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 季榕夏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了。
“哈哈哈,刚我问小师傅管伯他说的话什么意思, 小师傅说管伯他担心你沉迷在温柔乡里。”
季榕夏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小师傅说我是温柔乡!好不好笑? ”
谷堂衿哭笑不得:“管伯更多是怕我因为断腿而颓废, 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怕我沉溺情爱的心思。”
“那他们完全可以放心,你才不会呢。”季榕夏拍了拍谷堂衿的肩膀。
季榕夏对谷堂衿那叫一个放心啊。
谷堂衿可是能每晚抓着自己读书识字的人。
怎么可能沉迷温柔乡。
他要是真能沉迷,自己早就不用读书了!
真是想得美啊。
嘻嘻嘻。
谷堂衿:“……”
看着得意傻乐的夏哥儿,谷堂衿一时哑然, 最后只能无奈地伸手, 揉了揉夏哥儿的耳朵。
另一边, 苏寒围和管斐白提着食盒到了县衙。
他们昨日已经同邬宝全说好了, 会晚来一些。
邬宝全想着近来大伙都累了, 苏老和管秀才年纪也不小了,便大方的让他们休息一日。
但两人却没答应。
邬宝全很是好奇他们要干什么,但又怕是私事因而也没多问。
虽说没问, 但邬宝全今日一早, 就在他们四个师爷处理文卷的屋里打转。
蓬乐成和贾前见了很是无奈。
“邬大人你在啊, 正好, 这是夏哥儿送的吃食, 大伙一起吃些吧。”见到邬宝全在屋中,管斐白将食盒放到桌上说道。
“夏哥儿怎么突然送吃的?”邬宝全眼睛一亮, 只见管秀才打开的食盒里有三碗凉皮, 三叠凉拌萝卜丝,还有一些没煮熟的元宵,元宵还给配了白糖,让邬宝全现在就想把炉子搬过来将元宵给煮了。
这些元宵最后还是被煮了,就按照夏哥儿的说法, 先煮一锅热水放入白糖,白糖水晾凉后,把元宵煮了放进去。
元宵软和,糖水又不热,能够立刻入口,吃得邬宝全是眉开眼笑。
“这元宵用的什么馅料啊,我只尝出一个黑芝麻,另一种竟是尝不出来是什么。苏老你能尝出来吗?”邬宝全吃着元宵糖水奇怪道。
苏寒围轻轻摇头:“细腻香甜,我也吃不出是什么。”
“唉,这般好吃,我都舍不得分给差役们尝尝了。”管斐白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将陶幸生,让他找来端一锅糖水去分,小吏和文书那边则是由已经吃完了糖水的贾前端一锅去分。
“哎,管秀才,苏老你们还没说呢,谷秀才和夏哥儿怎么突然给你们送吃的?”邬宝全吃饱喝足,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出个原由来呢。
他想听听,也好参考参考,去混点吃的。
苏寒围和管斐白对视一眼,总不能说他们是担忧堂衿因腿瘸变得不上进了,才过去试探的吧。
好说不好听啊。
因此管斐白一本正经地扯谎道:“我们同谷秀才商量了给友人写信来此品尝菜的事,夏哥儿见我们辛劳便送了些吃食。还说给大人你们也吃些,算是答谢。”
苏寒围默默点头。
对,就是如此!
邬宝全听后捶胸顿足:“信我昨夜连夜写好了,就是没去谷秀才和夏哥儿面前说,果然,事办了就得说出来才行啊。”
管斐白与苏寒围陷入了沉默。
哦,他们好像还没写信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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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旬时间,转眼而过。
季榕夏最近跟颠锅杠上了,虽说小师傅要求的是只需要熟练颠动十口锅,但是季榕夏将系统提供的各种锅具都颠了一个遍。
他现在甚至可以精密地控制颠不粘锅的时候,汤汁不会外溢,保证炒完一道菜锅外壁还是干干净净的。
对此厨神系统都不由得惊叹,宿主多了个用不太上的本事。
季榕夏晚上在系统空间里练,白天在灶屋里练。
双管齐下,季榕夏的腕力是越来越强了,连带着写字都好看了不少。
这天上午,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雨,刁开鹏却兴致勃勃地来到谷家。
“堂衿,夏哥儿,你们有空吗?有空去我家瞧瞧,第一批香胰子都做好了,太多了我也没法拿过来给你们看,你们要是能去瞧瞧那是最好了。”
刁开鹏今日来有两个任务。
一来是运废油,他几乎每天都要来一趟,把食肆用过的油弄回家,当天就给做成香胰子。
这种香胰子过一天一夜就能定型,一批做好了下一批正好能接着使用空出来模具。
这些天他们已经做了好几批香胰子了。
但只有最开始那几批香胰子晾好了。
“成啊,今日的废油你还拿不拿了?”季榕夏也怪好奇他们这香胰子做得怎么样。
刁开鹏拍了拍车说道:“拿啊,我把独轮车都给推来了。”
谷堂衿将油桶搁到车上。
“走吧。要帮忙推吗?”
