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落地玻璃窗, 白笑只看到顾清霖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没看到林部言的他也不失望，只是笑着招了招手。
顾清霖往前迈的脚步一顿。瞧见白笑的表情，顾清霖觉得有诈, 担心咖啡店里有特殊的扫描机器, 在街上就先将林部言放出空间。
林部言早就在空间里准备好, 此时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 是他即将要找白笑聊的资料。
看到凭空出现的林部言, 白笑脸上的表情有瞬间失落, 但很快重新调整好。
顾清霖在心里轻笑。
他就知道里面有问题, 感谢Omega的第六感。
顾清霖和林部言走进咖啡店，又是那一股扑鼻的咖啡香味。
“走吧。”顾清霖对还坐着的白笑说。
“不喝点什么吗？”白笑看向林部言，“林先生要喝什么吗？”
顾清霖敏锐意识到，白笑的研究调查已经暗中开始了。这是在观察林部言的进食情况。
林部言不止观察自己，也观察顾清霖和展天瑞的身体变化。因此他也立即意识到了白笑的话不同寻常。
林部言板着一张丧尸脸，没有任何表情，说：“没喝过，随便打包一些。”
“好。”白笑打开空间传送通道，“那我们先过去看数据吧。等外卖机器人送过来。”
白笑没有给小刘下达指令, 带着顾清霖和林部言回到研究所。而小刘被留在咖啡店里。
顾清霖格外留意白笑和小刘之间的互动, 确定双方并没有任何交流。
可瞧小刘的模样, 不像林部言或许艾语那样拥有真正的意识。
没自主意识的丧尸能独立点餐吗？
还是有什么他没发现的事情？
再次到达研究所, 林部言就被带去了资料室。
还是那些透明的书架。但这一次特意安放了一套透明的桌椅，一桌三椅, 可以让林部言坐下慢慢细看。
顾清霖真心想翻个白眼。
他来的时候一直站着，林部言来就有桌有椅，果然有对比才能清楚意识到谁才是真爱。
林部言虽然第一次来，但对数据库的摆放位置非常熟悉, 他很快就找到了五阶升六阶的那部分数据。
白笑对林部言的兴趣明显大于对顾清霖的。
从林部言落座开始，白笑就坐在林部言的身旁，一直盯着林部言。每当林部言有问题，白笑都会第一时间回答，生怕自己回答慢了，林部言就生气不理他。
顾清霖坐在旁边都觉得自己像颗电灯泡。
还是脑袋空空，没有什么作用的那一种。
不过趁着这空闲的时间，顾清霖观察周围的情况。因为有展天瑞的提醒，他没有再次使用异能。但根据他的观察和第六感，他觉得有几个地方不对劲，就是有什么东西在检测他们的感觉。
顾清霖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听林部言两个对话，很快就听出不对劲来。
林部言虽然不懂交易，但他懂研究。
虽然林部言看的是白笑数据库里升异能六阶的数据，但好几个问题都是与林部言的研究有关。这样不仅了解到白笑的资料，还顺便解决了林部言自己的原有问题。
白笑那边也不多承让。他不仅趁机说了几个比较难的数据，考验林部言的思维灵活度，还刻意掉了两次笔，一次笔盖，以此来测试林部言对丧尸身体的控制力。
双方你来我往，又各有收获。
顾清霖不由在心里感叹。
学习还是有作用的。即使只学了皮毛，也足够让他看懂林部言和白笑的交锋。
闲下来后，顾清霖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他说：“我去洗手间。”
“很无聊吧。”白笑像是才发现顾清霖的存在，老好人般笑着说，“你可以到处转转。这是通行卡。”
黑色的卡片递到顾清霖面前，顾清霖却感觉不对劲。
这通行卡，像诱饵。
但顾清霖还是接下了。在小别墅里时，他们就商量过可能分开的情况，也做了相应的准备，并不是完全不能分开。
走出资料室时，顾清霖回头，从玻璃墙看了一眼白笑。一人一丧尸还是之前的模样，一问一答，有来有回，并没有任何异样。
虽然整幢研究所只有白笑一人使用，但卫生间规模还挺大。就连隔间都设置了八个。洗手台更是大得可以同时让三个人洗手。
顾清霖觉得不对劲。
可毕竟是研究所，说不定在建造时并不是只为一个人而建，只是现在被白笑一个人霸占了而已。
顾清霖进了隔间，正想拉下裤链放松自己时，身体一阵发寒。
这研究所到处都是机器，会不会马桶也是机器？万一收集了他的情报，或是给他做个身体检查什么的？
不，说不定这里还有摄像头盯着他。
顾清霖胡思乱想，裤链也不敢拉了，紧张兮兮地洗了个手就离开卫生间。
白笑给他的通行卡没问题，顾清霖试着开了几扇门，都能直接打开。
大部分都是仓库，放置着一些实验的器材，实验材料，以及快熟食物等等。
令人瞩目的是，其中一间是广袤的种植园，全由机器看管。
顾清霖打开门看到一排排整齐的水培绿植，那心情可想而知。
他顺着路往前走，想着在植物中放松一下心情。但没想到尽头还有个小花园。
