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月考前三天，高三 5 班和高一 1 班共用场地的一节体育课。
“程郗 — ”随着体育老师集合后的解散指令，王牧炀人已经站到了程郗身后。自从「送程郗上学」事件后，王牧炀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过了。
程郗看了眼周围侧目打量他俩的人，也兴许是冬季紫外线光太过刺眼，不禁皱眉，“什么事？”
“我可能很快不能再在尚缙了。” 王牧炀压低了声音，确保周围人听不到。
程郗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了王牧炀，眼里是不解。
“机器人大赛赞助商那边说我们抄袭，把我们整组成绩全取消了，银牌没了。学校的物竞组，带头老师说我不适合加入，让我自己退出。甚至还有 ... 我初中时参加的高尔夫球赛，奖牌也被取消了。说那是个野鸡赛事，毫无含金量。就连办比赛的协会，都莫名其妙关掉了 .... ”王牧炀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妈说有人希望我转学，换个学校，可能 .... 就没事了。”
“是周丞屿干的？” 除了他实在想不到别人。
王牧炀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你也算是被我牵连的。我知道他疯，但我没想到他这么疯，你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王牧炀摇了摇头。“但其实没过几天，我的成绩和奖牌又都恢复了。老师也让我又回了物竞组。说是个乌龙，搞错了。”
“什么？”
“我想不通原因，所以来找你聊聊。” 王牧炀一脸懵噔，他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缘由。
他俩正说着，远处吴翠澜火急火燎出现在了操场上，气势汹汹向着他俩走过来。甚至由于气势太过凶戾，吓得周围其他学生都往后退了几步。
“你妈是不是在你身边安眼线了？.. 还是她在操场上安监控了？”程郗边说着边真的向四周扫了一眼。
“什么？” 一抹诧异从王牧炀眼里掠过，但转而他又觉得确实是他妈能干出来的事儿。
站定后，吴翠澜看了眼王牧炀，马上又把视线移向了程郗，“程郗，和阿姨聊聊吧。” 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口吻，一点没变。
程郗答应的很爽快，她确实也有话想问问吴翠澜。
...
上一次不体面的不欢而散犹在眼前。程郗知道吴翠澜这人有多不讲理。跟她沟通很困难，很难在一个频道里。
程郗突然有点后悔 ...
俩人直接站到了操场旁的树荫下，冬日午后，微风轻拂、阳光甚好，只是再好的阳光也很难照亮人心。
“忘记先恭喜你了。” 吴翠澜笑盈盈开口道。
程郗展了展眼。
“你爸爸昨天去领证了。你还不知道呢？”
程郗依旧不答话，只是内心波澜不止，感觉平稳了一段时日的心又起了乱麻，但也真就是程骏会干的事，怀孕、领证，顺序不对，道理没错。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你的继母是我侄女，我们现在是亲戚了呢。按照我们老家的叫法，你以后就得叫我姑奶奶。”
“继母？” 程郗突然对这个词感到有些新奇，“既然我的新继母是您侄女，那您给全校老师发邮件控诉我爸是渣男，对您和您侄女有什么好处呢？您发邮件的时候没想到我爸会丢工作么？”
“... 程郗，你跟阿姨就不要装了，你爸是靠当老师的那点薪水糊口的吗？他那美术馆随便帮人卖一副画就十几万佣金，他还到处帮人办展。你爸年收入不低于几百万吧？”
程郗还真的是 ... 第一次对程骏的收入有一个这么清晰的概念。因为程骏真的什么都不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好笑的是，她就连对自己爸爸的吸金能力都得从别人嘴里听说。
“我原本也以为你只是私生活混乱。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个男孩子能为你做到这份上。王牧炀的奖牌被搞来搞去，是你授意的吗？”
程郗的眼眸动了动，这才抬眼看向了吴翠澜。
“我上次就说过，你是个非常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但这个世界的伦理常论并不是这么来的。总会有能收拾你的人出现。我的儿子是我的底线，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他，那总也有能治你的人会出来治你。所以，准备好接招了吗？程郗 .. ”
程郗再一次对吴翠澜的逻辑和自洽能力感到拜服。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姑奶奶有点可怜，狭隘的可怜。
“我不是您老家人，继不继母的我认不认都另说，所以我还是尊称您一声阿姨吧。说实话，我也是今天才确定，您不是三观歪，是根本就没三观。就像明明是周丞屿作弄的您儿子，您畏惧他不敢跟他斗，就非得把账算我头上。行，好，没问题。算我倒霉我受着。但说实话我觉得 .. 周丞屿的手段很 low，真的。”程郗怕吴翠澜听不清，又或者是怕被别人听去，向前往吴翠澜迈了一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他没明白。你说他没事儿干净折腾您儿子的那些奖牌、他图什么啊？图着让王牧炀退学吗？那多没劲。就得留着他才对。我高中毕业还有半年呢，我们一起好好玩。好吗，阿姨？” 说完，程郗头也不回走向了一直等在不远处的王牧炀，不让她好过，那就都别好过吧。
“体育课你还上吗？” 程郗头也没抬，经过王牧炀时轻轻说道。
“.... 上”
“那走吧。” 程郗带着王牧炀进了室内篮球场。外面太冷了，不能再多呆。
...
