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的新岁是没有焰火爆竹的,只因一切都要为战事让道,为免影响视听,声和色皆不能过头。但也无人会在意这些,边城百姓毕竟不像“矫情”的金陵人,需要这些外物来刻意营造气氛,能够全家团圆无恙,便已是这一年的造化。
陆书宁的郡主身份不曾公开,只能和太守府内一众年少的丫鬟僮仆聚在一起,围着炉吃过年夜饭。但她完全不在意饭在哪里吃,与同龄人闲话热闹、不受管束才是最要紧的。
每一年她都嚷嚷着要守岁,最初谢竟不许,后来瞧出了她其实压根儿撑不到三更,便不再管她。陆书宁也乐得跳脱,反正不论她在哪里脑袋一歪睡熟过去,最终谢竟总会把她抱回床上的。
离乡时她还不记事,对于从金陵到雍州的这迢迢千里,陆书宁能想起来的全部就是母亲的体温。最初断断续续的半年中她常因为高烧梦魇而浑身发烫,衣裳被褥不够厚实,口中又低低喊着冷。冰水浸过的帕子凉得太刺骨,谢竟怕幼女娇嫩的肌肤受不住,便先将自己的脸和双手敷得寒生生,再把陆书宁抱在怀里轻柔地摩挲着她的额头和两颊,这样身上觉着暖和,脸上又不至于烧得难受。
那段昏昏沉沉的日子中,陆书宁总能听到母亲在她耳畔絮絮念着些什么,声音很低,有时是反复唤她的名字,有时哼些支离破碎的歌谣,至于更多更细的,她也不明白、不记得了。
前厅酒宴散后,一众下人都匆匆起身各去做各的活计,陆书宁独自呆着无趣,便也裹紧了外袍,走两步跳半步地回到了后院厢房中。
屋内灯亮着,谢竟正伏案写着什么,听到响动也没回头,只道:“水是烧好现成的,早洗完早歇下,明儿睁眼有新衣裳穿。”
陆书宁的手因为提着灯笼而露在外面,被夜风吹得有些痛,不愿意直接往滚热的水里面泡,便磨磨蹭蹭地靠到谢竟身边,硬是迫着他不得不停了笔,任她脱掉绣鞋溜上榻,整个人猫到了他身前。
谢竟一眼就扫到她有些发红的手指,认命地叹了口气,把那两只小手笼进了掌中,轻轻呵拭着。
陆书宁半枕着他的肩,仰起脸来笑对他道:“我今日和爹爹上街去了。”
谢竟其实知道女儿今日的行踪——陆令从怕他担心,傍晚遣了人来传过话。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顺着她往下问:“去哪里了?”
陆书宁数了几个地方,特意强调,她是领着她爹专程造访了谢竟平日总带她去的那些食肆、摊市,“但有好几家都不开张,爹后来是在东市买的菜。”
谢竟闻言,愣了半晌才道:“若是在金陵,商户年夜也是照旧营业的,你若实在无聊也不愁没去处。”
陆书宁没有察觉出他的暗示:“我不无聊,我有爹陪着啊。”
谢竟眸光微动:“喜欢你爹陪你?”
陆书宁不解:“当然喜欢。”
“这几年未曾谋面,也不觉得生疏?”
陆书宁滞了片刻,笃定道:“虽说好久不见,可是心里时时挂念着,便像是朝夕相对一般。”
“那等春天到了,”谢竟偏了偏头望着她,“就回乡去,回家去,回爹爹身边去,可不可以?”
陆书宁在母亲面前心思还是细腻的,当即听出了谢竟的弦外音,讷讷道:“只有我一个人……吗?”
