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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渡鸦不飞 剑止 3578 2024-11-27 07:51:03

周悬已经在长安北街路口的报刊亭等了半个小时, 按照江倦透露给他的计划,这个时间押送李椋的警车应该已经离开市局了。

在此之前,他和裴迁搭档违规审问李椋的那次,他就察觉到对方是有意隐瞒事实的, 每次都在审问时间即将结束时交代新线索的举动很显然是在拖时间, 李椋很害怕被移交看守所, 恐怕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市局就会遭遇危险。

本着先相信内部纯洁的态度, 周悬认为威胁很可能存在于从市局到看守所的路上,所以听到江倦提起李椋要被移交这件事时,他建议对方暗渡陈仓。

按照约定,差不多也该来了……

果然一辆白色的SUV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车子缓缓驶向报刊亭,随后停了下来,坐在副驾驶的警察确认过周遭的情况后下了车,打开车子的引擎盖做着检查。

周悬趁机摸上驾驶位, 摆正后视镜,正对着后座那戴着手铐,满脸惊恐的嫌疑人。

“李椋, 我有话问你。”

李椋见了这场面心慌得要命, 先是看了看坐在驾驶位和车外做着检查工作的两名警察, 又看了看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的刑警。

众人都绷着脸, 没有一丝表情,像没看到周悬大摇大摆地上车了似的。

不明所以的李椋心里没底,挣扎着想起身, 却被身边那位刑侦支队长按住了戴着手铐的双腕。

“坐好了, 别乱动。”

姜惩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天知道他心里现在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正在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把面前这个有过共事情谊的“逃犯”当场拿下。

周悬知道,现在这情况必然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否则光凭一个江倦是摆不平刑侦这些人的,显然是高局给他创造了这次机会。

他心里虽对老高的做法怀有质疑,但现在这情况也不容他想的太多,他开门见山地问:“李椋,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对方大概是想赌一把他还有残存的职业操守,没有当场低头,梗着脖子道:“你们当条子的都有话问我,你排号去吧!”

他话音刚落,隔街就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连带着地面都颤动起来。

周悬捂着右耳,头也不回道:“为了押送你,你的条子哥哥们可是兵分两路暗渡陈仓,表面负责押送你的另一辆车比你们早十分钟按照原定路线出发,就在隔壁的路口被人炸了,如果不做这层准备,现在被炸上天的就是你了。”

这话果然起到了应有的反响,李椋慌了,眼珠溜溜乱转,往窗外瞟着。

偏偏他的大部分视线都被姜惩挡住了,后者冷脸提醒他:“坐好了!少东张西望的!”

李椋看到窗外有几个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四处张望,心里痒痒,一想到阴错阳差自己可能就会死在那场爆炸里,他也后怕不已。

震慑起到了作用,周悬问:“现在我能提问了吗?”

他不等李椋反应过来,继续道:“你应该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吧,事到如今再不拿出最后的保命底牌,你可就没机会了。”

“你……想知道什么?”

“嗯?”

周悬这一质疑的语气恰到好处地让李椋慌乱起来,他胡思乱想对方到底想知道什么,想着想着就着了周悬的道。

“我……是知道一点东西,但我不知道这个对你有没有用,那是我用来在‘坤瓦’那边保命的筹码。”

姜惩用膝盖顶了他一下:“你用不着想那么多,有没有用是我们来衡量的,如果你的情报特别有价值,还可以算你有立功表现。”

李椋倒不稀罕什么立功,对他这种贪生怕死的鼠辈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舔了舔嘴唇,在纠结要不要开口。

周悬提醒:“我们的时间不多,别在这绣花,再不张嘴就把你送到隔街去,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开口了。”

李椋无奈道:“我说,我说,其实……花知北,你们知道吗?”

周悬当然知道,这人就是“寒鸦”的创造者祁未的情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靠身体机能制毒的相当特殊的存在。

“其实他的母家亲戚,姓裴。”李椋低垂着脑袋,一脸委屈,抬起被手铐扯住的双手抹了把脸,“我本来打算把这个情报透露给渡鸦,好求他保住我这条命的,我听说渡鸦的汉姓也是裴,想着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用来保命的情报?”

“拜托,我这种杂鱼能知道这种事已经很不错了,放在金三角,这件事足够我多活上半年了!”

“但我怎么知道你这情报可不可靠,万一你只是随口一编驴我怎么办?”

“这种事情,我怎么敢……”李椋叹气,“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只能说在金三角,没人敢造那两位大人的谣,至少现在还是这样。”

透过后视镜观察李椋的反应,周悬觉得他交代的应该是实话。

他追问:“情报来源。”

李椋抿了抿嘴,绷了半天,意识到自己铁定是避不开了,长出一口气道:“六年前,我参与了云南边境上的一场火并,有个警察被炸伤了,脑子不是很清醒,把一些情报告诉给了他同行的战友,被我偷听到了,我觉得这事以后可能保我的命,就想独占下来,把另一个警察……也打死了。”

姜惩听了这话,好险挥起拳头给李椋一拳,是被同事拦了下来才没动手。

后排闹了一阵子,周悬沉思着,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也不耽误时间,开门就想下车。

李椋开口拦住了他:“等一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他会想问自己的事,无非就是关于那个人的。

“阿棋死了。”周悬说,“就在我们去找他的那个晚上,被詹临杀了。”

李椋用饱含痛苦与无奈的眼神望着他,渴望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一丝希望。

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不,他是被我杀了。”李椋捂着自己的双眼,压抑着胸中激涌的痛楚,“如果我不把他牵扯进来,他还可能活的……”

周悬关上车门,在他走出几步后,他听到了密闭的车厢内隐约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车子没有震动,就算情绪如此激烈,也不需要姜惩和其他警察的压制,他只是在因自己的无能而悲痛狂怒。

周悬没有回头,看到这样的李椋,他就好像看到了那个也曾因为拖他下水而自责愧疚的裴迁,那人虽然不会这样歇斯底里,但在那虚假的平静下,又隐藏了多少含着血与泪的挣扎呢?

