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工厂街 16 号摄影棚 · 拍摄日】
“这就你挑了五个月的人？”
“你怎么来了？”
“看着有点青涩、生疏啊，我手上上百个小花、嫩模，一个你都看不上，最后就挑了这么个？” 徐为伸手搭上陈浸的右肩，从 2 楼跃层上浅浅打量着楼下摄影棚里已经开始第四组夏装拍摄的女孩儿。眼底有些不服气。
“你不用懂。”
徐为轻哼，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浸。
“干嘛盯着我看？没见过帅哥？” 陈浸撇开头，径直往楼梯走，徐为跟着他的步子。
“你跟哥说，你是不是想睡她？我怎么觉得你目的那么不纯呢？”
“...”
“我这事业遇上坎坷，就算是死，你总得让我知道我怎么死的吧？”
“滚 - -”
“那尼美秋季系列的模特约你总得给我吧？！我给你打折啊 .. ”
“...”熹
...
“姐，暖宝宝，外套，快披上。” 王牧炀一手刚递完东西，马上又从保温杯里倒了杯热拿铁递给程郗。
程郗冻得瑟抖，这会儿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也太冷了，空调都不舍得开一个。”
“摄影棚里要维护设备，得保持低温的环境，所以开不了暖气。” 陈浸悠悠走向程郗，看了眼程郗刚穿上身的薄外套，手向一旁的摄影助理打了个响指，“你去后面拿件尼美上季冬款的大衣给她。”
“这谁？” 程郗浅浅打量着眼前走来的男人，侧头低声问向王牧炀。
室内还戴着墨镜，感觉这人就 ... 挺能装的。
“你好，我是尼美 Black 系列的策划人，陈浸。” 陈浸伸出了原本插裤兜里的那只手，递向了程郗。与之伴随的，一股浓重的松木混合着烟草的气味也向着程郗扑面而来 ...
“陈浸？” 程郗只伸出了手指到陈浸的半张手掌里，陈浸自然懂，绅士的就只握了握她的半截手指，两张冰冷的手在低温摄影棚里浅浅一握，算是打过照面了。
“你就是陈栖的哥哥？”
“… 你认识我弟？”
“他是我妈在荷兰的邻居，我上个月去阿姆斯特丹的时候他很照顾我。他前几天截了你那朋友圈给我看。”程郗边说边灌了一整杯热拿铁进肚，暖和了，舒服了。
陈浸点点头浅勾了勾嘴角，并没有因为那条情绪表达强烈、近乎于有些「示爱」意味的朋友圈被当事人看到，而有任何羞赧。
“那你们继续拍，我不打扰了。”
陈浸礼貌道别。
程郗礼貌微笑。
...
两个半小时后。
“呼 ... 冷冷冷。” 王牧炀递上大衣，程郗赶紧裹紧。
“快快快，我要喝热的。” 王牧炀赶紧又递上了热咖啡。
“怎么给我换美式了？” 瞬间入喉的苦涩味激得程郗脑额一嗡，“我的拿铁呢？”
“姐 ... ” 王牧炀面露难色。
“怎么了？” 程郗疑惑，边撇头看到了摄影助理此时已开始收拾起了道具布景，摄影师都收起了相机，准备清出场地让给下一组人拍摄，“这是怎么了？拍完了？不还有三组没拍吗？”
“姐。刚刚接到通知说 ... 品牌方的负责人说刚拍得都不行，得全部重拍。”
“什么？” 程郗一脸难以置信，一团火直直往她脑额上冲，“他 ... 他在逗我？我前后换了十几套衣服，一下午时间撂在这儿，他说重拍就重拍？理由呢？”
“他说你太胖了，拍出来照片显得脸有点大。最好瘦个 5-8 斤再拍。”
“神经病啊？我才 100 斤出头一点点！再瘦我就皮包骨了！” 也不是 100 出头一点点，早上不穿衣服裸重 106 斤，不过她人高。
王牧炀不敢说话。
“我不拍。”
“姐 .. ”
“钱不赚了，走人。” 程郗甩头就往更衣室走。
“不拍可不行，你是签了合同的。” 胡霖刚到，就被陈浸通知了今天的拍摄暂停，摄影师刚导上去的照片他不满意，要让他的 right girl 减点肥再来。
程郗双手插抱，泄气一般，不说话了。
没有办法，甲方爸爸为大。
“觉得我胖为什么我刚拍的时候不说？或者一开始就别选我啊，找个瘦的不行吗？”
“...” 胡霖抱着手臂不答话，她哪知道为什么。陈浸这人想一出是一出，这次行业里几个模特经济交了几百份资料档案过去，他一个也没看中。程郗那份纯属凑数的，想不到他一眼就看中了。要不是想以后和尼美长期合作，她还不乐意让程郗来呢。
程郗气得舌燥，她这会儿只想罐点喝的下肚润润喉，“我刚那拿铁呢？”
“牛奶热量高，你就喝美式吧程郗！美式还去水肿，你想喝多少都行！” 王牧炀边说边又给程郗加了小半杯。
...
