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装备向芸那儿什么都有，如果缺什么也可以再去雪场租。姐弟俩要赶着回来上周二的课，所以这场滑雪之旅一共为期三天。
“就住俩晚上你带这么大一箱子？” 陈栖显然心情不佳，一大早就摆出一副臭脸，一脸嫌弃但还是把程郗的行李箱往车上提。
“就你话多。” 还轮不到程郗开口杠他，向芸就一巴掌拍上陈栖的脑门，边走边拉着程郗的手上车。
临关车门前又回头指使了一句陈栖，“你去催一下 Jeff，让他快点。”
正说着，向芸家走出一个白人男孩儿，又是一张生面孔。全裸，是的，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白色内裤。在荷兰冬天室外接近零度的天气里，光不溜秋就走了出来 ... 这番景象多少还是震撼到了程郗，虽然不好意思盯着看，但也浅浅扫了一眼，嗯，真白。
“Put on your clothes！（快穿上你的衣服。）”已经坐上车的向芸赶忙下车，奔向眼前这位白人裸男，推搡着他进屋。
程郗没忍住，低下头咧着嘴笑了会儿。
这一幕又刚好被上车的陈栖看到，“好看就多看几眼啊，光笑有什么意思。”
程郗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这人就多兴长了张嘴，浪费。
不一会儿，穿上 T 恤和工装裤的 Jeff 便出现在了陈栖的车里，程郗看了眼自己身上穿得羽绒服，感觉和他不在一个维度里。
“介绍一下，这我男朋友 Jeff，这是程郗。” 随意寒暄了一句，程郗撇过头时，正好看见陈栖从后视镜里，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
“会滑么宝儿？” 车上，向芸问程郗。
程郗点了点头。程郗会，程郗什么都会，就是什么都不精。
“等会儿去了那儿，别请教练。就让 Carl（陈栖）教你，他专业的。” 说完，向芸又拉高声线，“听到没？等会儿好好教程郗。”
驾驶座的陈栖点了点头，没说话。
...
“换刃的时候，右脚用力，推屁股 .. 嗯，对，做挺好。” 向芸说陈栖是专业的，这话不假。教了程郗还没两个小时，已经有三个人跑来请教他动作。教动作时的他既细心又耐心、这要哪里能写评价，程郗得给他打个五星好评。
程郗必须承认，不管是滑雪还是教滑雪时的陈栖，非常有魅力。
“别看我了，练。重心别往后，你这样会摔的。嗯行，练着吧。我去看看向芸。” 向芸没心思滑雪，一直在后边跟 Jeff 打诨。人明显就是来谈恋爱的，也不懂陈栖非凑进去干嘛。
陈栖刚走，程郗就想偷懒。是真累了 ... 看了眼手机，有个柯熠的未接视频来电。呵 ... 原来这小子还活着呢。
国内这会儿应该还在晚上，程郗回拨了过去。
“去滑雪了？”
“嗯。” 柯熠那边像是在酒店里，程郗浅浅扫了一眼，就转头移开了视线，前面俱乐部那边好像有人在吵架，她有点好奇。
“在哪儿呢？”
程郗还真愣了一下，想名字想了半天，“... 海牙。”
“几号回去？”
“两周啊。还有一礼拜吧，怎么了？”
“我是问，什么时候回阿姆斯特丹。”
“哦哦，呃 ... 后天吧，还得滑两天。”
正说着，陈栖从程郗身后穿过，手上提着一堆外卖盒，“中午就吃披萨行么？附近没什么好吃馆子。”
“行啊。” 程郗应得爽快。
可能陈栖的橘子头过于瞩目，又或者存在某些其他因素，让柯熠很难忽视程郗视频里这人的存在。
“这人谁？”
“我邻居，也算我 ... 教练吧。” 程郗这会儿才定定看向了视频里的柯熠，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那我先吃饭去了？”
“嗯。”
...