小花园只是相比种植园来说的，其实一点都不小，预估有学校的操场大。错落有致的花坛，花坛里杂乱无章 地生长着各式各样的花。园中央有一套桌椅，桌子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正想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从花坛后走出来。身材纤细，长裙飘飘，黑发如瀑，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只有下半张脸露出，眼睛部位被一条白色丝带所遮挡。
是盲人？
不，这不是人。
顾清霖实在是没忍住，不小心使用了生命异能感应对方。
然而这个女生没有丝毫生命的痕迹。
再用空间异能感应，就发现女生只是外表精致像人，内部是纯机械结构。
女生机器人大概是没有设置攻击系统，对于顾清霖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她只是按照设定好的流程走到桌旁，坐下，拿起那本打开的书，慢慢翻动。
即使她是个机器人，即使她的双眼蒙着一条白色丝带，但还是和正常人一样停顿许久才翻动一页纸。脑袋做很小幅度的移动，像在真正阅读一般。
顾清霖盯着女生机器人许久。
说不上什么感觉，他肯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女生，但就是有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可无论他怎么搜索记忆，就是肯定没见过眼前的人。
又看了一会，确定女生没有下一个动作，顾清霖转身离开。
但在快要看不见前，女生机器人才慢慢站起，但她只是按照流程在花坛边上徘徊，走走停停，早晚回到桌子旁看书。如此重复不止。
顾清霖远远看着这一幕，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悲伤。
这女生大概是白笑无法忘记的故人，才会将她的模样做成机器人，以作怀念。
展天瑞是不是又会有这么一天？
一想到又要面对离别，顾清霖只觉得浑身难受。
他踉跄着离开，不愿再联想下去。
其他地方倒没什么特殊的，顾清霖又看了几个房间，也看到几个正在由机器人进行实验的实验室，但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除了那间连接空间通道的堆满桌子的实验室外，其他地方都很少生活的痕迹。
顾清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白笑的卧室，或是类似员工宿舍的地方。
但顾清霖上班的那家研究所将工作区和宿舍区分割成两栋楼。所以顾清霖没找到员工宿舍也没觉得不妥。白笑还能打开空间传送通道，要回家直接开启传送就行，都不需要出研究所的门。
至于临时休息室，很明显就是那间堆满了桌子的实验室。桌上连被子睡袋都有。
顾清霖转一圈后又回到了那放满透明书架的数据库。林部言和白笑还在有来有回地一问一答。顾清霖自觉自己学渣，找了几份提升异能的数据，就地坐在地上看。
大概是太难的资料都被林部言拿去了，如今顾清霖手里的这几份都没有那么晦涩难懂，加上心境的变化，顾清霖竟然渐渐看得入神，沉浸在了数据之中。
直到空气中传来咖啡的香气，顾清霖才回过神来。
机器人送来完整的蛋糕和香浓的咖啡。就连曲奇饼都是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这一看就是现做的。
由于桌上放满数据，机器人搬来一套新桌椅。
“饿了吧，蛋糕做的有些久。”白笑招呼顾清霖坐到旁边。
顾清霖心想，可不非常久，都过去两三小时了。换其他人都把咖啡店投诉八百回了。
不过他猜想这是白笑故意的。应该是想看林部言会不会犯困。
答案自然是不会。丧尸怎么会想睡觉。林部言的睡眠是刻意休息，减少丧尸身体的耗损。和人犯困需要睡觉是不同的。
顾清霖吃东西时，林部言也像个正常人一样吃喝。
白笑在吃，但眼睛一直看着林部言，偶尔扫一眼顾清霖，对比两人进食的区别。
白笑留意了几次，确定林部言的喉咙的确有吞咽的动作，将食物吞吃进腹中。
白笑没忍住，问：“林先生吃东西后，需要去卫生间吗？”
顾清霖正喝着咖啡，听到这话，险些没把半杯灌进胃里。幸好他立即稳住了。
林部言早就料到白笑有这种疑惑。但他没直接回答，只是礼貌微笑，“进食不适合讨论这些话题。”
白笑的笑容明显收敛。
他们都聊这么久了，即使白笑一开始没发现，如今也清晰知道林部言有意留一手。
光靠聊天和扫描无法获得林部言更多数据，还得想办法让林部言配合才行。
白笑没有藏着掖着，手搭在椅背上，松松散散地说，“我还以为我占了便宜。没想到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你刚套了我不少话，我的利用价值已经差不多被你用完了吧？”白笑问。
“倒也没有。”林部言放下咖啡杯。
杯底与杯托碰撞发出声音。作为丧尸的他失去触感，无法做太精确的动作。
白笑视线盯了咖啡杯一会儿，才将视线放回林部言身上，“你们想接近白磷？”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