【空豚 · 怀石料理】
“怎么吃这么少？” 柯熠把服务员刚端上的茶碗蒸推到程郗面前，“不合胃口？”
程郗敷衍扯了扯嘴角，“吃不下，你多吃点。你吃饱了就是我吃饱了。” 饿了 3、4 天了，每天还要高强度的复习、做题，她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柯熠喝了口程郗随行杯里的咖啡，微微皱眉，“... 你不最讨厌美式了么？”
"..."
“你这咖啡豆不行，好酸。”
程郗伸手就拿过了杯子，“抢人口粮，话还多。”
“别减肥。” 柯熠夹了个海胆寿司给程郗，“已经那么瘦了，再瘦我摸什么？”
“...” 程郗真的连斗嘴的力气都没了。
“周末去我家？”
“不去。” 王牧炀的信息虽迟但到，告诉她这周摄影棚那边只约到两个加塞出来的档期，周六周日各拍三个小时，她得去两天，“高考前不做了，太费体力，我要安心备考。”
“你哪儿使力了？费体力的不是我么？” 柯熠随手捻转起了手机，当支笔似的在手里转来转去，“不过我说得是我爸妈那儿，我爸这周末晚上回家吃饭。”
“... 高考后行么？安安心心的。”
“行。”
...
【影工厂街 21 号摄影棚 · 拍摄日】
“... 你要求也太高了，我家这小模特都快瘦脱相了。” 胡霖挎着手臂抱怨道，但她也承认，程郗的脸型，确实更瘦一点上镜会更好看。配上她那天然傲慢而又目空一切的气质，稍加演绎，恶女的感觉就出来了。“你秋冬季系列是什么主题啊？男模我手里也有好几个不错的 ... ”
“...” 身旁的陈浸一声不吭，胡霖此时才侧头看过去，陈浸的眼睛完全专注在程郗身上，自己刚一溜串儿的话全说给空气听了。整个一工作疯子。
...
随着摄影师的一个‘OK’手势，此次的拍摄任务全部结束。
王牧炀现在整个一助理样儿，披外套、递水一气呵成。
“胡霖，一起吃个饭？” 陈浸手插裤兜、缓缓走向胡霖他们。
“好啊。你想吃什么我订位子。”胡霖雀跃、边说边掏出了手机。
“叫上你家这模特一块儿吧。你问她想吃什么。”
胡霖的目光此时移到了程郗身上，“行啊。一起。那程郗你想吃 .. ？”
“一定得去？”
胡霖一脸「你没事儿吧？这可是甲方爸爸。」
“烤肉。”
...
