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艾语说到做到。
上午十一点, 顾清霖只是赖个床的功夫，他就接到许微传来的消息，说是他要的货已经送来了。
大概是为了试水, 许艾语做了改良。将原本玻璃啤酒瓶那么大的容器改成了只有易拉罐的大小。
虽然看着不大, 但数量足足有两百个, 足够顾清霖忙活一阵子了。
顾清霖瞬移去提了货, 又到白笑那找到了林部言。然后在白笑的引诱下, 林部言没抵住精密仪器的诱惑, 顾清霖被劝说在白笑的实验室里将生命异能灌入罐中。
作为一个能使用几十次空间异能的五阶异能者, 顾清霖还以为两百个小罐子是很轻松的事情。
没想到生命异能跟空间异能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一口气装了十罐生命异能，就累得躺倒在软沙发上。
白笑还知道叫机器人送水。林部言则是几乎脸贴屏幕，仔细盯着那些变化的数据。
但幸好顾清霖的生命异能恢复速度不算很慢。休息了半小时的时间，再接着干活。等找到了诀窍，顾清霖可以稍稍加速。这样重复到下午四点多，倒是把两百个罐子装好。
顾清霖联系许微来收货。
白笑眼疾手快，抢了一个就跑，不管怎么说，抱住不撒手, 还塞进了衣服里, 怎么都不打算还。
顾清霖累得不想扯皮, 只能将那一罐送给白笑。
许微被通知到白笑实验室取货时, 还很惊讶。等看到顾清霖躺在沙发上，而林部言和白笑仔细研究被扣留的那一瓶生命存储罐时, 许微就觉得这很合理了。
因为这是顾清霖，所有人都对他有好感。
临走时，许微说：“下一批货五点就能到，等一会我再送过来。”
顾清霖已经累得不想说话, 只想静一静。
“霖，我要到空间拿份数据。”林部言突然说。
“好。”顾清霖带着林部言，两人一同进入空间中。他已经累得忘记躲着白笑了。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不需要害怕其他人发现空间。
因为他已经是五阶异能者。
以前藏着掖着，不过是羽翼未丰前，尽量避免被人看到底牌。
林部言一进空间就看到了桌面上的蓝色。他动作一僵，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顾清霖看到照片也才想起这事，连忙说起自己去了一趟物生基地的事情，以及将林部言的怀表送给了林房。
“谢谢你。”林部言身为丧尸，竟然有些哽咽。
他盯着照片里的两人，许久没有移开眼，似要将对方的样子刻进自己的内心深处。
但只隔了短短五秒，林部言便整理好了情绪，将照片放在胸口处的口袋里。
他拿上数据，恢复平常，“我们出去吧。”
这情绪转变快得让顾清霖都惊叹。
林部言提醒，“我们得赶快一点。生命异能存储罐售卖后，我们就要看其他数据，没时间再研究生命异能了。”
顾清霖知道得快，但没想到快得如此离谱。
更离谱的是大家的工作效率。
五点，许微带着两百个空罐子过来，还有一迭一米高的资料。
“这些都是换来的，关于异能的研究资料。我已经让人筛查过一次，不是假的。只是不确定比较基础的资料对你们会不会有用，反正目前能换到的都带了过来。”
“异能罐还剩五十多。还有不少人想换，但我看那些资料和异能不怎么相关，就先压着没回他们。你们先看，他们已经去搜罗资料，一小时后我再来一次。”
“换得这么快？”顾清霖眼睛都要瞪圆了。
他装异能努力了至少五小时，许微一小时不到就快卖完了？
“你知道效果有多好吗？”许微说起这事，还有积分激动，“这异能不仅能治疗，能给生命垂危的老人使用，还对四阶以下的丧尸病毒有效果。就连孕妇肚子里的孩子都能救活。这样的货物，别说两百罐，就是两百万罐，我也能一天卖完。”
要不是数量太少，又要求只能换异能提升方面的研究，她哪里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顾清霖：“……”
两百万罐，他一辈子都未必能罐完。毕竟这活挺累人的。
“外面基地也用过罐子了吗？”林部言问。
“我往五个基地各送了十罐。另外分了五罐给不同的治疗区，让他们给我们传播效果。该说不说，效果很好，现在外面都在打听这罐子在哪里能买到。还救活了几十个人。”
许微说着，顿了顿，“白磷那边我没送，但我想他差不多该来找你了。”
值钱的是里面的生命异能，而不是罐的本身。白磷真有头脑的话，不会只抢罐子，会直接找到关键人物。
