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热搜明显是有人砸钱推上去的。
而令人愈发费解的是，没过多久，网上传播的所有该视频，都给程郗的脸部打上了马赛克，仅保留了程郗的声音。
而柯熠，不仅脸和声音毫无遮掩地被公示于众，伴随着视频传播度越来越广、舆论的不断发酵，他的个人信息也逐渐被网友扒出，随之，各种谣言也甚嚣尘上。
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热搜明显是有人砸钱推上去的。
【暖阳阳懒洋洋：这个男的，是我公司隔壁那家酒吧的老板，我见过他真人两次，就是那种见一眼就忘不掉的长相。所以这视频什么意思啊？我咋有点没看懂？他求复合？女方不同意？】
【布搞科研：男的自以为复合了，女的说没有你搞错了。哈哈哈哈哈有点好笑捏 ~】
【用户 4399：这人叫柯熠，以前跟我一个高中的，后来高二把人揍了，高三转学走了。】
【吉象如意：打架啊？不良少年暴力分子咯？天呐！小姐姐快远离他！】
【岛主金叭叭：尚缙校草，现在都还在优秀毕业生名册上。不太清楚他家里具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应该很有钱，因为我有次在校务处听老师说我们学校的「肆海楼」是他爷爷捐的。】
【Ann 夏娜：他是我前司的投资人，来公司参加过战规会，一身西装简直帅到爆，bking 死了，离职后一想到以后见不到他当时还觉得有些遗憾呢，没想到 ... 啧啧】
【宝咖慢：啊~~~ 柯神！不要！不要这样，感觉他在我心目中那个高冷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用户 9037：结合两年前的事情看，推测是因为他出轨，女方不要他了，他现在追妻火葬场，md 真恶心，死渣男】
【用户 0633：他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们在酒吧认识，419 后他就跑了，请问如何能找到他？我想要他的电话、微信以及家庭住址，急求！】
【啊噗泪：希望大家不要对有钱人和帅哥有滤镜。】
【用户 0822：他是我前男友，时间管理达人，当时被我发现他同时和 6 个女生纠缠不清，最后我找人把他打了一顿后扔黄浦江里了，没想到他居然爬上来了，还上了热搜。】
【用户 8233：长得帅有钱就是好，梦女都一大堆，呵呵。】
【尼古拉斯猫耳朵：这人就住我奶奶家隔壁，我见过他几次，真人其实更帅，各种细节也看得出来确实很有钱。但我奶奶那个小区住的全是老年人，他一个年轻人住那儿就很奇怪，而且从没见过他家人。天呐，我懂了！他是不是那种专门有目的性坑蒙老年人的诈骗犯啊？】
...
K-one VIP 专属包间
“欸，我说你们真够了啊，到底今儿谁过生日啊？一个个在我眼皮子底下没完没了刷「柯熠」，有谁还在意我啊！” 孟珈然扯着嗓子，在最后一个 “啊” 字上陡然拔高音量，爆发出一声尖叫 。
“好啦，大小姐。” 江钰放下手机，侧身面向孟珈然，安慰道，“谁不知道你啊，不就过个 27 岁生日嘛，怎么？这就焦虑上了？不至于不至于啊，美少女孟珈然，永远十八岁！”
“呜呼 ~~~ 干杯 ~~~~~~” 孟珈然举起酒杯，周围人也纷纷放下手机，立马跟上，刹那间，酒杯碰撞、酒花飞溅。欢呼声在包房里横冲直撞，一波接着一波肆意回荡。
真皮沙发另一头，江禅悠悠点燃一根女士烟，刚想开口跟尹栀说点什么，先一步瞥见尹栀的手机屏幕，瞬间瞪大双眼，此刻的尹栀正在给柯熠那条视频下的恶评点赞，“你 ... ”
“干嘛？” 尹栀翻了个白眼，她觉得江禅大惊小怪，“谁让他没眼光非在一棵树上吊死，活该！”
“活该！”江禅附和道，随之对尹栀竖起一个大拇指。
周丞屿飞机一落地就直奔 K-one，虽不情愿置身这种“女人局”里，但这是订婚后孟珈然的第一个生日，他得过来露个脸。
满屋闹腾之际，一位窈窕姑娘悄悄将一张卡片塞进了周丞屿的衣领，卡片上写着：“Call me（给我打电话），138xxxxxxxx”。
周丞屿嘴角微扬，朝姑娘走远的背影瞥了一眼，随后漫不经心地把卡片丢进裤兜里。
周丞屿还没从美女的邀约中回过神，包间门 “哐当” 一声被重重打开。
来人是李恺睿，他视线环视一圈后，锁定周丞屿，紧接着疯了似的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这一幕来得太过迅猛，原本喧闹的场面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两人。