“别别!我自个来就行,才一桶油,哪儿到哪儿啊,你不用动手。”刁开鹏轻轻松松地推着独轮车走在最前方。
季榕夏和谷堂衿拿了把大油纸伞,防止下雨淋在路上,然后两人便跟在他身后到了刁家。
“谷大哥,夏哥儿,你们来了?!”刁秋芸早早就候着了。
她脸上是满满的期待和骄傲。
季榕夏一看就知道小芸是在等待他们的夸奖。
但是香胰子他们还没见到呢,肯定不能上来就夸,不然就太假了。
季榕夏笑问:“你们这院子里都是香胰子啊,哪些是晾好的啊?小芸快带我们看看。”
刁秋芸脆生生地说:“这边,这边,我们给放竹编盒子里了。院子里都要晾不开了,我爹娘和哥说你们看过没有事的话,这香胰子就要开始卖了。”
她在这儿说着,刁开鹏已经放下了独轮车,将油桶放到了屋里,从屋子里出来时,他手里就多出了三个盒子。
“你们瞧瞧。”刁开鹏献宝似的说。
季榕夏和谷堂衿一人拿起了一个精巧的竹编盒子。
这盒子有两掌长,半掌高,一掌宽。
谷堂衿问道:“这是你找人编的?”
说起这个刁开鹏颇为得意:“对,我想着这么好的东西,光用油纸包起来不太成,我这不就跟几个编织手艺好的老夫郎和婶子约好了,我给他们竹条,他们编竹编盒子,一个竹编盒子我给他们五文钱,要是编得不好看了,我就不要,你看他们编得怪好看吧。”
“好看啊。这上面还有花纹呢,哎,堂衿你看我手里头这个竹编盒子上的花纹真的花,这个好像是牡丹啊,不知道怎么编出来的。”
“我这上面还是糕点呢,这个像是米糕,刁兄手里头那个竹编盒子好像没什么花纹,就是编得很结实。”谷堂衿也打量起自己手中的竹编盒子来。
“你们手里头这种盒子一个要二十文。”刁开鹏笑说,“我手里头这个才是五文钱一个。”
“二十文?一个盒子?”季榕夏吃惊道。
刁开鹏点了点头:“是贵了些,但摆出去好看啊。你们快打开瞧瞧。”
季榕夏闻言打开了竹编盒子上的扣,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梅花、杏花、桃花、牡丹、石榴、莲花、玉簪花、桂花、菊花、芙蓉、山茶、水仙。
种种花形雕刻得很精细,足见那模具制作得多精心。
这些香胰子的香味也不同,香味跟花形都是相配的。
可惜的是这不同的花形没有不同的颜色。
而是统一为淡淡的红色和白色。
哪怕有些花现实中不是淡红色和淡白色,好歹也不突兀。
虽说没有五颜六色那般炫目,但是这么整齐的颜色,竟然也有种舒适的美感。
刁开鹏颇为骄傲地说:“我试着用花汁调色,但怎么也调不出所有的花色,因而就凑合着用羊奶和红色的花汁调色,我试过了,这些香胰子洗完手,颜色不会染到手上。”
谷堂衿也将自己手中那个盒子打开了。
他这个盒子里的香胰子就简单多了,是米糕、圆子、奶糕、小花卷、小馒头、绿豆饼、豌豆糕、月饼。
颜色都是淡黄色,有点像是小麦打成粉后的颜色。香味则是各种香料的味道,有陈皮、丁香、白芷、艾草、薄荷。
香料放的少,香味比较淡,也没有怎么改变香胰子的颜色,像是那放了薄荷的香胰子仔细看才能看出有一点点绿色。
瞧着就怪有食欲的。
谷堂衿问道:“这不是第一批吧?若是第一批应当调不好颜色和香味。”
“哈哈哈哈,哥,我就说瞒不住吧,你还想瞒着,当然不是第一批了,第一批没有旁的颜色,羊奶和香料加多了的香胰子颜色变了,我哥这才想起来调颜色。”
刁开鹏还没说话呢,刁秋芸就把他的老底给揭开了。
刁开鹏:“……”
季榕夏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刁兄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一次就能把香胰子做成这样,别说堂衿不信,他都不会相信的。
刁开鹏赶紧换了话头:“咳咳,我手里这些什么都没加,就是点香胰子片。我想着一片十文钱卖,用油纸简单包起来就行,这些好看的香胰子我都准备了小一些的竹编盒子。这些大的盒子我是想着放在杂货铺里,让人一进来就能看到。要是有人要一下子买许多,就用这种大盒子装,要是就买一两块就用小盒子装。”
“我说这两个竹编盒子怎么这般精巧。”季榕夏了然地点头,原来这是放在外头展示的啊。
