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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

君恩不授 浮舟 2845 2025-02-01 11: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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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那张面具,还是萧頫和他的友谊,甚至是萧璟今晚的举动,都是前世绝对没有发生过的。

晏钧确信。自从那天保宁殿和萧璟争吵之后,他就一直心有疑虑,但宫里的人事自新帝登基之后就已经换过一拨,无从查起,才想着顺路来查一下先帝的起居注。

他没想到真能查出异常来,也没想到只是离京一次,会引起萧璟这么大的反应。

按理说,他这样的职位若要去下面州县,那确实挺麻烦的——沿路官员不仅要用心接待,八成还要送点财物,几个漂亮姬妾,哪怕用完就扔呢,好赖也能吹几天的枕头风,划算得很。

所以晏钧很少出京,不过宁安离得本来就近,还是行宫所在,御驾一年也要来个两三趟,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让萧璟这么紧张。

怕他走?明明就递了奏疏上去,再说萧璟来得这么快,就像看到奏疏立刻出宫一样。

他怕自己独自来宁安。

为什么?

晏钧拨转马头,他将萧璟留在驿馆中休息,所以赵觉也没跟来,只有他一个人往魏自秋的府邸走。

他的老师魏自秋,是个极有名望的大儒,不仅教导先帝及至登基,还在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学生多得数不清。

晏钧三岁开蒙就是拜在魏自秋膝下,直到殿试,也多有他的提携;不过细想起来,自从魏自秋因病隐居在宁安之后,两个人居然整整五年没有再见。

马匹停在一片茂盛的稻田前,远处江水粼粼,遥山叠翠,几个农民在稻田里劳作,一派悠游自在的田园风景。

晏钧沉吟一下,下马走到水田边,南地稻谷早熟,他拨开几穗浅金色的谷穗,走到其中一个农民身边。

“老师。”

老农弯着的腰直了起来,他抬起头上遮阳的斗笠,侧过脸,眯着眼睛看了晏钧一会,忽然笑了,“你怎么来了?”

魏自秋满脸是汗,袖口裤脚都卷起来,半点不像个大儒,他带着晏钧往外走,脚上的泥水滴滴答答一路延伸。

“没事儿,习惯了,”他摆摆手,示意晏钧不必扶他,“别看我年纪大了,在水田里走,你还不一定比得上我呐!”

太傅确实老了,发髻已经变得雪白,脸上也满是皱褶,不过精气神很好,一边走一边同晏钧笑道,“终于想起来看我了?”

晏钧垂首,“是学生疏懒。”

魏自秋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他,含笑道,“不妨事,这不是来了吗?”

宁安因为要秋祀的缘故,年年都会种许多水稻,好让祭祀之时皇帝亲自采摘奉神。魏自秋辞官之后闲来无事,干脆务起了农,连住也只在田边建了个小宅子,为的是干活方便。

“就不招待你了,要喝茶自己倒吧,”魏自秋回家,先把手上的两支稻谷插在一只粗瓷罐里,笑眯眯地看着,“长策,你来瞧瞧我这谷子,是不是比御田的还好?”

晏钧站在他身边,如实道,“学生不懂。”

“你这孩子,”魏自秋摇头笑着,忽然说,“我听说,林中丞也辞官了?”

晏钧一怔。魏自秋接着道,“朝里可不剩什么老臣喽……你这么暗里手段,构陷老臣,可不像话。”

“……学生……”

晏钧沉默着,最终只是低声道,“学生有错,请老师责罚。”

魏自秋道,“这时候才想起老师来?”

这是晏钧的授业恩师,从小看着他长大,教导晏钧的时间甚至超过父亲晏尚书,按着尊师之礼,晏钧哪怕跪下听诲也不为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一见到他开始,一股难言的抗拒感就一直萦绕在心里,晏钧只能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长策啊……孔雀爱羽,虎豹爱爪,你五岁就学过的道理。”

老太傅似乎也不在意。过了一会,他转过身来,抬脸看着自己的学生,伸出手摸摸他的发顶。

“我教过你的吧?宁愿做得慢一点,也千万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他的老师……在说什么?

晏钧条件反射地将那句话回忆了一遍,浑身的血都冻住了。而后他迅速垂下眼,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掩藏在睫羽之后。

“学生受教,”他开口,语气极其平静,“老师,现在朝中议论颇多……学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自秋笑笑,他在小桌上坐下,示意晏钧坐在他对面,“长策,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孩子,没想到这么点简单的问题,让你足足想了五年,现在才来找我。”

晏钧沉默片刻,随即继续说,“其实林如稷的事并不是学生所为,是陛下,学生觉得陛下……已经对我有所猜忌了。”

魏自秋一眯眼,“哦,我就在想做的如此急进,不是你的性子,没想到陛下小小年纪,神思倒是机敏,还能把你算计进去。”

