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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五十五

君恩不授 浮舟 2978 2025-02-01 11: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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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钧不能留太久,他夜宿保宁殿已经是极限,到了早上,就有刑部的人来接他。

他不想吵醒萧璟,自己换好衣服,和进来的萧頫点了点头,对方也得了消息,并不惊讶,倒是萧璟迷迷糊糊地醒了,拉住晏钧的指,

“去哪?”

“办事,”晏钧把他的手拿下来,塞进被子里,“让阿頫陪你。”

萧璟眼皮微肿,他退了烧,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盯着晏钧看了一会。

“我会去接你的。”小皇帝说。

晏钧笑笑,在他额头上拂了下,起身离开了。

刑部来的人换了一拨,马车却没往刑部走,逆着朱雀街陆续上朝的官员,径直驶向涧月池。

隔着车帘看不清里头的人,可猜也猜得到是谁,官员们都为之侧目。

如今的晏钧愈发叫人捉摸不透了,在百姓州官眼里,他和辞官的前御史中丞一样,是平白蒙冤的忠直之臣;而小部分知晓内情的官员却关注他私藏重甲的谋反之事,结合此前皇帝明面上的不悦,又得出不一样的推断。但无论如何,晏钧回京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官员们神色各异地盯着马车疾驰而过,蹄声扣响石板的声音哒哒远去。

骤雨初歇,又要开始下了。

晏钧是第二次来这座宅子,霞光初映,涧月池湖面泛着淡淡粼光,他走到湖畔,老太傅正临水垂钓,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老师,用过饭了吗?”晏钧拿了张小凳子坐下,把面前沉下的钓竿提起来,就有侍从过去取鱼,“若是觉得困倦,不如回去再休息一会。”

魏自秋眼也不睁,“等你,不困。”

晏钧低声,“让老师担心了。”

“担心什么?”魏自秋的神情相当悠闲,显然这座宅子很合他的意,“这点小事你若办不到,倒还真是我教的不好了。”

晏钧于是不再说话,他在初生的旭日里侧过脸,指尖抚上青竹的钓竿,他的神情静定温润,看不见长途奔波的疲惫。

“对了,去瞧瞧小师弟,”魏自秋开口,“我是教不动了,多劳你替我分分忧。”

“学生不敢。”

老太傅笑了起来,眼角皱纹挤在一起,“多大的孩子,还要撒娇,让你师弟看了怎么像话。”

晏钧闻声回头,小厅里站着一个男孩,十一二岁,捧着一个小鱼篓站在角落里,他很不适应宽大的亲王服制,袖口拖在竹篾上,走过来行礼,

“太傅……”

他看了一眼晏钧,面不改色地颔首,“中书令。”

储君,新帝,南楚现下最要紧的存在。握住了他,就是握紧了南楚的江山,他可能成为下一个萧定衡,或是,另一个萧璟。晏钧望着将来的储君,“叫什么?”

“萧允城。”

宗室子的老家远在东南边陲,眼睛里也像装着汹涌海涛,他没有对晏钧的出现做什么表示,也不对自己置身此处表示任何意见,但明明白白的就是让人知道,他不高兴。

他姓萧,皇城里的那个才是他近旁唯一的亲人,半大的孩子爱憎最分明,他讨厌魏自秋,连带讨厌出现在涧月池边的晏钧,这也是好事,至少新储君看起来不像先帝那么好脾气。

晏钧不担心他固执难训,萧璟比他柔,也比他狠绝,有得是磋磨储君的法子。

“殿下有自己的先生,太傅,想来也学过许多道理,”

他缓声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问臣。”

萧允城轻轻地嗤笑一声,不轻不重地顶回去,“不敢称殿下。师兄可别害我。”

这脾气,怪不得让魏自秋头痛,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一天天被他折腾得怕是要折寿,晏钧但笑不语,他起身对新储君道,“师弟的功课就让我代老师过目,请吧。”

萧允城不大情愿,抱着鱼篓一时没动,就这么一耽搁,三个人都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

“太傅!”来人是门厅里魏自秋的亲信,他快步走进来,待见到晏钧微微一怔,连忙行礼,“中书令和殿下也在。”

魏自秋问,“怎么了?”

“定州出事了。”对方低声道,“定安侯萧广陵抗旨不遵,不仅不愿再和上京通报自己的动向,甚至杀了入城的巡官,带走重甲营,现下整个定州城都撤空了一大半。”

“……唔,是件大事。”

魏自秋又把眼睛闭上了,靠在小椅子上简短地评了一句。

萧允城却皱起了眉头,他问来人,“这是从哪听来的?再说详细点!”

“这……”这话是不能给储君听见的,亲信犹豫着不知怎么回答,躬身去看魏自秋,老太傅却已转过了身子专心钓鱼,不打算理会他们了。”

萧允城:“你倒是说!”

“殿下,”晏钧伸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这不是殿下该操心的……”

话音未落,萧允城相当不客气地推开他的手,“别碰我!”

晏钧示意来人自己下去,他用了点力,近乎强制带着人离开小花厅,萧允城不能反抗他的动作,他和晏钧站到廊下,透过绡纱屏风看到魏自秋招来了人,储君冷冷地看过那头,继而看向晏钧。

“我不明白,”他为了不仰头而退后,目光却上斜,“陛下怎么会如此仁慈。”

晏钧勾唇,“陛下该杀了我?”

