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早上,林黛玉上了小轿子,如她来时那样,离开了荣国府。
贾母送她到了院子门口,姐妹们送她到了二门,贾宝玉一直跟到了大门口。
她来的时候心情忐忑,满是对未知生活的惶恐,走的时候也没有变好多少。
只是脚踩上甲板之后,她不由得松了口气,至少人是轻松了许多。
毕竟这是回家的路。
不过船舱里坐了快半个时辰了,还不见船开,她不免有些着急,“雪雁,去问问黄嬷嬷,怎么船还不开?”
船虽不大,不过依旧是规矩很多,林黛玉住在最头间的一间小套舱房,往外两间是黄嬷嬷和她家里女人,住在最外头的则是贾琏。
男仆们多在甲板下头住着。
黄嬷嬷送她上船的时候也说了,“船上闲杂人等多,姑娘好好待着,嬷嬷我守在外头,就算是二门了。”
雪雁依言往前头一间找了黄嬷嬷,问道:“姑娘问船怎么还不开?”
黄嬷嬷笑得满脸都是褶子,道:“请姑娘别着急,我这就去问问。”
贾琏正站在船头,看着跟随他多年的仆人昭儿跟管码头的人交涉。
“别说你是国公府了,就是王府来了,这会儿也得等等。”
这人指着前头几艘船,“这两艘是朝廷运送奏折的,你敢叫他们给你让路?”
“这个是织造府的船,送今年新上的贡品,正卸货。”
“前头那个看着不起眼,却是锦衣卫的船。锦衣卫悄无声息的出门,你猜他们是干嘛去的?我就算让你先走,你敢吗?不等到通州,你们就得被赶回去。”
昭儿不说话了,抬头看了贾琏一眼,贾琏听了个仔细,他烦闷的摆摆手,道:“等着吧!”
“如今真是落魄了!”
昭儿下头等着,贾琏回到舱房,临出门,他昨天夜里自然是折腾到三更才睡的,早上天不亮就得起,他困得要死,正想等开船了先去睡一觉呢。
这时候黄嬷嬷来了,她道:“二爷,林姑娘等的不耐烦,催开船呢。”
贾琏一下子就火了,尤其是一听见林字,他就想起昨晚看的信。
……荣国府将来叫林黛玉的子嗣继承……
就算王熙凤再安慰他,这是老太太的计策,想从林姑父手里骗来林黛玉的计策,他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叫她好好等着!”贾琏不耐烦道:“一天到晚哪来那么事!”
话音刚落,他就跟出来提热水的雪雁打了个照面。
贾琏一惊,心里立即就生了三分后悔出来。
他是去给林如海办丧事的,林黛玉只要说他一句不好,就能给他找天大的麻烦。
贾琏一把推开黄嬷嬷,跟着到了林黛玉房门口。
船不大,船舱就更小了,站在门口说话听得一清二楚,就是稍微远一点,也不是全然听不见的。
贾琏先叫了声妹妹,然后道:“外头还有送奏折和运送贡品的船排着,莫要着急。”
林黛玉回应道:“链二哥辛苦,既然如此,咱们慢慢等着便是。”
贾琏这才放下心来,回头瞪了一眼雪雁,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再看黄嬷嬷就更不顺眼了。
他是荣国府土生土长的,下人怎么挑事儿,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况且这人也没两天好日子了。
先头的红燕,说是哥哥得了时疫,一家人被送到庄子上养病,实际上全家都给发卖了,还是分开卖的。
小厨房的厨娘们也不必多说,修整厨房这两个月,必定是一个接一个出意外。
