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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无灯。
唯有一抹清冷月华,穿窗入室,泠泠无声。
十几岁的少年人,往往是欲念萌芽抽枝,发了疯地生长的时候。
萧璟却从没有做过这种事,身上重重枷锁,每夜连安眠都是奢侈,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这些。他被迫成熟得太早,以至于忽略了许多旁枝末节,某些方面就和一个孩童没什么分别。
正因如此,那颗在寻常人来说并不算太过难熬的药果,几乎是摧枯拉朽地破坏了他的理智,将他按入欲念的深水中,恨不能将他生生溺死。
更何况……身后是晏钧。
对方的手指修长,指腹薄茧,是萧璟摩挲过千百遍的熟悉,此刻那熟悉覆着他的手背,带着些强硬,迫他握住自己的昂扬,薄茧蹭得皮肤发疼。
又是滔天的快感。
萧璟不知道那里的软薄皮肤居然这么敏感,只是轻轻捏弄,抚触,就能让他腰肢痉挛,难以自持地发出声息。
“啊啊……”
他羞耻极了,再也受不了刺激,想要挪开手,可晏钧的手指先一步收紧,指尖抚上顶端,只是轻轻一擦,萧璟就难耐地仰起脸,再也咬不住唇齿间的呻吟,“哈啊……啊……”
眼泪不自觉落了满脸,晏钧的手指遮住视线,眼前一片黑暗,濡湿的憋闷感使得萧璟不自觉寻求解脱,靠向身后的人。
天子是第一次,发泄得很快,整个人都受不了刺激地蜷缩在晏钧的怀抱里,只能空茫地喘息着,热汗沁满脸颊颈项,也沾湿和他相贴的晏钧。
他失神脱力,唇瓣颤动很久,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本能地收紧手指,将晏钧的指尖挽留在掌心里,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倚凭。两个人的指尖都溅上了黏腻液体,或许是精液,或许是别的什么。
可谁也没有放开。
怜惜重重地压过了情欲,晏钧搂着他,忍不住贴了贴他湿润的脸颊,“舒服一点吗?“
萧璟过了很久才能开口,嗓音抖得厉害,“……是不是很难看……”
“什么?”
“我的样子……”萧璟低低地说,“……很丢人吧……”
天子的呼吸依旧灼热混乱,将脸靠在他的肩上,有一点隐忍的哭腔,晏钧放下遮着他眼睛的手,借着月光,瞧见他单薄的眼皮肿着,纤长眼尾都是泪水泡出来的淡红。
晏钧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拧过,酸疼难当。他想捧起萧璟的脸,问他怎么会觉得自己难看?他想请他点起灯盏,看一看自己噬人的欲念,看看自己因为他,到底炽热到了什么地步。
可晏钧只能用脸颊蹭着他的额头,用带着沙哑的声嗓安慰他,“怎么会呢?人之常情,一点都不丢人。”
萧璟的手无力地留在晏钧掌心,他仍旧不信,“……你骗人。”
“我怎么骗你了?”晏钧低低地苦笑。
“你都没有……”萧璟断断续续说着,声音就轻下去,“还说什么人之常情……”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所以看不出晏钧的反应,亦然不知道说出的话是何等撩拨。
“……笨蛋。”
晏钧骂他,又恨恨地,捉起对方的指,只是轻轻一触——热度隔着轻薄的布料也能灼伤人的手指,萧璟烫着似的收回手,转过头去,耳尖也灼灼地烧起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不放萧璟,反而逼着他问,“萧照棠,气我能不能挑挑时候?”
萧璟脸上泪痕未干,还是没忍住笑了,肩头微微颤动着,似乎被晏钧的反应抚慰了慌乱,变得平静许多。
——他甚至不知道,正常男人不会对着同为男子的人,这样情迷意乱。
天子在懵然中错过了很多真相,可并不妨碍他对晏钧永不平息的渴求,他顿了顿,还是反手,重又按在了刚才摸过的地方。
晏钧猝不及防,刚平复的呼吸又乱了,一把捉住他的手,“做什么?”
萧璟秾长的睫羽垂下,垂着脸不敢看他,“你不难受吗?我……我想帮你……”
“……”
晏钧眸光晦暗,盯着眼前萧璟的脖颈,像看着一个毫无防备的猎物,把自己柔软而致命的咽喉暴露在狩猎者面前。
他齿尖痒得发痛了,毫不犹豫地就咬下去,咬破他瓷玉般的皮肤,将一抹腥甜的血液吮进口中,另一只手绕过去,托住猎物的咽喉,不许他挣脱逃跑。
“啊……”
萧璟疼得低喘一声,喉咙被身后的男人死死扣住,他被迫仰起头,献祭一样的姿态。
“长策哥哥……”他艰于呼吸,还是乖巧地没有挣扎,张口叫晏钧,“你生气了吗……”
晏钧忽得被他的声音唤醒,他的理智崩到了极限,被自己咬牙硬生生拉回来,他缓缓松开齿关,那处的皮肤红肿出血,看着凄惨极了。
他的口中却是甜的。像蜜糖,有淡淡的香,生机勃勃。
“照棠……”他喘息未定,忍不住收紧怀抱,庆幸没有点灯,庆幸未曾和他面对面,“疼吗?”
