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空气里全是潮湿黏腻。但是雨后的尚缙校园意外很舒服，空气里混合着木头、泥土和青草的香气，有点迷人。上午第二节 课后的大休时间，尚缙教学楼外雨亭下的石桌边，马莎萌郗 ... 以程郗为首的一场坦白局即将开场。
“郗郗，你把我们都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 ”已经坐下 3 分钟了，程郗还没开口。程郗把自己柜子里的三盒橙汁全带了过来，这是她这会儿能招待马莎萌最高规格的东西了。
“我想跟你们坦白一件事儿。” 程郗清了清嗓子，努力给自己蓄积勇气。
其实程郗并不是信不过马莎萌，她最初连他们一起瞒，一方面她第一次谈恋爱，她心里没谱，她也不知道能和柯熠在一起多久。也许性格不合、或者新鲜劲过了谈个几天就分了，但柯熠在尚缙那么‘红’，回头马莎萌肯定会关心、会问她啊，她受不了那黏腻劲儿。
后来和柯熠感情逐渐深了，结果莎莎又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库思楠，完了表白了🌹还没在一起，她更觉得如果这时候说了她在谈恋爱，就是一件特别‘不合群’的事儿。所以拖拖拉拉，就瞒了他们这么久。
“我 ...” 5 分钟过去了，程郗还没开口。萌萌已经喝起了橙汁、莎莎欣赏起了自己昨晚刚 DIY 的美甲、马川禾盘起了他妈新给他求得一串檀木珠子。
“郗郗，还有 13 分钟就要上课啦。” 伍萌善意提醒。
“好吧，我跟你们坦白一件事情，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瞒你们这么久的。真的抱歉，我不是不把你们当朋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先道歉！” 这是她打了一早上的腹稿，事实上她从昨晚收到柯熠短信后，就有点失眠，她脑中甚至能想起她刚回尚缙时，不，她人都还在荷兰时，林潞莎是怎么和她夸柯熠的。她这会儿甚至觉得林潞莎喜欢柯熠比喜欢库思楠真的逻辑上要合理的多。所以她很害怕，也许她说完，失去的就是林潞莎这个好朋友了。
但没办法，她得说啊，不能一错再错了。
马莎萌此时互相看了看，各自停下手里的动作，又都看向了程郗。
程郗长吁一口气，屏气，“我谈恋爱了，快三个月了，那人是 ... 柯熠。”
雨又开始下了，绵绵细雨滴落在草丛里、树枝下、石凳上，也随着微风丝丝飘到了程郗的脸上、脖颈里，有点凉。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雨声，只有一点点风吹过的声音。
程郗说完过了很久，不敢抬头，只敢抬眼，慢慢看向马莎萌。马莎萌没什么神情变化，过了十几秒，萌萌又喝起了橙汁、马川禾又盘起了檀木珠子、莎莎 .. 突然，笑了。
“郗郗，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 莎莎的语气里突然参了些羞燥。
“你们，早就知道了？”
马莎萌都没说话，各自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程郗瞠目了。
“就那天我跟库思楠表白的时候，我不担心你吗？你以前也没点过烟花，我当时站得那位置一回头就看见有个人冲过来，帮你点了烟花。然后还抓你手、带你跑到了树下。其实我当时也没看清他的脸，但他后来一直就站树下，我才确定他是柯熠。他当时也看见了我在看他，还对我笑了笑。我觉得，他应该那会儿也知道我看到他了吧。” 林潞莎娓娓说道。
“什么？” 程郗紧了紧眉。
“是。那天我也看到是有个人在你边上，我当时还以为是我近视看错了。后来莎莎和我说了，我才确定我没看错。”萌萌接茬补充道。
“那你也是... ？” 程郗问向伍萌。
“我不是。我是这个月月初的时候吧。那天不是借你手机刷论坛么？当时有个叫 KY 的人给你发了微信，我当时还跟你说了，你记得吧？其实我那次，不小心触到了那条信息，就点开了你俩的聊天框。但我没往上翻你俩的聊天记录看啊。我就看了一眼，就一眼，你们那一页的聊天记录。看到他喊你 ... 宝宝。” 伍萌说到这儿，忍不住都笑了，旁边的马川禾和林潞莎也没忍住，三个人极力想克制，但根本忍不住。只有程郗，尴尬到想要脚趾抠水泥地 .. 但没办法，还得拉着个笑脸，听他们仨继续说。
“后来我问萌萌，萌萌才说，那天看到柯熠和你 ... 我才就 .... 确定了 KY 就是柯熠。”
程郗觉得有股火苗在往她心上吱吱的窜儿，但她不能生气，她现在哪有资格生气。
“那你呢，马川禾，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程郗的语气逐渐不善。
“我？我想想，我其实没她们那么复杂。就我不是柯熠死忠粉么，我就是有次看到你穿一外套，柯熠也穿过。那件外套是个国外的小众牌子，不怎么好买的。但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我就稍稍上了点心，但也没太当回事儿，以为是巧合。 后来就是在你身上闻到过一种味道，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反正香香的，很特别。一样的味道我在柯熠身上也闻到过。”说到这儿马川禾讳莫的看了程郗一眼，“还有就是我见你俩穿过一款情侣鞋。”