“是我疏忽了。”

“陛下不太安分呐,”魏自秋随意地开口,“十几岁的年纪,老是想些有的没的,容易不长命。”

晏钧的目光微抬,落在魏自秋的身上。好几年的风吹日晒让老太傅像足一个农民,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给自己倒茶的手半点不抖,随意地就像在谈论天气,收成,或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晏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把那只粗瓷杯搁在掌心里把玩着,停了一会,他对魏自秋说,

“那就让他不长命吧。”

闻言,老太傅很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对方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眸中却隐隐噙住了一点笑意,光泽冰冷,像是磨掉了所有的耐心之后,终于忍不住想要吮血的虎豹。

“曲意逢迎太久……有点累了。”他淡淡地开口,把那盏茶一饮而尽。

“长策,从你入门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果然不负我望。”

魏自秋了然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手,居高临下地笑了笑,

“好孩子,有老师在呢,你只要记得一件事——萧璟的皇位,是你赏给他的。”

*

临走的时候,魏自秋送了晏钧一个礼物。

一辆青蓬小车,马夫和骏马一样沉默,老太傅摸着车辕,和气地说,“这儿离驿馆不近,以后再来看老师记得坐车,骑马太累了。”

晏钧谢过他,两个人对视一眼,魏自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去吧,路途还长呢。”

晏钧掀帘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放下来,冲魏自秋点了点头,俯身进了车里。

他以为会看到密件,书札,任何能够挟制天子的东西;再不济也是满车的金银珠宝,但……都不是。

魏自秋居然送了他一个女人。

一个非常漂亮,漂亮得让他齿冷的女人。

身量高挑,腰肢纤细,肤色雪一样白,更重要的是,她那张眉梢眼角无一不精致的脸,像极了先皇后,像极了……那张人皮面具。

“是你。”

晏钧终于忍不住皱起眉。他曾一度怀疑萧广陵的话言过其实,甚至怀疑萧璟,但显然,这两个人谁也没撒谎。

姑娘凤眸一弯,扯了扯自己的脸颊,“对啊,是我,货真价实。”

和那个表情略显僵硬的小花娘不同,她神采飞扬,每个细微的表情都生动自然,一看就不是面具能够做到的。

晏钧的神色愈发冰冷,他望着女子,“你是谢氏女?”

“我姓季,季鸣琅,”姑娘半点不慌,笑嘻嘻地凑近晏钧,非常小声地说,“……中书令,我去找过你。”

晏钧:“……”

季鸣琅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大大咧咧坐到了晏钧身边,把声音放得更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先回答你一个问题……一个你最关心的问题。”

她卷长的睫毛扑闪着,眸光和萧璟一样的狡黠灵动,“我是他的……姐姐。”

……

起居注,老太傅,到面前这个自称是萧璟姐姐的女人,线头渐渐显出端倪,但仍有一点让晏钧难以释怀。

为什么他的老师会对他说那样的话?

什么事让他五年都没有见魏自秋?

魏自秋一定和他共享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关于天子,一旦捅破,就足以把萧璟从御座上拉下来——并且这个秘密,萧璟很可能也已经知晓。

所以他才会对自己有杀心;才会因为自己一句“舍不得”而崩溃;才会害怕自己来宁安……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和老师见面,真的可能再也不回上京了。

可是晏钧什么都不记得。

他能骗过魏自秋,却没法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真正的原委,重生的过去如同隔水照花,他忘记的原来不仅仅是那些小事,有更森冷的秘密沉在水底,甚至连轮廓都没有透给他。

他把季鸣琅带到赵觉的房间,开门见山,“你不是先皇后的孩子。”

“当然,”季鸣琅歪头看了看门外,笑眯眯地说,“我弟弟也不是。”

“他不是你弟弟。”

晏钧冷冷地说,“我劝你最好少说闲话。”

季鸣琅“哦”了一声,“没关系,反正我也不能跟你说太多。”

“为什么私自来找我?”

“私自?我又不是谁的家奴,干嘛要私自。”季鸣琅看了看晏钧的脸色,补充了一句,“哦,魏自秋以为他把我囚禁起来,其实他想多了,那张面具也是为了引你过来,我那天想来找你的,不过你又不在。”

晏钧:“你父母到底是谁?”

“我不能说。”季鸣琅道,“反正那位跟我是亲的,魏自秋抓我来要挟他。”

她反手指了指隔壁。

晏钧略一皱眉,很快道,“隔壁是我的近卫,他是你弟弟?”

“哎,中书令,”季鸣琅撑着脸,“我们就不要打哑谜了嘛,为什么不开诚布公呢?”

她瞳水微漾,神色忽然正经起来,“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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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修仙剧情厚,不用在意,只是补充重生的前因后果

级别不够回不了别人私信……跑到wb上联系人家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我要在我的脑门刻上一个惨字

作者感言

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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