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时间过分漫长。
一直到下午五点才能离开医院。这里面包括了和医生聊的一个多小时检查结果。
顾清霖听不懂数据的高高低低, 他只知道苏似繁的病能治。桃园新研发了一种修复大脑的药液。有现货，现在付款就能开始治疗。
唯一问题是价格非常昂贵。
如果说检查费是他们两人凑一凑就能交上的数字，那治疗的费用就是他们连想想都感到绝望的天文符号。
不是几万, 而是千万。
足足八位数。
如果一元是一枚一阶晶核。苏似繁一个人的治疗费就堪比中小型基地的年收入了。
顾清霖还厚着脸皮问医生能不能赊账, 愿意慢慢分期还款, 结果自然是不可以的。
哪怕她们不跑路一直打工还钱, 也有可能发生意外, 丧失赚钱的能力。医院并不愿意承担这些风险。
而且苏似繁只是间歇性头晕, 不影响正常活动, 也就不在医保范围内。还是得他们想办法攒钱治疗。
医药费的事情到底还是瞒不住。
听顾清霖问赊账的事情，再看两人为钱发愁的模样，苏似繁和展天瑞才知道医院的费用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都沉默着没再开口。
这一路上，瑞临商队吃的喝的住的哪样不好？就算比不上金原、柯彦他们奢靡，可生活水平也能和大部分四阶异能者比对了。
顾清霖此时一直想在赚快钱的法子，满脑子都是想着能不能运用现代社会的知识赚钱，一时间还真忘了展天瑞检查这件事。
四人一筹莫展离开医院，前往购物中心。
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基地, 其他人已经在购物中心里玩疯了。
得知他们出来, 只有祝蜂一人过来接他们。
祝蜂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妙, 担忧道, “老大的病很难治吗？”
四人脚步一顿。
顾清霖面露尴尬，“我忘了。”
他是真的忘了, 都怪苏似繁的治疗费比他想象中还要高不可攀。
姐弟俩感到愧疚，“老大，很抱歉。光顾着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展天瑞并不在意，“我的事情不急。”
他的问题和信息素挂钩, 只要抑制剂还有效果，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另外，他意识到顾清霖的异能能将他的身体变虚弱。只要他的身体虚到一个阈值后，他的情况也能得到很好的压制。
信息素和易感期都和生育后代有关系。
只要他的身体病恹恹的，不适合生育后代，那他的信息素就不会爆发，异能也不会失控。
相反，苏似繁的病情没有因为后脑勺的愈合而好转。苏似繁的性格也似乎因为病情有了一些改变。
从这个角度考虑，苏似繁的情况比他紧急一些。
展天瑞虽然没多认真管理瑞临商队，但他也不希望队伍有太大的改变。
前去找初秋他们的路上，祝蜂得知医药费的事情后也变得神色凝重。
祝蜂说：“我看了一些招聘。普通理发师每月一万积分。普通厨师每月一万二积分。如果在网上出名，月薪能提高不少。我听说有个网红厨师，他一年能赚一百万积分，大家都想去当网红。”
一百万，距离苏似繁的千万医药费也还差一大截。
他们有房子住，但吃喝消耗都是必须得。刨去生活的基础开销，能存下来的钱也不多。更何况还有展天瑞和萧问诚两个病人，他们总不能一辈子在这里工作赚医药费。
退一万步说，他们愿意在桃园住一生。那人总是会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小家。小孩也是要吃喝的。
怎么算都不是个头。
“我拖累了你们。”苏似繁低着头，阴影盖住双眼。
“姐。”苏似锦想要安慰，却词穷。
他不是没话说，而是他的身份很多话都不适合说。他给姐姐治疗是应该的，但瑞临商队的其他人不该承担他姐弟的责任。
但难道这时候说脱离瑞临商队吗？他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能治疗，这是好事。”顾清霖试图鼓励大家，“至于钱，我们想想总是有办法的。就算一个人赚不到一百万，但我们这么多人，一个人赚十万，十个人不也是有一百万了。”
“就是。”祝蜂也说，“我们老大还得治呢。难道你们不赚钱给老大看病吗？”
“当然不是。”姐弟俩异口同声反驳。
“这一路我们受了老大多少照顾，就是半条命都不要，也得给老大赚治疗费。”苏似锦坚定地说。