这位黄嬷嬷也一样,老家看房子管理老太太财产的是鸳鸯一家,想整治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结局可想而知。
贾琏皮笑肉不笑道:“嬷嬷伺候了老太太一辈子,自然是知道该怎么说话的,我就不多嘱咐嬷嬷了。”
黄嬷嬷心头乱跳,小心应了声是,贾琏这才转身走了。
林黛玉辰时上船,等船驶离码头,已经是巳时了。船一开,林黛玉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雪雁,我去歪一歪,你也歇着吧。”
这个时候,顾庆之刚走进钦天监的大门,监正张大人陪着,不管手里有事儿没事儿的,都出来迎了迎。
张大人挥挥手,“行了,都回去吧,见过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给顾庆之看了给他准备的单间。
房间不大不小,差不多十个平米出头,窗户两边各一座书架,架子高低错落有致,显然还能放些摆件。如今上头基本还是空的,只有几本书。
粗粗一看,都是周易、择吉和黄历等等跟占卜历法相关的书籍。
窗户下头,则是个大大的红木书桌,陪着一把宽大的太师椅。
最后就是靠门处,两把靠椅和一个圆几,算是个小会客区。
“张大人坐。”顾庆之招呼人坐下,坦诚布公先开口了,“钦天监还是张大人管。张大人若是有事叫我做,只管吩咐。”
这也太客气了,张大人心头顿时就涌出前所未有的惊喜来。
“您只管天气预报,别的一概不用管。”
最重要的事情说完,下来就是更重要的事情了,银子。
张大人小心道:“朝廷发的俸银是不太够的,各个衙门都有些别的收入。”
这个顾庆之是知道的,他一个五品一个六品,加起来月收入能有两百八十五两,但是实际上,这里头真正属于俸银的,只有三十五两,剩下就都是福利了。
三十五两不能说少,但是对官员来说,尤其是生活在京城的官员,那是远远不够的。
再想想贾府是怎么花银子的,虽然他们的确是奢靡,但也能不太贴切的反应京城的物价了。
顾庆之道:“像冬天的炭敬,夏天的冰敬?”
“不不不!”张大人忙摆手,“这两样是没有的!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两样。”
明白了,这两样是灰色收入,虽然不合法,但是人人都有,也不能算是违法。
张大人也不敢卖关子了,心想这位是皇庄出身,对官场还是一知半解,他道:“主要是有些润笔费,还有就是火耗,不过火耗是收银子的衙门才有的,咱们不收银子,就只有些润笔费了。”
这个顾庆之也知道一些,钦天监的额外收入,就是帮人合八字择吉日。
顾庆之点点头,“愿听其详。”
“咱们钦天监,主要就是记录天象,推算节气,还有黄历。”张大人拿了旁边的黄历给顾庆之看,“这黄历,每年除了给宫里还有皇亲国戚,以及各个衙门的,多余的卖出去,每本大概一钱银子。”
十本就是一两,但是这钱也不是全进钦天监的。
张大人继续,“剩下就是帮人合八字选日子了。皇亲国戚和勋贵来择日子,也就是给些赏钱。官员倒是要按照品级给润笔费,不过《周易》本就是五经之一,就算不精通,但是科举上来的官员们多少也知道一些,很少有来算的。来的最多的就是京中的富商们了。”
“合八字第一次三百两银子,第二次五十两。”
顾庆之眉毛一挑,“这要怎么分次数?”
