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你们跟我来吧。”他的胳膊发出嘎吱嘎吱声。
木头人转身,只是一蹬脚,就飞上了房顶,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里,神秘莫测。
突然地,他回头。
那双棕褐色眼睛映着月光:
“前路迢迢,别跟丢了。”
再一眨眼,木头人就飞了出去,脚底生烟。他完全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范书遇拔脚就跑,目光紧紧追踪前方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地跟着块木头在夜色里疾行。
“要去哪?”窦章问。
范书遇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他冷眸一凝,视线忽然聚焦在某个方向。
内流河身后的草原,连接着山脚。
那是一座巍峨雄伟的群山,山巅藏在云层里,偶然能窥见白茫茫的积雪。
“我的直觉。”范书遇淡道。
那座山看上去是黄华区最显眼的地标,让人望而生畏,又忍不住一探究竟。
前方木头人在大街小巷内七拐八拐,绕了一圈又一圈。
当他回头的时候,看到后面两个小黑点凑在一块。
“哼。”他从鼻子里发出冷笑,继而又继续飞檐走壁,低头赶路。
走走停停,木头人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两人和他之间的距离。
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固定的长度,这让木头人忽然意识到,后头两个年轻人不是追不上他,而是压根就没想过追上他。
木头人心里咯噔了下,鼻子上的倒三角都给气正了。
“喂。”他回头,不满地喊,“你们两个能不能快点?”
范书遇脚步一顿,他抬眸看去:“那你加速。”
短短四个字让木头人心火燥热,他闷着一口浊气,“呵呵”了声。
“等你们上山,有你们苦头吃。”他颇为傲慢地别开脑袋,加快了步伐。
上山。
身边的人朝范书遇看过来一眼。
还真被范书遇说中了。
*
松塔山山脚。
这座海拔五千多米的山已经屹立在这片土地上不知道多少年,但从庸城建立开始,就很少听人提到过它。
木头人忽然站立,他回头看着两人,清了清嗓子:
“现在后面的尾巴已经甩干净了。接下来这段路,是我们给你们的考验。”
他用稚嫩童声说着“考验”这种话,听上去有点违和。
范书遇没有说话,他在静静地打量着四周。
山脚平平无奇,抬眼望去可以看到有一条泥泞的小路从东边蜿蜒向上,而左侧是台阶,直接耸入树林里,看不清究竟延伸到何处。
一大片青葱的绿取代了黄华区的满目沙尘,和记忆里庸城其他布满霓虹灯的街巷也不一样。
“你们?”窦章抓住了重点,“还有谁?”
“当然是你们要找的人。”木头人爆冷出一句话。
【发财:主人,大致为您检测了一下,这座山垂直海拔五千多米,因多年没人涉足,山上现在有什么发财也不太确定,可以依稀辨别出各种各样的有毒气体,以及您和范先生要面对的最大困难或许是高山缺氧的情况。】
“等等。”窦章看到木头人拔腿又要走,他阻拦,那双黑瞳里带着怀疑,“不解释解释情况?”
木头人回头:“没什么好解释的。除了信任我,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四周一时间没人说话。
可能是看窦章眼底的疑云太重,木头人忽然年少老成般地叹了口气。
他抬腿迈步,居然走到范书遇面前。
在范书遇略微愣怔的目光里,木头人伸手精准地攥住了范书遇藏在衣服下的项链链条!
他手指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把链条给勾了出来。
范书遇眼疾手快地擒住木头人的手腕,金发一扬,荡荡然地散落,他目光冷冷地扫着木头人。
可下一秒,那嘎吱嘎吱的手指关节一用力,范书遇脖子上的项链也发出奇怪的声响。
接着他们屏住了呼吸。
那项链的吊坠在慢慢地变化着,兀地一左一右探出来两个正方形小框,中间有一枚晶莹剔透的宝石,圆形,里面荧光点点,像装了一颗星。
这吊坠此刻像个便利店内常见的奶糖包装。
木头人把机关撬动后便松了手,退开两步,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人。
“现在,能信我了?”他不耐烦。
“别浪费时间,想找人就跟我来。”
他转身说:“但我事先提醒你们,这次的终点在山顶,如果你们跟不上,随时可以告诉我放弃。”
“一旦你们选择放弃,请立刻离开黄华区,过回你们原来的生活。”
“而且过关的条件是,你们两个人都必须到山顶。中途如果有人掉队,我会负责送你们下山。”
“不允许作弊,也就是说全程你们都要徒步上山。窦章,不可以使用精神体。”
被点名的人笑了一声。窦章目光停在项链的吊坠处,又缓缓上移,扫了范书遇一眼,才答应:“可以。”
*
木头人的速度并不快,他选的是崎岖又泥泞的小路,偶尔会经过小段的台阶,范书遇一开始还觉得不过是上山,直到连续走三个小时后,他开始冒汗。
脊背上安装的义体更沉重,范书遇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的速度也明显地变慢。
木头人不知道是怎么构造,好像根本不知道累一样,轻轻松松地在前面带路。
周围的树木和灌木丛里都弥漫着大雾,雾里会时不时窜过几个黑影,大概是什么动物。
“还行吗?”窦章回头问。
他朝范书遇伸手。
但范书遇没接。
“我没事,继续。”
听到对话,木头人双手背在身后,站前前面台阶上:
“如果不行就别硬撑。”
范书遇懒得搭理他,低头继续走。
锃亮的皮靴蹭上不少泥土,看上去脏兮兮,爬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范书遇一向白皙冷静的脸此时也带了点绯红,他额头上的金发被汗水沾湿,有些黏。
再过了一小时,范书遇全凭一口气吊着。他的身体承受不住高强度义体的重压,又一直向上攀登,脚底还总被小石头咯到,喉咙冒烟,口干舌燥。
好像是专门为了挑衅他们一样,木头人总是走一段路就问:
“要放弃吗?”
