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院长办公室里。
院长坐在大桌后, 第三遍重复，“人都送回去了？”
秘书回答，“是, 被顾清霖绑走的医生和护士在傍晚被送到了一处公园里, 然后就各自乘车回家了。”
“没有任何条件？就这么送回去了？”院长又问。
秘书说：“我和几位家属取得了联系。了解不是很详细, 但她们转述, 顾清霖没有和医生谈更多要求。”
“怎么可能呢？”院长不相信这事情就这么了结, “那些医生有没有受伤？身上有没有虐待痕迹？”
“据了解, 没有受伤。”
“这可不好处理。”院长叹气。
他们没想到顾清霖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私下研究展天瑞的事情。不过在得知顾清霖绑架医生之后, 他们就做了下一步计划。
如果顾清霖公开了他们做人体实验的事情，他们院方就反过来证明顾清霖是个迫害医生的凶残坏人，并将瑞临商队塑造成一支无恶不作的队伍。
只要瑞临商队变成了人人喊打喊杀臭名昭著的形象，那市民就不会反对医院拿展天瑞做实验一事。
谁能想到顾清霖雷声大雨点小，竟然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把医生给放回去了。
顾清霖那边不出手，医院这边也不能反手抹黑瑞临商队。
“虽然这一切都在计划之外，但还是对我们这边更有利一些。”院长半自我安慰地说。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失去展天瑞这么一个重要的实验材料，对医院而言是非常重大的损失。
“展天瑞的病不能拖, 顾清霖一定会四处求医。我们现在再等等就好。”
“等下一次, 就是顾清霖主动求我们实验。”
然而和预想中完全不同。
后面的一周时间, 顾清霖非但没有四处求医, 反而正常上学。
区别只是放学后没再去医院看展天瑞，如今是回小别墅休息。
桃园派遣高阶异能者潜伏在小别墅周围, 想要了解展天瑞的情况。但根本找不到展天瑞。
后来又派了唐乡乡和唐辰尘过去，才知道展天瑞已经被顾清霖藏进空间里。
顾清霖的空间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但此时此刻，这些人除了抓心挠肺外再无办法。
另一边，顾清霖看似轻松, 其实也很焦灼。
他在等一个谈判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不能是自己主动。因为他们不知道桃园里藏着哪些好东西。
先开口的人往往要想好谈判的筹码。
主动的一方开价，另一方通常会杀价。虽然这事情不绝对，很多时候是看双方有没有谈判的诚意。但为了不让瑞临商队陷入被动局面，顾清霖等人还是选择了等待。
每当这时候，顾清霖就无比庆幸自己的异能是生命异能。他能够一直给展天瑞输送生命力量，维持展天瑞的生命体征。
虽然无法让展天瑞好转，但至少能保证的展天瑞存活。
林部言对展天瑞做了一些分析，表示展天瑞的身体里的丧尸病毒已经到达一个临界值，唯一的办法是升到六阶，用更强的生命力压制体内的丧尸病毒。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好转。
这对瑞临商队来说，是坏消息也是也消息。
无法治愈展天瑞这事对瑞临商队造成了不小打击，但知道其他人没有能力救治展天瑞，也就不用被其他人牵着鼻子走。
不过因为空间里有了展天瑞，顾清霖外出的时间少了很多。自然去教会的时间也少了。
等他再在教会里看到许微时，已经是距离展天瑞出事的两周后了。
许微站在侧门的位置，虽然不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并跟她打招呼，但许微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展天瑞。
展天瑞感受到许微的视线。
他知道许微在等什么。他也在等待许微过来。
一人站立，一人靠坐。
虽然相互没有对视，也没有言语，但谁更着急一目了然。
许微渐渐察觉到顾清霖没有和她说话的想法，不由着急起来。
不过她能爬到如今这个地位，就不是一个急躁的人。她意识到自己的心念乱了，看一眼顾清霖后转身离开。
但在离开之后，她立即赶到监控室查看录像。然而和想象中完全不同，顾清霖竟然没有丝毫的着急。
许微明白，展天瑞现在已经处在某个极端情况里。有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没有性命危险。因此顾清霖不需要为了展天瑞而去妥协。
第二天回到学校。
白暖阳约他到没人的角落里，转述她家里人想要和瑞临商队谈话的想法。
顾清霖没有拒绝的想法。不过这场谈话指明要和展天瑞说话，必须要带展天瑞出席。
顾清霖一口答应。如果他不答应展天瑞的出席，对方反而会怀疑展天瑞已经死亡。
他不想承认，但展天瑞在某些研究员眼里的确是一份值得研究的数据。
如果展天瑞没有了，他们的谈判会失去一个重要的筹码。
即使顾清霖不打算拿展天瑞当谈判的筹码，但摆在桌上的筹码越多，对瑞临商队只会有利。
而且展示他能保住展天瑞，也是他实力的一部分，对谈判而言是有利的。
谈判约在三天后，位置是桃园区的一片工业区。
不知是特意清场了，还是原来就闲置的，工业区里没有上班的员工。虽然空旷的地面上停放着密密麻麻的车辆，但这些车辆都属于来谈判的势力。