张大人捋了捋胡子,笑道:“头一次合八字,基本都是私下来的,不仅要算男女双方的八字,还要算女方跟男方家人的八字合不合,讲究的人家,连陪房的丫鬟都要算一算。”
顾庆之点头,“这倒也合情合理。”
“所以啊,第一次收的贵,第二次就是走三书六礼的时候,正经要出个红贴的,因为前头都好好算过了,这一次就一张百年好合的红纸就行。”
顾庆之笑得有点微妙。
“下来就是红白喜事了,白事择日子两百两,红事是一百两。白事是要算到时辰的,红事嘛,到天就行。只是咱们都有正事要做,这些润笔也不会有很多。”
这么一听还是很合理,顾庆之便道:“张大人管得极好,我没什么可问的了。”
“下来就是分润了。”张大人压低声音,忽得又有点忐忑,“钦天监一共五十七人,二十人有品级。你我都是监正,你三成我两成,剩下五成下头人分。”
这监正是个厚道人啊。
顾庆之顿时就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忐忑了,这银子分的不符合主流价值观啊。
前些日子,荣国府送给戴权的银子,也给他分了些,事后全公公就跟他感慨过皇帝仁厚。
为什么?一般分到下头的银子,能有三成就算不错了,多数情况下是两成,也符合财富的二八论。
这位监正把一半都分了下去,他又怕自己不满意,这才忐忑。
“我初来乍到,什么都没做,就分银子——”顾庆之说到一半就打住了,他怕这监正觉得这是反话啊。
“这点银子分起来也没意思。”顾庆之换了个说法,“等我回去想想还能做点什么,又不影响衙门运行,回头咱们再商量。”
这句话倒不是纯寒暄,他的确有点想法,不过还是要等到给皇帝求一次雨再说。
这么一说,张大人松了口气,笑道:“其实大人往那儿一坐,就是活招牌了,咱们这个月起,择日子合八字,各涨一百两。”
“那感情好。”顾庆之也跟着笑了一声,道:“咱们衙门可有精通周易的?闲来得空,也教教我。”
省得他去找秀才教了,要说周易,那肯定是钦天监的人更精通,而且也有实战经验。
因为顾庆之没朝着银子分配发难,张大人很是轻松,他笑道:“有,都有。不仅有精通周易的,还有紫微斗数、六爻、小六壬、梅花易数等等。我原先是专攻紫微斗数的,如今空闲还研究研究大六壬,只是这派别年代比周易还要久远,研究起来很是不容易,如今也没大成。”
说到专业,张大人难免有些兴奋,这叫顾庆之忽然想起原先看过的一张玄学圈鄙视链来,他问道:“可有会奇门遁甲的。”
这四个字就跟按了暂停键一样,叫张大人噎住了,他半晌才道,“真要说奇门遁甲……您的天气预报才是。”
糟糕,大佬竟是我自己。
顾庆之失笑,站起来道:“走,今天中午我请客,听说正阳门外头有好几个不错的馆子,叫上所有人,咱们去尝尝。”
没错,荣国府掏钱!
从正月十八开始,顾庆之的工作生涯正式开始了。
早上去钦天监写天气预报。
详细的由太监直接送去御书房,下来送去午门跟前门大街的,则正式由钦天监代劳了。
隔三差五的,还有钦天监的专业人士给顾庆之讲一讲易经,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因为这个名声,加上皇帝心腹,还经常去宫里陪皇帝吃午饭,顾庆之身边全都是好人,笑得也超暖的。根本没人给他没脸,更加不会有人用他立威。
这天中午,顾庆之刚进皇宫,就正好遇到了下朝的官员们。
官员下朝也是要论资排辈的,走在前头的永远都是内阁大学士,而且首辅永远要比其他人靠前半步。
顾庆之朝那边拱了拱手,笑道:“白阁老。”
内阁首辅白景善也冲顾庆之拱了拱手,脸上笑容充分展示了首辅过人的亲和力,“顾大人,这是要去见陛下?”
顾庆之点头道:“正是。”
“陛下方才留下了大兴宛平两县县令,这会儿估计还没说完。”
大兴宛平就是京城的东城跟西城,这两县的县令是大魏朝唯一有资格上朝的两位县令。
“多谢白阁老。”
白景善就又笑了一声,道:“我方才还同他们说,有了天气预报有多方便,尤其是能提前这么些日子知道,生活也方便了许多。”
白景善拉着顾庆之尬聊了一阵子,因为刚好在午门前头,其他人也不好走。
好容易等白景善说完了,顾庆之忙往内书房去,正好跟两位县令打了个照面。
这两人都给顾庆之送过秀才教他功课的,顾庆之客客气气打了招呼,这才往里头去。
午时刚过,御膳房的人已经送了饭食过来,皇帝起身活动活动,又招呼顾庆之,“坐。”
顾庆之先给皇帝行礼,然后坐到了皇帝下首。
他已经陪皇帝吃过好几次饭了,总体来说,皇帝身上一点封建王朝统治的刻板印象都没有。
他每顿不过八个菜,没有特别的喜好,也不挑食,偏好时令鲜蔬,总体口味偏淡,别的就没了。
等吃完饭,皇帝问道:“宅子收拾好了?”
