样的程度就太过了。
薄坪洲倒是习惯了，就连祝蜂也都问过这个问题。他解释说：“计算是为了平衡各方面的资源，用最低的价格龙满足更多方面的需求。就像今天的早餐，如果只有粥或者包子，你能接受吗？”
顾清霖看了一眼碗里已经和其他菜混成一团的肉粥，摇头，“那还是物资丰富一点好。”
说着，他端起大碗又扒拉了一口粥，随便嚼了几下就咽进肚子里。
薄坪洲继续说：“招娣能催生植物，但需要晶核能量。十颗晶核能买一斤土豆。但这些晶核用在催生上，植物需要经历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几个过程，平均下来可能就只能得到一颗土豆而已。”
薄坪洲说：“人力成本也是成本，要刨除异能者体内的原有异能。”
“你的意思是催生比直接买亏。”顾清霖大概理解了。
薄坪洲点头，“催生的优势在时间。买的土豆大多会使用土地种植，可以减少异能的消耗。”
顾清霖感叹道：“商队离不开你。”
薄坪洲一点都不谦虚地说：“没有我，他们只能天天吃馒头。”
“不会吧？”顾清霖惊讶，眼睛里写满了好奇，“老大他们这么强也穷得只能吃馒头？随便杀几只丧尸就有钱买食物了啊。”
薄坪洲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傲，身体板直，说：“强就万能吗？他们在丧尸堆里，拿晶核跟丧尸买食物吗？还是他们要在基地里杀几个异能者挖脑子里的晶核使用？”
薄坪洲声音微微压低，“地区资源永远都是不平衡的。掌握平衡法则，即使不能富裕，也至少不会出现前期胡吃海塞，后期啃馒头的地步。”
顾清霖肃然起敬，忍不住放下筷子，给薄坪洲拍了拍手。
薄坪洲的视线不禁顺着掌声又落在那碗一塌糊涂的粥上，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决定装看不到。只是他的手指凌空在计算器上方，半天都没有按下去。
顾清霖扒拉了一口粥，发现薄坪洲迟迟没有按计算器，他忍不住问，“我在瑞临商队里，也属于有用资源吗？”
他想要重新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定位，不想总是顶着尴尬的队长夫人名号生活。
“当然。你是仅次于队长，第二重要的存在。”薄坪洲毫不犹豫地说。
“因为我能被队长标记。”顾清霖不满这个答案，继续问，“除此之外，就没别的角色了吗？”
薄坪洲听出来了，“你想找事做？我们没有安排你其他角色。你可以自己找。”
“……”顾清霖连粥都吃不下了，他就是找不到才这样。
顾清霖说：“我想过去摆摊经商，但不太适合我。”
薄坪洲开始明白顾清霖在愁什么了。他说：“我们也不是一开始就分好任务的。在队伍的最开始，也就老大，副队，何招娣她们几个人。后来去了几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救一些人，才逐渐变成现在的瑞临商队。”
“就像救你，你又救了薛喜儿和张狗儿。”说到这里，薄坪洲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当然也有中途离开的，唐辰尘，还有……别的那些。”
因为顾清霖不认识那些人，薄坪洲干脆不说具体名字，以免徒增烦恼。
顾清霖叹气，“可我不想当个吃白饭的。张狗儿他们不一样，他们一直用自己的东西。”
“你不也是？”薄坪洲反问。
顾清霖：“……”
顾清霖自穿越以来就带着空间，除了蹭吃蹭喝外，其他大部分消费都是他自己出，没有让初秋帮他买。在拿到晶核之后，顾清霖买菜买酒回去，也从来没找初秋报价要把钱拿回来。
虽然彼此之间多少有些纠缠不清，但四舍五入，还真能说顾清霖是用自己的钱。
当然，他也没赚钱，就是掏了火刀的私库，掏了固牢基地……又再掏一次火刀的私库。
顾清霖想到自己的赚钱方式，难免一阵唏嘘。虽然不缺晶核，可他的确是个赚晶核的废物。
薄坪洲不知道顾清霖在想什么，怎么整个人都蔫下去了。
但他还是对顾清霖说，“不管你有没有被标记，你已经是我们认可的队友。”
“我知道。”顾清霖没怀疑这一点，“我对老大很重要嘛。”
他就是一支移动的抑制剂。
