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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烤肉(二)

泼辣夫郎的小饭馆 思风林 4467 2025-07-11 07:27:11

府城审案, 有时会允许百姓在公堂外看,有时则是直接审。

晁大人询问了谷堂衿的意思。

按理说这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是该给百姓看审案的, 这样能减少不少恶意的揣度。

但是……若是谷秀才不情愿, 作为状告之人,也该听从他的建议。

不过谷堂衿没有拒绝百姓观看审问。

他既然没有错处,就该大方些。

他也不惧旁人的目光。

季榕夏有些担心,他混在最前头角落的位置, 一眼能看到脊背挺直的谷堂衿。

惊堂木一拍, 晁大人开口问道:“赵训石, 谷秀才状告你勾结城外闲汉伤人, 你可有话说?”

赵训石跪在地上, 他虽说身上没受什么伤,但脸色已经变得灰白。

他万万没想到,还会有今天。

梁家算计他留下他, 赵训石一直认为是他以前得罪了夫人, 梁家才会抓住他给夫人出一口气。

自己只要在庄子上安静些, 哪怕是为奴, 总也能活下去。

原来自己想岔了。

梁家留下他, 不过是因为他还有用罢了。

赵训石将他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此事小的并非主谋!”

赵训石咬牙切齿地说道:“还请大人明鉴,小的是被逼无奈啊!”

“这位似乎是赵宅中的管家吧, 我以前记得见过他。”

“可不是吗?他来我们粮铺拿粮食都是记账, 到了时候梁夫人的人再去付账。”

“嘶,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人还到我家食肆吃过酒,还未付账呢。我看他是赵举人的管事, 就给他记了账。”

……

“主谋是何人?”晁大人继续问道。

赵训石此时也顾不上旁的,直接说道:“赵举人!赵效德!就是他!”

“赵举人?那不是谷秀才的师父吗?”有人小声说道。

“是啊,正是他,谷秀才有本事,他这个当师父的不也面上有光吗,为何要这般做啊?没有道理啊。”

“难道是这个管事胡乱攀扯?”

“嘿,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当年的事蹊跷着呢,谷秀才刚中了案首,被打断了腿,却没人查此事,若真是那心疼弟子的师父,不得亲手状告到府衙?”

“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蹊跷。”

“肃静!”小吏被晁大人看了一眼,立刻扬声道。

百姓的议论声这才小了些。

赵训石忙不迭地开口:“赵……赵举人妒忌谷秀才的天资,从收下他开始便刻意打压……”

“赵举人脸被匪徒划伤,没了前程,回来后得知谷秀才中了案首,便再也按捺不住……”

谷秀才站在公堂之上,静静地听着,这些他都心中有数再次听来也没什么波动。

但周围的百姓听了却是惊讶非常。

“怎会有这样的师父,谷秀才既然天资优异,将他教出来,不知能占多少好处,赵举人怎么偏偏钻了牛角尖?”

“你这话说得真是轻巧,若是你身边有个处处比你强的徒弟,你还能如此轻飘飘地说这些?”

“那也不该打断人家的腿啊,这下手真是够黑的,怪不得那位夏大厨知道自家夫君受的苦之后会拿出配方来悬赏了。”

“还别说,那口水鸡我吃过了,味道真是鲜美啊,我原是想要去杂货铺子里买些季氏辣椒油自家做菜使,但没想到辣椒油已经卖完了,我想要买都买不上呢!”

“这辣椒听闻只有清赤县种植,唉,若是能拿到种子就好了,种辣椒定然挣钱。”

……

众人议论着议论着,话头就有些偏了。

“你可有证据?”晁大人冷声问道。

“有!姓祝的那个庸医,赵举人是亲口叮嘱他要将谷秀才的腿接歪的,祝郎中就是人证!”赵训石早就一无所有,身上也没有能够指认赵举人的物证,但想要找人证还不容易吗?

赵训石眼珠一转,膝行向前,想要抱住谷秀才的大腿。

谷秀才从来都是温文有礼,说不准能放他一马!!!

衙役眼疾手快地将其按住。

“我是被逼的!赵举人逼我做这些,我靠他养活我没办法啊!”

“谷秀才,我求你,我求你了,我真是冤枉的,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还不够吗?”

站在角落等候的季榕夏捏着拳头。

“小师傅,你说他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这个时候竟然指望堂衿能救他。”

厨神系统对于人类的有些反应也很不能理解,此时它思索了一会才说:“他可能是在赌宿主伴侣心软?”

谷堂衿却知道为什么,自己平日装得太好,这位还真当自己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谷堂衿淡淡地说道。

赵训石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赵举人身上。

总得给赵举人一个辩解的机会。

谷堂衿如此说,表面上似乎是信任赵举人,实际上不过是想要让着案子审得更快些。

而且祝郎中还没被带上来,现在的确只有赵训石的一面之词。

“谷秀才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啊?”

“应当是心中早就有数吧,不然谷秀才为何突然要状告他们,应当是早已查出了点什么。”

“说的有道理,那你们说,谷秀才知不知道那赵举人的事?”

