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霖叹气。
这一刻, 他理解展天瑞的感受了。
虽然展天瑞对权力没有任何想法，救人出于好心，组队只是顺路一起, 再随意地找找有利自己的物品, 听听自己感兴趣的消息。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但其他人不是这么想的。
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立场。
正如面前的Omega们, 她们期待他带领所有Omega获得更好的生活。哪怕不做什么, 也不愿他离开。
而且他也不能耍无赖般说自己不管这些Omega。毕竟他确实成为了Omega的会长,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 他也愿意做点什么。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在人群里, 每个人都脱离不了自己的身份定位。母亲要像母亲，不能抛弃自己的孩子。哥哥要照顾弟弟，弟弟体谅哥哥。人在群体里就是要这样生活，才能井然有序。只有每个人都遵纪守法，基地才能平稳运行。”
不等粒粒开心，顾清霖就接着说，“但我不能接受自己的社会身份，才一天天往基地外面跑。丧尸堆里就没有Omega和ALpha的区别，只有强和弱, 快和慢, 活和死。”
粒粒脸色刷地就冷了下来。
顾清霖不仅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更是在提醒众人, 顾清霖不愿意承担会长这个职责。
一个女Omega压抑不住般抽泣了一声。
她感觉自己被顾清霖抛弃，心里克制不住地难过, 安静地流泪。
其他人听到哭声，眼帘低垂，又忍不住频频用可怜的目光看向顾清霖，祈求顾清霖的一丝怜悯。
太阳猛烈, 可站在太阳下方的她们如坠冰窖。
面前的人都是十多岁的青年，不少人都在胡木的羽翼下成长才能得到一丝天真。顾清霖很难硬下心肠。
顾清霖说：“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轻易死掉。我只是去A区做任务。至少尤鲨回来之前，你们不作死，那些人不会对你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有人想拿你们这些Omega做人情，胡木知道怎么找其他势力帮忙。”
“现在是势力洗牌的时间。除了我，你们完全可以找到其他合适的盟友。你们明面上有我和展天瑞两个人的关系，其他人不敢看轻你们。”顾清霖顿了顿，“这些胡木他想得更全面，你们听他的就好。他吃了这么多苦，绝对不是为了找一个ALpha妥协过日子的。”
听到顾清霖的这一番话，Omega们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其中几个不自觉回头看向胡木的方向。
她们未必相信顾清霖的话，但胡木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
胡木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在告诉其他人。为了活下来，胡木有多么的拼命。
想到胡木，大家那颗不安的心就仿佛被注入一股力量，渐渐稳了下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顾清霖不自觉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很感激那些Omega在他面前露出软弱，祈求他的怜惜。
有了对比，顾清霖才能发现自己与普通Omega不一样的地方。
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刻，他也从没有想过靠撒娇和装可怜去获得展天瑞的保护。
他从不会因为自己是Omega，就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一个ALpha身上。
他不相信基地能安全保护他，不相信ALpha的山盟海誓，还害怕被标记被控制。
他只相信自己。
这一路有很多想做的事，无论是经商，学医，向初秋学习空间异能，还是和展天瑞相处，他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努力。
体能有经常性地锻炼。虽然体能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但他在提高之后就没有继续深挖。他完全接受了Omega的体能上限，没有在上限幅度不大的地方无意义地拼命。
唯一能拿出来说的只有成为四阶异能者这一件事。
其他所有都会弃他而去。没有货就不能经商。没有药就不能治病。初秋是一个为团队服务的好队员，他做不到初秋那样的奉献精神。展天瑞再好也是展天瑞，不是自己的。将体能练得再强也会发生意外，断手断脚。
但异能不一样。
只有异能提升了就不会掉。
即使林部言死了，也是一只六阶的丧尸，能让其他异能者闻风丧胆。