中午，程郗收到柯熠的信息，让她去海棠酒家。还是上次那间包房，就他俩。一进包房，菜已经摆满了一桌 ..
“你确定就咱俩？你点那么多干嘛。”
“懒得翻菜谱了，跟上次一模一样让他们上的。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么？我再加点儿？”
程郗只能回忆起上次不愉快的经历，都挺久了，但一进这包房，那些不爽心的醋意、酸涩又能立即席上心来。
“柯熠，你是不是故意的？”
柯熠眯瞪个眼睛，做了个‘啊？’的口型，没发出声。好吧，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纯缺心眼。
“大中午的，怎么来这儿吃饭？”
“你去了荷兰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中餐了，带你来记忆下家乡美食。” 柯熠边说边给程郗倒上了橙汁。
“大哥，我就去俩礼拜。你这说得跟我不回来了似的。” 程郗用下巴点了点眼前的椒盐大虾，她平时不爱吃虾，因为懒得剥，“给我剥个虾。”
柯熠照做。
他其实刚开始很不情愿的，他从小哪伺候过人啊，只不过被“大小姐”使唤了几次，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现在就连牛排都会帮程郗一小块一小块切好，再放进她盘子里。
“你 ... 考完试就走？” 柯熠剥上瘾了，又连续给程郗剥了三个虾。
“嗯，凌晨的航班，考完试，我晚上就得走。”
“几点飞机，我送你去。”
“不要你送，我自己打车去。”
柯熠停下剥虾的动作，侧过头看向了程郗。
“我不喜欢腻乎的告别。我自己去，乖啦，宝贝。”
柯熠知道程郗这么说的话，这事儿就没商量了。他也没法继续坚持，“那（你）几号回来？”
“情人节前吧。” 高三生的寒假约等于无，其实真正放假只有中间农历年那七天，程郗这次回荷兰算是请假走得，“你寒假出去玩么？”
“和裤子他们一起去滑雪。” 柯熠说得漫不经心，程郗也听得漫不经心。
“你会想我么？咱俩第一次分开那么久。”程郗正出着神，柯熠突然凑她脸旁来了这么一句，她回神花了好一会儿。
她想说「会」，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真就只去两周。”
柯熠没让程郗继续好好吃饭。他拉过程郗，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他好从后面抱她，把鼻子埋进她的脖颈里 ... 玫瑰香气混合着程郗自己身上的天然香，总让他无比着迷。
“你是不想让我好好吃饭么？” 程郗随便找句话想盖过此刻的羞燥。此时柯熠的手已伸进了她衣服里面，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肚子，手指在她的腰间来回摩挲。冰冷的触感抖得她一激灵。
“痒 ... ” 程郗忍不住拧了拧肩。
柯熠笑得很坏，他的吻一直密密麻麻的落着程郗的后脖颈上，手上的动作也一点没停。
程郗有些浑身发软，声音都变得软糯，她想让柯熠停下来，“不行 ... 服务员会进来。”
“门锁了，没人进来。” 没有声音，只有气音，淡淡缠绕在程郗的肩胛骨上。上次来海棠酒家，就在包房门外的楼梯转角那儿，被柯熠系上的纽扣此时又被他全部松开。
意乱情迷，心神荡漾。
程郗淡淡吁了口气，干脆回身抱住了柯熠，从上往下的姿态吻了下去。酸甜的橙汁味在他俩的口腔里肆意弥漫 ...
柯熠喉结滚动，“能不能别离开我那么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