顾庆之点头道:“差不多了,就剩下里头的幔布帘子屏风等物,卧室书房里的东西我得自己挑,卫公公正安排下人,再有一个月就能住进去。匾也在做了,去找了礼部的人,请专门写匾的孟大人写的字。”
“回头朕再给你些东西,让卫德惠来找全福仁交接。”
皇帝停顿了片刻,忽然站了起来,顾庆之也跟着站了起来。
“庆之……你可能祈雨?”皇帝犹犹豫豫问。
“大概……其实从当日接了陛下圣旨同官印之后,我心里隐隐约约就有了点念头,似乎是能的,只是要多花些日时日,不能当日就下雨。”
皇帝长长舒了口气,道:“京城周边的确如你所言,一冬都未曾下雨,可如今早就到了春天,春分不曾下雨,雨水也是半滴雨也无,后日便是惊蛰了,天上是一丝云也无。”
他急切的从桌子后头绕了出来,“庆之,京城确实是不缺粮的,朕方才宣了宛平大兴两县县令过来,田里还是有大概五六成收成的。京城富足,纵然是颗粒未收,百姓一两年总是撑得过去的,纵然是能减免赋税,不过……朕是不想他们日子过得太苦。”
“陛下仁心,是百姓的福气。”顾庆之其实也是稍微查探过的。
在河边的田庄自然是不用愁,他的那个在玉泉山下的庄子,也是有水的,基本没什么影响。
至于没在河边的地,减产会稍多些,但正如皇帝说的,京城周边百姓的生活总是要比别处好一些的。
京城达官贵人多,皇亲国戚更多,一年到头总有人要刷一刷名声,搞一搞慈善,百姓也得了不少实惠。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等着了。
听顾庆之夸他,皇帝叹了口气,道:“皇庄在各处总共有两百多万亩地,朕恳请太上皇放些粮食出来,太上皇竟然一口回绝,还说那些低贱的百姓,死了就死了。”
“庆之,朕也请人看过了,若是近期能有雨,至少还能挽回两成的收成。”
顾庆之沉思片刻,道:“陛下,臣回去先斋戒沐浴,等沟通天地之后,再回报陛下可好?”
皇帝点了点头,目光殷切送顾庆之出了御书房。
说斋戒沐浴,顾庆之是一点不带打折的。
求雨归求雨,仪式感是很重要的,他不能说下雨就下雨,他得按照古代人的刻板印象求雨,不然就过于惊世骇俗了。
顾庆之三天都没出门,连天气预报都是叫人送过去的。钦天监的人有点慌,张大人还特意来看了看他,顾庆之也没见人,只叫卫公公出去回复了,“我们家大人正沟通天地。”
张大人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三天之后,顾庆之又去见皇帝了,“可以。”
皇帝眼睛都亮了起来。
顾庆之又道:“要准备祭台,另外——”
他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全福仁!赶紧安排!搭成什么样的?”
“陛下,就在太庙前搭一高台便可。”
皇帝明显不明就里,顾庆之继续道:“陛下的列祖列宗都已归天有了神位,臣祈雨也是求陛下的列祖列宗保佑,所以在太庙求雨,也方便先祖皇帝们垂怜。”
这话说得皇帝脸色好了些。
“——所以最后一炷香是要陛下上的。”
皇帝一下子就愣住了,顾庆之觉得他瞳孔都放大了,这明显是明白自己什么意思了。
“你是说……朕一炷香上去,雨立即就能下来?”
