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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酒吧内人来人往,交流声从座位上不断传出。
苏三亭手指咔嚓一下,猛地摁了摁骨头:“天哪.....姐姐,你,你好厉害!那可是公司诶。”
“我们学校之前做过毕业后工作意向的调研表,百分之八十的同学都说想拿公司的offer!”苏三亭眨着星星眼,露出憧憬又崇拜的表情,“姐姐,那你岂不是很有钱!怎么会在我老大的酒吧做调酒师呀?!”
江柔爻想了想,说:“这份工作更适合我。”
而且,女子健康福利院的事情还没完。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会跟监察局纠缠到底。
他们在吧台聊天,范书遇忽然朝着窦章递了个眼色。
两人起身,去了酒吧的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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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书遇把折叠沙发展开,他们两个在等人。
过了十来分钟,酒吧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身影,纤细瘦长,全副武装,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上去有些神秘。
王梅在附近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才敢进入酒吧。
电子木鱼响起,有种赛博超度的感觉。她是第一次下来范书遇的酒吧,里面居然难得地没有刺鼻的烟草味,酒香和细碎的交谈声交杂在一起,低饱和度的灯光在墙壁上亮起,高朋满座里,王梅注意到吧台处有位年轻的女士,而苏三亭正笑眯眯地在和对方聊天。
王梅只是看了一眼,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去了隔间。
举杯机器人正好在给范书遇倒水,隔音帘被拉开,王梅探进去一个脑袋。
确认安全后,她摘下帽子放在一侧的挂架上,呼了一口气。
“圣诞快乐。”王梅打招呼。
窦章双腿交叠,正抱着电脑,耳朵上还挂着蓝牙耳机,戴着单边的黑框眼镜,王梅看出来那不一般,大概是黑客专用。
“圣诞快乐。”范书遇笑了下,作势邀请,“坐吧。”
王梅陷进沙发内,她今天绑了马尾,看上去精明干练。
“苏三亭怎么回事?”王梅先问了句。
她注意到苏三亭坐在轮椅上,身上还带着伤,脸上挂彩,整个人都有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虚脱感。
范书遇只说是遇到了点情况,但没具体说,王梅点头,不再追问,只道:“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监察局内部的医疗资源还是很丰富齐全的,我可以帮忙带。”
范书遇谢过王梅,他从举杯机器人怀里撤出来饮料,推到王梅面前:
“工作的时候不喝酒,这个味道不错。”
王梅顺势接过,开口:“我今天来找你们,是想和你们商量个事情。”
“你说。”范书遇了然点头,不疾不徐道。
“这几天监察局联系你们,你们在做什么?”王梅奇怪,“我们副官本来是打算给你们批公文,聘用你们参与逮捕青鸟的活动的。”
“但我们同事说联系不到你们。”
范书遇神色自然地笑:“有点忙,没看到信息。”
这话他还真拿来糊弄监察局了。
闻言,沙发另一侧的窦章抬头,提了提自己的单边眼镜,扬眉:“我也是。”
王梅一时间卡了壳,无话可说。
她顿了顿才继续:“那我这次私下来找你们,其实也是想聊一聊合作的事情。我总觉得只是线上联系可能还不够有诚意。陆副官这次是发了大火,因为我们又把青鸟跟丢了。”
“我想,没有你们帮忙的话,我们可能没办法和纵横俱乐部抗衡。”王梅诚恳道。
窦章抬起眼眸看她一眼:
“监察局这份工作做得还真是提心吊胆,两面不是人啊。如果监察局真想给出诚意,今天就不会只是你一个人过来见我们,你刚才也不需要在门口转半天,把后面的尾巴甩掉,而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走进来。”
“原本这求人办事的台阶应该是他陆二狗递的,现在却要王司令你拉下脸面调和,怎么,他陆二狗是天上的神仙不成,低头说句请帮个忙能要他坠入凡尘脱掉一块仙皮?”