“我不能否认这一点。”薄坪洲说：“但我们相信你对老大的忠诚。即使没有我们强迫你，你也会和我们一样，做出相同的选择。”
“你这话听起来怪怪的。”顾清霖用指尖来回指着彼此，说，“你们认可我是我愿意救老大。你们不相信我是觉得我不会救老大。我对老大重要是因为我能救老大。这么来来回回的，不还是一个意思吗？”
他的作用就是抑制剂。一直没变。
薄坪洲突然说：“你是孤儿的会长是吗？”
顾清霖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薄坪洲在说Omega公会的事情。他点头，“是的。”
“趁早把空间里的物资腾一下。你不擅长，可以让他们帮你卖货。”薄坪洲说，“到了A区，可能需要空间有更多位置休息。”
A区里有很浓郁的瘴气，即使睡在车里也无法做到安全。如果能够睡在顾清霖的空间里，那大家的睡眠治疗一定会更加的好。
薄坪洲补了一句，“你是移动房车，在队里用非常重要的作用。”
顾清霖：“……”
他早就知道了，就不能说点他不知道的吗？
薄坪洲从顾清霖无奈的眼神看出了顾清霖内心所想。他平静地说：“你自己的长处，没有谁比你自己更清楚。与其向外求，不如向内求。”他有深爱的妻子，不可能过度关注别人的Omega。
顾清霖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问林部言。”
薄坪洲：“……”
他说的不是空间的内，而是内心的内。不过无所谓了，问林部言也行，就当集思广益了。
薄坪洲又提醒了一遍，“记得把空间里没用的东西腾空。”
“行嘞。”顾清霖答应得迅速。
他三两口快速将早餐吃完，去厨房洗了碗才进入空间里。
虽然空间里面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但空间和外界同步，林部言为了和外面保持一样的时间，作息也尽可能地依照白天工作，晚上休息的节奏来。
只靠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林部言教会小虎看时间，让小虎来叫醒他。
顾清霖到的时候，林部言正和小虎一起做拉伸运动。
“这么快又来，出事了？”林部言问。
难得顾清霖这么短的时间进空间两次。这很不寻常。
地震那晚上，顾清霖只来得及赶紧把林部言塞回空间里，一直都没解释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先说了地震的起因，然后又说了进入A区，以及需要把第三空间腾出来的事情。
他的想法是让林部言整理一下自己需要的物资，剩下的他全部丢给孤儿院卖。末了他补一句，“你要是缺任何器材都可以告诉我，我找找有没有便宜卖的。”
“太好了。”林部言丝毫不客气，抽出一张足有一米长的清单递给顾清霖，“暂时缺的就这些了。”
顾清霖没想到林部言一直等着他说这句话。他折起来放进口袋里，“好，我尽量买回来。但我们在弗里敦，能买到的可能不多。”
“没关系。不够就不够。也不是必须研究什么。”林部言就喜欢顾清霖的爽快，不像研究院的人总是砍他研究材料。
说起研究，林部言拿出了一份资料，说：“上次的酒我都弄好了。材料，做法写在这上面。酿的酒放第三空间里。现在还不是开封的时候，估计得酿几个月，我不确定。”
“真快啊。”顾清霖惊讶。
林部言笑着说，“这算是土系异能者的一点优势。”
这世界上的大多物资都在土里，拥有土系异能的他对材料也会更加敏锐。
“真好。你们都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顾清霖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而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事无成。
林部言补刀道：“既然你要整理，不如找一支装修队，把这三个空间好好装修一下。你看墙壁，刷个白漆会不会更好看一些？”
“……”顾清霖，“好的。”
这下不仅他个人一事无成，他的空间也遭受嫌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