“离山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坚持不了就直说。”
“走不动别逞强。我带你们下山?”
范书遇当耳旁风。
他抬头的时候能看到窦章走在自己面前,背脊的衣服也暗了一片,是被汗水泅出来的,但窦章明显比他轻松多了。
额头的汗一路低落,甚至滑到嘴边,一股咸味在口腔内冲撞,范书遇脑袋很晕。
他一向不会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死要面子,他承认自己天生体弱。
连恐高这种事情都能通过后天克服,范书遇不觉得只是爬一座山,就能让他说放弃。
*
山顶。
茅草屋旁,一个男人在抽烟。他吞云吐雾,面前的屏幕上播放着实时录像。
“师父,你说你又是何必呢?”正在庭院里扇火炉煮茶的小孩嘟囔。
被叫师父的男人转身,满脸皱纹,脸带不满:“赶紧干你的活,啰嗦!”
“行了师父。你要的茶。”小孩继续扇了几把火,才终于站起身,他用杯口都缺了一个角的瓷碗呈上热气腾腾的茶水,毕恭毕敬端到男人面前。
莫岚咕噜咕噜灌了两口,酣畅淋漓地“哈”了一声,继续摇着手里的扇子,翘着二郎腿,看屏幕上的画面。
木小七蹲在他身边,撑着下巴也看:
“师父,你都对窦章和范书遇这么了解了,干什么还要设个考验来刁难他们。再说了,我觉得他们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要是不想见他们,就别让小六去接他们啊。”
“你个小毛孩懂什么。我当然想见他们,他们也想见我。但是我不能让他们随随便便就见到我。”
“为啥?”木小七好奇地眨眼。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木小七说。
莫岚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咳咳了两声,一巴掌扣在木小七脑门上:“叫你成天不学好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什么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莫岚啧了声,“我是想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有多大的决心。”
“如果他们连征服一座山的决心都没有,之后他们赢不了的。”
木小七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还是觉得不妥:“可是师父,范书遇看上去已经很吃力了。如果他们失败,你不就后继无人了吗?”
“咳咳....”莫岚这下是真的喷了水,他狼狈地擦擦自己嘴角,侧头骂,“你个小瘪豆,别咒我!”
木小七定定地看着屏幕上的两个人,窦章面色如常,范书遇大喘着气。
他想起之前看到过的各种新闻,于是问:
“师父,窦章和范书遇还没达到你的要求吗?我看他们挺厉害的,能从碧春园的池核出来,还敢当着监察局的面救仿生人。这不就是你要的勇气吗。”
木小七摇头晃脑,竖起手指,开始细算:
“在庸城,赏金猎人的评级会考核力量,速度,反应力,所配武器级别,义体等级,他们是s级,已经是佼佼者。”
“绝对中立,不会掣肘于监察局的立场和罪犯的毫无立场,身上没有致命的缺点,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
“师父,这些都是你想看到的。我觉得已经够了呀。”
木小七想不通,“你对他们还有哪里不满意?”
他指了指弯腰在擦汗的范书遇,“仅仅只是因为范书遇的体力稍微逊色一些?”
“不是。”莫岚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来。
他停顿了好久,才说:
“如果非要你说,你觉得窦章的问题在哪?”
木小七把视线转到窦章身上,他看了半天,崩出来一句:
“太烦人?”
莫岚:.............
