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沉默了许久。
“若是皇帝没派人来,若是我病能养好,我既然已经请病,将来要补缺也是要去吏部选官的,我既然是探花出身,又做过三年的翰林的,必定能有机会面见陛下,到时候说出一切也不算晚。”
“若是我病养不好,就这么死了——”
顾庆之打断了他,有些话的确是不能宣之于口,就算他觉得自己值得百分之一万的新任,问题是一旦说出口,林如海的心境也会有变化。
“这件事情的确是不能写折子,更加不能说给外人听,若是真有大人物意图谋反,南直隶十几个州府无一人察觉,那万一走漏风声,几个你都不够填的。”
林如海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再一想原本的林如海,是一直撑到今年九月的,顾庆之顿时就觉得他太苦了,伸手就想去拍他肩膀,可惜的确是不太合适,又被林如海这么一瞪,他把手收了回来,叹气。
“林大人,你可别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了。我知道我值得信赖,□□国府不值得信赖,你把林姑娘托付给他们,跟送羊去狼窝有什么区别?”
林如海叹道:“我女儿我知道,我自小把她当男子教养,又带她四处游历,我在她这个年纪,见识都不如她广博。贾家……”说起自己岳家,林如海眼皮子抽了抽。
“你也见过的,他们家没有一个有出息的人,我女儿如何不能在贾家站稳脚跟?她不像你以为的那么柔弱,我女儿——”林如海笑了起来,满是自豪,“她很好,她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过得很好。”
事实证明她过得不好!
顾庆之又想叹气了,可他又不忍心给一个父亲的骄傲的心泼冷水,最后还是踮起脚尖,出其不意往林如海肩膀上拍了拍,“你觉得好就好吧……”
“没大没小的。”林如海假意瞪他,顾庆之却一点惊慌也没有,毕竟林如海胡子没吹起来。
吹胡子瞪眼还是有科学依据的,真要生气,出气肯定粗,胡子肯定是能被吹起来的。
“安国公!”顾庆之指着自己鼻子,“我可是安国公,你知道外头人为了跟安国公说一句话,肯掏多少银子吗?”
“那我也给你送点银子?”林如海没好气道,说完他又道:“前些日子看你写信,字虽然有所进步,能看出来的确是下了苦功夫,不过还得练,我早年的字帖,你也能拿来用一用了。另外……毕竟是在要在朝廷为官,书也得读,我毕竟是翰林,你可愿——”
“师尊!”顾庆之双手抱拳,摆了下去。
哪知道林如海躲开了,“拜师是很正经的事情,要择日子要斋戒沐浴的,不是你这么叫一声就算数的。”
顾庆之笑道:“斋戒沐浴,今天早上祈雨,已经是斋戒沐浴过了,至于择日子,我是钦天监监正,我说今天是好日子,今天就是好日子。”
林如海被他逗笑了,“还得请人观礼,要有宴席的,请柬还没写——我自己写!”
顾庆之故作失望,道:“那天一定是个大晴天,不会太热!”
“唉……”林如海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天地君亲师。”
“知道。”顾庆之点头,“早先在钦天监,张大人教过的,祭祀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来的。”
“一旦你拜我为师,你我二人关系就更为紧密,多数场合,你就可以代我说话。我身体不好,黛玉年纪尚轻,又是女子,万一——”
顾庆之再次打断了他,旗子是不好乱差的。
“我原先就说过愿意照顾林姑娘,现在自然不会变,不过林大人,说实话,我觉得你不是身体不好,你是身体很好。”
“你不知道,我林家几代单传,如今除了我,就剩了三家——你原先问我为什么要把黛玉托付给荣国府,除了荣国府还有谁能托付呢?”
“我林家剩下的这些人,一家开了个酒馆,一家守着五十亩薄田度日,还有一家开了个杂货铺子,我总不能叫黛玉去跟他们过活吧?”
顾庆之却有不同观点,“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林家人,也知道林家还有个你,却没来找你,而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至少在品行上,就比贾家强了,贾家二十房,连带他们一千多的下人,还有田庄里不知道多少佃农,全都拍在贾家身上过日子。不过你前头说了,造反可能从江南这一片开始,那去京城的确是唯一的选择。若是连京城都乱了,也不用想别的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
“不过你为什么不叫她立女户?”顾庆之打定主意,这次问个清楚,“我去问过了,你只有林姑娘这一个女儿,她是可以立女户的,将来还能招赘婿,贾家给你写的信,你也给我看过的,贾家老太太也说可以让贾宝玉入赘,横竖是招赘,女户自己当家做主,岂不更轻松自在?”
