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生基地。
“恭喜, 世界第一个五阶Omega。”林房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顾清霖先是惊讶, 随即反应过来, “你们这里能看到直播？”
“能。”林房说起这事时, 脸色并不好, “我们物生基地已经确定归属金原柯彦一派了。如今物生基地很多设施都被金原管控。”
顾清霖脸色骤变。
刚才直播, 谁都能看到他和金原并不是一路的。物生基地都属于金原, 那林房大概也不会帮他了。
林房不知道顾清霖的想法, 他绕着顾清霖打转，啧啧两声，“你本人比屏幕里好看多了。瞧瞧，这皮肤，看着就想亲一口。”
顾清霖没管林房贫嘴，担心地问：“金原如今势力很大了吗？”
以前的他不关心这些，毕竟一没势力，二没野心，只想当个自由自在的人。但连物生基地这样实力雄厚的基地都表示归属金原, 其他基地怕是更快倒戈。
林房坐到沙发的扶手上, 给顾清霖简单说了说当前的势力情况。
“自从B区那一战之后, 又陆陆续续发生了不少事情。”
“你应该清楚。以前局势看似四分, 但因为有展天瑞这一个经营商队的人在，局势就变成了——谁先动手, 谁将展天瑞推向自己的对立面。尤鲨和展天瑞的关系比较近，但弗里敦位置太远，很难够到我们这边。”
看到顾清霖点头，林房才接着说, “但B区清扫丧尸是一个很好的名义。”
“五名五阶异能者齐聚，一起对B区丧尸进行清缴。在那里，无论谁死掉，展天瑞都不可能帮他报仇。”
“这我也懂。”顾清霖没忘记得明天前赶回桃园，因此快速将自己理解的先推一遍，免得林房说他知道的。
顾清霖说：“雷郡被杀后，金原和柯彦瓜分雷郡的势力。尤鲨断了一条腿，没资格再参加这场权力争斗。只是尤鲨不愿意放弃势力，他想通过拉拢展天瑞的方式，让展天瑞成为麾下。只要能掌控展天瑞，即使尤鲨断了一条腿，他还能继续上牌桌和金原抗衡。”
当时弗里敦出现的能控制人的药剂，大概就是尤鲨控制展天瑞的底牌。
但药剂一定不是尤鲨研发的。虽然顾清霖不清楚这事情的真相，但这一部分其实不难推。
连人都能控制，那控制丧尸肯定不在话下。
这并不是胡乱猜测，因为各基地的机械发展都非常落后，想要完全保密地获得活人作为实验素材，只能私下捕捉。在没有机器人的情况下，那最有力的助手就是遍地都是的丧尸。
可以控制丧尸的行动，就能延伸到稻丰基地的毁灭上，以及固牢基地的丧尸潮，以及被骗走的男女老少。
而稻丰基地里发现的，丧尸脑子里的芯片也能证明顾清霖的猜测。
“你知道这些就更好了。”林房松了一口气，这世界范围太大，如果顾清霖一无所知，他解释起来会非常累。
“但展天瑞离开B区，到了弗里敦之后，就背叛弗里敦。别瞪我，我只是说我知道的情况。”林房双手举起，作投降状。
顾清霖别开视线，林房才接着说，“后来听说展天瑞死在A区里面，尤鲨带着六阶晶核回弗里敦证明自己就算断了腿，还是有能杀死六阶丧尸的实力。但弗里敦没多久就传出了尤鲨害死展天瑞的消息。”
“金原散播的吧。”顾清霖都不需要思考。
因为许艾语是第二批被金原清扫的势力，害尤鲨只会加速她的死亡，没有任何收益。
“是。这是我们加入金原势力后才知道的。”林房捏了捏眉心，“金原要挟我们，让我们去威逼利诱其他家族归顺。有任何明确反抗金原的人，很快就会死在丧尸口中。”
“丧尸？”顾清霖惊讶，“金原也能控制丧尸行动？”
“也能？还有谁？”林房比顾清霖更震惊，“不会是你吧。”
“怎么可能是我。”顾清霖胡扯道，“许艾语以前不是靠精神异能控制丧尸潮保护了北一基地吗？”
“你说这陈年旧事。”林房无奈，但仔细一琢磨，好像又是这么一回事，“难道许艾语控制丧尸，替金原清理势力？”
“不。”顾清霖认识许艾语，非常明确地否定了。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房激动道。
顾清霖没明说许艾语的私事，而是道：“这不是很好理解吗？金原和柯彦杀雷郡的时候，用了清理B区的名义。他们两个肯定不想担恶名的。”
“那现在用丧尸清理掉和金原不是一派的人，等民众愤怒的时候，金原就能顺理成章 地将许艾语推出来背锅。到那时候，他把许艾语杀了，不仅能收获许家的势力，还能获得民心。”
说到这里，顾清霖才明白许艾语的处境为何变得这么糟糕。
不是许艾语透出的丧尸气质，而是金原和柯彦到处杀人，再试图推到许艾语身上。即使距离遥远，但数量多了后，总有一颗怀疑的种子会生根发芽。
再加上许艾语表现出来的气质。当许艾语和金原同时站出来澄清的时候，许艾语表现出来的气质只会让人更加信任金原的话。
“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啊。”林房想着想着，惊讶发现，“还真能说通。”
“而且现在大家都水深火热的。”林房说，“你知道吗，现在各基地都乱起来了。就算明着没说，但暗地里一直争个不停。但这事也不能全怪金原他。当初B区不是有一批Omega也去杀丧尸了。”
顾清霖狐疑。他当然知道娇滴滴小队，便点头，“知道。”
“听说当时保护不到位，很多Omega都被杀害了。活着出去的人把事情真相告诉Omega的家族。为了报仇，家族和家族就这样掐起来了。已经有几个家族在争斗过程被灭了。”林房说到这里，忍不住提了一嘴，“我们物生基地也有两个家族没了。他们既不愿意归顺金原，家族里的人又有杀害Omega的嫌疑。”
因此他也说不清楚，这两个家族究竟是被金原害的，还是被对家害的。