“这不还没旁的人证吗?万一不是赵举人干的呢?”

祝郎中被带了上来,他不敢看谷秀才,怕露出怨恨的神情让谷秀才看到。

如今谷秀才不同以往,为了自己的儿孙,祝郎中尽量让自己瞧着可怜一些。

他本就老迈,如今装作战战兢兢的模样,瞧着果然有几分凄惨。

祝郎中跪倒在地,磕磕巴巴地说:“大人。”

“赵训石说你能作证,是赵举人亲口叮嘱你要将谷秀才的腿接歪,可有此事?”

“……是。”祝郎中颤着声说。

晁大人追问道:“赵举人是如何说的,你可以证据?”

“有,小的家中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当年赵举人给了小的五百两银票,四百两被小的用来买了宅院,还有一百两藏在家中。”

“赵举人说让小的将谷秀才的腿接歪一些,确保,确保他能成一个瘸子,赵举人还让小的开了些不利于伤口愈合的药!”

“真的是赵举人?!”

“这个郎中我知道,原本就是个草药郎中,医术平平,前些年不知道怎么得了一些银钱买了宅子,之后便不行医了,原来是这样。”

“好像是有这么一档子事。”

“他们家就在我家旁边,我还说呢,他们家哪里来的银钱。”

……

“谷秀才,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我就是小小的郎中,赵举人可是举人啊!哪里是我能抵抗的,谷秀才我死不足惜,还请谷秀才能高抬贵手,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祝郎中突然朝着谷秀才跪下不断磕头。

不过几下祝郎中的额头就红了,他哭得老泪纵横,瞧着好不可怜。

“唉,这郎中说的也对,赵举人可是举人,他也是没有法子。”

“没有法子他还收了银钱买了宅院?”

“这不是没法子吗?不收白不收。他也是个可怜人。”

……

季榕夏听竟然还真有人觉得这个郎中可怜,顿时气得脸都红了。

谷堂衿静静看着他磕头,冷声说:“赵举人乃是小生拜的师父,祝郎中,你若是说了谎,可是污蔑。你可是个大夫,如今能用没法子为借口接歪我的腿,难道你以往就没有不得已害旁人吗?”

“真的!老夫说的都是真的!”祝郎中立刻反驳道,“老夫行医多年,从未害过旁人!”

“那小生就是你唯一害的人了?”谷秀才淡淡扫了他一眼。

祝郎中一下子被噎住了。

这话他该如何回答呢?

他顿时明白了,自己求饶是没有用的。

他求饶,装可怜,谷秀才都不看在眼中。

他垂着头不再言语。

“谷秀才说得对,他可是郎中啊,他说没害过人就是没害过人了?我怎么不相信啊!”

“可不是吗?赵举人能指使他做事,旁人就不行?以后这看郎中可得小心些。”

“我看啊,这事是赵举人干的没跑了!”

……

季榕夏深吸了一口气。

谷堂衿似有所觉,微微侧身看向人群中的季榕夏,谷堂衿目光温和,季榕夏对着他笑了笑,心中稍定。

“肃静!”小吏再次出声。

百姓的议论声稍稍小了些。

“传赵举人!”晁大人一拍惊堂木道。

有小吏带着衙役离开,去请赵举人。

随后,晁大人让人将那些混子带上来,审问另一桩案子。

钱河等人被带上来时,已经没了平日的神气。

躲在人群中的赖六郎见状双眼发光。

他这几日可是一直在府衙附近打转,终于是赶上审这些个人了。

还得多谢钱河,他得了五十两银子的赏金不说,还拿到了一张酒糟鱼的配方。

他将配方卖了,又换了五十两银子,得了银钱他给了自己兄长和姐姐家各十两,至于剩下的银钱存在手里。

有了这一笔银钱,他就能继续当他的懒汉,也没人说他不好了,日子过得悠闲得很。

钱河看到谷堂衿第一反应是鼻子疼。

那时候他和好几个‘兄弟’截住了谷堂衿。

但谷堂衿不是普通瘦弱的书生,钱河他受了伤。

要不是他们一人得了十两银子,这活他才不干呢。

这一次不是晁大人询问,而是一位主簿询问此案。

一开始这些人还都不承认,赵训石将他们一一指认出来时他们还装作不认识他。

可等他们所属村的里长,说出他们这些混子当时得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银钱后,他们再辩解也没用了。

钱河恨恨地想,就算他得进牢狱,姓谷的也成了个瘸子,自己比他强多了,过些年就能放出来。

以他的心智完全意识不到,既然官府能用心地将他们这些混子的里长都请来,他们在狱中不可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谷堂衿突然嘴角勾起了几分笑意,慢慢走了几步。

步伐轻松,丝毫没有瘸腿的模样。

“你看!谷秀才的腿好像没事了!难道彭老大夫就这么神,真能把人腿给接好?”

“听闻是打断重接,嘶,那得多疼啊。”

“你管他疼不疼呢,疼总比变成瘸子好吧?可惜了彭老大夫去了京城,以后见不着了。”

……

钱河瞪大了眼睛。

不,这不可能!

