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星腾等人是从食肆后门走的。
季榕夏给他们都包了点荷花酥和豆沙奶卷。
就是这些荷花酥做的, 还不如他刚才拿出来招待大伙的那些。
有些颜色有点斑驳不均,有的稍微有些歪斜,有的则是几片花瓣融在一起……
要不是见他们吃得很是香甜, 季榕夏实在不想拿这种点心招待人。
这些不像是他送给沈四娘的豆沙奶卷边角料, 边角料那也是做成功了,只是切出来不够平整。
这些‘花’开得有些难看也就算了,吃着也不够香酥,口味上要比成功的荷花酥差一大截。
季榕夏是想着自己跟堂衿慢慢偷偷吃掉!
等做出些好的来, 再给爹娘他们送去, 让他们瞧瞧自己的手艺。
不过既然都拿出来了, 正好一人几块包起来让他们拿回去吃吧。
谷堂衿见季榕夏分点心时的纠结模样, 忍不住抿嘴轻笑。
得了点心, 居星腾走回去的时候,脚步都更加轻快了。
“师父,我回来了!”他人未到声先到。
“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夏哥儿留我们吃了顿点心, 我还给师父你带了些回来。”
饶康贤眼睛一亮, 精神矍铄地从躺椅上翻起身, 接过油纸包。
打开一看, 一包里头是四块荷花酥, 另一包是四块豆沙奶卷。
“荷花酥?做的不错啊。”饶康贤赞道。
“可不是吗?就这还是次品,好的都让我们给吃了。”居星腾笑嘻嘻地说。
饶康贤:“?!”
他用折扇不轻不重地打了自家小徒弟脑门一下。
居星腾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抱起平哥儿说:“平哥儿咱们吃点心了!”
平哥儿抠了抠手指, 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似乎有些纠结犹豫。
“怎么了?”居星腾疑惑地问道。
“他肚子小,吃了糕点就吃不了多少饭菜,晌午他还想要吃口水鸡,因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饶康贤不用平哥儿开口就猜出他在想什么。
平哥儿重重地点头。
对, 就是师祖说的这样。
他好想要吃糕点,也好想要吃饭菜,如果他能像是小叔那般能吃就好了。
居星腾大笑:“哈哈哈哈。”
平哥儿怎么这般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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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良哲惊讶道:“那位是居举人?看着不像啊。”
不都说居星腾少年成才,傲骨凌然。
这也就罢了,居举人还从小习武,弓马娴熟,若不是想要当文官,对武举没有兴致,去考个武举都足够了。
但是刚才那人笑眯眯的,瞧着很是温和,跟传言中很不相同。
咸飞语指了指隔壁的面馆说道:“咱们进去问问。”
他们一行不算带来的书童小厮,一共来了八个人,是乐晋府中最早看到长风书院传来的文稿的人。
虽说只是抄写的手稿,但还是让他们当即决定来瞧一瞧这个厨仙食肆,要是能够遇到还未回归书院的饶山长就最好了。
这会正是吃早食的时候,见有客人进来,关小妹立刻过去。
“客官第一次来啊,咱们这里的鸡丝面和鸡蛋面可是招牌。还有肉丝面、素面、羊肉面,你们要吃什么?”
晁良哲拿出帕子擦了擦长凳才坐下:“来一碗鸡丝面吧。”
“我也是。”咸飞语也说了一句。
等他们面条上来,咸飞语才问道:“隔壁厨仙食肆清晨不开门吗?”
关小妹眼珠一转恍然道:“哦,你们是特地过来吃饭的吧?哎呀,厨仙食肆只做午食和晚食,你们要是想吃饭菜,干脆在这里等着,不然一不小心就排不上号了。”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听在晁良哲耳中就跟嘲讽似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语气不太好地问。
关小妹见他们是外地人,好容易来一趟,干脆就把话说得更详细了些。
“来吃饭的人多,夏哥儿他们每顿饭做的饭菜都有数,卖完就不招待客人了。”关小妹理所当然地说,“饭菜还不能外带呢,只能在食肆里吃,吃剩下的饭菜倒是可以包起来带走,那些贵的菜每人都只能点两份,这些都是食肆的规矩。”
晁良哲眉头越皱越紧,虽说饶山长写的游记中描述了食肆的规矩,但晁良哲听这么个小姑娘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只觉得这食肆哗众取宠。
有生意不做,非要让人堂食,真是可笑。
关小妹想了想又说道:“对面有家茶馆,你们可以到那边等,茶馆的茶水有些贵,但是能吃茶,还能听说书先生说书,你们要是不爱在棚子下头排队,可以去那茶馆。”
这茶馆是昨日悄悄开门的,原本是裴老夫郎家的铺子。
关鸿池昨日去探查了下,那茶馆的掌柜是个外地人,关鸿池只打听出来这茶馆的主家姓管,是县衙的师爷。
茶馆卖茶水和瓜果干货,可以听说书先生讲书,小二还会替客人瞧着对面厨仙食肆的动静。
无曲巷因着有厨仙食肆来的食客多了,虽说茶馆不卖正经吃食,但也抢了不少生意,要不是开茶馆的是县衙里的师爷,怕是昨日就有人找麻烦了。
对那些不缺银钱的食客来说,那小茶馆是个不错的去处。
关小妹此时说这个,也不过是因为茶馆就摆在那里,这些人已经点了面照顾了自家的买卖,没道理这点事还瞒着。
“我等知晓了,多谢。”咸飞语面色不改对着关小妹说道。
关小妹笑了笑继续去忙活了。
“来这食肆吃个饭,怎么这么麻烦?”