“我们林家也一样。林有谦因为去过B区，也被寻仇了。”林房忍不住诉苦。
“林有谦？他没事吧？”顾清霖记得这个人。
“你认识他？”林房意外。
“见过。他是Beta，戴着眼镜。”顾清霖描述。他还想起自己拿了研究员的箱子没还就离开了，但箱子已经被林部言拿去使用，没法交还了。
“对。就是他。”林房叹气，“已经没了。”
“节哀。”顾清霖讷讷点头。
生命太容易消逝了。
“没什么好难受的。也不止我们一家这样。”林房掰着手指数了起来，“张家的张幺岷死了。四阶的林沣厉死了。唐家的唐铅死了。花家的花关月死了。那什么贪狼佣兵队全死了。四阶的盛箐死了。弗里敦也死了不少，尤鲨的手下平魁也死了。还有熊家……”
……死了。
……死了。
……死了。
“不要说了！”顾清霖突然拔高声音。
本就不多的名字，全被跟死亡画上等号。他记住这些人有什么用。
反正所有人都要死的，干脆一个名字都不要记住才好。
反正死亡就是大家的唯一结局。
无论谁，无论强弱，最后都只有一个结局。
林房被吓得身体向后倾斜。他从未见过这样狂躁的顾清霖，顾清霖现在的状态让他感到害怕。
顾清霖大口喘气，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面色煞白，眼底还残留着惊慌，如同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意识到自己吓到林房，顾清霖努力调整笑容，只是说出来的话让林房更害怕了。
“行。我知道。就剩下柯彦和金原活着。只有他们还活着。”顾清霖咬牙，声音阴森森的。
“……嗯。”林房担心顾清霖的情况，但不知如何开口。
顾清霖试图冷静，“没事，我就是有些累。”
“要去客房休……”
“不用。”顾清霖打断林房的话，“我先走了，下次再来吧。”
林家既然已经明面上归顺金原，他没必要拉林房下水。
林房害怕此时的顾清霖，不敢强留。
刚站起来，顾清霖突然想到林部言，便随口提了一嘴，“要是遇到江想莲，帮我给她带句话。林部言现在挺好的，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做研究。我现在瞬移方便了，哪天有机会可以让他们见一面。林部言挺想念他们的。”
林房没想到顾清霖会说这样的话，他震惊之余又难免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个不相关的话题跳转得没有一点预兆。
眼见顾清霖要走，林房连忙说：“等一等。”
他小跑着离开，不一会儿，林房拿了一张照片过来。是一张江想莲抱着小花儿的照片。照片里的江想莲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神色柔和。被抱在怀里的小花儿笑得灿烂。光看到照片，就能看出两人的幸福。
“她们也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林房说。
“我不该动林部言的私人物品，但给江想莲的话，我想林部言会愿意的。”顾清霖手一翻，掌心多了一块怀表。
怀表是随便买的，但在没有日升月落的空间里，林部言用了这块怀表不短的时间。现在林部言很少待在空间里，记录时间的怀表也没那么重要了。
“好。”林房接过怀表，翻过背面一看，上面竟然有手工雕刻的江想莲和小花儿的首字母缩写。
“那我走了。”顾清霖把该说的说完，便想离开。
林房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能说出一句，“注意安全。”
“别担心，神仙打架，不会殃及你们池鱼的。”顾清霖轻松道。
“总归小心点。”林房提醒。
“有什么可小心的。大不了他们死，我活。”顾清霖说。
他不是许艾语，他没有被丧尸病毒感染脑子，他想活得很。
林房发现顾清霖并不是嘴上说说，顾清霖的目光格外坚定。
目送顾清霖瞬移离开，林房就立即出发找江想莲。
因为物生基地被清理了不少人，被迫陷入了人人自危的环境中。为了自救，即使是林家和江家这种明争暗斗多年的家族，也不得不缓和关系。
江想莲几乎不出门，没日没夜地待在实验室里，就想研究出让丧尸变回人类的药剂。
林房很轻易就找到了江想莲，并将怀表转交给她。
江想莲看到怀表后的那些字母，双眼湿润，但并没有流出泪来。她将怀表放在心口上，缓缓吸气，然后向林房道谢。
“谢谢。”她已经许久没和人说话交流，变得更加最笨。
林房心里有很多话，但最后说的还是那一句，“小花儿很想你。偶尔出来看看她吧。”
“好。”
江想莲答应了，但林房知道江想莲一星期才会出来看小花儿一眼。
江想莲说：“如果世界哪天变得不一样，丧尸也能和人一起住，那就好了。”
她就能和林部言、小花儿三个一起生活。不需要承受这分离之苦。
“会的。”林房这样说，心里却是持相反的意见。
人和人都不能好好相处，更何况人和丧尸。实在太异想天开了。
走出实验室，灿烂的阳光撒在身上，也驱散林房心情上的阴霾。
林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清霖并没有跟他说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顾清霖的来意，无外乎想找他帮忙，结果他提前说了物生基地投靠金原。
林房忍不住难受。
顾清霖不相信他。要是顾清霖让他帮忙。他就算背叛金原也一定会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