顾庆之点了点头,又道:“另外就是看好太上皇,别叫他打搅仪式。”
皇帝依旧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按照前头的套路,顾庆之跟太上皇已经快不死不休了,他轻松的看着顾庆之,“这又是何意?”
“陛下,太上皇……第一不是皇帝,第二他没神位,他还不是列祖列宗,保佑不了陛下,更保佑不了百姓。”
全公公差点没给自己噎死,他是真的敢说,这是嫌弃太上皇还没宾天啊。
皇帝沉吟片刻,道:“叫尹恩立来,从今日起,就叫人私下宣传求雨——”
皇帝定睛看着顾庆之,目光熠熠,顾庆之道:“二月十一,必定有雨!”
“好!”皇帝用力的拍着顾庆之的肩膀,“朕信你!全公公,送顾大人,赐他轿辇!”
顾庆之立即摇头了,“陛下,先别张扬,等雨真下来了也不迟。也别叫太上皇看出什么来。”
皇帝笑了笑,道:“那便如你所言。不过真要下来了,朕另有赏赐,宫里能坐轿子可不算赏赐。”
全公公送了顾庆之出来,看着顾庆之的眼神带了点犹豫和敬佩,半晌只叹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我说了?”顾庆之笑道:“全公公可以帮着陛下点香——”
迎上全公公暂时还没摸着头脑的眼神,顾庆之道:“我是主祭,而且总不能叫陛下自己点香吧。”
这自信叫全公公肃然起敬,“顾大人慢走。”
顾庆之如今还暂住世子府,回去院里,他先叫了卫公公来,道:“上回叫你寻的风筝如何了?”
卫公公道:“上回您说要南边风格的风筝,最好有巧手方家的手艺,奴婢去百工坊一一问过了,有两个人能做,这两日挑了样子,已经做了几个风筝,大人可要过目?”
顾庆之跟着一起去看了看,乍一看风筝各个都精美异常,只是仔细挑挑,哪个都有毛病。
“这个会不会重了点?”顾庆之询问道:“给女孩子放的,会不会叫人太累?”
“蝴蝶呀,总觉得寓意不太好。”
“这个线箍不好,万一划伤手了呢?”
看了一圈,顾庆之选了个中规中矩的燕子风筝,叹道:“也就这个了,虽然传统一点没什么新意,不过既然是传统,能传这么久,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卫公公拿了木匣子,把风筝收好,顾庆之又吩咐,“我不日就要去太庙祭祀了,中间不会出来,等二月十二,你叫人把东西送去荣国府给林姑娘,还有上回说好的新茶,还是借林大人的名义。
卫公公点头应是,“大人,真的能下雨?”
“也就十来天,你等等看不就完了?”
第二天一早,顾庆之收拾收拾东西,就去了太庙。
太庙里供奉的是皇帝的列祖列宗,在午门出来之后的东边,西边则是社稷坛,都是用来祭祀的地方,常年香火不断,住宿的地方也不缺。
里头的小房间也给顾庆之收拾好了,未来一段时间,他就住这儿了。
太庙前头的大广场上,祭祀用的高台已经搭好了,顾庆之换了正式的礼服,上前先上了一炷香。
他是这么打算的,求雨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来得太轻易,所以未来十天,他不打算正经吃饭了,每天就是米汤度日,考虑到他半大小子正疯狂长身体的年纪,十天下来怎么也能瘦个十斤,再熬两天夜,能叫所有人看见他憔悴了。
于此同时,尹恩立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造势活动。
跟皇帝一开始说的直接宣扬求雨不同,尹恩立的造势,是个很有鹰犬风格的连环计。
运作的好,至少能把皇庄要出来。
第一步,就是皇帝带头,先逼迫太上皇交出皇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