脑子里又想起了教练的骂声，顾清霖苦笑。
他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方向盘，自言自语道：“教练说得没错，我就不想把球传给别人。”
他还是那个只想把球紧紧抓在手里的人。
*
顾清霖离开孤儿院不久后。
一个孩子急匆匆跑到胡木跟前，说他在后院的杂物房附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箱子。
那箱子绝对不是孤儿院所能拥有的。而且位置在杂物房的旁边，藏在几株沙棘后面，位于一个不是很难被发现的偏僻地方。
胡木担心地问：“你没碰那箱子吧？”
孩子摇头。
胡木和朵娜一同过去。杂物房附近站着几个孩子，两个盯着箱子，其他人在附近寻找着什么。
一个心细的女Beta指着地上的某处，说：“这里有个大脚印。”
条件好的ALpha都会在年纪小的时候被领养走。孤儿院里只剩下些半大孩子或残疾人，没有高大强壮的ALpha。
胡木看了一眼箱子的外观，就知道箱子里装的东西价值不低。
“别碰箱子，让空间异能者把箱子装起来。”胡木谨慎地说。
朵娜担心地问：“我们要收起来吗？会不会……惹麻烦？”
胡木倒是很冷静，“把装修要用到的都找出来。我们提前去找会长。”
“要把这给会长吗？”朵娜眼睛滴溜溜地转，心里有计较。
这箱子没有理由地出现，留下来怕会惹麻烦。可要给会长，她又舍不得了。箱子外观看起来不便宜，万一箱子里面有好东西呢？
胡木很清楚朵娜怎么想的。
他只是提醒道：“弗里敦这么大，找个空房子就能放，没必要往我们这里藏。就算来不及找地方，他也该挖个坑，或是藏在隐蔽的地方，不会放在被我们路过就看到的位置。”
综合考虑，那个人故意让他们发现，才这样放箱子。
“就不能是好心人送我们的？”朵娜委婉地说。
她还是想把箱子据为己有，不想交给顾清霖。毕竟顾清霖是瑞临商队的人，有好东西不会第一时间想到她们公会。
胡木只说了一句，朵娜就闭了嘴。
胡木说：“那你去打开箱子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朵娜不敢开。
胡木叫大家别碰，让空间异能者过来收，就是怕箱子有毒。她们这里也没有厉害的治疗系异能者，万一碰了什么不该碰的，她就只能等死了。
“收起来吧。”胡木示意。
*
顾清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开车在城门附近绕了一圈。
虽然丧尸潮逼近，但弗里敦毕竟有丰富的应对丧尸经验。城内除了物价上涨得厉害，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店铺一如既往地开着。
虽然大部分人都外出猎杀丧尸，但是以前大家也要做任务，只看人数是看不出太多差别。
顾清霖本想打听一下周围的情况，看到居民还是能安稳生活之后，他就安稳许多了。
不过这份安稳没能维持太久。
顾清霖回到住处时，初秋几人都回来了，坐在餐桌旁愁眉苦脸的。
薄坪洲还在快速按动计算器，大家没有说话，怕影响到薄坪洲。
顾清霖没敢说话，但初秋先跟顾清霖打了招呼。
“霖霖回来了。”初秋说。
“嗯。”顾清霖礼貌地问，“怎么样了？”
初秋没说话，一旁的苏似锦叹气说：“根本收不到。就算我们愿意高价买，但听到我们是瑞临商队就不卖我们，说我们是带着食物跑路的叛徒。”
顾清霖拧眉。
瑞临商队被针对了。
苏似锦自嘲道：“虽然他们说得也没错。我们拿了东西就跑。”
顾清霖：“……”
行吧，大家乐观就好。
薄坪洲算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整理好了纸张，说：“催生一些土豆，红薯，慢慢吃能撑两个月时间。”
顾清霖安心。能撑两个月这么久，那就不愁吃了。
初秋却忧虑地说：“才两个月。”
顾清霖问：“我们要去A区很久吗？”
他还以为也就进A区十来天，杀杀丧尸就回来。尤鲨不敢放任弗里敦太久不管。要是尤鲨好几年都不从A区出来，弗里敦早就被其他势力瓜分了。
“有备无患。”初秋说。
苏似锦道：“还不是怕途中遇上什么人。我们总不好见死不救吧。”
“A区里面还有人？剩下丧尸了吧？”顾清霖纳闷。哪怕里面真有人存在，怎么在充满丧尸病毒的瘴气里生存呢？
“不好说啊。”苏似锦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只能再次用了初秋的那句话，“有备无患咯。”
顾清霖：“……”
顾清霖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就停了一辆破面包车。面包车停下之后，乌泱泱地下来了十一人。
随后屋外传来胡木的声音。
顾清霖让胡木等人进屋。初秋给大家端来放了冰块的茶水。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咕噜噜就一杯下肚，舒服得连连叹气。
顾清霖没在意其他人，他问胡木：“你们怎么来这么快？”
他才刚回来坐下几分钟，还什么准备都没有呢。
胡木示意空间异能者把箱子拿出来，面色凝重地把事情告知顾清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