萧璟摇头,很乖巧,“不疼。”
“……小骗子。”晏钧喃喃地,“是我教坏了你。”
萧璟咬着唇瓣,耳畔被晏钧的呼吸濡湿一片,后脖颈的伤口一跳一跳地发疼,他难耐地挣了挣,“长策哥哥,我……”
今夜得寸进尺得够多了,他不敢再贪心,怕吓着他端方沉和的长策哥哥,“我已经会了……我……自己来。”
他湿润的指尖在黑暗里被人握住了,晏钧的声音低低地响起,“真的会了?做给我看看。”
就像从前晏钧教他临帖,在示范之后都会说,再做一次我看看。
他的欲望难以平息,更被这听起来正经不过的话撩拨得炽热,萧璟垂下眼,手指微颤,握住了复又昂扬的部位,有一点晶莹的体液随着他的动作沁出来,指尖水泽一闪。
“唔嗯……哈……”
在一片漆黑的室内,萧璟却莫名地感受到了晏钧的视线,仿佛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忍不住合拢双腿,因为慌乱,指间略有些粗暴地撸动着,好几次弄疼了自己。
萧璟蹙起眉头,在难以抒解的焦躁里听见晏钧轻轻的叹息,对方重新覆住他的手背,声线柔沉,“不是这样……”
“慢一点,照棠。”
他的双腿被迫打开,温热的手指重新引领着他,快感远超刚才自己毫无章法的动作。因为发泄过的关系,萧璟不再那么敏感,他比之前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姿态,晏钧手指的触感,羞耻加剧,他几乎是刚被碰了两下,就无法自持地呻吟出声,混乱地叫对方的名字,
“长策……啊啊……”
难堪和怀抱,快乐与放荡,遮掩在晦暗月色下所有的感受,都是他给的。
萧璟在铺天盖地的愉悦里失却理智,急不可待地想要离他更近一些,可晏钧的小臂紧紧箍着他的腰,他不允许他转过头,不允许他向他寻求任何一点更亲昵的举动——
譬如一个吻。
他似乎还保留着那份可怕的冷静,明明手上的动作暧昧缱绻,呼吸也和天子一样灼热,可偏偏不说,不动,硬起心肠要将帝师的职责进行到底。
萧璟的理智飘远,身体却极其诚实地追求快感,他弓起肩背,小腿剧烈地痉挛着,无意识地松开手,完全将自己交给了晏钧,终于发泄在他的掌中。
“啊……唔嗯……”他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疲倦得几乎睁不开眼,整个人热汗涔涔地倚在晏钧身上,明明没说什么话,声音却已沙哑,“哥哥……”
“嗯。”
晏钧低声应他,伸手拍着他的背,“休息一会吧。”
他把萧璟放在床上,等到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双腿早已麻木,踉跄着走出屋子。
月钩高悬,映照着井栏中一波潋滟,连绵的山影静静地注视着他,晏钧仓皇地将手浸在新汲的井水中,洗去那些暧昧的痕迹,望着望着,他垂下睫羽,极其勉强地笑了起来。
萧璟的情意和炙热不加掩饰,好几次,他都想向自己讨要一个缱绻的吻,晏钧不是没有察觉。
他不能要,也不敢给。
情欲扼住他的呼吸,忍到神昏智溃,也庆幸自己只是咬伤了他。晏钧口齿间留着浅浅甜腥,和萧璟紧密相依的地方被风拂过,气息渐渐淡了。
长时间只看着一个人,是会闭目塞听的。萧璟成长的环境特殊,除了自己就再没有其他陪伴,更何况因为魏自秋的事,他不得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八年的时间,从孩子长成一个俊美的少年,恨意,杀心,依恋,陪伴……
太复杂了。
他或许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喜欢,可是因为一直看着自己,就本能地把所有情感倾注,自以为这就叫情爱。
可他还未及弱冠,总有一天是要明白的。
如果就这么答应了他,等到萧璟情窍启明,才发现对自己的情感不过是师友之间——
晏钧想,那就太晚了。
他大概会比自己的老师还要冷酷,南楚君王的诅咒,将没有尽头地延续下去。
他抽出手来。
十指冷透了,指尖不住地滴着水,晏钧站在满地月影里,倏然一回头,见萧璟倚着门,衣衫齐整,湿润的眼睛望住他。
晏钧呼吸一窒,竭力压抑着心绪,“照棠,怎么了?”
萧璟摇摇头,他自顾自走到晏钧身边,看着尚在晃动的水波,蹲下身也在盆中撩水洗手。
“长策哥哥,你不想问问我吗?”许久,他慢慢地说,“我为什么,会吃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