“至少不是软禁。”

储君丢下这句话,转过身顺着小道兀自走了,再也没看他一眼。

……

“小太子凶得很。”

晚上,晏钧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在卧房里点燃一盏灯,帮天子擦拭着没干的头发。

萧璟昨晚出了一身汗,不要在保宁殿里洗澡,非要摸到晏钧房里来,窝在他怀里说,“你见了他了?”

晏钧说,“脾气大,不过有点意思。”

萧璟笑了,仰起脸看他,“日后还得仰赖中书令教习东宫。”

晏钧顺手把帐帘放下了,从后拥住天子,“那怕是不行。”

“为什么?”

晏钧没有回答。他亲吻天子雪白的耳缘,想着未来的储君和曾经的帝王。他们之间有微妙的相似,萧璟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不属于天家,更想不出哪里适合他,或许真的只有虚无缥缈的三山十洲可以承载。

他低声问,“听过什么修仙炼丹的故事吗?”

“那不都是些骗人的……”天子无知无觉,十分疑惑地回答,“长策哥哥,你今天好奇怪。”

或许吧,他是有点奇怪。晏钧把这个话题揭过,他继续问,“我没想到你让定安侯做到这个地步,泽行没跟你翻脸吗?”

先前两边都能联系到萧广陵,叫他放出通敌的消息引魏自秋出手是两个人不谋而合的想法,但晏钧没想到萧璟比他想得更狠,“边境乱成这样,上京也不能坐视不理,你是想让我去巡边?”

“不,”萧璟翻身,伸臂搂住他的脖颈,“我去。”

晏钧蹙起眉。

“好不容易回了京,老太傅不会让你走的,”萧璟大病初愈,懒洋洋地赖在他身上,说话也软,“但有了储君,想必我就碍眼了,得千方百计地打发出去。”

晏钧顺势握住他的腰,沉默了一会,他说,“陛下亲征,太子监国也是常事。”

“是啊,”萧璟蹭着晏钧脖颈,微阖的眼尾弧度上挑,“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晏钧道,“在场有正常人吗?”

萧璟噗地笑了,他带着狡黠的笑意向晏钧讨来一个吻,压他倒在床榻里,带着水汽的墨发散了一背。

晏钧抬高他的脸,十八岁的少年已经很有侵略性,不敢想象十余年光阴促他长成一个青年,又该是怎样的俊美凶狠。

这种无端的联想让人兴奋,他逼迫天子献祭似的交出唇齿咽喉,两个人的呼吸都乱,分别良久,只是简单的亲吻抚摸就足以勾起难以浇灭的渴望。

可天子气喘吁吁地停住了,他捂着晏钧的嘴,“你就是故意的,刚才问你的问题呢?”

晏钧拿下他的手,“陛下不是要我修起居注,人都不在上京,怎么教导东宫?”

“不对,”萧璟压低了声音,半点也不信,“你到底什么打算?不能告诉我吗?”

“陛下在宁安的时候,也没告诉我啊。”晏钧慢条斯理地算账,他比天子坦荡,摆明了不告诉他,“别问,我不说。”

“……”

萧璟伸手下去撩开他的中衣,恨恨地在晏钧腰侧捏了一把,晏钧“嘶”了一声,“萧照棠,你……”

话没说完,萧璟换了个边又捏一下,晏钧翻身把他拉下来,两个人在被子里滚成一团,萧璟躲他的手躲得直笑,末了又仰头吻他。

天子还是体弱,久病留下的痕迹一时无法消退,但恹恹的容色褪得干净,晏钧身上的气息中和他天性里的沉冷,悬着一只警醒的铃,让他不至于彻底坠入不见天日的帝王心术中。

他差点就回不了头了。

萧璟还在笑,但眼眶里蓄起了泪,他抱住晏钧的肩。

“长策哥哥。”他喃喃地说,“……你不要哭。”

晏钧忽的一怔,他立刻明白萧璟的异常源于哪里——从那天亲密之后他就变得过分歉疚,甚至不惜把自己软禁在宁安,引导魏自秋替他洗清官声。

“阿盈跟你说了什么?”

萧璟摇头,他小声,“不怪她。”

晏钧摸他湿润的脸颊,萧璟依然无法自宽,他不敢看晏钧,片刻又哽咽着,“长策哥哥,是我不好。”

“你是有坏毛病,”晏钧搂紧他,“从以前就这样,自己猜,靠别人猜,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萧璟无可辩驳,眼眶里湿濛濛的雾几乎要漫出来,“……对不起。”

委屈巴巴的,看得人心里发软。

晏钧向来情绪稳定,仅有的几次失态都是因为萧璟,刚才话说得漂亮,这会就有点尴尬起来,更何况萧璟的身世他从不打算说。

“说不在意官声,那是假的,但也没那么重要到那个地步。”

他微微侧过脸,温润眉眼覆上一层光影,掩盖了那点不自在,“哭……咳,是哭了,那是因为心疼你罢了。”

晏钧在剖白的话里耳垂发烫,他既是长兄,又是个从不示弱的性格,忽而在心上人面前承认自己哭过,简直要他的命,说完立刻想扶额,“我的意思是让你不要放在心上,连这个话也一样,听到没有?”

他抬手,萧璟顺势跌在他的胸膛上,陷落得更深一点。天子揪着他的衣衫,他明明说知道了,又埋首下去,在暖热亲昵的姿势里啜泣难止。

“长策哥哥……”

“嗯,知道,”晏钧吻萧璟的发顶,湿润水汽里含着一缕茉莉香,清甜干净,他低声道,“我也喜欢你。”

作者感言

浮舟

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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