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没有想象中难熬, 祝蜂派了何招娣陪他一起。
但不能影响其他人睡觉，也害怕说话会妨碍到听力，两人都没有开口。
顾清霖先是做了一会简单肌肉训练。担心有危险, 还不等出汗, 他就坐下来休息。但休息的时候看A区的地图, 一点点将这张不知道是虚假还是真实的地图记入脑中。
何招娣则在一旁用异能逗弄她的变异植物。那是一颗圆滚滚的仙人掌, 并不害怕瘴气, 只是也没什么攻击力。
也是直到何招娣换了变异植物, 顾清霖才知道原来植物是有寿命的, 并非他以为的只要有水有土就能永生不灭。
顾清霖对何招娣之前的变异植物其实还有一点轮廓印象，植物的名字也仿佛能挂到嘴边。
但当他得知那变异植物已经被埋入土里之后，顾清霖就奇异地将所有关于那变异植物的记忆都淡忘。
他甚至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样的植物，只是隐隐记得那是绿色的。其他一概有什么经历，与他有过什么故事，都一并忘了。
背完地图，顾清霖开始吸收晶核。
手握一把一阶晶核，他闭眼, 将晶核里蕴含的能量吸收进身体里。
吸收的过程中, 他的精神力提升到极致。不仅能是内视身体的情况, 还能够观察外界的一举一动。
顾清霖一把又一把吸收晶核能量, 速度令何招娣目瞪口呆。
她从没见过有人这样吸收晶核，就跟喝水吃饭一样。
不, 比喝水吃饭还要离谱。
喝水会涨肚，但顾清霖吸收了这么多晶核，能量却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十把, 十五把，二十把……顾清霖吸收的速度不仅没有变慢，反而加快。
若手中只拿到三颗一阶晶核时，晶核更是一闪而过，就被换成了新晶核。
竟然在眨眼间就被顾清霖吸收完毕。
何招娣担心顾清霖的身体，但又害怕自己打扰到了顾清霖的提升，只能守夜的同时分心盯着顾清霖的状态。
一直吸收了半小时晶核，顾清霖才停下来，缓缓睁眼。
睁开眼，他就对上何招娣的视线。
何招娣欲言又止。
顾清霖盯着何招娣，但大脑还沉浸在感觉中。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直到何招娣的肚子发出咕噜声音。她饿了。
何招娣隔着防毒面具，无声地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并不觉得尴尬。
饥饿的声音似乎和打哈欠一样具有传染能力，刚才还不觉得饥饿的顾清霖竟然也饿了。他饿得甚至比想象中厉害，身体发软，头脑微微晕眩，是饿太久后低血糖的症状。
顾清霖从空间拿出两个初秋提前给他的盒饭，将其中一个递给何招娣。
盒饭放空间的保温袋里，温温热热。但避免吃得太饱犯困，份量很少，只有几口的份量。
他们守夜得坐在帐篷外。明亮的灯光无法照穿夜里浓黑的瘴气。就连附近尤鲨的营账都有一部分若隐若现，顾清霖无法以肉眼看清楚每一个帐篷。
吃饭必须摘下防毒面具。以顾清霖现在的异能等阶，呼吸瘴气不会变成丧尸。
但瘴气的味道非常恶心，既有臭鱼烂虾的腥味，又有血肉腐烂的酸味，还带有蔬果的霉味，臭水沟的臭气，这些气味中又夹杂着火焰灼烧大地后的焦味。浓郁而强烈，衰败中带着绝望。
要不是需要守夜，顾清霖一定会回到车上，打开空调再吃饭。
何招娣也脱下了防毒面具。闻到瘴气的臭味，她只是露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但调整好情绪后就大快朵颐。
顾清霖看到何招娣这样，在心里对自己的娇气进行严厉批判。他忍着恶臭，学着何招娣的模样，将食物塞进嘴里。
美味的食物沾上瘴气变得难吃。
顾清霖吃第一口时，差点就吐出来。他仿佛在吃过期发酸的食物。
顾清霖不想具体描述口中正咀嚼的食物，那只会让他更加恶心。
随意地咀嚼，快速将食物吞下。恶心感立即大量减轻。但一想到这些食物落入胃里，顾清霖又一阵阵的反胃。
盯着饭盒里剩下的食物，顾清霖却不想吃第二口了。
“霖霖没胃口吗？”何招娣倒是三两下解决掉这原来就份量不多的食物。
她吃完之后甚至没有戴上防毒面具，继续呼吸着这难闻的空气。但顾清霖忘记了，何招娣是植物异能者。植物有净化浊气的作用。所以何招娣脱了防毒面具也没有像顾清霖那么受折磨。
顾清霖挣扎许久，坦白说：“味道太冲了。吃不下。”
他无法忍受空气的味道，只能用了一层薄薄的空间异能将自己裹起来。虽然空间护罩不能完全隔绝气味，但确实比不用好受了很多。
“可是我们刚才。”何招娣想起，“你上一顿在车里吃。”