挂完电话，尚芸就招呼程郗过去。给程郗留了个陈栖边上的位置，程郗落座前，看了一眼陈栖，陈栖也看了她一眼。
…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程郗觉得刚找到点滑感，就得回去了。
“怎么一个人坐这儿？”程郗扔了瓶汽水给陈栖，他一个人坐在雪场边上。
程郗也往他边上一坐，果然是个绝佳的位置，可以俯瞰大半个雪场。
陈栖拉开了易拉罐，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说完便看向程郗。
程郗是真的被他的奇想给雷到了，不禁皱眼。转而又浅浅轻哼一笑，“你觉得我喜欢你？”
陈栖没说话，点了下头。
“你的直觉很不准啊，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 程郗说完，视线移向了远处正在和别人聊天的向芸身上，完了又补了一句，“这才叫有效直觉。”
陈栖很明显愣了一下，转而又笑了，一丝羞赧上脸。不知道为什么，程郗此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字，「纯」。少年的暗恋心事，或许难窥天光，但他纵身于此，喜欢的热烈、爱得坦荡。
把话说开，两人相处起来就舒服多了，至少面对向芸时不时的“撮合”，他俩都能应对自如。
...
回程的路。
“脸红了？” 陈栖像多新鲜似的，没见过女孩儿脸红，还侧过头来又是嘲又是笑的。也难得‘绅士’地把纸巾盒递到程郗面前。程郗抽出两张纸，揉成了小团塞进了耳朵里。
车子的最后排，男女口中英文骚话和情不自禁的呜咽声不止。向芸是彻底不拿程郗当外人了。
程郗已经从中间排挪到了副驾位置上，结果让他俩更加肆无忌惮。
陈栖“熟练”地转过了后视镜，程郗手肘撑在窗户边、看着窗外，试图缓解尴尬。
到家时已近凌晨，程郗已经睡着了。
随着身旁陈栖一声散漫的“快到了”，程郗缓缓睁开眼睛，人还有些混沌，没睡够啊。
“吃宵夜去吗？郗郗。”身后的尚芸发出邀约。
“不了，回家睡觉了。” 程郗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脸，想驱散些困意。
“这人谁啊？” 独立住宅区鲜少有陌生人出入，随着陈栖的疑惑，程郗的视线循着车前灯径直照射的方向，也看了过去。
人影被黑暗笼罩，黑色亮面羽绒服却显格外扎眼。
此时的柯熠，正靠在沈郡如家的围栏旁，看见车来了，才起了半截身子。
程郗一个激灵，直接跳下了车，眼里满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柯熠一脸倦容，眯了眯眼。但是见到程郗立刻笑容挂脸，藏也藏不住。嘴却还是硬的，“路过。”
哈？
柯熠的视线越过程郗，投向了她身后的人。
“我男朋友柯熠。”碍于沈郡如，程郗之前没提自己有男朋友，“这是 Carl，这是 Eva，这是 Jeff。”
“你们好，谢谢你们照顾程郗。” 外人面前，柯熠永远得体、规矩。
“你好。” 陈栖伸出了手，和柯熠握了一握。
“Eva，我... 妈还不知道我谈恋爱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保密一下？”
“没问题。”尚芸应得爽快，内心却百感交集。站在女生的角度，虽然她不喜欢黄种男性，但她也得承认，此刻程郗身边的这个男生，堪称顶级。站在姐姐的角度，她想帮母单的老弟脱单的愿望，算是碎了。多少也有点被程郗诈骗了的感觉，虽然她也没问过人家是不是单身。
陈栖刚把程郗的行李搬下车，柯熠就伸手接了过去，“我拿吧。”
...
尚芸他们走后，门外就剩程郗和柯熠。
程郗这会儿其实有点后悔，她挂柯熠电话的时候，气他一周不找她，当时是有点赌气成分，但也没想到他真就直接飞了过来。
“你为什么一周不找我？” 程郗没好气的想先发制人。
“程郗。” 柯熠轻唤她的名字。
“怎么了？”
“下雪了” 柯熠停了脚步，程郗也循着他的视线，抬头向上看，“我和你的第一场雪。”
银白的小雪花在空中飞转，刚落到地上就变成了水渍。雪下得很小，但也是在沪市很难见到的景象 ...
程郗心里好似被麻麻电了一下。她在跟他计较得失，他在跟她念叨初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