“我也是。”苏似繁抬头，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这不就是了。你们先给老大试试水，看这里的医疗技术怎么样。”顾清霖说。
苏似锦将脑袋靠在顾清霖的肩膀上，“霖霖，你真乐观。你是小太阳。”
顾清霖揉了一把苏似锦的头发。苏似锦忙按着被弄乱的发型逃跑。
顾清霖却也不是盲目乐观。毕竟许艾语是大家族的家主，看起来就不缺钱的样子。他完全能拿展天瑞的治疗跟许艾语谈判。
顾清霖认为许艾语敢让他来到桃园，就是捏准了他们对展天瑞的信服。只要桃园能治疗展天瑞的病，瑞临商队的人就会站在许艾语的一方。
哪怕不支持许艾语的决策，也绝对不会与桃园敌对。
购物中心很繁荣，环境干净，货物种类多样。招牌上各种食物图片引人垂涎。只是天价的治疗费影响了大家的逛街心情。
幸好大家的食欲还在。
顾清霖看这里的水果冰淇淋一大份只要八十八块钱，图片拍得极好，垂涎欲滴。
顾清霖有一段时间没吃冰淇淋了。弗里敦气候炎热，非常适合吃冰。桃园气温适宜，但没有自然光照。冰淇淋上五彩缤纷的水果就显得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顾清霖路过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秒。展天瑞就拉着他去买冰淇淋。
回头看姐弟俩也一脸期待的模样，展天瑞只好又多买了三份，还有一份是给祝蜂的。
“你不吃吗？”顾清霖问。展天瑞给大家都下单，唯独没买自己那份。
“不吃。”展天瑞意简言赅。
苏似锦几人已经在旁边坐下。
恰好听到顾清霖的话，苏似锦说：“霖霖，老大他自己就是冰，不爱吃冷的。”
顾清霖理解了。
就算觉得冰淇淋味道不错。可每次信息素失控就被冰冻。次数多了就跟梦魇一样，一吃冰就想起不好的回忆，久而久之就不愿意吃冰了。
“既然这样，喝杯热饮。”顾清霖也不知道什么饮品好喝，就随手点了一杯店铺推荐。
名字还挺文艺，叫人生九八。
从名字根本看不出原材料是什么，只知道这是人气热饮。
等端菜机器人端来四份雪糕和一杯热咖啡，顾清霖差点就笑了出来。
他没笑，但憋得辛苦，一张脸都憋扭曲了。
展天瑞看顾清霖的表情就知道有猫腻。但他没喝过咖啡，不知这黑色液体具体什么味道。
而且这是人气饮品，展天瑞不认为人气饮品会难喝。
“这什么啊？黑漆漆的，闻起来有点香，但又好像有些苦。”苏似锦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好喝。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里，展天瑞喝了一口咖啡。
展天瑞沉默良久。
顾清霖却是留意到展天瑞的喉咙都没滚动，怕是第一次喝咖啡，苦得根本咽不下去。
苏似繁还在一旁好奇地问，“老大，什么味道啊？”
展天瑞的表情管理非常到位，他吞下苦得难以言表的咖啡，用勉强维持的声音说：“和名字一样。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全是苦。
苏似锦已经听明白了，捂嘴轻笑，“听起来不怎么好喝。”
顾清霖感到抱歉。不喜欢和别人共享餐具的他挖了一勺带粉红草莓的冰淇淋，送到展天瑞嘴前。
“那来点人生一二，中和中和。”顾清霖说。
展天瑞不喜欢冰淇淋，也不喜欢草莓的口感，但顾清霖伸到面前的一勺带有草莓的冰淇淋却特别有诱惑力。
他低头。
冰凉入口，甜腻的味道在苦涩的嘴里融化。微抬头，就能看到顾清霖嘴角浅笑，双眼清澈，专注看着他。
有这一二分的甜，那九八分苦也变得可以忍受。
顾清霖知道展天瑞喝不习惯咖啡。他去自助区拿了一个装冷饮的大杯子，铲了一勺冰，又买了一盒纯牛奶，拿了几包砂糖。
将所有东西倒进冷饮大杯子里，最后倒入黑咖啡。
展天瑞神色凝重地再喝一口，表情缓慢放松。虽然还是带点苦味，确实能入口了。
“好喝多了。”展天瑞给出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霖霖你好了解这里啊。”苏似繁右手撑着脑袋。她都没想到还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
如果顾清霖的穿越身份没被展天瑞和祝蜂知晓，顾清霖会顾左右而言他，想尽办法去隐瞒。
但知道真相的人就坐在身边，顾清霖意外地镇定。
他回答道：“我以前的生活和这里差不多。但没有这里先进。我那大多是人力，没有这里的智能机器人。”
“啊？”苏似繁乍一听，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