谢竟没立刻应答,而是想了想,用下颌角蹭了蹭陆书宁毛茸茸的发顶,才开口缓缓道:“在宫内,神龙殿外的石阶有三十九级,左、中、右三条御道,当中是雕了双龙戏珠的丹陛,从前只有祖父一个人能走,如今只有叔父一个人能走。”
他垂下眼与陆书宁对视:“有些路是非得要一个人去走的,纵然亲如父母兄长,也终究只能陪你一程。”
陆书宁神色有些困惑,恹恹地耷拉着眼睛,谢竟伸手把她眉心那一点微微的褶皱抚平,温声道:“所以,离家的路本该母亲一个人走,你只是陪了母亲一程,回家的路便也只能你一个人走。”
他没有向她避讳过这些年发生在昭王府和谢家的变故,陆书宁虽然理不清其间阴谋阳谋弯弯绕绕,但却很明白她的母亲是因为不被金陵“欢迎”所以才远走他乡的。
从沐浴过后到钻进被窝,陆书宁始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谢竟瞧着她,有些后悔挑除夕夜这个节骨眼儿来讲这些伤怀事,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些说明白也能多给她点时间接受。
许是因为午后外出、夜里闹腾得有些累了,谢竟写完手上的东西一抬头,发现陆书宁已经缩成一团睡了。他给她掖实了被角,放下帐子,转身轻手轻脚地出了厢房。
太守府尚有不少仆妇未眠,谢竟想要往客房所在的东院去,只能绕了路避开人多的地方。然而他没料到年三十院门前还有昭王亲卫上夜,两个半大少年看起来都没及冠,只认识谢竟作为“太守府幕僚”的这一重身份,客气而公事公办地问“吴先生深夜造访可是有要事,我二人可代为通传殿下”,把谢竟搞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语塞,好不尴尬。
所幸正碰到李岐掩了门走出来,有些茫然地在谢竟和两名亲卫之间打量了几回合,猛然醒悟过来,哭笑不得地一边念叨“榆木脑袋”一边推着二人往院外走,两个少年还困扰又忿忿地转回头,看谢竟畅通无阻地走到廊下叩门,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尽忠职守反而还被嫌弃。
没人开门,只是传来一声“进”,谢竟推门而入,还没在四下昏暗里寻到陆令从的踪影,便听对方不耐的嗓音从内室传来:“你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回马枪能杀对面就别杀自己人。”
还当他是李岐呢。谢竟没作声,朝着话音传来的方向又走了几步,便见陆令从背对着他站在内室的窗边,衣襟半敞发尾微湿,想是刚沐浴过,正借着烛火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剑鞘。
这倒不是枕戈待旦的信号,只是他的习惯,谢竟知道。
他放轻了动静靠近,其实从踏进内室陆令从就该能分辨出他与李岐脚步的区别,但也许太专注于手头的事情又无防备之心,陆令从并没回身,也没在意。
便给了谢竟倾身靠上去,抬起双臂,从后面蒙住了他双眼的机会。
陆令从动作明显一顿,尽管覆在眼上温热的掌心和周身淡淡的熟悉气息让他不作第二人想,但也的确没料到谢竟会主动来寻他,故开口时颇为讶异:“你怎亲自过来?”
谢竟听他语气焦急,显然是完全忽略了若真有要紧事,自己哪会这样捂着他的眼胡闹,不由得失笑,轻踮了踮脚,将下巴垫在了陆令从右肩上:“看来殿下的居所金贵,寻常人轻易是来不得也进不得,晓得了,下回再不敢了。”
每一回谢竟伶牙俐齿地说些刻薄话,都会让陆令从想起,若在少时这会儿两人必然已经舌战起来了,阴阳怪气也好明褒暗贬也罢,陆令从总要在言辞上和谢竟分个高低,哪怕最后一般都没法争出定数。
“那俩小子拦下你了?倒是实诚,明儿该赏。”他只敢还一句嘴,倘若撩闲多了激起谢竟的胜负欲,恐怕一整晚都不得安生。随即眨动了几下眼睫,换了哄劝声调道“听话”,示意他移开掌心。
谢竟不理他,只是略一侧脸,嗅了嗅陆令从后颈发根处的皂角香味。没有酒气,想来那几分醉意也被水洗去了。
陆令从无法,只能估摸着远近探臂,把长剑悬回墙上,双手得了空,才覆上谢竟的手背,用指腹描摹着他清晰的骨节,问道:“小祖宗睡了?”
谢竟从鼻腔里瓮瓮地“嗯”了一下,道:“小祖宗今日特别嘉许了昭王殿下,说喜欢爹陪着。”
陆令从闻言似乎是无声笑了,用中指和无名指勾一勾谢竟的腕子,问:“没其他话了么?”