莫岚:“我要罚你做一百五十个俯卧撑。”
木小七哀嚎:“师父我错了。”
莫岚正色:“窦章的问题在于,他敢表达自己情绪,有话直说,且从来不虚伪地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他冲动,控制不了脾气。”
莫岚手一划,屏幕上多了个小窗口,“不管是在和纵横俱乐部交手,还是在监察局里,窦章都很狂妄,虽然他有狂妄的底气,但急躁的人成不了大气。尤其是在废墟医院里,他为了把回光返照的水仙带回来,直接冲到焚化炉旁,不考虑后果,也不考虑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中。”
“还有一点,窦章一直在忽视自己的占有欲。他在成长过程中被窦良辉抛弃,有颠沛流离的日子,之后遇到挚友,但又直面人生第一次的生离死别。也就是说,他一直在‘失去’。所以,窦章尽管擅长表达,可是他没有学会如何去‘拥有’。这是一种单向的输出,与之相匹配的回馈,被窦章忽视了。”
木小七听得懵懂:“那....师父,我们有什么办法?”
难道让死人复活吗?
莫岚说:“我观察了很久,找到了一个诱饵。”
“范书遇是一个很好的诱饵。我要用范书遇把窦章心里的东西勾出来。一定要有占有欲,不论是对人还是对物,还是对信仰。勾得好,这会延伸为一种坚定不移的品质。并且,这品质有利于他成长。
“或者说,世界需要这种品质。”
“坚定的选择与完全的信任。”
木小七嘶嘶地吸了两口气:“那范书遇呢?”
“范书遇的问题在于,这孩子过的日子太苦了,可他心里又有大善,当善恶对冲并且付出没有回报的时候,他就缩进去,封闭自己。有记忆以来的所有遭遇都在给他敲响警钟,告诉他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甚至即使他释放善意,也只会被人利用。”
木小七听不明白了:“师父,你的意思是?”
“简单来说,范书遇的问题在于,他不敢爱。”
“怕自己有弱点,怕自己怯懦,怕被背叛。但爱是人一生的课题。虽然这很残酷,但我们也得想个办法,让他能像窦章一样,说出来。或者,让他能没什么包袱地去信任一段新的关系。”
木小七问:“那范书遇的诱饵是什么?”
莫岚笑了一下,抽了一口烟。
木小七顺着他目光,看向屏幕。
*
松塔山上的雾是越来越重了。
窦章皱起眉,问:“还有多久?”
“快了。”
再过一小时,窦章又问:“还有多久?”
“快了。”
不管他问多少次,木小六的回答就是“快了”,“快了”。
窦章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他冷脸问:“你在半山腰转了两圈,是有意不想让我们上山?”
“你居然知道我转了两圈啊。”木小六露出一个笑,“挺敏锐的。不过我得告诉你,你做的记号我都看到了。”
“不够谨慎啊。”木小六略带挑衅地刺了一句。
看到窦章脸色铁青,木小六甚至晃了晃身子:“开心,开心。”
开心完,他恢复表情:
“如果不是因为我不能跟你们动手,否则就刚才你的行为,要真遇到危险,早被人吃干抹净只剩一堆骨头了。”
木小六继续把手别在后面,朝前,“有这功夫跟我耍小聪明,不如老老实实地往前走,别去管我们饶了多少圈,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该你到山顶的时候,自然会到的。”
窦章张嘴刚要说话,后头突然传来“扑通”一下的动静。
窦章猛地回头,他表情霎时间变了,皱起眉飞奔了过去,揽住范书遇,“能听到我说话吗?”
“范书遇?”
“范书遇!”
窦章头一次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他伸手探在范书遇鼻尖,也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有点烧。”
窦章开始慌,他紧紧攥着范书遇的手,扭头要喊木小六,手心却忽然被挠了挠。
他一愣,低头看,发现范书遇还想试图站起来。
“继续。”范书遇说。
窦章脑子的弦一下断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管范书遇同不同意,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范书遇一激灵,感觉身上的疲惫都被窦章这举动给吓散,他下意识地抓住了窦章的肩膀,不想自己摔下去。
而窦章把人背在了自己背上。
“我们继续。”窦章抬眸看向前面,“你带路。”
木小六表情也呆了下。
“....哦。好的。”木小六小声,“试炼继续。”
窦章感觉背上的人不太安分,他干脆用两只手臂钳制住范书遇的腿,牢牢地将人拽得紧贴自己后背。
“别乱动了,我也没那么厉害,能坚持赶路还要安抚一下背上给我捣乱的人。”
“掉下来你自己走啊?”
范书遇噎住。
他觉得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于是干脆低头不说话,把自己藏在窦章后背上。
“你走一段就可以放我下来了....”
“你说什么?”窦章问。
“我说我等会儿休息好就可以自己走。”
“听不到。”窦章干脆道。
范书遇:?
他脑袋一抬,凑近在窦章耳边说:
“我说等会儿我可以自己走!”