这人的腿是他们打断的,下手有多狠他们都知道,他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呢。

钱河被判入狱五年,被拖下去时他还死死盯着谷堂衿的腿。

季榕夏知道堂衿是故意走两步的。

好多人都非要见到堂衿走一走才敢相信他腿没事了。

这些日堂衿不知道多少回走两步给大伙看了。

季榕夏无奈地笑了笑,感到好玩的同时心里还有点心酸。

赵举人被请来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是谷堂衿的师父,他不能将自己怎么样。

尤其如今谷堂衿有了这般大的名声,难道不是自己教导有方吗?

赵举人作为举人可以见官不跪,但是必须行礼。

赵举人自觉很有风度地躬身行礼。

季榕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赵举人。

他面色有不正常的酡红,整个人肿胀肥胖,五官倒是端正,可惜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看得出他年少时应该称得上是个俊书生。

“晁大人,不知大人请在下来此所为何事。”

他这一番姿态足够让人高看一眼了。

但是有了前面审赵训石和钱河等人之事,众人只觉得赵举人在装腔作势。

“祝郎中指认你唆使他接歪谷秀才的腿,你可有异议?”晁大人扫了赵举人一眼,若是他识相,此时就该少做些挣扎,直接认罪,他们面上都好看。

可惜赵举人此刻沉浸在他能左右谷堂衿的幻想中,甚至觉得他能靠着教出谷堂衿来去长风书院当夫子,哪里能看出晁大人的意思呢?

“此乃污蔑,在下对弟子视若亲子,哪里能做出这种事来,定然是这庸医无用,治坏了我弟子的腿还要反咬我一口!”

晁大人闻言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直接一拍惊堂木说道:“来人将证据带上来。”

很快就有衙役带着银票和钱庄上的管事上来指认了赵举人。

“这银票,银票是他偷的!”赵举人一阵慌乱后指着祝郎中说道。

“谁家丢了银票不找?赵举人你莫不是将同知大人当作了傻子?”祝郎中恨声道。

“当年开出的药方子,都是不利于伤口愈合的药,那些药都是你指派我去抓的,周氏药铺的刘大夫还问过我为何要抓这些活血的药,你休想要抵赖。”赵训石立刻说道。

两人迫不及待地要将罪名扣死在赵举人头上。

这是他们唯一一条活路。

自然是不遗余力。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赵举人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赵举人此时才慌乱起来,他急忙忙看向谷堂衿。

但谷堂衿只是哀伤地说了一句:“没想到,赵举人心胸如此狭窄,竟是费心费力也要害我。”

谷堂衿突然快步走向赵举人。

赵举人惊讶地看着他脱口而出:“你的腿怎么可能没事?!”

赵举人说完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谷堂衿顿住了脚步,向着晁大人一拱手:“还望晁大人给小生一个公道。”

“赵举人你谋害谷秀才险些致其伤残,你虽有功名在身,但本朝律法严明,对朝廷无功只有功名者不可轻判,暗大燕朝律法你当判处三年牢狱外加十杖责。”

晁大人干脆利落地判罚,让赵举人彻底意识到,同知大人并不顾忌他是谷秀才师父的身份,只想要干脆解决此事。

他没法用名声压制谷堂衿。

为何?

怎会如此?

难道不该是自己永远压谷堂衿一头吗?

谷堂衿朝着众人拱手说道:“还请诸位同乡做个见证,小生不愿与此心胸狭隘之辈为伍,从今日起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还请赵举人好自为之。”

“好!”季榕夏带头应和鼓掌。

赖六郎也应了一声:“就该如此!”

凭什么就得听师父的!他成了个懒汉还是因着小时候被送到一个石匠家中当学徒,成日挨打受骂,那石匠甚至还想要同他做那档子事,他逃了出来,彻底成了个懒蛋,如今不照样过得很好?

有赖六郎跟着鼓掌,周围许多人都被调动了起来,跟着欢呼,唐承益准备的人都没能用上,只能混在人群中跟着鼓掌。

“赵举人这种人竟然还开了私塾,也不怕误人子弟。”

“可不是吗?幸亏我没将儿子送到他私塾中读书。”

“谷秀才做的对,可不能让其继续担着谷秀才师父的名头!”

……

晁大人很快就判处了赵训石等人的罪责。

虽说大多只是关几年,但只要谷堂衿和季榕夏的名声在一天他们都不用想着过好日子了。

审理结束,人群散开。

“我从未当你是我的徒弟!”赵举人被衙役押着,恶狠狠地盯着谷堂衿说。

在经过赵举人的时候,谷堂衿一瞬都没有停留。

赵举人睁大了双眼,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悲伤。

他想着自己好歹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师父,自己这般否定他,他应当有些难过才是。

没有。

一丝半点也无。

正如赵举人所说,赵举人从未将谷堂衿当过徒弟。

谷堂衿早也不将其看做自己的师父。

季榕夏抓住走向自己的谷堂衿的手:“我们走吧!”

“嗯,我今天还想吃烤肉。”谷堂衿低下头在季榕夏耳边轻声说。

季榕夏笑着点头:“好啊。”

作者感言

思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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