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时停时续。
他们将防空洞通往地下基地的门关紧, 在黑暗的防空洞里过夜。
防空洞的空气流通性很差。为了解决三急问题，顾清霖回到地面，在杂物房后面的隔间解决。
虽然隔间的墙壁塌了一半, 细雨夹着寒风吹在身上, 夏夜也能感觉到冷。
但地面裂了一条两巴掌宽的沟壑, 免去了填埋粪便的问题。下一个外出解决的人也不用担心踩一脚脏污。
每到这种时候, 顾清霖难免怀念现代社会。
能洗澡, 能有个干净舒适的厕所, 能吃上热腾腾的外卖, 这些简单的幸福在末世里都成了奢侈。
脑海不自觉浮现起展天瑞的面容。
顾清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妈的，他一个男人没事总想男人做什么。
越是担心展天瑞，顾清霖就越不愿意找展天瑞。
他分不清自己为什么在意展天瑞，是信息素？还是他对展天瑞真有难以言说的感情？
顾清霖接受自己因为利益或生存需要而选择展天瑞，但现在这种不经意地想起展天瑞的行为是不正常的。
他一个四阶空间系，有什么资格担心五阶异能者？
但他应该找展天瑞，因为展天瑞仅剩的半支抑制剂在他手里。他有一个很好的找展天瑞的理由。
手电的光在夜里晃过。
顾清霖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炎思雅，顾清霖语气稍沉，“我们见面太频繁了。”
他一个人离开时间长一点没什么, 可两个人一起离开, 难免让人多想。
虽然顾清霖认为即使被怀疑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他还是想尽量避免被发现。
“我不想等了。”炎思雅握手电的手不自觉用力, “我觉得这样下去, 送走她们的机会只会更少。”
“为什么？”顾清霖问。
“直觉。”
炎思雅知道这个答案不能让顾清霖信服，她换了个说法, “被打乱的队伍不止我们，想逃的人会源源不断地往外跑。我们遇到的人只会逐渐增加。”
“可是药粉已经用完了。”顾清霖想起那一锅汤，顿时感到可惜。
其实还有一点点剩下，但剩下的只有两个人的量。而上次林沣厉给他的药粉连一个人的量都不够。
“那就用武力解决。”炎思雅抬手, 做了个手刀的动作，“把她们打晕。晕了就不知道了。”
顾清霖不是没试过直接把人打晕，他甚至可以先把她们的生命力吸收大部分，将昏迷的她们移动到适合的时候位置后，再输送生命异能让她们清醒。
但他不能确定自己的下手程度。面对敌人，顾清霖是无所谓的。可花仪她们都是好女孩，他不愿意太粗暴。
雷声轰隆响起，电光划破雨幕。
片刻后，雨水更大了，滴答滴答声清晰可闻。
炎思雅喉咙滚动，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空间的事情？”
当初顾清霖对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都敢邀请她进空间，来了B区倒是藏着掖着了。
顾清霖回了一个不像答案的答案，“直觉。”
“什么？”
顾清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没理由，他说：“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到了B区之后，我觉得自己应该谨慎一些。”
炎思雅却是激动抓住了自己的衣领，“你也觉得是不是？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仿佛在回忆那股感觉，喉咙滚动，“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感觉到了，一直没敢说出来。”
“尤其是到了地下之后，我的感觉更加强烈，像是被什么冰冷的目光看着。”没到毛骨悚然的程度，但就是让炎思雅非常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我一开始只以为是B区危险，所以才想着赶紧离开。但回到地面后，感觉就没那么不自然了。”
顾清霖眉头皱起，“我的感觉没有具象到这样的程度。”
他排斥走地下，更大原因是他不喜欢狭小逼仄的环境。也就是半山基地导致的后遗症。
“可能你不是女人，第六感没这么灵吧。”炎思雅说着又放松了些，“不过有感觉不代表有危险。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人顶着。B区真发生危险，也该是五阶异能者他们先遇到。”
她们人数少，异能等阶相对偏低，丧尸不会特意打她们。
丧尸和人类的社会环境不一样。
人类分不同的派系，有各自的利益。
低阶丧尸没有脑子，低阶丧尸只会找异能最高的人发起进攻。因为异能高的异能者有更多能量，在丧尸眼里是最好吃的。