他们最想要的也就是白磷的研究报告。毕竟那是天才中的天才。说不定能提供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思路。
顾清霖没心情纠结白磷什么时候出现，因为他又得苦逼地装罐子。
一开始他还装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后来白笑觉得他效率太慢，就塞了一些晶核给他，让他边吸收边罐。
顾清霖左手晶核，右手罐子，想起了当年做的数学题。煞笔泳池管理人一边注水，一边灌水，求他顾清霖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两百个罐子罐满下班。
大家动作都不慢。
下午六点半，吴瀚和白暖阳陆续上门求购。
顾清霖罐了一天异能很累，想躲一会儿懒，就带了一个小助理到咖啡店。
吴瀚的那份资料给小助理仔细看。但因为和白暖阳有些交情，所以白暖阳的数据直接收进空间里，将一罐生命异能交给白暖阳。
白暖阳没想到顾清霖这么好说话。她看了看顾清霖，欲言又止，眼里有恐惧，担忧，但又有疑惑。
可惜顾清霖累了一天，根本无暇关注其他人的情绪。
他瘫在咖啡店的软沙发上，像一只泄气的气球。
“顾同学，不管外面怎么说，我还是相信你的。”白暖阳抛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匆匆离开。
顾清霖能听出不对劲，但他实在没力气管更多事，一想到过会还有新的两百只罐子被送过来，他就累得只想世界爆炸。
可顾清霖不敢喊停。因为现在是大家最无脑，最冲动消费的时候。要是错过了这一段时间，其他人觉得生命异能也没那么重要，可能就换不到这么多数据了。
小助理很快翻完数据，确定数据的真实性。
顾清霖按照约定给了吴瀚一罐。
吴瀚拿着罐子却没有走，看顾清霖没有骂他，他便大着胆子问：“你要是还没标记，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你疯了，我有Alpha。”顾清霖真想翻白眼。
吴瀚被拒绝也不觉羞耻，继续说：“我知道自己不如他，但你和他这么久都没标记，应该是没有那么喜欢他吧。”
“我当然是喜欢的，怎么会不喜欢。”顾清霖现在已经可以脸皮极厚地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喜欢展天瑞了。
“真的吗？”吴瀚探头探脑地打量顾清霖两眼，“可你们，好像没什么能证明你们两个一起的证据。”
“没标记而已，标记能算证据吗？”
“不止是标记，还有戒指、情侣项链、情侣手链、情侣衣服。还有时不时挂在嘴上的炫耀。可我提了他那么多次，你没有一点想炫耀他日常生活的想法。”吴瀚问，“你究竟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拿他当你的好用挡箭牌，避免其他Alpha的追求？”
“……”
“不然你说说，你为什么肯定你自己就一定喜欢他？”
顾清霖被问得愣住了。
顾清霖张口，又闭上。但对上吴瀚那审视的目光，顾清霖不服输地开口，“我描述不出来，但我就是可以肯定地说，我不讨厌他。”
“如果非要我挑一个人生活一辈子，我肯定选展天瑞，而不是选你。”顾清霖说完，觉得很有道理，又自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吴瀚被这理由说服了，“那就好。祝你们幸福。”
这赢得太快太突然，顾清霖都没有一点胜利的感觉。
他这样说就可以了吗？
只要一辈子生活就能证明他们的关系爱情了吗？
顾清霖想着想着，自己先懵了。
*
白磷是第二天一早上门的，凌晨五点的时候。
顾清霖真是错怪了白磷。他竟然忘记白磷这种宅是昼伏夜出的类型。
昨天白磷依旧是下午起的床，吃早餐后就开始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一直到吃午饭，也就是别人吃夜宵的时间，白磷才知道顾清霖正在交易生命异能存储罐的消息。再查一查用途，又从数据库里翻找能交易的数据数据，等出发找顾清霖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顾清霖虽然累了一天不愿早起，但听到找来的是白磷，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即使对方是白磷，见面也是在咖啡店。