他无法不去多想,无法不去心疼裴迁。

他赶回了黎恪家,背后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汗水浸得创口刺痛不已,但他此刻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小事了。

一旦停下来,他就会被悲痛和愤怒冲昏头脑,趁着还冷静,他必须先解决了眼下最棘手的事,才有时间咀嚼负面情绪。

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安置裴迁,斟酌好了措辞稳住那人,让他安心养病,但当他推开大门,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子。

裴迁和黎恪都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张写着寥寥数字的字条:“山的另一边见。”

那是黎恪的字迹。

周悬有些茫然,裴迁可能丢下他一个人行动这件事虽然让他无奈,却也在意料之中,但黎恪怎么也失踪了?

要知道,黎恪当年放弃从警就是因为受过伤,身体无法恢复到最佳状态,他在这种危急关头失踪,周悬怎能不担心。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周悬气得冒火。

现在两个能通过技术手段进行追踪的人都失踪了,只凭这六个字来反推他们的行踪,真是让人头疼。

周悬瘫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用手指描摹着纸条上的字形。

他觉得裴迁和黎恪肯定不会一起行动,前者不想牵扯太多的人,也不想拖着累赘做事,自然不会主动拉上黎恪,而黎恪又是怕麻烦的人,跟裴迁还不算熟,也不会主动要求跟随。

有什么事能让习惯了安逸的黎恪也纵身跳进漩涡里呢……

周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一哥。

除了一哥之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如此牵动黎恪的心弦。

但一哥明明已经……这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

那么会是什么人知道一哥在黎恪心中的地位,并以此牵绊黎恪出面呢?

这个局所牵扯的事越来越多,周悬心里越发不安。

山的另一边……他能想到的只有鸦寂山,很可能裴迁和黎恪两人也在赶往十安县的途中,只要他速度够快就可能赶上他们!

想到这一点,周悬从黎恪家的药箱里翻了些处理创伤的药品带在了身上。

翻箱倒柜时,他注意到黎恪的收藏柜玻璃门是打开的,往里瞟了一眼,却见原本应该放在那里,被安置在架子上的瞄准镜不见了。

他的心顿时一沉。

曾经在公大读书时,他的狙//击水平是公认的第一,只有同宿舍的兄弟们知道他这个第一受之有愧,私下里练枪时,黎恪的分数几乎每次都高于他,但每次实绩考核黎恪都缺席了。

从前他用的借口都是“不喜欢”、“没兴趣”、“不在乎这一科的分数”,即使上了考场也只是打个堪堪够及格线的分数,被兄弟们戏称“凡尔赛”,直到后来他戴上了眼镜,他们才知道黎恪的视力下降的很快,即使能通过矫正弥补,他还是接受不了有缺陷的自己。

当年一哥还总是嘱咐他少玩点电脑,他也从不往心里去,后来干脆放弃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转行做了IT,曾经用过的瞄准镜也被他珍藏了起来。

周悬知道,以黎恪的实力,就算这么多年不曾训练,他的水平也不至于落下太多,而现在,他就要靠着这过人的天赋去做些危险的事了。

他收拾好东西,锁好了黎恪家的门,上车后给江倦打了个电话。

那人正在收拾长安北街满地鞭炮碎屑的残局,接了电话便道:“恭喜你,计划成功了,姜队已经押着李椋到了看守所,接下来……”

“事发突然,阿倦,能帮我监控一下今天全市的持枪机构有没有狙//击枪失窃吗?”

“狙//击枪?”

江倦把手里的垃圾袋递给身边的同事,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追问:“怎么回事?”

“裴哥和黎哥都失踪了,我正在追他们的路上,你黎哥这人脾气是好,但被逼急了也可能做些危险的事,我得掌握他的动态。”

江倦有些支吾:“那个……其实……”

“有话就说。”

“三年前,我给过黎哥一支缺了扳机的M24,如果他想要做什么,不需要去偷。”

周悬被他呛个半死,火气一下子顶上了脑门:“你给他那么危险的东西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那人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我会帮想复仇的人实现心愿。”

“你是阿拉丁神灯吗!!”

周悬气得把手机摔在副驾驶座上,随即想到情况不对,又捡了回来,“复仇女神,你的账我回头再算!记得盯着点这两人的动静!有什么情况记得通知我!”

“好,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高局已经解除了你的停职和协查通告,他甚至还给你特批了一张通行证,我谨代表我自己,祝你好运。”

周悬明白这张通行证的意义,也明白这个时候自己被解除停职意味着什么。

这注定是一场危险的旅途,他又要干回自己的老本行了。

冲上高速后,他的油门踩到了底,一路都不敢停歇。

即将进山时,他想到了月前裴迁对他说过的话,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但他还没组织好语言。

对方先开了口:“我替你去看过他们了,碑前总有鲜花和好酒,有人惦记着他们,他们在那边也一切都好。”

周家父子总是话不投机,却也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嗯,谢谢。老周,我……”

“去吧,别给你高叔添麻烦,也别给你老子丢脸。”

依然是一样的嘱托。

只是这一次,做父亲的多了句无奈又不舍的叮咛:“小子,要活着回来。”

作者感言

剑止

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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