“李恺睿你发什么狗疯？今天是我过生日！” 孟珈然声音如雷，震得包间里的空气都发颤。
周丞屿被李恺睿这一扯，顺势站起身。
他比李恺睿高了些许，便以俯视的角度看向他。
李恺睿怒不可遏，二话不说，猛地抡起拳头，朝着周丞屿的脸狠狠砸去。
就在那拳头即将砸到周丞屿脸上的瞬间，周丞屿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没揍上。
“干嘛？” 周丞屿笑着问李恺睿。
“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你非要这么搞柯熠？” 李恺睿字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话音刚落，库思楠和江塬风风火火也冲进了包间。
周丞屿满脸嫌恶，一把甩掉李恺睿的手腕。
李恺睿还想往前扑，库思楠和江塬眼疾手快，顺势一人一边，牢牢拽住他的肩臂。
“出去说。” 周丞屿说完，率先绕开三人径直往门口走。
三人鱼贯而行，相继来到三楼僻静的阳台位置。
“柯熠那热搜是我买的，那又怎么了？他欠程郗的他得还啊。” 周丞屿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语气里还夹杂了些许愤怒，“而且你干嘛来问我为什么买热搜？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兄弟为什么不撤热搜。”
这些人谁都不傻，周丞屿买热搜是真，但无论周丞屿怎么买，柯熠想要撤下，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凭他的能力，几乎瞬间就能将自己在网上的全部视频、个人信息甚至谣言清理得干干净净，除了网友脑中残存的记忆碎片，其余的都会被清理殆尽，不留半点痕迹。
就像两年前，他为程郗做过的那样。
可他为什么不撤呢？
李恺睿的气焰瞬间灭了一大半，喉咙发紧，还想再开口说点什么。
库思楠却快他一步，说道：“柯儿电话不接，要不咱们直接飞海亚岛找他？”
江塬赶紧附和：“那我这就订机票。”
“找什么找？你们去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你们一个个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看事情别光看表面，多动脑子想想原因。”
“...” 库、江、李三人沉默了。
周丞屿这会儿带着些颐指气使的腔调，继续说道：“一群白痴，谁知道我这次是害他还是在帮他。”
...
柯家老宅
夕阳余晖透过别墅书房明亮的落地窗，打进屋里。
砚台里的墨汁氤氲出浓郁香气，宽大的红木书桌前，柯肆海轻转手腕，正全神贯注地挥毫泼墨，“听闻你儿子在热搜上挂了一下午？那热搜还是周家那小子给弄上去的？”
柯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抬眼望向柯肆海，淡淡一笑，说：“两个小朋友瞎打闹，柯熠已经长大了，他会拿捏好分寸的。”
柯肆海闻言，轻轻颔首，没再多言。
随着笔画的延展，一句苍劲有力的「家和万事兴」跃然纸上。
...
在任桀化妆时，程郗、小韩，甚至任桀本人，都各自捧着手机，指尖不停地滑动着屏幕。
程郗在第一时间就让「颂郗」公关团队想办法撤热搜，但怎么说呢，推热搜的人财力雄厚，来势汹汹。
这事儿得让柯熠用他自己的路子去解决，「颂郗」撤不了。
【CX（程郗）：你那热搜你还想挂多久？】
柯熠没回。
程郗看着黑屏了的手机，有些失神。
任桀轻叹了声气，从镜子里看向身侧的程郗，“我这儿现在也没什么事，小韩在，你要不去找他？”
任桀口中的「他」，指的是柯熠。
“先工作。” 程郗淡淡一声。
等任桀演出结束，卸完妆换掉戏服，一行人回到酒店时已近凌晨。
而「柯熠」的热搜依旧还在那儿挂着。
甚至连他念书时的照片、现在的住址，都被扒了出来。
更奇怪的是，舆论被人监管着，所有提及到「程郗」、以及柯熠身边人的信息，不出几分钟，就会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所有矛头都对准柯熠，只针对柯熠。
一行人回到各自房间所在的 16 层时，柯熠已经等在了楼层的电梯口，身影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被拉得修长。
视线相撞，平静对视。