他到场的时候，林部言和白笑都已经灌了两杯咖啡。两个都是一副熬夜憔悴的样子。
他们坐在一起，顾清霖竟然分不出谁更像丧尸。
白磷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白磷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兜帽将整个脑袋挡住，额前头发几乎盖住整双眼睛。在头发阴影下，那双黑眼圈更加明显。
可白磷作为一个男生，身高竟然只有一米六左右，瘦瘦弱弱的。顾清霖怀疑白磷是Omega，但他没闻到对方身上有信息素。
顾清霖的目光很快就被白磷身后的小女孩吸引了注意力。
很眼熟，又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等认出这小女孩是谁后，顾清霖目光一凌，气笑了，“你把她这么明目张胆地带过来，就不怕我生气吗？”
“我认为你是一个有理智的人。”白磷冷静地说。
“她差点杀了苏似繁。”顾清霖指着小女孩，呼吸变得粗重。
白磷带来的这小女孩，正是当年害得苏似繁后脑勺缺了一块的凶手，那只六阶空间异能丧尸。
小女孩是六阶空间系丧尸，那在背后操控小女孩伤害苏似繁的人自然就是白磷。
“我妹妹没有杀她。苏似繁还活着。”白磷面无表情地说。
顾清霖只觉得这话特别耳熟，正是他前几天才对金原说过的话。
他观察白磷的表情，并没有从白磷的脸上找到丝毫的愧疚。
顾清霖此时非常想甩一句，“我不会跟你交易的。你滚吧。”
但又害怕展天瑞的命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断送，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白磷好像也意识到谈判该说点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他双手插兜，用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说：“就算我妹妹让她受了伤，但我妹妹也给你时间去救治她。没有趁你们乱起来的时候取走你们的命。”
顾清霖真恨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
虽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确是白磷和这只丧尸，但白磷当时的确停了手，确实没有杀死他们。而且因为白磷一直没有放开控制权，导致丧尸速度慢，他后来才能反过来将丧尸打跑。
不然以他们当时的实力，根本不能跟六阶空间系丧尸并提。
顾清霖正剧烈进行思想斗争，意料之外的人出现。
许微从空间传送通道出来，急忙跑到顾清霖身前，“救救她，她被金原捉走了。”
顾清霖都不需要问谁被捉，能让许微如此紧张的就只有许艾语一人。
“她怎么可能被捉？”顾清霖只有难以置信。
许艾语不可能被捉。能随时随地打开空间通道的女人，谁能捉她？
许微喘着气，说话杂乱无章 。顾清霖很努力才大致整理出具体内容。
昨天许微将生命异能存储罐拿出去后，获得了非常大的反响。有研究数据的拿研究数据换，没有研究资料的各个势力就想尽一切办法去查。
虽然许微已经很保密了，但还是被金原得知生命异能存储罐出自顾清霖之手。
金原害怕顾清霖用生命异能存储罐争抢势力，就先一步抹黑顾清霖，散播生命异能存储罐是用人命做出来的。虽然有一部分人不信，但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怒火。
为了将顾清霖逼出来，金原将顾清霖认识的人捉了起来，并放话每隔一小时就下一次刀，直到将人千刀万剐，失血死掉为止。
“求你救救她。”许微双手合十，祈求顾清霖能出手。
顾清霖听后眉头紧皱。
整个流程停下来都很合理，唯独捉了许艾语这件事离谱。
他直到这一刻仍然无法相信许艾语会被捉。
更让他钦佩的是金原的神速。
不愧是搞势力的人，这才短短半天时间，就已经给他打成反派，还准备替天正道了。
眼见许微快要跪地求他，顾清霖连忙制止，“别这样，我去。时间和地址呢？”