这次瑞临商队出席的人只有顾清霖、展天瑞、祝蜂和古阵海。
他们重视这次的谈判，但为了显得瑞临商队并不惧怕桃园势力，特意没有出动全部人员。
薄坪洲不在桃园里，他们怎么都不会全员到齐。
谈判的地方在大会议厅。大小堪比歌剧厅。环境像罗马斗兽场，中间低，四周高，有一圈圈的座位能俯视低矮的中央区域。
与罗马斗兽场不同的是，最下方最中央处摆放的是一张超大的圆桌。
瑞临商队不是主办方，所以顾清霖四人来到的时候，圆桌上已经坐了七八人。
接待人对顾清霖说，由于座位有限，每个势力都只能有三个人坐圆桌。其他人也不能围在圆桌旁，必须到旁边的排椅坐下。
接待人强调，“会场设有机器安保系统，会议过程里站起会被判定为情绪激动，可能会有武器对准。”
“站起来都重点监控？那上厕所呢？”祝蜂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夸张的安保。
接待人认真看了一眼祝蜂，意有所指地说：“万一是去喊人呢？谁也不知道。”
谈判没谈拢就想掀桌的势力不是不存在。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就将对方干掉，等对方换个首领再谈。
桃园有法律，但借口用得好，找几个对手的仇家来钻法律的空子。即使知道这些突然报复的仇家被钱收买了，只要没有查到仇家和势力间有钱财来往，就不会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事跟谈判的势力有关。
不过单靠上厕所这一件事就判定想要掀桌还是太武断了。所以接待人也只是用了“可能”，并不是绝对。
祝蜂没纠结站起坐下这种的问题。他看了看队伍四人，说：“只能三个。这么看，我们居然还多了一个。”
想想居然还有点好笑。
“我去后面。”古阵海说。
顾清霖是这次谈判的主角，展天瑞是瑞临商队的队长，两个位置已经固定。
“不，你陪着他们。”祝蜂大手按住古阵海，“万一有什么医疗上的事情，你还能看一眼。”
祝蜂的定位反而更像个保镖，和坐在排椅的人差不多角色。
祝蜂怀疑谈不拢就掀桌的人不少。会议快开始前，周围的排椅稀稀拉拉地坐了不少人，乍一眼看过去也算有了七成满。
大部分都是保镖一类的角色。不过里面有一小部分穿着白大褂，看样子是研究员或医生一类的职业。
这些穿白大褂的人看到展天瑞后，就不断看向展天瑞。有的拍照，有的用望远镜，还时不时记录一点什么。
人来齐，会议开始。
不带任何废话，作为牵头人的白家先开口讲话。
不过白家很精明，没说自己能提供什么，而是问顾清霖想要什么。
明明是主动发起合作的一方，但还是不想落了下风。
顾清霖只是慢悠悠看了白家一眼，然后扫向圆桌的其他人。他说：“白家好像没什么诚意。你们有什么更有诚意的合作方案吗？说起来，我们的合作也没必要和这里所有人，是吧？”
众人面面相觑。
白家人脸色不太好看。他看顾清霖一个细皮嫩肉的Omega坐在古阵海和展天瑞的中间，以为是瑞临商队用Omega来当谈判失败的挡箭牌，才毫无顾忌地想要拿捏顾清霖。没想到顾清霖竟然打算跳过他一家了。
如果作为牵头的白家被踢出合作，那真是笑掉人大牙。
不过想是这样想，大部分人都没接顾清霖的话。
因为不管怎么计算，瑞临商队都属于弱势的一方。
尤其是展天瑞这个五阶异能者出事之后，在大部分人的眼里，瑞临商队就是一块随时可以开吃的肉。
现在是想吃这块肉的人太多了，不好分配。
这次会议，与其说是和瑞临商队谈合作，不如说是几个势力商量如何友好地消化掉瑞临商队这些人。
没人回答顾清霖的话，顾清霖也不觉得尴尬。
他就背靠椅子坐着，安静地等。
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展天瑞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不说话对他来说是常态。
古阵海更是不参与谈判的。从坐下来开始就低头看自己新买的球鞋。一如既往地带着一些夸张的款式，但古阵海喜欢。
圆桌上安安静静，坐在后排的人小声议论。声音太小，说话的人太多，顾清霖倒是听不清楚。
最后是负责接待的人走了过来，躬身俯视顾清霖，说：“顾先生，你不跟白会长说说你们的条件吗？”
这次事情是白家牵头，接待的人自然都是白家的，也会帮着白家说话。
顾清霖抬头，微笑着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是聋子吗？我刚才说了，我感觉白家开口就没什么诚意，我在问其他人有谁想和我们合作啊。现在，此时此刻，我这是在等他们回答呢。”
接待的人和白家都冷了脸。
顾清霖扫视圆桌众人一眼，笑得礼貌，“反正我一个学生，时间多得很。大家需要多商量一会儿，我是无所谓的。在座各位大人物陪我在这里耗时间，我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这话一出，顾清霖等同得罪了所有势力。
坐在后排的白笑捂着嘴，以免自己的笑声太大。他对坐在身旁面无表情的人说：“小刘，这抗体194号还挺有意思的。”
周围的研究员听到白笑的话，不自觉侧目，但看到小刘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连忙别过头。
小刘机械点头，像是回应了白笑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