【金喜 · 韩式烤肉】
“还是你有面子昂，周日晚上外面队伍排那么长，你随便一个电话就是一间包房。” 胡霖起身给陈浸和自己各倒了杯酒。
王牧炀给程郗开了罐可乐，吸管都帮她插好。
“你放那儿，我自己弄就行。” 程郗快饿晕了，店家送得妙脆角快被她吃完了。
“你放那儿，我自己烤就行。” 王牧炀一块肉接着一块给程郗烤，比服务员还勤快。
“你家模特的助理？” 陈浸的下巴点了点王牧炀。
“哦他啊，不是，他是我师傅的侄子。程郗也是他介绍给我的。” 胡霖答道。
王牧炀此时也抬眸看了眼陈浸。视线交汇，来者不善。
“我们尼美下个月还有一组泳装系列。你家这小模特 ... ”
“泳装程郗不拍。”王牧炀抢在胡霖面前，一口拒绝。
程郗不禁都拧了拧眉，虽然但是，她说过她不拍泳装吗？
“.. 呃，泳装模特对身材要求太高了。程郗其实刚入行，还不算专业模特。她未必适合。而且她快高考了，可能没有那么多充裕的时间。我手里身材好的模特太多了 ... 我把资料发给你？”
“她才高三啊？我以为她已经上大学了。想考哪个大学啊？” 陈浸只听进了中间的话，视线也移向了程郗。
程郗夹了一块王牧炀刚给她烤好的肉进嘴里，眼睛看着陈浸、嘴里嚼着肉，不答话。
“.. 程郗可能还没想好。” 胡霖赶紧打上圆场。
陈浸轻挑嘴角，接过程郗的视线就这么和她对视着。
一个工作电话把胡霖支出了包间。出去前，胡霖定定给了程郗一个眼神，「这是我重要大客户，小姑奶奶你别给我得罪了。别忘了我尾款还没给你结呢。」
陈浸此时把桌上的米酒倒入了程郗面前的空杯，“我记得合同上你成年了的对吧？好像不是监护人代签的。”
倒完，顺手也想给王牧炀倒。王牧炀直接拿走了杯子，“不好意思，我没成年。”
“没成年就出来给姐姐打工啊。” 陈浸把米酒倒入了自己杯中。
王牧炀笑，“为姐姐服务，我乐意。”
一口接一口，程郗的嘴就没停过。俩男人间的暗流涌动根本点不着她。她只顾自己低头猛吃。
胡霖这个电话似乎有点久，快 20 分钟了，还没回来，程郗都吃饱了。
“我弟是不是还单着呢?” 陈浸突然提到了陈栖。
程郗此时抬眸看了眼陈浸，“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他的关系就一定能熟到会了解他的婚恋情况？”
陈浸被逗笑。陈栖都把他这个“不太熟”的哥哥的朋友圈截给她看了，她跟他不熟，他有点不信。
“你是不是想泡我？” 程郗说得不是「喜欢」、不是「追」，而是用了「泡」这个字眼。
“何以见得？”
“你是尼美的太子爷吧？不然也是家里有钱有背景的什么人。虽然没人这么告诉我，但从胡霖对你的态度，和你随便一个电话就能定到这间不对外开放的 VIP 包厢，看你年纪也不大，不像靠自己就获得的这些 ... ” 程郗边打量边分析了起来。
“太子爷和小模特。娱记随便写篇狗血报道字数都不会低于五千 ... ”
“但不好意思。虽然你长得不错，条件看上去也很优渥。但你不是本小模特的菜 ~ ”
“那如果想正经追你 ... ” 陈浸挑眉，玩味般的口吻中好像又有那么点认真。
“那你得排号。”
“排他后面？他几号？” 陈浸此时笑着看向了王牧炀，王牧炀直接回瞪了回去。
程郗的目光此时也看向了王牧炀，“我吃完了，你吃完了吗？”
王牧炀答嗯。
“那我们走吧。”程郗此时起身开始穿外套，“谢谢你的招待啊，跟霖姐说我们俩不等她了。江湖不见 ~ 记得给霖姐打尾款！再见。”
陈浸只是笑，扶了扶身旁椅子的靠背，一口喝完了杯中的米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