林如海也看出来他今日是必定要问个明白,他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要真能收他做弟子,的的确确是一件好事。
“爵位是护身符,功名也是护身符,真要有什么大罪,革去功名,就是顶了一条命。而赘婿不能科考,所以先科考,再入赘,就是最好的选择。”
林如海也是头一次把这些念头说来,有的地方略有颠倒,顾庆之认真听着。
“这个年代,女子出门限制颇多,总是要有父兄带着,她又去哪里认识青年才俊呢?若是没有父兄,她就是认识两个青年才俊,也是一样没办法相处,更加没机会了解对方品性,与其这样,贾家二房的幼子,至少知根知底。”
“所以你……设想里最好的打算,是先贾宝玉科举,有了功名之后再入赘?”
林如海点了点头。
顾庆之呵呵呵呵了好久,久到林如海脸上都挂不住了,“好好说话。”
“你放心吧,他考不中。”顾庆之肯定的说,“哪怕我考上了,他都考不上!”
林如海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他长得有几分像荣国公,所以老太太难免溺爱了些,小时候虽然不爱读书,可谁小时候爱读书呢?现在总不能还是这样吧。”
顾庆之又开始呵呵呵呵呵了,不过这次不等林如海开口,他就直接说了,“他没改,他挺爱趴丫鬟身上吃人家嘴上胭脂的,大庭广众之下,贾府不少人都知道,我虽然没见过,但我听不少人都说过。”
林如海仿佛受了巨大打击,“我同我那二内兄通信,他、他——”
他了半天,也没他个一二三出来。
林如海身子如今都养得挺好了,顾庆之刚来的时候,他五十出头,看着像奔七的,如今脸上都长肉了,至少面上看起来也回到五十多了,就是还有点瘦。
顾庆之也就不那么顾忌他承受能力了,他同情的跟林如海道:“那你叫他怎么跟你说?我儿子是个窝囊废,四书五经一窍不通,这辈子都考不中功名,他还喜欢在内闺厮混,整日不做正事。我母亲还特别宠他,不叫我催他读书。”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多丢人啊,我要是贾政,我也不能这么说啊。纵然是大家都爱自谦叫自己儿子逆子或犬子,又常说他们不争气如何如何,可谁知道他儿子是真的不听话,也是真的狗,更是真的不争气啊。贾府的大老爷还曾跟我说过,他十一岁就跟丫鬟厮混了,啧啧,他们是拿这人来骗你的,他就是个绣花枕头。”
林如海脸上顿时就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了。
见他许久不说话,顾庆之把话题拉了回来,“所以就算将来那什么,我是倾向于立女户的,当然肯定要先问过林姑娘,她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就是她将来后悔也不打紧,我可是皇帝心腹朝廷鹰犬,她有大把的机会,能把什么都试一试。”
林如海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叹气了。
顾庆之却没说完,“贾家老太太还说他们两小无猜?要是见了许多人,还跟贾宝玉最好,那才叫两小无猜,林姑娘六年没出荣国府,她连人都没见过,她不跟贾宝玉两小无猜,她跟鬼两小无猜吗?”
顾庆之该说的说完,见林如海神情低落,又安慰他:“您也别总说自己身体不好了,回头真给说不好了——这个你信我,我是钦天监监正来着。”
他伸了手指头出来,“咱们来算算,皇帝家里:太祖、高祖、太上皇,到现在皇帝是第四代,二十出头。贾家:第一代荣国府、第二代荣国公、贾赦、贾琏第四代,二十七八的样子。你们林家,你是第五代,五十多了,你发现什么没有?”
“我们林家人口不兴,几代单传,我祖父父亲过世都早。”
顾庆之叹气,“你换个角度想,这证明你身体好。你几位先祖活得都不是很长,积了四代的福,到你第五代,总算是能长寿了。”
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顾庆之就又强调了自己是钦天监监正,“你如今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回京面圣,有些话还是得你自己跟皇帝说,那些卷轴要不要带上?”
林如海稍微轻松了一些,道:“户部都有的。”
“正好,户部肯定是有人口统计的,就算不怎么精确,大概也能看出个趋势来,两厢印证,自然能看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顾庆之说着就站起来身来,又给林如海展示了一下他独特的计算亲疏远近的法子。
“虽然贾家是包含在你诛九族的范畴里,真要诛十族才能轮到我,不过我毕竟是国公,到时候拿权势压着他们就是了。”
林如海直接翻了个白眼,“我要真死了,我又没有儿子,你是要制杖的!”