“时间就现在，越早越好。地址我送你去，在北一基地附近。”许微着急道。
“那现在走吧。”顾清霖说。
白磷没想到顾清霖要走，连忙喊住，“等会。”
“我没空跟你交易，等回来再说吧。”顾清霖此时实在不想跟白磷交谈。
“等一下。”白磷给小女孩下命，小女孩出手拦住顾清霖。
顾清霖看小女孩没有攻击意图，便等着看白磷做什么。
白磷从柜台抽了一张便签纸，快速在上面写字。
棕色小熊的便签纸被贴到顾清霖的手背上。白磷说：“这是升六阶的概念，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谢了。”顾清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这次小女孩没再拦他。
许微急匆匆想带顾清霖过去。
顾清霖却脚步一顿，“我得带个人。”
“你先去，瑞临商队的人我给你带过去。我也会找到我能找的所有人跟你一起去救人。但你得先过去。”许微着急道。
金原要看的是顾清霖，没看到顾清霖可是要割肉的，她怎么敢让许艾语受这种苦。
“我带展天瑞。”顾清霖执着地说。
许微这次没再拒绝，“那你快去快回。”
顾清霖瞬移到展天瑞的单间里，他没空过多解释，只简单地问一句。
“我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你跟我去吗？”
“跟。”展天瑞毫不犹豫。
顾清霖急促但冷静地说，“你可能死的。”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展天瑞坚定说。
顾清霖将展天瑞收进空间，然后又和许微着急忙慌地使用空间信道到达北一基地的郊外。
阶梯状的麦田如常。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他们在西北方向五公里外。已经集结了很多异能者了。”许微指着一个方向说。
“好。”
顾清霖一边感应，一边往前瞬移。期间他盲羊补牢般看了两遍白磷写给他的升阶办法。
他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他是空间异能者，不提逃命速度，只谈战斗的话，他是绝对打不过金原。生命异能也很难抢夺异能等阶比他高的异能者。这等同生命异能先废一半。
除非他能升到六阶，才有绝对胜利的可能。
金原选在一处废弃的小镇里。小镇已经很破败，门窗掉落，木头腐朽，青苔爬上开裂的砖墙。
但这种地方时候放机关陷阱，也适合藏人。
金原等五六十个异能者站在小镇唯一的空旷广场上。
广场开裂，缝隙处长出几根绿草，但范围不小，足够上百人在这里打架了。
顾清霖瞬移到金原等人对面。
值得庆幸的是，许艾语不算完全被捉，她只是被空间异能困了起来。
真正被捉的是炎思雅和薄坪洲。两人身上都是新新旧旧的伤。炎思雅那被剐下来的肉已经结痂，但深深凹下去一个大坑。薄坪洲身上有一处淤青明显是新的，前不久才经历过殴打。
看到两人这样惨，再看金原和柯彦的神情，顾清霖已经开始生气了。
炎思雅怎么说都是柯彦曾经的未婚妻，两家多少有些关系在。但柯彦竟然能对炎思雅的狼狈视若无睹。
根据弗里敦里的痕迹可以判断，炎思雅和薄坪洲应该被捉了一段时间，并日夜兼程地往北一基地押送。金原想对瑞临商队一网打尽，因此压着消息没放出来。直到生命存储容器出现，金原需要马上引出他，将他杀死。
对上许艾语那无奈的视线，顾清霖明白许艾语为什么要故意被捉。
因为她不被捉，只有炎思雅和薄坪洲两个人质，许微就不会紧张这件事，也就不会立即找他过来救人。
一阵感激涌上心头。许艾语虽然不是人类，但比很多人类都要有良心。
“本来不想先把底牌拿出来。但你实在太过分了。”金原盯着顾清霖，有嫉妒，也有仇恨。
“可惜了，第一个五阶Omega。”柯彦打量顾清霖的外貌和身材，还是觉得顾清霖长得符合他的审美。
“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顾清霖不想伤害人质。
“我们不谈判，谁赢谁就是道理。”金原使用金系异能，将三名人质困在金属球里。
金原自认自己一定会战胜顾清霖。他道：“我死了，他们自然会出来。”
柯彦没有反对，显然这是他们俩早就商量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