谢竟明白他想听什么,但偏不遂了他意:“没了呀,小祖宗就交代了这一句。”
陆令从沉默须臾:“我问的是你。真没了?”
谢竟还要再调笑,却忽觉覆在他手背上的温度消失了,下一秒脚尖失去支点身体不得不前倾,膝后却让稳稳捞住,不过片刻已被陆令从背了起来。但还不等谢竟把手从对方眼前挪开转而牢牢环住他的颈,陆令从已经凭着感觉迈到了床边,并不是很怜惜地将谢竟“丢”在了被褥间。
谢竟顾不得肩胛在床板上磕了一下,脱口而出:“外衣沾着灰又上床,脏!”
陆令从人如其名从善如流,旋即利落地脱去他的外袍和夹衣,寝衣却没碰,只是捞起他上半身,将他的发带解了下来。谢竟从前在房事上大方主动得很,十次里能有六七次是他自己干脆地褪尽了衣衫,只剩下流云般的乌发披了满肩满背。陆令从爱极他的长发,所以尽管梳洗起来不是那么方便,谢竟也几乎不剪,云雨时便任其铺撒在锦褥之间,更衬得他肤白如玉。
发梢被陆令从托在掌间把玩,谢竟还欲再说什么,前者却已经俯身下来吻上了他那两瓣湿软的唇。上一回在书房里陆令从的唇舌兜兜转转到最后也没印在他嘴上,虽说大约是为着要听他动了情唤他,但事后谢竟心里其实也有点疙瘩,只是并没对陆令从讲起,不然倒显得他矫情。
可这一回对方直截了当,舌尖扫进根本没起到什么阻碍的牙关肆动,时不时顶一下他的上颚,待他快喘息不上时再略退一点,噙住嘴唇施力咬着,或是衔住中间的唇珠吸吮到微微肿起,再用彼此的鼻尖轻轻厮磨着,分时水光盈盈。
不能说有多缠绵悱恻,也没有很小意温柔,只是像品尝珍馐一般亲吻得细致而用力,到最后谢竟不得不推着他的手臂来结束溺毙般的快感,高扬着颈子微张着口,胸腔不自知地悬空挺起,随着呼吸急促地一起一伏。
窒息感是会挑起他的情欲的,陆令从对谢竟的身子了如指掌,此时手探向下身,隔着亵裤揉弄了几下微硬的茎体,谢竟冷不防被他碰到那处,整个人急剧地抖了一抖,再发出更旖旎的吟声之前飞快拉过了被角,咬在口中。
陆令从附在耳畔问他:“现在呢,仍没话说?”
谢竟根本不敢松开被角,紧蹙着眉把脸转往床内侧避开,便察觉上方笼着他的那一片阴影忽然散了,片刻后,陆令从半坐起身,没再问,却是言简意赅地要求道:“贴身的衣裤脱了。”
谢竟伸手将被子再扯过一些,掩住小腹腰胯之处,解了寝衣递到帐外,又窸窸窣窣一阵,用脚趾挑着亵裤从被褥间推到床尾。
屋内炭火是旺的,只是被面却有些冷,他本能地蜷了一下身子,却又被倾下来的陆令从罩住。谢竟略带埋怨地转回眼神,抬起皓腕用指尖在对方的衣襟处点了一点,示意他“礼尚往来”,但陆令从不知是没明白还是不愿意,却没照做。
旋即他将被子往谢竟上身堆了堆,掩住他裸露在外的肩头,自己却往后撤了撤身,拨开谢竟的膝头,握住他秀气的阳物套弄几个回合,手指在羞怯地吐着水的顶端刮蹭两下,在感受到身下人明显而不耐的颤动时,低下头吮了吮那清液晶莹的小孔。
谢竟哪禁得住这个,也顾不得会不会呻吟出来,只撒了口中的被子含混地叱了一句“你作孽了”,听在陆令从耳中却只是催情最好的欢药。
那玉柱敏感嫩红,陆令从含着并不十分吃力,吞吃了几下圆润的头部便让谢竟的腰身软了个透,下腹和胯间那一整片区域都像过电般酸麻,快感潮水般往天灵盖涌,每一阵都裹挟着四肢的细小战栗。
陆令从口中功夫比手上更好,自然是伺候爱侣多年练就的本事,不多时那物便已然完全硬涨,甚至不需要含得太深便是春液四溢。谢竟身子到底与寻常男子有些区别,太过敏感娇贵,对情欲的接纳与感知也比一般人更为显著,有些在陆令从来说只是浅尝辄止的快感,在谢竟那里却已够催得他眼尾飞红,视线涣散。
