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安静, 只剩下雷郡和展飞白吃东西的声音。
顾清霖也有片刻的紧张。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利弊，心想就算展天瑞惹到了这四股势力，他也能把展天瑞往空间里一装, 瞬移离开。
人一旦没有类害怕的事物, 心情也就放松, 胃口也就好起来了。
顾清霖毫不犹豫夹了一只剥了壳的大虾, 加入干饭组。虾肉肥美鲜甜, 每一口都是幸福。
抛开危险性不谈, 这一顿饭算得上他到末世后吃最好的一回。
瑞临商队的物资再丰富, 也只不过把能买到的买下来。金原这些拥有基地背景的五阶异能者才能享受到那些买不到的稀缺货。
可惜顾清霖穿越到半山基地不久就遇上丧尸潮入侵基地，不然顾清霖不会跟着展天瑞到处跑，只会像普通人一样留在基地往上爬。
空气里的饭菜香无法覆盖桌上几人的焦躁。
直到金原快要气急开骂时，展天瑞才掐准时间开口，“我要升级六阶的数据。这次从B区收集到的物资，我瑞临商队要有优先挑选权。”
碰的一声震响。
碗碟从桌上跳起又落下。
金原这一巴掌拍得很有技巧。声音大，但桌子不裂，桌上的菜也没有掉落。也就菜稍稍移动了位置。
顾清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感觉挺有意思的。
从这一巴掌的力度, 顾清霖看出了金原生气但又不想和大家撕破脸的想法。
如果金原直接掀桌, 把桌上的饭菜全部掀翻在地, 那代表这一场谈判立即结束。他们这些人也就可以离场。
柯彦依旧充当和事佬的身份。
“你们都消消气。事情不满意可以再谈, 没必要动怒。”柯彦又一次看向尤鲨，说, “尤城主，你说句公道话吧。我们这辛辛苦苦把东西运回来，没有让一人先挑的道理。”
这次没有等尤鲨说话，展天瑞就先开了口, “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稻丰基地里，我瑞临商队拿了什么，你们比我都清楚。这次不过是再一次合作而已。”
金原眯眼看向柯彦，眼里多了怀疑，“你们什么时候有过合作？”
他怕柯彦和展天瑞已经结成联盟。
柯彦没想到展天瑞外表不问世事，居然一声不吭就给他上了眼药。
柯彦表情控制得很好，自然放松地说：“算不上什么合作。不过是大家恰好都去救援稻丰基地。展队出力不少，最后那只六阶丧尸都是展队处理掉的，我们捡了个便宜。最后分配物资的时候，自然是出力最多的先拿。我和雷郡向来公平公正公道。”
顾清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清楚地听出柯彦话里的二层意思。
柯彦一方面解释了他们和瑞临商队的合作不过是临时而为，另一方面也在敲打展天瑞。
瑞临商队能先挑，是在稻丰基地时出力最多。现在安康临时基地这里，展天瑞怎么出力都不可能比得上柯彦他们四股势力。因此展天瑞想先拿，就是不公道了。
柯彦的话当即引起了金原和尤鲨的重视。
“你杀了，六阶丧尸？”金原不相信展天瑞能做到如此离谱的事情。
丧尸和异能者不一样，无知无觉无疲惫。而且等阶越高，智慧越高。他们想要杀五阶丧尸还得叫上大量异能者。
展天瑞只有一支十人商队，怎么可能杀死六阶丧尸？
“它逃了。”展天瑞给了一个比较让人信服的答案，“若我有六阶晶核，来这做什么？”
柯彦等人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五阶异能者有了六阶晶核，肯定要先试着冲击六阶。不会有时间坐在这里商量去B区的事宜。
“可你将它打跑了。”尤鲨看向展天瑞的目光带着审视。终于有了看对手的敌意。
顾清霖感受到气氛的变化，身体也不自主紧绷起来。生怕这些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但再看对面，展飞白正用筷子戳螃蟹腿里的肉，没有丝毫危机感。
顾清霖想起了同样是饭桶的唐辰尘。可惜唐辰尘离开得早，不然两人会很有共同话题。
想到唐辰尘，顾清霖难免想到失踪的唐乡乡。心里的无可奈何更多，倒没有太伤感。
展天瑞是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的，语气依旧冷淡，不疾不徐，“这不在我们的谈话范围里。”
金原皱眉。
但这一次，他仅仅是表情有了变化而已。
眼底藏着的贪婪、警惕、怀疑……都被顾清霖看得清楚。
顾清霖在心里冷笑。
这就是实力和利益的差别吗？
刚才金原敢空口污蔑，敢拍桌子要挟。如今不过是知道了展天瑞有赶跑六阶丧尸的可能，态度就有了如此微妙的变化。
顾清霖没想到这世界挺好懂的，他所遇到的一切不公平，不过是实力和利益的不足而已。
尤鲨手臂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那过人的身高因为动作变得与其他人持平。