制杖?这音就很容易叫人误会。
林如海没好气道:“圣人故去时,其弟子服丧三年,更有子贡守灵六年。你明白了吧,你要以长子的身份主持葬礼,将来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顾庆之表情严肃起来,“师尊请放心,京里怎么养贵女,宫里怎么养公主,我虽然不会,但是我能问。总之别人有的她都得有,别人没有的,我给她找。说起来陛下还说一起去骑马呢,虽然春天早就过了,回头我给林姑娘也寻个温顺的小马来。”
林如海这会儿是完全恢复过来了,他庆幸又轻松的笑道:“那就都靠你了。”
从林如海这边出来,拜师的事儿顾庆之不用管,都是师父一手包办的,他则是叫了卫公公过来,没说谋反,而是斟酌道:“林大人说税银有误,这几年有人偷盐税,这人隐藏极深,他查不到,我想要把他带回京城面见皇帝亲自禀告,所以干脆认他做师父,横竖他翰林院出身,又高中探花,认这么个师父,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卫公公一句多余的都不带问,直接便道:“我这就差人给陛下送信。”
过了没两天,林家把该准备的东西都过了一遍,顾庆之又去看了一次楼船,差不多已经能走了,这才定下了拜师的日子。
三月二十九,也就是立夏这一天,顾庆之正式拜林如海为师,他准备的拜师礼,是一套玉石雕刻的文房四宝,尤其是那砚台,虽然是常见的水潭样式,不过想想这材质,就一点都不普通了。
林如海则给他写了一幅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在场观礼的一众官员名绅都笑着夸这个很适合安国公。
宴席过后,顾庆之法理上跟林家更亲近了。
“父亲想了好久呢。”
立夏过后,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每天来花园子里消暑,就成了多数人不二的选择。
这天顾庆之又跟林黛玉遇见了。
“一开始想祝你前程似锦,可你已经是国公了,再不能似锦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开国四王八公里,只有北静王跟皇帝是一个姓,别的都是异性王。
不过这个说出来有点骇人,顾庆之便道:“那也可以祝我金玉满堂。”
林黛玉笑道:“太俗了,父亲是绝不会写这些的。”
“我家里好几个院子还未曾题字,师姐帮我想想?”顾庆之叫得倒是挺顺畅,一点不带犹豫的。
“怎就成了师姐了?”林黛玉问道,顾庆之如今比她还高了半头,想也知道他前头说自己只有十岁,是骗人的。
顾庆之鞠了一躬,笑道:“师公收我做弟子,便不能叫师姐做师尊了,还望师姐许我叛出师门。”
这话一说,林黛玉便知道他是玩笑了。
“还在我林家山门内,不算是叛出师门,不过一个是欺师灭祖是跑不了的。既然如此,这声师姐我便受了。”
顾庆之便道:“咱们过两日就要回京城了,师姐可有什么想带的?这次走海运,能带不少东西,而且我听钱大人说,漕运的船也造好了几条,也能帮着带不少东西。”
“没什么可带的。”林黛玉道,她忽然又小声叹了一句,“带着父亲就行。”
这世间只有顾庆之一个人知道,她原本是连父亲的牌位都没带走的。
他莫名就有点心酸,也小声问道:“林家在京城可有宅子?”
林黛玉不知道他为什么压低声音,于是也跟着压低声音道:“听说父亲刚考上探花的时候,知道要在翰林院待三年,置办过屋子,不过我没去过。”
“那不如住我家里?原本就是师父,去京城,按理也该弟子接待的,我那屋子收拾好了,我自己还没住过呢。全新的。”
“你得跟父亲商量这个。”
“那就全听我安排。”
两人互相带着,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密谋什么,这氛围很适合说些小秘密。
林黛玉便叹了一声,道:“还得给贾家的表姐妹们带些土仪,就是不太想挑。”
“扬州特产也不少。”一说扬州特产,顾庆之最先想起什么呢?全都是吃的,但吃的肯定是不能带的。
“高邮鸭蛋?”顾庆之回想一圈,笑道:“给她们送些坏了的咸鸭蛋?”
林黛玉笑了起来,“咸鸭蛋怎么坏?”
“那就坏了再腌。”
“我如今是知道父亲说你——”
“咳咳,我说他什么了?”林如海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正商量带什么东西回京城呢。”顾庆之大大方方道。
林如海便问,“她方才说我什么了?”
顾庆之看了林黛玉一眼,“她声音太小,没听见。”
听见他这么说,林黛玉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道:“我要带一坛坏了的咸鸭蛋过去,专门送给周瑞家的。”
林如海正要说话,顾庆之道:“这个好,跟她很是相配。也不怕她吃坏肚子,闻着臭还往下吃,那就是真傻了。”
“给其他人就送些漆器剪纸吧。”林黛玉又跟顾庆之道:“就是些土仪,看着新鲜就行,不要太贵重。”
顾庆之点头应了,林如海见女儿开开心心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顾庆之还捡林黛玉不在的时候,专门跟林如海说了,“她要干什么就叫她干,她也不会真去害人,无非就是出出气。真要憋在心里,就是郁结于心了,发出来才能好,以后才舒服。”
这天晚上,贾琏先后相隔一天派回去的兴儿跟昭儿也回去荣国府了。
其实他俩到京城已经两天了。
就是……
头一个回去的兴儿,觉得这是个苦差事,横竖没人知道他回来了,不如再歇两天。
昭儿嘛,跟兴儿差不多的想法,他是第二个回去的,他想着虽然他路上走得快,但是兴儿比他早走一天,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等两天。
两人就在一间酒肆里遇见了。
短暂的对峙之后,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既然都不想去,那就只能一起回去,彼此相互分担些,不至于太过难受。
昭儿道:“怕什么,横竖咱们也见不到老太太,都是二奶奶进去回报的,咱们只跟她说就成。”
“就是二奶奶才害怕呀。”兴儿叹气道:“老太太高高在上,又怎么会为难下人?就是这些中间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为了自己能讨上头欢心,不顾下头人死活。”
昭儿一想也是这个理,他冷笑道:“就算老太太不为难下人,那咱们二奶奶就不能时候再为难你了?”
