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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黑夜太长

迟光 sun1998/飞鸟见山 2907 2024-10-07 21:33:47

没过元宵韩煜就收拾东西走了,许韶和许叡也要回学校补课,这趟许迟川满载而归,收了好几千的压岁钱,但这回没有全部交给沈斯静保管,自己留了一千放在身边。

沈斯静很好奇:“你要买什么吗宝贝?”

“不,”许迟川打着哈哈:“不买什么。”

假期最后一天上称,胖的那五斤还是瘦了回来,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弯浅金挂在树梢,风一吹,刚抽条的嫩叶沙沙作响。

春天了啊。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许迟川就醒了,厨房飘来煎蛋的油香,许宥华有些诧异:“哟,今天这么积极?”

“是啊,”他笑眯眯的:“爸,不要放生菜哦。”

一个月没见,二十三中的招牌显得亲切又可爱,门口榕树巍然高大,枝叶更茂密了些,黄婧剪了头发,大姐大的气派更强了;谢子煌剃了一个贼酷的寸头,自我感觉帅的不得了;苏平然还是那么宠辱不惊的模样,只是面对沈乾松时目光有些躲闪;陆淼一一如既往,撅着腚趴在石台上疯狂写着什么。

“你又没写作业。”

“儿砸!!”陆淼一眼前一亮,哀嚎着扑到他身上:“你终于来了!”

许迟川叹了口气,拉开书包:“说吧,要哪科?”

“都要!!”

许迟川:……

校门开了,穆时海还没有来。

放下书包许迟川直奔办公室,陶一鸣正在用电脑:“报告!”

“进来,”陶一鸣挑眉:“来看座位表?还没打出来。”

“嘿嘿嘿先看一眼,”他把头凑过去:“我们俩没换吧?”

“换了。”

“啊?!”

“换没换你不认字?”戳着屏幕上挨在一起的名字,男人满脸恨铁不成钢:“你俩连体了?分开就活不下去?”

“对,”许迟川煞有介事地点头:“活不下去。”

“……少贫嘴!月考成绩降了就给我换座!”

最后这句威胁许迟川没有听进去,咧着嘴心满意足地离开,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傻笑什么?”

他转身,满目惊喜。

二十七天没见,穆时海头发长了,好像还长高了点,但人好像瘦了,眉骨多了几分锋锐,飘着一丝淡淡的疲惫,只有眼睛一如既往,潮湿黝黑。

许迟川缓缓吐了口气,接过他书包,转身挡住发热的左耳:“你才傻笑!”

只是当陶一鸣放出座位表,全班都热火朝天地搬桌子挪椅子只有他们俩稳坐如山时,穆时海不明白也懂了。

昨晚和穆兴勇吵架的烦躁突然消散不少,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发:“真乖。”

刷的一下,许迟川脸红了。

这学期只会上半个月的新课,余下时间都用来复习中考,各科老师都卯足了劲恨不得马上就能开始复习,课间操初三不用参加,体育课也从一周两节变成了两周一节,廖璇更是丧心病狂——班会课都占了来讲卷子。

这时就显现出沈斯静的先见之明——晨跑有了效果,第一次春夏换季,许迟川没有感冒。

终于三月中旬前,新课结束,一轮复习开始了。顽劣如沈乾松也拿出笔记本开始认识听讲——要是还想上继续念书,哪怕只是读个普高,一轮复习就是最后一次机会。办公室突然变得炙手可热,语数外和物理化学老师办公桌前,拿着卷子来问题的学生络绎不绝,好几次许迟川都被挤了出来,就连陆淼一也咬着笔头来问他:“儿砸,你有没有不规则动词变化表?借我抄一份。”

所有人都沉浸于为未来努力的热烈。

但穆时海没有。

许迟川兴冲冲买了好多本参考教辅,一股脑堆到他桌上:“看看。”

穆时海随手翻开一本:“这什么?”

“资料呀,”他絮絮叨叨,解释每一本的用途,没发现穆时海古怪的沉默:“现在教辅书太多了,我找了好久,这些都适合你现在的水平。”

“每天按照复习的内容给你勾题做,不会的问我。”

“给你讲。”

“好不好?”

他没法说不好。

“……好。”

一开始是想好好做的,特别是许迟川在旁边的时候——如果之前不会的题目做对了,许迟川都会很高兴,小酒窝可可爱爱,欢呼着替他开心:“你好厉害!”

“哥你真棒!”

这样的情绪止步于回到家。

还有四个月中考,穆兴勇等不及了。

他听见穆兴勇越来越频繁的电话——联系中介、问签证、找学校、找房子……恨不得明天就把他送走。

“我不去。”

穆兴勇一声冷笑:“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

他摔了筷子,冷漠的的眼神结出了冰:“你可以试试。”

身后传来碗碎的声音。

白天是许迟川心心念念的期待,夜晚是一触即发的战争,心虚和矛盾变成两根缠绕的绳索,勒得他喘不过气,现实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摧毁渺茫的希望,逼他承认一个痛苦的事实。

语希圕兌。他还没有强大到有资格对抗。

题目变成了欺骗的映照——他没有一半的赢面,连百分之一都没有,承诺给许迟川的,都是自欺欺人没有意义的假象。

好在他掩饰得很好,答案被撕走了就重新买一本新的,靠着原有的基础和上课听来的东西,加上多年来练就心理素质,暂时骗过了许迟川。

焦虑和反抗在看见护照那一刻到达顶峰。

父子俩第一次动上了手,少年人空有一腔自以为是的热血,几招下来手被按住,抵在沙发上动弹不得,脸被扇破了皮,男人脸上也挂了彩,狠狠啐了口血沫,眼中凶光乍现:“动手?你他娘的敢和老子动手!”

