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 尚缙食堂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此刻，喧嚣吵嚷的食堂里，程郗端着餐盘直接坐到了岑萦的对面。两个月前「周丞屿开房事件」的两位女主、前闺蜜，此刻又面对面坐到了一起。吸引了不少往来人的驻足瞥眼。甚有好事者掏出了手机，捕捉下了这玄幻的“一景”。
程郗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太过熟悉。甚至是她过去十多年里，几乎每天都会经历的场景。但那时她可以随意夹走岑萦餐盘的莴笋，岑萦也会全部掠走她不爱吃的西兰花。场景未变，只是所有事情都已物是人非。
程郗询问的语气淡淡的，更似是好奇。
岑萦对程郗的突然‘来访’并不意外，但莫名生了些不习惯。三个月来她独来独往惯了，突然餐桌对面坐了个人。她的思绪也飘了很远 ...
她俩身侧是几个初中部的学弟学妹，对高中部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岑萦吃了口餐盘里的鲷鱼，不急不缓。
“你渴么？我去拿橙汁，你帮我看下盘子。”岑萦熟悉的话语里，现在尽是生疏的客气。
“嗯”
岑萦拿了两盒草莓奶，递了一盒给程郗，“橙汁没了，喝这个吧。”
程郗摸着草莓奶的外盒，温温的，12 月，尚缙食堂不提供冰镇饮料了。
岑萦抬头，她在回忆，这段时间的各种片段在她脑里闪过。低头笑着敲手机屏幕的程郗、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照半天的程郗，时不时往 1 班教室张望一眼的程郗。这种心里装了喜欢的人才会有的样子，她太熟悉了 ...
“大概一个月前还是两个月前吧，我也不记得了，当时只是觉得你在谈恋爱 .. 但不知道是和谁。那天在论坛上刷到了他那个头绳，才知道是他。”
“那头绳 .. ” 柯熠捡走的那头绳是岑萦送给她的。她俩的东西很多都不分你我，甚至经常随手拿了对方的就直接用。闺蜜情冷了后也没有做过‘分割’。所以，她这段‘地下恋’不被岑萦窥破才怪。
...
“是他不想公开？”岑萦的眼里是关切。
“不是，是我不想公开。我答应了程骏，高考前不谈恋爱。”
岑萦思忖着地点了点头，“要么就，永远别公开。别让周丞屿知道 ... ”
程郗停下筷子，微微抬头看向岑萦。
“周丞屿是个疯子。他如果知道你和他好兄弟在一起，他不会放过你俩的。你就算不顾及柯熠，你得顾及你自己。”
【不顾及柯熠】，五个字重重敲在程郗的脑袋里。
“... 他会做什么？”程郗紧了紧眼。
“我也不知道。但他对你有执念，得不到你他不会善罢甘休。”
“那他对柯熠 ... ？”程郗还是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郗，你保护好自己就好了。”岑萦顿了顿，“而且我觉得你没必要总是强硬的抵触他，他会更容易高潮你懂吗？他这人很明显吃软不吃硬。你的性格太过分明，你觉得你只是在划清和他的界限，但这样反而会激起他对你更深的欲望。”
远处，周丞屿、库思楠和柯熠正端着餐盘走过来。
“这俩姐妹和好了 .. ”库思楠随口一句碎碎念，嘴巴支配大脑。他对女生的友谊没兴趣，而且他这两天很挫败，现在几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周丞屿把早上想给程郗的化瘀膏放到了程郗的餐盘边，“库思楠打球备着的，你用用看，很好用。”
程郗看了一眼那化瘀膏就移开了视线。脑子里转着岑萦那句‘顾及柯熠’、‘强硬抵触’。
“谢谢，下次别再送了。”
周丞屿嘴角逐渐上扬，仿佛打了一场胜仗。站程郗桌边都不肯走了，库思楠拍了他一下，他才回神和他一起走到另一排的位置坐下。
他身旁的柯熠，目光却逐渐发冷，神情越来越淡，他在压抑、他在克制。
程郗刚对上他的目光，他马上就冷冷移开了视线。
“郗，你好好想想我说的。”岑萦的声音，拉回了程郗的心神。
程郗喝了口草莓奶，没再搭话。
...
汇丰苑 · 图书馆自习室
“这题你要证明 X1*X22/e .. ”
“嗯，你饿不饿？要不点个披萨？我们吃完再做？” 程郗抬头直起了脖子，她现在又饿又疲。
柯熠抬腕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做完再吃。”
程郗无奈晃了晃脑袋，只能继续低头吭哧吭哧做题。说一不二的人就是这样，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会给你。
但柯熠也就是嘴硬，程郗一低头继续写题，他就划开了手机，让家里的佣人阿姨把饭菜送过来。娟姨做得一手地道的本帮菜，那糖醋小排和响油鳝丝都超绝的。库思楠和江塬天天都想着法儿要去他家蹭饭。
...