高阶丧尸能够控制丧尸群，为了获得最大利益，也会选择人多的那一部分，也就是围攻高阶异能者带领的那一部分人。
毕竟最高的异能者才五阶，而丧尸已经出现过六阶了。
B区绝对有六阶丧尸。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丧尸选择攻击顾清霖这一组的几率相对较小。
反倒是人类更懂如何欺负弱者。
“总之，我认为我们得赶紧离开B区，不能再和她们在这里闲逛了。”炎思雅语速有些急，正如她着急的心情。
“好。”顾清霖刚说一个字，他就感应到有生命力往他们这方向靠近。
他连忙把手电关了，并示意炎思雅也关上。
炎思雅动作很迅速。虽然不清楚具体，但她无条件相信顾清霖的能力。
然而已经来不及，黑夜里的手电太明亮，那些人就是顺着手电光过来的。即使现在关了手电，大致的目标已经确定，那些人也不会改变前进轨迹。
顾清霖大致感应了一番后，说：“至少五人。”更远的他感应不到。
超过三个，也就说明不是之前抢他们药粉土豆汤的那三人。
炎思雅说得没错，进入B区的人里，有一部分人逃队出来。他再不赶紧把人送走，他们遇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顾清霖抹了一把脸，他在大局观方面，还是相对薄弱的。
他向炎思雅汇报最新的情况，“又多了两人，那些人速度很慢，正淋雨往我们这边靠近。”
速度慢下来，也就意识到他们这边已经发现了对方。
明知道被发现还过来，说明那些人认为自身实力不比他们低。
这些人愿意冒雨，很可能是这些人没有适合的容身之所，或者没有足够的食物。对方一定会来防空洞这边。
炎思雅的手按在腰部的鞭子上，她压低声音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样的雨夜，她的鞭子和火异能都不能发挥出效果。顾清霖的空间异能本就不是什么攻击型异能，不可能对付太多异能者。
顾清霖并不想当队长，更不想决定队员们的命运。但他偏偏是空间系和生命系的双异能者，他知道的信息是最多的。
顾清霖想了想，说：“不能回去。”
回防空洞只会更加被动。
“你通知她们出来，我去打乱他们的队形。”顾清霖并不想被动地困守在这破地方里。
“好。”炎思雅矮身快步回到防空洞入口。
顾清霖瞬移过去。
天空乌云密布，黑漆漆的一片。
四周刮风又下着雨，物体受风雨影响无序乱动。没有顾清霖这样作弊般的生命异能，即使是空间异能者都未必能察觉到有人突然出现。
靠近之后，顾清霖发现附近竟然藏了十五个人。
虽然从生命力可以隐约得知大部分人的异能都在三阶左右。部分人受伤，生命力已经临近二阶。其中三个人只有一阶异能。
看起来不是很强，但顾清霖这边只有炎思雅和尤紫勉强算战斗力，对十五个人还是太难了。
顾清霖正思考着，只听见雨中有男人在说：“老大，怎么样？我们过不过去？”
老大没有说话，另一个应该是小弟的人出声，“那边就是防空洞的入口了。我们总不能一晚上在这淋雨。”
“我们已经没什么吃的了。”
他们这里没有空间系异能者，B区荒废太久，已经没有食物搜刮。他们目前只能靠吃变异植物和植物系异能者催生的粮食勉强生存。
“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这烟嗓音应该就是老大。
“老大说得对，现在过去，万一遇到埋伏怎么办？”
另一道尖酸的男音说：“我们不是还有几只粉嫩嫩的猪，让她们先去啊。”
烟嗓音沉声骂道：“你再说这种禽兽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雨夜里，有了短暂的沉默。
喷嚏声打破了沉寂。
一个女生弱弱道歉，“对不起，我太冷了。”
这种雨天里，他们即使有一层薄薄的防水雨衣也没有太大作用。更何况这一路前行，雨水早就顺着缝隙浸湿衣服。此时的他们就如同穿一身湿衣服在雨里淋雨。
“老大。”
众人逼迫老大做抉择。
烟嗓音还是松了口，“我们先过去，但遇到人先别攻击，我试试和谈。”
“好。”
听到零零碎碎的应答声，烟嗓音接着说，“你们谁敢伤人，我会一枪杀了他。”
声音虽然不威严，可顾清霖能感受都大部分人的生命力都有一瞬间的波动。说明这些人的老大并非说说而已，是真的会动手。
思及此，顾清霖没有立即出手，而是任由这些人继续往防空洞的位置移动。
这十五个人的行动路线并不一致，只有其中六人有意识地往掩体后躲，排在最后的三名一阶异能者更是连蹲身移动都非常笨拙。
这样的行动能力，顾清霖可以肯定这三个就是大家口中的嫩猪。也就是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娇滴滴小队的成员。
能让弱者躲在自己身后，顾清霖对这队人的印象又提高了一分。
顾清霖瞬移回去。
因为下雨，附近又黑漆漆的一片，炎思雅没有贸然带着人离开，而是躲在防空洞上方的杂物屋里。
但她们身上已经背好背包，穿上了背包里准备的雨衣，随时可以冒雨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