兴儿愣住了,道:“咱们明天晚上再回去,咱们两个又不能在里头过夜,二奶奶问不了几句就得放咱们出来。”
两人一起喝了闷酒,又去勾栏过了一晚,接着又在客栈歇了一天,这才回到了荣国府。
荣国府过得不怎么好。
最明显的就是当日派差事的管事,自打两个小厮连带车夫失踪之后,到现在这都快两个月了,他还真就被鸳鸯指去守大门了,别的差事一概被撸了。
那三人一马连带车子真真杳无音讯,贾家找遍京城上下,甚至连贾政都去几大衙门里问了问,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贾母知道,能有这等手段的人,贾家惹不起。
两个月下来,她瘦了一圈,脸皮子越发的耷拉下来,往日刻意维持的慈眉善目,和显得面带微小的上扬嘴角和眼角,在皮松的效果下,剩的不多了。
她这么一变,贾府上下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当然贾府的紧张,表现的不一样。
比方贾宝玉,他的表现就是不去上学,天天陪着贾母解闷。
又好比贾府下人,他们想的都是趁乱多捞点。有种穷途末路还不顾死活的美感。
王夫人别看天天私下说贾母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还怨恨她抢走自己两个孩子,但贾母真要不行了,她也受不了。没贾母压着,她还怎么住正房?
唯一能生出正面情绪的,大概只有大房两人了。
一个想着要先把鸳鸯拿住,不能二房趁乱占了老太太私产,一个想着正房要换什么家具内饰。
“她用的那些个土棕苔绿我不喜欢,显得又暗又老,等我住进去,我要换成墨绿靛蓝深紫,配上金丝刺绣,显得贵气。”
王善保家的一想能把周瑞家的挤进泥里,脸上也露出笑容来,“等太太搬进去,还得清一清人手,如今这些可没把太太放在心里。”
天刚黑,得了消息的王熙凤急匆匆往贾母院子去了。刚迈进屋子,她就觉得自己太着急了,忙放慢了脚步,又笑出声来,欢快道:“老祖宗,二爷派人来报信了。”
刚吃晚饭,贾家的孙辈们,包括薛宝钗,都在贾母屋里陪她解闷,听见这话,贾宝玉第一个站起身来,“林妹妹可好?”
“好,你林妹妹好着呢!”王熙凤笑道,虽然二爷的消息里提都没提林黛玉,只有一句:安国公仗势欺人,如今怕是轮不到咱们接管林家了。
“林妹妹什么时候回来?”贾宝玉又问。
王熙凤一边觉得他好糊弄,一边又觉得他烦人,好在贾母看出了王熙凤的眼神,她笑道:“自然是办完事儿就回来,她临走的时候不也跟你说了,紫鹃也还在呢。”
贾母故意笑话贾宝玉,“她就算跟你不亲,她跟紫鹃也是亲的。”
贾宝玉不好意思笑笑,贾母道:“行了,都回去吧,我跟凤哥儿好好说说话。”
屋里一众人都站了起来,贾宝玉虽然被糊弄过去了,长吁短叹的想着林妹妹,不过几个姑娘没这么容易糊弄。
上到薛宝钗,下到贾惜春,都觉得这事儿不对。
真要是好消息,哪怕就是林姑父死了,又有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
况且一月走,三月底就差人回来,在林家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出事儿了?
还是原先没预料到的事儿,这才让琏二哥派人回来请示。
会是什么事呢?
“什么!顾庆之就是安国公!”贾母听见这个消息,除了头晕目眩,就是热火上涌。
安国公、祈雨、皇帝心腹、跟忠顺王交好。
京里这几个月说的全都是他!
贾母伸手便指着王熙凤骂道:“若不是你们这些人背后使坏,看人家孩子小就要仗势欺人,贾家如何能跟安国公交恶!”
王熙凤隐晦的翻了个白眼,至少从互相推卸责任来看,贾家的血脉确实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