程郗吃着娟姨的红烧狮子头，赞不绝口。
“明天能不能让娟姨给我炖个蹄膀汤，放点黄豆。我想我爷爷的蹄膀汤了。”
柯熠低哼一声，“你倒挺不客气”
“我跟你客气什么啊” 程郗边说着，起身坐到了柯熠的腿上，两手勾搂住了柯熠的脖子，她要准备给他顺毛儿了。
柯熠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动机，轻轻挑了下右眉，以往他会伸手搂住她的腰，今天没动。也就这么直直看着程郗的眼睛。
程郗也看着他的 ..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直到程郗把额头逐渐和柯熠的额头相抵，她的左手抚上柯熠的下颚，唇瓣在离着柯熠的唇仅有指宽的距离时，她也不动了。
两个人的呼吸就打在对方的脸上 ... 气息纠缠、暧昧旖旎。
程郗准备开口哄他了，柯熠的手却先勾住了她的腰。
“周丞屿给你那东西呢 .. ”
“还没出食堂我就扔了 - = ”
柯熠笑了，勾起了一边的嘴角，终于卸下了端了一晚上的闷骚气。
他往前伸了伸下巴，想亲程郗，程郗一咕噜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 刚吃完大荤油腻菜，这时候不能接吻。
不知道什么时候柯熠又在自习室里放了台冰箱，本来就逼仄的地方越来越小。程郗拿了罐冰气泡水，揭了盖儿递到柯熠面前 ...
“柯熠，再等半年。高考完我就带你见我爸，把你公开，再也不藏着你了，行吗？”程郗说得诚恳。
柯熠反倒有点泄气。他答应过程郗，他自然会做到。只是觉得憋屈，明明是自己的女朋友，到了学校得躲、回了家还得躲。约个会都得跑这破地方来 .. 弄得跟偷情似的。他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小三吗？还得躲着周丞屿那狗东西，凭什么。
但看着程郗此刻水汪的眼睛，他彻底没了脾气。
“嗯”
程郗定了定眼，她在柯熠面前很少提那个名字，但今天她想问，“还有咱俩的关系一旦被周丞屿知道，你和他 ... ”
“郗，从我决定接受你表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了决定了”
“等 .. 等等”程郗下半句话还没想好说什么，已经哭笑不得，气得快没脾气了，又觉得很特么的好笑，“我跟你表白？柯熠，你没搞错吧？”
“不是吗？”柯熠生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大晚上把我拽到便利店门口，问我要不要当她男朋友的人，不是你吗？”
“不是，那 .. 那你当时不是拒绝我了吗？说你喜欢那什么 Ky ... Ky 什么 lie 什么的。”
“但我后来不是又接受你了吗？”
程郗愣住，随后又反应过来，“？姓柯的，你跟我玩这出是吧？”
“怎么了，宝贝儿？”
“好、好、好好好，行” 程郗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丧失了语言组织架构能力。
但柯熠爽了，得逞了。
...
“这么大的事情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沈郡如震天响的大嗓门瞬间驱走了程郗熬夜背古文攒下的困意。
程郗醒了醒脑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是哪件呢？哦，是王牧炀他妈的事儿。
“妈 — 你听我说啊 ... ”
“吴翠澜说你勾引他儿子，还跟学校里男生不清不楚的。说你蛮不讲理无理取闹没有教养，小姑娘家家的私生活不检点。你不知道我律所拿着他家法顾合同的事儿吗？”
程郗头嗡嗡的，如泄气的皮球，急急叹出一口长气，“妈 — 她说什么你就信 ....”
程郗的话还没说完，沈郡如先一步打断了她，“你以后能不能早点先告诉我？你知道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多措手不及吗？你早点告诉我我就能酝酿好怎么骂她。就不至于当时那么被动！我被她气得都噎住了你知不知道？！我直接就应该把解约合同让你陈叔叔甩她脸上。这混女人居然敢这么说我女儿，简直给她脸了 ... ”
“..... 妈，你真信我？”
“这不废话吗？我女儿长这么好看，没男孩子追才不正常呢。她儿子什么玩意儿啊，也敢来攀扯你。”
“妈，你真好。”
“你少来啊，一码归一码，我可不给你加零花钱。”
“妈妈”
沈郡如忍不住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你寒假来荷兰过吧，我 2 月底预产期。”
“2 月下旬我们就开学了，我去的话，也只能呆个两周左右，呆不到你生弟弟。”
“没事，生孩子的时候你陈叔叔会过来。”
“嗯”
“那我帮你订机票了，过年机票紧张。”
“好”
...
程郗是真没想到现在沈郡如对她的信任值已经到这么高了。问都不问，无脑站她。印象里她之前和吴翠澜关系挺好的，沈郡如还在国内的时候拉丁舞课、美甲、美容院经常跟吴翠澜一起去的。中年女性的友谊，也挺迷的。
临睡觉前又收到了柯熠的信息 ...
【KY（柯熠）：对了，我今天听库思楠说了个事儿】
【CX（程郗）：啥事儿】
【KY（柯熠）：你有个闺蜜，就是跟库思楠表白那个，叫什么来着】
【CX（程郗）：。。。林潞莎】
【KY（柯熠）：她跟库思楠说，她喜欢我】
【CX（程郗）：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