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做完今年最后一顿生意便彻底关门了。
再想来吃饭就得等明年了。
这一顿饭吃得大伙是唉声叹气。
吃饭的速度都克制不住地减慢了, 想要将这一顿吃得时间再长些。
可惜,不论吃得再慢,这顿饭都有吃完的时候。
“唉, 明日咱们就回乡吧。”曾开畅叹了口气。
“终于舍得走了?不是说要看着工匠修宅子吗?”孙依白说道。
他们买下的宅子原本早该修缮了, 只是他们让工匠去谷秀才庄子那里帮忙,他们买下的宅子也就一只没能修好。
如今工匠都回来干活了。
“留在这儿却吃不到夏哥儿的手艺,我还不如回去,至于宅子, 同管斐白说一声, 托付他帮忙盯着点, 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曾开畅叹了口气说。
天完全黑透之后食肆才送走全部的食客关了门。
到了最后半个时辰, 季榕夏都把食材给做完了, 最后几桌食客还不舍得走。
他都上前头来看了看。
来前他还心想不会有人在闹事吧?
季榕夏一冒头就对上了大伙‘幽怨’的目光。
季榕夏:“???!!!”
他探出去的半个身子,默默又缩了回去。
谷堂衿:“……”
他低头遮掩住嘴角的笑意。
将门关上之后,季榕夏才敢出来。
“我天, 刚才吓我一跳。”季榕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叹道。
谷堂衿一边收拾账本一边道:“你刚回灶屋躲着干什么去了?”
“我可没闲着, 我给沈四娘和珍哥儿拿了给他们备下的年货, 还有去给刘大哥他们送了些糖果子。”季榕夏挺了挺胸膛, 表示自己刚才可不是丢下谷堂衿跑了, 他是去干活了。
谷堂衿伸手弹了一下季榕夏的额头:“机灵鬼。”
季榕夏揉着额头挑了挑眉:“对了,梁夫人那里要送些什么当贺礼啊?”
“我记得, 咱们有一对花瓶, 可惜花瓶容易碎,用来送礼好像不太好,对了!咱们还有一面铜镜!这铜镜总该结实一点吧,背面的花纹还是并蒂莲呢,适合送礼。”季榕夏还记得自己抽奖都得到了什么。
这花瓶和铜镜本是说好了放到庄子上当摆件的, 不过想要照出自己模样,随便买一面铜镜就是了,系统出品的比较漂亮,送礼看起来会更好看些。
“小师傅给的东西总是好一些,礼物还是去买吧。”谷堂衿不太赞同地说,最精巧的东西,谷堂衿还是希望夏哥儿能留下来自己用。
“别这么抠,我平日又不怎么照镜子,而且啊,用什么照都一样,去买新的礼物不是得花银钱吗?”季榕夏压低了声音说道。
主要抽奖得来的东西总有一种东西是白得的感觉,花费银钱的话就让他心疼了。
谷堂衿挑了挑,放下手中整理的账本,撑着柜台笑问道:“心疼银钱?”
季榕夏连连点头:“嗯嗯嗯。”
建庄子花了不少呢,后续还要买牛,买鸡鸭,还得花费不少,他自然心疼了。
“嗯,看来咱们都抠,只是抠的地方不一样,果真是天生一对。”谷堂衿将账目递给季榕夏。
季榕夏虽然不知道谷堂衿是什么意思,但顺手就接了过来。
“夏哥儿看最后一页。”谷堂衿期待地提醒道。
季榕夏随手将账目翻到最后一页。
只见最后一行写了——共计获利三千七百八十二两。
季榕夏飞速抬头看了看谷堂衿又低头看了看账本,他一双乌黑的眼睛晶晶亮:“我挣了这么多银钱?”
“对!”谷堂衿点了点头,他反问道,“不心疼了?”
“不太心疼了,不过礼物还是得送铜镜。”季榕夏喜滋滋地抱着账本,但嘴上还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好,送铜镜,明日我就去找刁开鹏,托他找人做一个精巧些的礼盒。”谷堂衿见他还没忘记这一茬灿然一笑。
“哼,答应就对了。”季榕夏喜滋滋地抱着账本就往后面走。
“咳咳咳咳。”谷堂衿干咳几声。
季榕夏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倒着走回来,一手抱着账本一手抓起谷堂衿的手,拉着他一起往后厨方向走。
等俩人到了后院,沈四娘和珍哥儿才脚步麻利地去了大堂食肆收拾碗筷。
刚前头只有谷秀才和夏哥儿,他们俩才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去讨嫌呢。
“夏哥儿和谷秀才当真般配。”珍哥儿收拾着盘子说道。
“可不是。”沈四娘原本都不想要成婚的,现在倒是觉得也不能真就钻了死牛角尖,若是能遇到合适的成婚也无妨。
说来前朝不成婚,还要给朝廷交罚银,本朝倒是不必,只是到了年纪会有官媒上门劝导几句罢了。她和兄长还没到需要劝导的年纪,便是官媒都没上门呢,慢慢寻就是了,寻不到也无妨。
珍哥儿见她神思不属开口问道:“小妹你想什么呢?”
