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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念九 朦胧见 2914 2024-07-07 00:33:44

魔尊的心魂没有那么好摧毁。

恶战令天地色变,山河血染。但漆黑的无终剑身上却没有丝毫伤痕,只有别人的血。

魔剑无情,斩断法器、劈裂阵型,仍在剑光灵浪中驰骋,无人能挡。

魔尊的心魂没有那么好摧毁。但也没那么难。

只需要一瞬间。

镜尘听到了遥远的声音。

一声破碎的声响。

花海结界破碎的声响!

魔界的花海结界破了。

有人拿走了他藏了许久的东西。在自己被纠缠于此间恶战的时候。

调虎离山!

他上当了。

囿于欲念之间,他想得到太多,最终却一无所得。

他千里奔赴此地,却因为想要戳穿仙门暗计为那人正名,失了辰匙。此刻,他连那人的尸身与灵元也丢了。

除了一场痛苦的旧梦,他什么也没留下。

乌云堆叠,日光失色。

太冷了。

所有的愤怒、悲伤、绝望,都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

破碎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回是在胸腔内。

镜尘猛地吐了一大口血。

无终剑从剑身正中裂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竖纹!

夺命而来的各式法器纷纷更进一步,直逼心口。

他不打了,他不想打了。他要回去。

镜尘撞开拦住前路的人群和法器,在一片血雾中御剑而起。

南轩杀得浑身是泥泞,圆睁着充血的双目,大喝一声:“跟上他!他一定是去找师尊的灵元!”

---

魔界已是黑夜。

星辉下摇曳的花海仍旧轻缓温柔,却有一排清晰的脚印,直直通向花海中央。

像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镜尘的心一沉再沉,已经无处可沉。

他呼吸错乱,跌跌撞撞地走过这道伤痕......

一片花草翻倒的狼藉。

那个人的尸身与灵元已然不见。

唯余黑夜与冷花。

仙门百家的人追来,流光溢彩的剑气将长夜燃亮,仿佛白昼重现。

却是虚假的白昼,冰寒的白昼。

镜尘知道他们来了,但他已经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

心魂剧痛,魔息紊乱,魔岭上所有靠他魔息运转的结界与禁制都失效。斩杀妖王一剑用掉他大半力量,与数百仙门高手过招用去了他剩下的一半。此刻,他没有阻拦这些人闯入结界,也没有能力再阻拦。

仙门修士率先起阵布设反向结界,将此间花海变作囚笼,阻隔随时可能进入的魔族援兵。

“魔尊心魂重伤,现下不是我们的对手。”南轩站在花海外,望着那条被踏出的小道,声音微微提高,将后半句话说给里面的人听,“你已退无可退,交出师尊的灵元!”

灵元......那个人的尸身和灵元......

到底被谁拿走了?

镜尘站在冷风里,浑身都像被冰刀穿透,随时要崩塌粉碎。

灵元。

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约定,也是那个人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

唯一名正言顺的东西。

白慕留书给他,要他带着灵元前去灵海。

但镜尘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没那么大方,没那么慷慨。他心里装不下万千生灵,只够装下一个人。

他想用辰匙的力量复活白慕的灵元。

是这个愿望,支撑他活了这么多年。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镜尘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寒风肆虐,花海在挣扎,夜空星辰纷纷坠落。

镜尘颓然跪倒在花海中央。

漫天星光化作银白,点点落在他的肩头。

星辉不再,雪满千山。

下雪了。

下雪了......?

已是春深,怎会下如此大的春雪。

只有梦里见过这样大的雪。

远处的叫喊声越发急躁与嚣张,甚至不再用“灵元”来掩饰:“魔尊!交出阴阳珠!”

“否则今夜我们只能血洗魔岭!”

“拿出阴阳珠来!”

镜尘没有转身,声音极度暗哑,光是听着就知道泪血混杂,冷笑道:“血洗魔岭......来吧......”

他忽然明白了当年那个人被围杀时的心境。

绝望。唯有绝望。

剑气纵横的声响镜尘听过许多次,但这是唯一一次他没有躲。

他听到那些刀剑法器在一点点逼近,带来恐怖的劲风。

可他只在大雪里静静跪着,没有丝毫畏惧与遗憾。

一切不是今夜才结束。

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他只不过靠着一场空梦枉活着。

数百剑锋渐渐汇聚向一点,像是争先恐后的毒蛇,要在魔尊的后心咬开鲜红的血口。

却被凭空而起的一张灵力巨网拦下!

剑光骤散。化作纷杂雪花。

“想要阴阳珠,先问问我的剑。”一道声音在风雪里响起。

众人循声回头——

一个人影出现在雪夜的尽头。

人如其音,温和浅淡。他穿着很朴素,甚至手里没有剑,只拿着一朵花海里凋谢的残花。

虽然这道声音温柔得没有杀伤力,但方才凭空出现的灵力巨网太过凶悍。

此人也是仙门修士。是谁?

人群被突发变故打乱思绪,一时都有些怔愣。

来者轻纱遮面,步伐从容,满身温和中却透出一股看不见的傲然。

围堵的修士们竟不受控制地微微让开了道路。

来人沿着人群的空隙向里走,目光扫过一张张脸,道:“仙门诸家都到齐了,这等好事,怎么不叫上我。”

此刻,各家的长老们才回过神,对这位也来横夺阴阳珠的不速之客高声道:“敢问道友是何方高人?哪门哪派?”