窦章嘶了一声。
他耳朵有点红,说话还是硬朗:“别在我耳边吹气。”
“听不到。”
“说再大声我也听不到。”
范书遇又气又不好意思,恨不得去揪窦章的耳朵,最后他还是咬紧牙关地忍了下来。
“范书遇,全天下没有比你更爱逞强的笨蛋。”
背上的人闻言又激烈地动了下,但是窦章目光坚定而深沉,背着人朝山顶走去。
*
莫岚一盏茶放在桌上,两分钟没动,茶面直接结了冰。
他看着屏幕上的人,木小六优哉游哉地在带路,窦章因为背了范书遇,走路明显比之前困难多了。
“师父,你刚才说的都是内在啊。”木小七忽然意识到什么,“光靠内在怎么可能赢得了!我们的计划要是失败了,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莫岚揉了揉自己下巴,“也是。”
“内在和外在都要修炼。”
“那就让他们跟着你吧。”莫岚觉得自己想了个好点子,满意地笑,“省得你平日里好吃懒做,都快成老头了。”
木小七站起来,踢了踢脚边的石头:
“师父,那你可得想清楚了。跟着我练,他们有命上山,不一定有命下山。”
莫岚:“呵。如果我还能站起来,一根手指头就能放倒你。”
他说这话,木小七的嬉皮笑脸就一下僵硬住。
“抱歉师父,我不是有意的。”木小七立刻滑跪道歉。
莫岚摆手:“没事,都过去了。”
“我啊,早就放下咯。”莫岚叹了一口气。
他自己双手撑在轮椅上,慢慢地滑动滚轮,凑近了些,去看窦章和范书遇。
“我能教给他们的,也就只有这么点皮毛了。”莫岚目光带了点悲伤,摇头叹息。
*
庭院外的青石板路上,出现了三个身影。
莫岚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了,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说像大梦一场。
经年之后,范书遇和窦章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莫岚坐在轮椅上,被木小七缓缓地朝前推着。
木小六带着后头的两人,走过一级一级台阶,终于到达了松塔山最高的山顶。
四处都是茫茫的白雪,五千米海拔上风声鹤唳,山顶池水旁搭了几个木屋,还有不少篱笆桩,这里有一个很小的村落,可看上去没什么人居住,一点声音都没有,村落里安安静静,池水把两侧的房子分开,中间有人工搭建的荷叶桥。
氧气很稀薄,窦章的脖子通红,他拉高了衣领,不想让范书遇看见。
见总算是出现了别的人,窦章知道,他们应该是到目的地了。
从天黑走到天亮,又走到天黑。整整一天一夜,他们没吃东西,没喝水,马不停蹄,窦章背一会儿,放一会儿,又接着背,两个人轮流拉对方。
肩膀上都落满了霜华。
在山顶,窦章弯下腰,总算可以安心地把背上的人放了下来。
范书遇不仅仅是脖子红,整张脸都是红的,连手都冻红了,他烧得越来越厉害,上山过程中窦章没说话,这会儿,他开口第一句就是:
“有没有地方能看病?”
莫岚看着窦章,两人四目相对。
窦章转身正对着轮椅上的人,细细地打量。
他目光里没有别的情感,可莫岚却有些激动。
“你.....”莫岚嘶哑着声音开口。
他伸出手,手指指腹有很厚重的茧,“窦章。”
“您是?”窦章眯眼,有些警惕地问。
他还牢牢地攥着范书遇的手腕,让人靠在他肩膀,急促地呼吸着。
见到真人,莫岚一边摇头,一边哽咽着,嘴唇颤抖:
“我.....我认识你父亲,你父亲叫窦良辉。我是....我是你父亲的老友,我姓莫,叫莫岚。你...你可以叫我莫老。”
大概是看到窦章眼里的疑惑和警惕,莫岚深呼吸一口气。
他正色,用严肃,雄浑,又铿锵有力的声音自我介绍道:
“我是镇卫联盟的前任上将。中央监查区唯一亲任的军队总领!我带出过二十一个联盟骑士团,镇守边疆清除丧尸和变异体!海马特都是我曾经的部下!我....我虽然常年蜗居在雪山上,双腿残废,垂垂老矣,但我日复一日地钻研拳法,剑法,刀法,可以说今天你能看到的所有战斗类型,都是我设计出来的!”
“我这里有最好的老师。”莫岚看了看木小七和木小六,“我这里还有最好的兵器,有最好的环境。在这里你们可以不用担心什么纵横俱乐部,什么监察局,甚至不用担心中央的人会找到。”
“你们是我看中的人!”
他看着窦章边上的范书遇,目光一怔,又心疼又挣扎,唏嘘间,锤了锤自己胸口,一下又一下,“你们两个,愿不愿意跟着我,学一点东西?愿不愿意?”
“我可以把我毕生所学都交给你们!我可以让你们站在山巅!你们...你们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