他的后背向上躬起来,与床榻间留出些空隙,陆令从伸臂过去,沿着他后腰往上几寸的脊柱来回点着、顺着,让他只觉犹如被啮咬,被绣花针钻进毛孔中和血管中,骨头都酥得一碰即碎,再也按捺不住失声哀叫。
陆令从知道谢竟嫌这么做脏污,若等下真在他口中泄了身事后怕会羞愤翻脸,便在他快意正盛时将那茎体吐了出来,躺到谢竟身边让他侧卧过去,趁着对方眼前发白失神低喘的时候,一手堵住他汁水淋漓的铃口,另一手取出自己狰狞贲张的欲望,自后抵住那一处隐秘的褶皱,蜜液已经把那里浸得濡湿,但却仍紧致幽深,显然太久不曾开拓容纳。
次日是正月初一,太守府必然还有事情要操持,若此番贸然进入只怕谢竟吃不消。陆令从一边舔舐着他柔软的耳垂一边用硕大的茎头磨蹭着穴口,用力之重到了弄痛他自己的地步,也让谢竟数次几乎失控地尖叫,只怕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狠狠肏进去。
陆令从却只是贴着他耳廓低声说了一句:“你欠我两回了。”
他太想谢竟了,想谢竟笑时飞扬的眉尾,那双促狭的、万种风情的眸子,发间的冷香,和体内灼烧的、令人欲仙欲死的温度。
想到下身涨硬如铁,恨不能此刻便一点一点拓开那严丝合缝的花心,在温泉水浸泡般的灭顶舒适感中发泄在最深、最软那一处。
陆令从不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沉湎性事的人——他从不曾对谁有过这样强烈的、刻骨的欲念。他只是和谢竟在床笫间格外契合,而谢竟正巧是他的妻。
但此时此刻他却恨不能回到二十出头无忧无虑的时候,在王府正寝那张宽敞的榻上仿佛无休无止地温存下去,让谢竟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段筋骨、每一滴血液都牢牢打上他的烙印。
谢竟却不知道他这些思绪。他前端不得释放,正难受不已,想要自己去碰却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扶着陆令从的小臂分担快感的压迫。那怒挺的阳物烫得他穴口不住收缩,淫液却越流越多,腿根处红痕斑驳水渍淋漓。大约实在是遭不住了,他破罐子破摔般放声呻吟出来,随着陆令从顶弄得越发激烈而艰难地哽咽着,断断续续哀求:“……快些,求求你。好涨。”
陆令从未置可否,却只是重复了一下那支离破碎的哀告:“求求我?”
谢竟双足绞在一起不停痉挛着,后面的凶刃来回碾磨着他的穴口,再纠缠下去总有一个人该先脱轨。他指甲深深掐紧陆令从手臂的肌肉中,明日起来那里必然是五道血印子。
“……是、是求你……求你放过我……让我去罢……子奉哥哥。”
谢竟幼时从陈郡到金陵过新年,身为外命妇的母亲携了他入禁中给娘娘主子们磕头,西宫里碰上陆令从,两厢拜过,吴贵妃和颜悦色笑着对他道,不必拘礼,你只唤子奉一声“哥哥”便是了。
陆令从被这个称呼激得低嘶了一声,下身发狠地肏弄了数下,几次甚至险些顶入那处幽暗,最终撤了手,死死将谢竟钳在怀里,在他腿间喷薄出汩汩白浊,又扶着柱身慢条斯理地匀开在穴口处,春意漾漾淫靡至极。
谢竟在出精的瞬间只觉浑身化成了水,不受控制地从被褥间流下去,花穴黏腻酥软,腰腹酸困。他有些吃力地翻过身来,面对着面被陆令从扣进怀中,手指抚上对方被汗水浸得半湿的衣领,哑声喃喃:“我有话说的。”
“梅花蒸饺很好吃,谢谢。”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