“你告诉我们对付六阶丧尸的办法，我们就答应你的条件，如何？”尤鲨放缓了语速，烟嗓也显得温柔了些。
另外三名五阶异能者虽没说赞成，可也没有拒绝，把目光投在展天瑞身上。
“不可能。”展天瑞拒绝得很干脆。
顾清霖担心金原又要耍无赖拍桌子，目光扫过去，没想到金原没有动怒，反而一脸的平静。
那生命力的状态，似乎金原反而降低了一丝戒备心。
顾清霖稍微思考，就明白过来。能坐上这个位置，哪有一个人是蠢的，怕是心眼八百多个。
展天瑞手里的东西不是一家要，而是每股势力都想要。贸然撕破脸，那就是亲手把东西推给对家。金原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跟这时候爆发出来。
更不说，展天瑞的状态才证明了展天瑞手里真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我们的东西，总不能自己一点好处都不掏吧？”雷郡敲了敲桌子，说得直接。
他不想浪费时间。
他在安康临时基地的布置最少，没过几日就要出发了，需要准备计划的事情还很多。
“今天把升六阶的研究交给我。我跟你们一同行动。遇到六阶丧尸，我想办法处理。等事情结束回来，东西我先挑。到时候我再把方法告诉你们。”展天瑞的话让几人都皱起眉。
柯彦正想说话，展天瑞打断：“不讲价。”
“行。我答应了。”金原说话掷地有声。
金原竟然是最先答应的那个。柯彦和雷郡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心里突然没底。
柯彦试探性地说，“你都不先和大家商量一下吗？”
升六阶的方法，可是他们四人共同的秘密。金原不经过其他人的意见就说出去，这多少让人不悦。
金原笑了，“展队长和林家这么熟悉，哪能一点都不知道呢。我们不过是把展队长知道的，再说一遍而已。”
顾清霖：“……”
好善变的男人。既然这样，刚才为什么要拍桌子？难道是因为展天瑞想先挑东西才不爽吗？
展天瑞似乎知道顾清霖的疑问，他转头对顾清霖说，“金团长想我当第一位六阶。”
顾清霖先是疑惑第一个六阶不是好事吗？随即震惊金原的无耻。
金原知道五阶升六阶的方法有性命危险，不敢自己尝试，所以想展天瑞当第一个实验人。
五阶异能者的存在很特别。明明四阶异能者不算少，满打满算也有过百人。但到了五阶暂时只有五人。
而且除了展天瑞，其他四人都是一方势力之主，死了会导致整个基地的混乱。因此谁也不敢先试。
“别说得这么生分。保护全人类的事情，哪有什么先后。我们都是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力而已。”柯彦笑着圆场，“我柯家很乐意为展队你提供一切研究上的帮助。”
这不就是纯种小白鼠了。顾清霖在心里吐槽。
“我们雷家也同意。”雷郡补上。
金原则是说，“升六阶的事情，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谁第一谁第二，谁又知道呢。万一我先，万一尤城主先，说不准的。”
顾清霖感觉这大实话有点儿不对味。仔细斟酌后才想明白，这是在用激将法呢。
男人就这一点不好。当出头鸟怕被枪打，可不争这第一个，又觉得吃亏，面子上过不去。
“可不是。这第一六阶，怎么也是载入史册。金团长可是巴望很久了。”尤鲨笑着说。
但话里话外都是在嘲讽金原又想当第一，又怕死。
“这，各凭本事。”展天瑞给了一个不似答案的答案。
四名五阶异能者都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金原他们之前也不敢肯定展天瑞会不会尝试，但在得知展天瑞有办法处理六阶丧尸，就间接说明了展天瑞对升六阶的执念不会比他们少。而且展天瑞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比他们更可能尝试。
一份资料换一只小白鼠，还是划算的。
退一万步讲，哪怕展天瑞说的是假话，但只要展天瑞答应和他们一起行动，不和其他家族连手，他们已经是纯赚了。
至于先挑东西这一点，背地里有很多可操作空间。哪怕他们不藏起来，展天瑞也带不走太多东西。至少一些大型机械就带不走。B区以前是研究基地，除了数据，更多的是一些设备。至于植物、晶核这些，并不算得多贵重。
而数据四家都得分，现在多分一个展天瑞而已。展天瑞的队伍里还有瞬间移动的空间异能者，可以偷取数据。与其防着，不如先给。
总的来说，这场交易他们不算占便宜，但也肯定吃不了大亏。
但对于展天瑞这种小商队来说，就是无本拿走别人研究多年的实验资料，只付出几个成员就挑走一部分好东西，纯赚。
金原这人虽然无耻，不过顾清霖手底还有林部言这一张底牌，到时候可以让林部言给展天瑞量身定做升六阶的计划。展天瑞未必就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