“情侣鞋？”衣服程郗有印象，但她穿过好几件柯熠的外套，这会儿也分不清是哪件。柯熠的外套基本全是黑色，也没有很夸张的 Logo，她以为很低调，平时宽宽大大的、搭配校服还挺好看。随手就拿了穿了。结果就遇到马川禾这么一柯熠死忠粉，真服了。但鞋子绝对不可能，既然决定要和柯熠谈地下恋，怎么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么大一把柄很容易露馅的 .. 而且柯熠也没送过她鞋子。
“对的，那双鞋你俩不是同一天穿来学校的。而且那鞋你好像高二时就穿过。”
程郗从来没留意过柯熠穿什么鞋子，这一下说得她有点懵。
“主要那鞋挺便宜的，不像柯熠会穿的。而且那鞋是很老的款了，应该早就停产了。我还以为是你送他的呢，既然你都不知道，那我估计柯熠是特意去找的。”马川禾边说边分析。
“其实这种细节还挺多的，仔细留意的话，真的很容易发现。可能因为我是你好朋友，又特别崇拜柯熠，所以会格外留意到你俩。别人就没我这么关心这些。”
程郗看看他们仨，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
“那我瞒着你们，你们生我气吗？”
“生气啊！我们超生气的！！！”提起这个，林潞莎‘噌’地火就上来了，“尚缙第一天菜、首席校草、天之骄子、高岭之花，被我最好的姐妹把到了。多振奋人心的事情啊！说出去能把人羡慕死！结果，好了，我好姐妹压根就不打算告诉我。你说我生不生气？”林潞莎是真的有点生气。
“莎莎，我 ... 我再次和你们郑重道歉。”
“那也不至于。但是你，三盒果汁就想把我们打发了？这说不过去吧”
“不能够！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校外海棠酒家走一个？”
“今天不行。我和莎莎中午要去语文老师办公室，背古文给她听。要不你中午请我们喝个小奶茶？”
“行啊！我中午出校去买！”程郗的眼睛这会儿亮了。还得是好姐妹，友谊的城墙屹立不倒，“对了，你们能帮我保密么？我答应了我爸，高考前不能谈恋爱 ...”
“那还用你说？你连我们都瞒，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咯。你放心，我们谁也不会说。”莎莎说完，三人纷纷点头。
“叮铃 — ”四人还想聊几句呢，上课铃响了。
上楼的时候，马川禾和伍萌走前面，林潞莎和程郗走后面。
“莎莎，那你和库思楠 ... ”程郗没提柯熠，因为她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郗郗，我跟你说，库思楠真的特不是一东西。我不是也关注了江慧美的微博么？江慧美刚一公开新男友，库思楠就来跟我说他自愿接受我的表白。神经病啊他，那我怎么能同意？我又不傻。”光是莎莎关注心仪对象的暗恋对象的微博就够程郗震惊了。
“那你？”
“我准备冷他段时间，再说吧”
“嗯” 程郗点了点头，是得冷冷。或者干脆就换个，天下好男人那么多，库思楠这种得排倒数，他哪里配得上莎莎啊，根本配不上。
走在她俩前面的伍萌回头看了一眼程郗，看到程郗在和莎莎说话。她才俯身贴向马川禾的耳朵，低声叮嘱道，“上次你在柯熠家录得他和奚弦茵的合奏视频你藏好了吧？千万别被郗郗看到，记住没？”
“知道啦，你都说三遍了。”马川禾略有些不耐烦了，但也知道那视频搞不好就是一炸弹，他不能让郗郗看到，他得把郗郗和柯熠的这段感情死死给捍卫住了。
程郗回了教室，就给柯熠发去了信息 ...
【CX（程郗）：别听库思楠胡说，林潞莎没喜欢你。】
【KY（柯熠）：喔？是吗】
【KY（柯熠）：那你喜欢我吗】
【CX（程郗）：... 】
【CX（程郗）：我简直喜欢死你了】
韩鸣骁刚打球回来，刚从包里拿出毛巾擦去一头的湿汗，就瞧见他后桌的柯熠正看着手机笑得贼开心，“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柯熠收了收笑容，略有丝腼腆上脸，韩鸣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柯熠，有意思，“女朋友消息”
韩鸣骁不是爱八卦的人，了然的轻嗤一笑，懂了。
...
中午第四节 下课铃一打，程郗“唰”一下就冲出了学校。
刚出校门口就看见了柯周库江李。程郗想装没看见的，可这五个人就走她前面，而且走路速度怎么就这么慢啊，跟散步似的。偏奶茶店又和他们走得路在同一个方向，要走过去必然会经过他们。
程郗前脚刚踏过他们五个身边，后脚就被最边上的江塬叫住了。
“程郗？”
程郗无奈回头，“hi”
“你也出去吃饭吗？”
五个人的眼神都看向了程郗，“没有，我去买个奶茶。”
“那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吃吧？”江塬热心。
“不用，你们吃你们的” 程郗转过头就要走 ...
“一起吃吧，程郗。”身后周丞屿又开口说了一遍。
程郗当没听见。正要往前走 ..
这时候，身后传来库思楠的声音，似乎是接起了一个电话，“喂？茵茵？你已经到了？对，你先去包房等我们，我们马上就到。柯熠？柯熠没接电话？”程郗这时已经转过了身，就看见柯熠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个已经黑屏了的手机，“哦哦，柯熠他手机没电了。嗯，我们马上就到了，好 .. 一会儿见”
“你们去哪儿吃饭？走吧，我正好也饿了。” 程郗改变了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