何招娣提议，“那去车里吃吧。”
“我没车钥匙。”顾清霖找了个不算是借口的借口。
虽然车就放在旁边遮挡防风，偶尔也能作为障碍抵挡丧尸，但车钥匙通常在祝蜂或初秋手里。
“要什么车钥匙。瞬移进去啊。”何招娣摇摆着自己的手指，“我也不用钥匙。用植物的根须钻进去，就能打开了。薄坪洲他才厉害，用跟小铁丝就能撬锁。古阵海会针灸，一学就会。我就学不来，只能用异能开。”
顾清霖想不到其他人没钥匙是这样的原因。
顾清霖还是拒绝了进车里吃东西的提议，他既然接了守夜的工作，就不可以擅自离开岗位。
吃东西可能就是三两分钟的事情，但他守夜也只是四小时时间。现在也就还有两小时不到，他总不能连区区两小时都忍不了。
何招娣见劝不动，也就由着顾清霖。
她也想到即使饿也饿不了多久。
顾清霖收起饭盒后，继续吸收晶核。虽然就吃了一点东西，但食物的味道太糟糕，竟然让他有饱涨感。
又吸收了一小会，顾清霖睁开眼。
他看着掌心里的晶核，难以置信。
何招娣察觉这次情况不同，便好奇问，“霖霖，怎么停下了？”
顾清霖抬头，眨了眨眼睛，迟疑道：“我好像，差一点能到五阶了。”
何招娣想要惊呼，但安静的环境让她瞬间警醒，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小声地问：“什么？”
顾清霖重复说了一遍。他也清楚这事很奇幻，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如此的轻易。
但他就是能够感觉到，自己距离跨过那一线就差一点点而已了。
而且这一层非常的薄，他似乎稍稍用力就能突破。但现在不是突破到五阶的好时候。他担心突破之后需要休息，留何招娣一人守夜。
何招娣替顾清霖感到开心，她激动得挪动椅子坐到了顾清霖的身旁，压低声音，兴奋地说：“要是成功了，那霖霖你就是第一个五阶的Omega了。这可是震惊全世界的大事啊。”
顾清霖内心也很激动。
但他心情非常复杂，一面对自己说不要骄傲，他还没真正踏过五阶异能者的门坎。可另一面又觉得自己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他的理性判断已经告诉他，他有至少七成的概率可以升到五阶。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连接受他人夸奖的信心都没有呢？
顾清霖最后只是微笑，没有承认也没有拒绝何招娣的夸赞。
幸好何招娣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祝蜂提前了五分钟就起来，还刷了个牙。
和祝蜂一同守夜的是古阵海。
古阵海刚睡醒，戴着防毒面具就出帐篷了，连头发都没扎起来。微卷的头发散得蓬松，倒是和光头的祝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概是太困了，古阵海散着头发打起拳。拳法从一开始的绵软无力，到后来的虎虎生风。古阵海也随着拳风的逐渐凌厉，一点点从睡梦中抽离，变得精神。
看完一套拳法，顾清霖才后知后觉警醒，疑惑自己为什么要看古阵海练拳。
但脑子里就是莫名想起古阵海的信息素气味。那是一阵让人心旷神怡的竹叶清香。和现在空气里的臭气有鲜明的对比。
顾清霖睡醒已经是六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脸都被防毒面具压出了一道红痕。
虽然到空间里睡更舒服，何招娣也劝他进空间里休息，但顾清霖又害怕睡觉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不愿意进去。
在空间外至少能第一时间警觉。在空间里睡，他害怕发生意外，醒来发现外面的人都跑光了。
但A区似乎比他们想象中安全。他们在六阶丧尸的地盘上蹦跶这么久，那丧尸居然一直没有发起攻击。
尤鲨也是担心其中有什么问题，他一大早就找了展天瑞、祝蜂、展飞白和孤萤四人过去。
听何招娣抱怨，据说尤鲨还想让初秋瞬移去看看六阶丧尸的位置。但被祝蜂骂了回去。初秋可是肩负他们瑞临商队的所有物资，怎么可能做这种前锋队的危险工作。
最后尤鲨派了自己的队伍过去。据说那是一个四阶空间系异能者和三名四阶速度系异能者。这支小队有着非常丰富的侦察经验，是尤鲨专门培养出来做侦察工作的。
顾清霖听完后，也是一阵火往上冒。
之前他还对尤鲨可能对他们下手的事情有所怀疑，现在他完全坚信这是真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