来人笑了笑:“小门小派,不足挂齿。”

人群一阵躁动。

小门小派,也敢来此地与他们这些高手争夺密宝?还敢张狂叫板大放厥词?

“先问问我的剑。”

——这句抢功绩出风头时的必备佳句。

何其嚣张,又何其可笑。

长老们瞧着白衣人,心里暗想:这小子看上去如此年轻,却装得一派仙风道骨,今日仙魔两界高手皆在,这人定是想借夺取阴阳珠一事扬名扬威。

可惜来的太不是时候。

他们现在没心情欣赏仙门的后生有多可畏可赞。

只想扫清一切阻碍好事的东西。

“问问你的剑?”灰衫道长一甩拂尘,露出冷笑,“你个毛头小子也配说这种话?”

无乐大师摇头,叹息:“不知天高地厚,必落垂堂之戒。”

“你要我们问你的剑,”灵箫门静音仙君面容和蔼,语气里却含着暗讽,“可你的剑呢?也该亮出来让大家看一看吧。”

拂尘褪去洁白,露出锋芒。法杖灵光缭绕,杀气蒸腾。

——在等着对方的剑,也等着一场放肆屠杀。

秘宝势在必得,困兽犹斗不过是餐前小趣,他们今夜杀红了眼,不在乎于即将被鲜血淹没的魔岭上再造一桩杀孽。

“我的剑,”白衣男子闻言顿步,似乎才回神自己没有拿剑,他转过身,目光越过层叠人影,落在远处的南轩身上,“南掌教,你的剑可否借我一用。”

众人闻言纷纷蹙眉。玉昆山派诸修士更是面色难看。

这人好生狂妄!

竟敢要南轩的剑。

“好啊!”南轩迈步走出人群,翻手横过掌中长剑,目光锐利逼人,“我敢给,你敢拿吗?”

他不介意在此教训张狂的混账小子,或者说,他正愁怒气与恶意无处发泄。

就先拿这个不怕死的开刀。

修士佩剑有灵,剑灵认主,若非主人应允,绝不可能听从旁人召唤调遣。强行调用,只会伤及持剑者。

南轩显然不会应允剑灵受此人调遣,他只等着这人狼狈地知难而退、或是在自己的剑风反噬下遍体鳞伤。

哪一个都很解气。

白衣人没有接南轩的剑,他的视线顺着南轩衣衫下滑,停在南轩的腰间,轻声道:“我要那一把。”

辽阔静夜,无尽寂原。这句话却有回音。

南轩脸色骤变!

仙门修士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人,竟然要......

未雪剑!

那是仙逝已久的鸣月仙尊生前佩剑,十年来南轩常佩腰侧、从未离身。

更从未用过。

魔岭雪夜,一时间鸦雀无声。

白衣人伸出手,出声提醒:“南掌教。”

南轩回神,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南轩掌中长剑已经锋刃翻转,狠厉地斩向白衣人心口!

白衣人却并未后退,反而借势侧身,擦着南轩身旁而过。

“未雪,”白衣人在疾风劲雪中张开手掌,轻声唤道,“回来。”

未雪剑的剑柄忽然剧烈颤动,而后猛地脱出剑鞘,从南轩腰侧飞出,稳稳落入白衣人手中!

寒风骤急,雪花飞旋。

白衣人举剑挡下南轩的利刃,又将对方长剑震开。

未雪剑上银光缭绕,如暗夜流星般夺目!

南轩被白衣人这一剑逼得一连后退数步,还未定住身形,未雪剑已经乘风伴雪而来,抵住了南轩的前颈!

“轩儿,”白衣人嗓音温和,“我教过你,出剑切忌急于求成,你忘了。”

云开雾散,九霄初霁,一束月光遥遥照下。

薄似清风的面纱在这道剑气中被扬起。

公子风流嫌锦绣,新裁白纻做春衣。这样的眉眼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色彩,只需如此一身白衣。

因为他本人就是一阵春风。

南轩面无血色!

周围众人如遭雷轰,呆立原地,连呼吸都停滞!

此人能召唤未雪剑?还敢教训南轩!

世上还有谁。

只有鸣月仙尊白瑾霜!

南轩不可置信地低喃:“师......师尊......是你吗......”

他手中佩剑跌落,向后踉跄几步,踩断数枝花。

死人复生,从天而降。

回过神后的众修士们皆大惊失色,同时后退三丈。

人影散开,花海浮现。

漫天飘雪中,花海尽头人影萧瑟独立。

白慕没有应声作答,只看向花海里那抹人影。他负手收剑身后,踏入花海。

远在天地尽头,近在咫尺眼前。

他走过短短这段路,像穿过漫长的光阴长河。

镜尘隔着茫茫大雪静望着来人。

雪如旧时雪,人似不归人。

白慕停在镜尘对面,晚风恰好经过,扬起他脸前面纱。

——白衣翩跹,眉眼如故。

镜尘不敢相信所见。

震惊的表情、嘈杂的人声,飞扬的残雪、暗淡的冷月......

在这袭白衣之后,通通都成为一幅没有颜色的陪衬。

“镜尘。”白慕眼眸清澈,对他浅浅一笑,嗓音温和如旧,“好久不见。”

作者感言

朦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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