闪电划破黑寂的夜,电视被砸了一个大洞,倒在地上四分五裂,玻璃缸碎了一地,水打湿了地毯,两条鹦鹉鱼眼珠瞪得老大,翻起肚皮蹦跶着不肯就死。

“我不去,”胸口抵在沙发角,呼吸有些气短,艰难把脸转过去,穆时海顶着五个巴掌印,浓烈的恨意,凝作一把淬血的刀,扎进男人心口:“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像你以前想掐死我妈一样。”

穆兴勇一窒。

多年前的某个雨夜,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眼神、他抵住杨书舒的喉咙,女人脸色惨白,分明已经喘不上气,却还是犟着,拿眼睛死死瞪着他。

“我不签。”

“把小海的抚养权给我。”

“不然你就掐死我。”

好!很好!

不愧是她的儿子!

穆兴勇颤抖着把人松开,穆时海腿一软跪到了地上,警惕地盯着男人。

“你——”男人咬着牙,两眼猩红:“你很好!”

说罢跌跌撞撞转身上楼。

穆时海坐在地上,窗外又是一声闷雷。

茶几下,两条鱼彻底死了,眼白上翻,宣告死不瞑目的悲哀。

雨越下越大。

卧室里,穆兴勇坐在床边翻着手机,阴冷的白光照在脸上,阴森骇人。

“喂?查到了?”

“是谁?”

“秦三堰?好,照片发给我。”

“放心,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男人满意地走出房间,敲响另一个卧室。

门打开,是穆时海冷若冰霜的脸,脸上红肿还没消:“什么事?”

“爸爸有个问题不太明白。”

“殷胥出国,是自愿的么?”

“他是你老婆的侄子,”穆时海冷漠道:“你应该去问他你老婆。”说完准备关门,被穆兴勇一脚挡住:“你妈救过的那个混混叫什么?秦三堰?”

门也不关了,穆时海,穆兴勇扬了扬手机:“现在能谈谈了吗?”

“我不想把对付生意场上那一套用在你身上,好歹你姓穆,身上一半流着老子的血;”

“但是你——”穆兴勇点了点他的头:“你太不受教。”

“现在给你两条路;”

“一,中考完了乖乖出国,今晚的事儿一笔勾销,年轻人,偶尔叛逆一次也无可厚非;”

“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和我唱反调——”

他转了转手机,点出放大秘书发来的信息和图片,穆时海惨白的脸上失去最后一丝血色。

“秦三堰这种混混——你叶叔叔是搞刑侦的,殷胥家也有点背景;”

“如果你妈知道……”

“不许去找我妈!!!”一声怒吼,穆时海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兽,愤怒烧红了眼,推着把男人撞到墙上,嘴里血腥味翻滚上涌,呼吸浑重:“不许找她!”

“你把秦三堰交给公安,”他喘着粗气,试图挽回最后一丝可能:“警察也不会放过殷胥;”

“他十六了;”

“故意伤人一样要判刑。”

“你不怕你老婆找你麻烦么?”

“嗤。”

穆兴勇推开他的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个时候,穆时海就有点像他了:“第一,我还没有去找你妈,也没把秦三堰交出去,我在给你机会。”

“第二,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乎殷胥会不会坐牢?”

“穆时海,”男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摇摇头似有一些怜悯:“你太不了解爸爸了。”

昏暗中,父子俩侧脸重叠,一样英气,一样狠戾,穆时海有些惶然,往日男人浑浊不明的眼球,今晚闪着精光,格外犀利。

“好好考虑,我耐心不多,”穆兴勇捡起手机,又似平日里他熟悉的模样:“希望你选的不是那个错的。”

一夜难眠。

那个他以为暴躁无能混账好色自私冷酷的男人,和今晚的穆兴勇判若两人,他终于理解了杨书舒的话。

别试图激怒你父亲。

黑夜太长,寂寂绝望。

第二天,殷执梅带着穆时宇回家时被客厅的惨状吓了一跳,饭桌上询问时却被男人不耐烦地呵斥:“有完没完?大早上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直到穆时海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和还没消肿的脸下楼,殷执梅瞬间了然,心头窃喜:“妈妈去拿冰给你敷一下。”

“不用,”穆时海冷淡地坐下,盯着穆兴勇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我想好了。”

语气里满是认命的灰败:“我选第一个。”

“好,”穆兴勇点点头,剥好的鸡蛋放进他碗里:“吃完去上学。”

机械地咽下鸡蛋,穿鞋出门时又听见男人说话:“昨晚电话打通了吗?”

系鞋带的手僵住了。

男人继续说道:“没接是因为他昨晚喝多了,中午再打,别迟到。”

浑浑噩噩出了门,走到小区门口终于忍不住,扶着电线杆吐了出来,蛋黄混着胆汁吐了一地,吐到最后只剩酸水。

耳边又想起杨书舒的话。

不要试图激怒你父亲。

作者感言

sun1998/飞鸟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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