“你不觉得正是这般麻烦才配得上饶山长为其写游记?”
“此言有理。”
晁良哲嘀咕道:“什么有礼?我看这食肆就是哗众取宠。”
“哎,此言差矣,这可是饶山长和居小公子喜爱的食肆,你这意思难道是说饶山长哗众取宠吗?”跟晁良哲不对付的裴时佐笑道。
晁良哲怒道:“我哪里说这话了?”
裴时佐挑了挑眉:“不然你是什么意思?”
咸飞语无奈道:“好了,咱们等晌午便知道这厨仙食肆的饭菜滋味了,事实胜于雄辩,何必逞口舌之快?”
他这一开口,那两人才不甘不愿地不再争辩。
晁良哲没多少胃口,随口吃了几筷子面条,便不吃了。
咸飞语倒是觉得这鸡丝面味道不差,本来辛辛苦苦坐船过来就有些饿了,他将一碗面条吃了个干净。
面条很是劲道,除了被裴时佐噎了几句的晁良哲外,大伙都吃了不少。
因着这碗面,咸飞语更加期待这厨仙食肆的饭菜了。
来都来了,他们一行果真去了茶馆歇息。
这里二楼有雅间,雅间除了桌椅,还有两张小榻,可以小憩。
等到食肆快要开门的时候,小二还会上雅间来提醒。
茶水虽然贵了些,但用的茶还算不错,处处都称得上妥帖。
咸飞语一行,每两人要了一个雅间歇息,至于几个小厮和书童被他们打发了去找客栈。
喝了些茶水,咸飞语就小睡了一会。
直到跟他同一雅间的裴时佐将其叫醒。
裴时佐语气焦急地说道:“快!快下楼。”
“啊?怎么了?你等我穿上鞋!”咸飞语有些迷糊,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被裴时佐拽下楼了。
只见厨仙食肆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同窗中,他们两人出来得最快,其他人陆陆续续地排到了他们身后。
咸飞语连鞋子都没穿好!!!
食肆门打开,食客排着队往里走,走进去几十个人队伍就慢了下来。
食肆拢共十张桌椅,靠墙的那两张小桌椅就只能坐两个人。
剩下的八张桌子,虽说不是很大的方桌,但按理说每张桌子挤一挤也能坐下八个人。
但是他们食肆不能按照这样来算。
来他们这里大多数食客一次点的菜都不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方桌,坐得人太多,饭菜容易摆不开。
若是分时间慢慢上菜,忙起来太容易乱了,食肆灶屋就季榕夏一个人忙活,不可能搞什么分段给一个人慢慢上菜。
除非是有一大家子排在最前头来吃饭,正好能坐满一桌人,不然实际上每张桌子一次只能坐五六个人。
整个食肆坐得满满当当也只能坐下四十多人。
这四十多人里,裴时佐和咸飞语很是幸运地抢到了一席之地,虽说这一席之地在最后,且两个位置不挨在一起,但好歹是挤上了啊!
实在想要等挨着的位置也行,但是要候着,排在他们身后的人会顺次排上来。
裴时佐和咸飞语不是非要坐在一起,便直接开始点菜。
咸飞语看过饶康贤的文章,对于厨仙食肆饭菜的价格很是了解,他随口说道:“贵的饭菜都来一盘,生煎来五个。”
“今日豆沙奶卷卖完了,口水鸡也没了。”谷堂衿说道。
咸飞语心说这才过了多久啊,豆沙奶卷和口水鸡就没了?
咸飞语:“那就除了这两样,都来一盘。”
“好。”谷堂衿应了一声。
付了银钱,咸飞语在最后两个空位里,选了个远离门口的位置。
裴时佐:“跟前头那人一样就行。”
他说着就给了银钱。
谷堂衿应了一声说:“先坐,稍等。”
裴时佐点头,他只能去坐那个靠近门口的位置。
不巧的是,他们这一桌已经有人吃上饭了!
同一张桌子,有人还在等着,有人已经吃上了!
沾着红油的口水鸡块被那人夹起放入口中。
香辣的味道裴时佐坐在他对面都能闻到!
那被他撕开的油条,金黄酥脆,那人撕开油条的时候,裴时佐仿佛听到了油条表面酥皮的声响。
鲤鱼块的鱼肉外酥里嫩,炸得金黄,上面还淋有剔透的酸甜汁。
豆沙奶卷让那人一抿就吃进去了,好像根本不用咀嚼似的。
卤猪耳朵被切成了细丝,拌上了葱丝,一咬嘎嘣脆。
一盘翠绿鲜嫩的拍黄瓜,放在那人手边,咬一口拍黄瓜汁水就爆开,裴时佐生平头一回知道,原来黄瓜是有香味的!!
裴时佐没忍住悄悄咽了口口水。
他突然好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