“小的也很好看,就是花纹没那么复杂。”刁秋芸说着还给他们找出了几个小盒子来看。
谷堂衿和季榕夏瞧了瞧,虽说这些小的花纹没有大的复杂,但是因为小巧瞧着竟然更添了几分精致。
刁开鹏:“这种小的编一个十五文。手艺好的夫郎和婶子一天能编三四个,挣得不老少,我每次去发竹条他们都抢着要。”
“你这弄得还挺齐全,我能拿起一个来摸摸吗?”季榕夏指了指大盒子里的香胰子问,他怕给摸脏了。
“能啊,当然能啊。”刁开鹏赶紧说。
季榕夏这才放心地拿起一个牡丹花形状的香胰子。
这个最精巧,而且红白色跟牡丹也很是般配。
香胰子表面摸起来润润的,晾得有些硬,花形摸几下也没有摸坏,很不错。
“那真的第一批香胰子你打算怎么卖,有这些珠玉在前,那些就卖不上价了。”谷堂衿好奇道。
“昨日我去找了跟我相熟的行商,把那些香胰子卖给他们,让他们卖到外地去。”说起这个刁开鹏就来了精神,“保证不影响咱们县里的生意不说,咱们还挣了不少。我原是想着偷偷算在账上,不给你们说那是第一批香胰子挣的,不过既然你们现在都知道了,我给你们看看账目吧。”
反正第一批香胰子不跟他们手里这些相比的话,其实还不错。
谷堂衿心说刁兄你这么快就学会‘欺上瞒下’了。
刁开鹏太过热情,谷堂衿最后还是看了看账目,然后他就发现这么一转手,他们净赚二十两。
刁开鹏仔细说道:“我跟那行商说了,给他的是便宜的价,这好看的香胰子一百文一块,香胰子片八文钱一块。我算过香料、羊奶、花汁、锻石、模具这些杂七杂八的花费,香胰子片一块也就用个三文钱,一块能赚五文钱,这些好看的香胰子一块不算上盒子钱也就花费个二十文,一块就能赚八十文。”
“拢共挣了二十两外加一百二十四文钱。这里头没算上草木灰和油的价钱,这要是算上应该也就能挣个十五两左右。”
季榕夏听得啧啧称奇:“已经很多了。”
炸菜的油三分之一是小师傅给的,草木灰是他们每日烧的柴火稻草,花费不了多少银两。
他们分到手的银钱不仅能够抵消每日从榨油坊买油的消耗,还能挣不少。
“我想着往后做的好的就留在县里卖,做的差一些的就卖给行商,这样也不怕香胰子太多卖不完,还能挣两笔银钱。”刁开鹏竖起两个手指笑说。
季榕夏说道:“不错,我俩反正是没瞧出什么要改的地方。你们弄得有声有色,香胰子比我俩动手做的还好。”
“那今日我就在杂货铺里摆上这些香胰子卖。”刁开鹏干脆地说道。
“好啊,这还给你。”季榕夏将手中的香胰子放到竹编盒子里,然后递给刁秋芸。
刁秋芸却摆手拒绝:“这本来就是给夏哥儿你们的。”
季榕夏看向刁开鹏:“这……刁兄你等月末分银钱的时候,再给我们香胰子就行。”
刁开鹏笑说:“这不是想要你们早点用上吗?你就当我提前给了,月末就不给了。”
“这一盒香胰子片也是给你们的。一共二十块,一块不多一块不少。”说着刁开鹏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谷堂衿。
他都这般说了。
谷堂衿和季榕夏只好先把香胰子收下了。
两人来只拿了把油纸伞,回去的时候却拿了三盒子香胰子。
走着走着还真下起了雨。
季榕夏将手中的竹编盒子放到谷堂衿手中,然后撑开了伞,两人靠在一块慢慢往食肆方向走。
烟雨朦胧,对着急行路的人来说很是惹人烦恼。
对悠哉悠哉前行的人来说,倒是个赏景的好时机。
饶康贤撑着伞站在船头,他的小徒孙坐在一把马扎上陪着他。
要说饶康贤为何要来此,该因他收到了三封信。
一封是同年与他考上进士的邬宝全写的,写他如今已经成了清赤县县令,邀他来清赤县小住。
一封是他看中的后背贾前所写,此人善水利他曾经邀他到长风书院读书,但此人以家中有亲眷要照看,不能远行为由拒了,这信上写的是他如今在清赤县,知道一家极好的食肆,上面一一写了食肆的菜色,请他有空来游玩。
最后一封则是苏老先生写来的,说他如今在清赤县当师爷,若是他有空闲,请他到清赤县一聚。
他刚接到邬宝全的信时,只是想着既然邬宝全到了清赤县,清赤县又离着邕源府不远,自己往后倒是可以去瞧瞧。
可他先后又收到贾前和苏老先生的信。
世上可没这么巧的事。
好奇之下,他立马就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