“没事,我就是想过些年就该有官媒来找咱们了。”沈四娘耸了耸肩开玩笑道。
“那到时候我肯定上好茶招待。”珍哥儿笑着接话道。
俩人相视一笑,开始说起过年要给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准备些什么,他们俩也该做一身新衣裳,可以趁着去找兄长时顺便从布庄子里买两匹好布料,珍哥儿哪怕不靠在布庄当管事的兄长,他在布庄里也有几分脸面,可以买些便宜结实的布料。
说着这些事,俩人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天完全黑了,谷春财和姚田兰赶着骡车将收拾完碗盘的俩人送回了家。
谷堂衿和季榕夏趁着爹娘出去送珍哥儿他们回家,到灶屋里做了一顿晚食。
季榕夏也没做多复杂的东西,他找出腌制好的酸豆角,又切了些肉末,简单做了个肉末酸豆角拌饭。
酸豆角解腻,猪肉末喷香,将两者放在一起炒、然后再拌上米饭,简单又好吃。
他们四人都吃了一大碗。
晚上吃得有些多,季榕夏就有些睡不着,他干脆拉着谷堂衿在院子里散步。
小黄和小黑已经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这两只小狗长成大狗模样了,平日瞧着有几分威武,但是现在它们俩团成一团,睡得香甜,瞧着还是很可爱的。
谷堂衿给他们用旧被褥做了铺盖,又用木板给狗窝做了挡风的门,只留下了一个圆溜溜的孔洞供他们钻进钻出,狗窝还是很暖和的。
季榕夏弯着腰往里头看,看着两只毛茸茸团成一团,肚子一呼一吸地起伏不定,他的眼角眉梢就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别老是弯着腰,你这样压着肚子,不是说吃得太饱难受吗?”谷堂衿等了好一会见他还是看个不停就伸手将其扶直了身子,“你想看,我去把小黄和小黑抱出来给你看。”
“别啊,堂衿你好狠的心啊,人家俩好好睡着,你把他们抱出来?那真是罪过了。”季榕夏知道谷堂衿是在逗他,他拍了拍谷堂衿的胳膊抗议道。
“唉,为了我这个主人能讨好自家夫郎,只能可怜小黑和小黄了。”谷堂衿微微摇头一副不得不这么做的模样。
季榕夏噗嗤一笑:“好好好!我不弯腰看了好吧,哼,你别打小黄和小黑的主意了,继续跟我绕圈!”
季榕夏挽住谷堂衿的胳膊将他拉离了狗窝。
谷堂衿自然是轻轻松松就被拉走了,本来也只是他们说笑罢了,哪能真把小黑和小黄抱出来啊,这大冷天的,真这么做的话着实有几分残忍。
他们这么慢慢走着,季榕夏突然意识到:“明日不用起来处理食材了,我是不是能晚点起啊?”
“对。”谷堂衿应道。
“那明日我要睡到日上三竿!”季榕夏豪迈地说道。
谷堂衿伸手揉了揉季榕夏的脑袋:“若是你觉得累,咱们往后只做晚上的吃食生意就好。”
那样每日都能多睡一会。
“别啊,偶尔多睡一会让我十分欣喜,若是每日都睡许久就没意思,我还是更喜欢炒菜。”季榕夏赶紧拒绝,他不光喜欢做菜还喜欢挣钱呢,做两顿饭对他来说刚刚好,才不要只做晚饭生意。
谷堂衿:“……”
天寒地冻的,俩人走了一会便回屋看书去了。
谷堂衿看《百工记》,季榕夏看酥点大全。
倒不是他们不想要休息,而是看书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休息了。
“夏哥儿你今日还去小师傅那里吗?”谷堂衿问道。
季榕夏靠在谷堂衿身上看书,回答:“去啊,当然去了,馒头我快做好了,今天应该就能完成任务,我还想要做新任务呢,为什么不去?”
谷堂衿心说果然如此,夏哥儿还是这般有活力。
“哦对了,小师傅你把铜镜拿出来吧,堂衿明日你别忘了去定做礼盒,再过十几日梁夫人那边就要办喜事了。”季榕夏一拍脑袋说道。
厨神系统:“知道了,铜镜已经拿出。”
季榕夏一摸手边,果然摸到了那一面巴掌大的铜镜。
铜镜上虽然没有什么宝石装饰,但打造铜镜的匠人手艺极好,光亮照人,铜镜背面的并蒂莲花纹十分精巧,拿来送人很是合适。
“铜镜寓意极好,只是送单镜不好,有离散之意,我再买一份梳子吧,将其配成一套,便更佳了。咱们都不需要找旁人,从爹手中买一套梳子便是了,爹的手艺还是不差的。”谷堂衿接过那铜镜说道。
“哦对,还是堂衿你想得周到!”季榕夏点头道,“交给你了,我去练厨艺了!”
谷堂衿眼见着季榕夏将铜镜交给他,就乖乖躺下给自己盖上被子,随即就闭上了眼睛,借着微弱的灯光谷堂衿看了一会季榕夏。
季榕夏刚成婚时被谷堂衿看着还会睡不着,如今被谷堂衿盯着却能十分安稳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