任桀走上前，左手轻轻拍了拍柯熠的左肩后，回身看了一眼程郗，随后便径直回自己房间。
从程郗一出电梯，柯熠的视线始终都落在她的身上。程郗神色平静，走向自己房间，刷卡开门，柯熠则一路跟在她身后。
进门后，程郗从冰箱里拿了瓶气泡水递给柯熠，柯熠伸手接过，放在身旁的桌子上，没喝。
程郗慵懒地站靠在窗户边，她和柯熠中间站距一米，她的视线从气泡水移到了柯熠的脸上，语气平淡，“你那热搜准备什么时候撤？”
“你只想把我当炮友，根本没想过要和我复合，是吗？” 柯熠目光直视程郗，直言相问。
程郗在愣了极为短暂的一瞬后，点了下头，“嗯。”
他如果要这么理解，也行。
柯熠的嘴角微微一搐，勾起一抹极为自讽的笑，继续问：“你不是说两年前的事儿你不记恨我么？那件事，咱俩就永远都过不去了，是吗？”
“柯熠 ... ” 程郗轻吁声气后，站直了身体，随即定定又深吸一口气，不知怎的，她也突然起了情绪，“我是什么人你知道，那些个流言蜚语根本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就算是认识我的人都可能对我产生偏见，更别提网上那些压根不认识我的网友。”
程郗自问不是一个活在过去里的人，更何况两年时间，时间能带走的、带不走的，都足以一笔勾销。
“那你为什么……” 柯熠的嗓音仿佛被怒火炙烤过，带着强压着的情绪与深深的不解，目光如炬般紧锁程郗。
他向前一步，向程郗逼近了些，语气强硬，“别躲我眼神，回答我。”
程郗抬眸沉沉看了柯熠一眼，她知道，两年前，她欠柯熠一个分手原因。
现在，她该还了。
“两年前我见过柯念，她告诉我，你会答应帮柯靖‘顶包’，是因为你和你爷爷做了一个对赌，用奚弦茵爷爷的公司换咱俩的将来，是吗？”
柯熠眼中眸光微颤，“所以呢？”
“你第一次见我爷爷奶奶那晚，在汇丰苑的球场，你当时答应过我，我们俩都不会为了对方改变我们原本的生活轨迹，那我现在问你，你为什么后来没去美国学物理？而是留在国内学商？”
见柯熠没说话，程郗继续说道，嗓音里有一丝颤栗，“柯熠，我知道你很爱我，同样的，我也很爱你。”
话至此，柯熠的鼻翼微微翕动，原本还强装着的镇定出现了一丝裂痕。
两人的眼中，此刻都泛起一层薄雾。
她说，他和她，是相爱的。
“但是爱情再伟大，它也仅仅只是生命里的一块拼图、一个组成部分而已，甚至可以说，它是可有可无的。我们的家人、我们的事业、我们的人生、我们的自由哪样都 ... 很可贵。”
“...”
“所以我不想和你复合。我觉得我们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挺好的。高兴就在一起，不开心了随时分开。谁也不用对谁的未来负责，要是我们当中有谁想要结束关系，咱俩可以立马断干净，谁也不缠着谁。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 ... ”
“如果我不愿意，就怎样？我们继续像两个陌生人，是吗？” 不等程郗把话说完，柯熠缓缓开口打断了她，声音低沉而平稳。
程郗移开了视线，没再看他。
“两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学商是因为，学物理不能当饭吃。” 柯熠陡然开口道。
程郗微微一怔，脑中迅速闪过过往，柯熠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她微微皱起眉，“什么意思？”
柯熠冷哼一声，“我当时说得就是实话，学物理对我来说不能当饭吃。”
柯熠目光冰冷，恨意逐渐在他的眼底蓄积、翻涌，“我做不到像柯靖那样，赌输了就洒脱地离开柯家。我和柯肆海的赌约，我势在必得，即便输了我也会逼他跟我继续赌，直到我赢了为止。”
“你，我要。柯家，我也要。”
凭柯熠的能力，若只是为了追求所谓自由，他大可以毅然决然离开柯家，像柯靖那样从头开始拼搏，柯靖能做到的，他也一样能做到。
但他，不。
普通人靠白手起家，即便拼劲全力也无法企及柯家如今所坐拥的雄厚实力与庞大财力。
所以他偏就要扎根柯家，站在他爸爸、爷爷、柯家祖辈的肩上，把柯家的商业金字塔再往上筑一层。
那种 “贫穷贵公子” 式的偶像剧人生，他嗤之以鼻。
他要程郗，他也要柯家的一切。
“所以，两年前，你自以为是地认为，用你的离开，就能给我换来所谓的自由，是吗？” 柯熠开口，声音发涩。
程郗眼眸一颤，喉咙像被瞬间扼住，说不出话来。
“程郗，你真的有信过我吗？”
“...”
柯熠的眼睛已泛红，“我的自由，是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