窦章一旦开始嘲讽就根本收不住:
“黑客大赛是个人的荣耀,在个人战里即使是再心高气傲的黑客都不得不服排名比ta更靠前的人,监察局和纵横俱乐部的对弈是全城百姓的利益,荣辱与共,陆二狗却还是不愿意放下身段面对现实,承认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能力匹配不上野心。哪怕他能选贤举能任人有方都不至于枉了这么多生命流逝。他这个副官做得有什么意思?只喜欢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么?出生入死的事情全交给手下做,可他又做不到运筹帷幄。不知道的以为大清还没亡呢。监察局的权柄应该给更有能力的人把持,而不是仗着他陆平渊儿子的身份就坐怀不乱。要我说,造成如今的局面,至少有一半是他陆二狗能力不足的过错。”
“如果能以武力服人,早就镇压了纵横俱乐部,如果能以聪明才智服人,早就该想办法和各方协作同仇敌忾,但他陆二狗自诩清高,不愿意和我们赏金猎人这样的野狗分一块肉,走在一起他都嫌脏,导致社会第三方跟监察局隐隐站在了对立面。更甚至,如果他能以德服人,监察局上下也不会动荡不安,还被纵横俱乐部炸得到处漏风。”
“他什么都没有。所以凭什么,手里死死地捏着权柄不放?”窦章目光冷然锋锐,语气也轻讽。
辛辣味弥漫开。
王梅劈头盖脸地替着自己顶头上司挨了一顿骂。
窦章提起桌上的杯子润了润嗓,说:“不好意思,这些话我下次当着陆二狗的面说。你就当听我发了个牢骚。”
他继续窝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在敲代码。
王梅收回视线,看着范书遇。
“什么合作?”范书遇于是问。
王梅摸出一张信息卡,平铺在桌上,电子小屏幕内很快呈现出画面和文字。
王梅介绍:“这是监察局几次收到的关于画屏公会的预告信,我们都收录在局内的系统内,并且有技术人员多次进行了分析。”
“这是近期画屏公会的几次举动,包括上次你们两个在空中打下来的‘棺材’。监察局分析得出公会内部一定存在黑客,但欧包说代码组很劣质,对方的水平目测不高。加上他们要有时间打造出来这种武器,公会起码规划了两三年之久。”
“我们已经明确了画屏公会这个组织成立的目的以及组织的性质。他们想要监察局重新制定仿生人的划分标准,并且抗议监察局多年来的查仿行动,要求监察局正视仿生人的需求,完善关于仿生人的律法,在一定程度上给仿生人自由。”
“简言之,画屏公会为仿生人谋求权益。而监察局开过几场大会来分析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关于画屏公会的信息。我们的监察官魏来同志,你们二位也见过的魏司令,他曾经被画屏公会的成员绑架监/禁,但画屏公会出于某种考量,并没有杀了他,而是让魏来给监察局带话。也就是这一次,因为副官并不同意画屏公会提出的更改仿生人界限标准的要求,画屏公会第一次展开了以‘棺材’为活动主体大规模无差别扫射行动,死伤无数。”
“监察局花了一周的时间才清理完地面上的尸体,哀怨声一片,许多家属都对此有不满,副官动用了不少资金压下群众的怒火。”
“但是画屏公会的扫荡行动还没有结束。”王梅皱眉,手指一下一下滑动信息卡,“而且我们有一个重大发现。”
“也是魏司令亲眼所见才得到的结论。画屏公会内部成员似乎全都是仿生人!”
“你看。”王梅双指并拢,放大了其中一个图像,这是一张人脸,“这是我们在追查画屏公会时抓到的公会成员,但什么都没问出来,对方自尽了,还不惜自主摧毁了记忆芯片。”
“不过我们从监察局和公司联结的信息库里面检索到了该名仿生人的编号。”
“绫罗五型。”
王梅抬头看着范书遇,“我们初步判断,公会成员是由仿生人组成的,和纵横俱乐部不一样的是,他们并非罪犯,而是在逃的仿生人,或者无编号的,地下私人生产的违法仿生人。”
“组织头目呢?”范书遇问。
王梅说:“我们暂时没有任何头绪,但我们暂且称呼他为公会会长。”
范书遇点头,示意王梅继续:
“这个会长从来没有出现在过公众视线内,至少他看上去很小心,每次画屏公会有异动,我们都只能抓到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从他们嘴里撬不出来关键信息,甚至好多都选择了自尽而亡。”
“那这些仿生人监察局打算怎么处置?”范书遇问。
王梅一愣。
她如实说:“回收利用。”
也就是监察局一直长期在地下负二层太平间进行的研究活动,他们想知道这些仿生人究竟是为什么会产生自主意识才导致叛逃雇主的行为发生。
“所以监察局需要我们做什么?”范书遇淡淡地抿了一口水。
王梅的目光陡然变得不一样:“我们想知道,如果是二位的话,要怎么样才能抓到画屏公会的组织头目?”
“你们这是来找军师的?”范书遇眼睛微动,弯成一条缝。
王梅坦然:“你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我们不愿意配合呢?”范书遇嘴角噙着笑。
什么?
王梅手上动作一僵,似乎是有点不可思议。
但她震惊的地方不在于范书遇说不愿意配合,而是说“我们”。
王梅还记得她刚到监察局那会儿就听说,赏金猎人金字塔顶尖的两个人是死对头,很不对付。虽然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两人混在一块儿了,但这好像还是王梅第一次从当事人的嘴里听到类似于同伴般的“我们”两个字。
在监察局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
或者说....有什么东西被找回来了?
王梅仍然记得范书遇脑子里有记忆芯片这件事情。监察局被几个大事件搞得焦头烂额自身难保,根本没时间再去追究这回事。
可记忆芯片是仿生人最重要的脑单元。
范书遇通过了共情检测,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可以证明他是人类,那为什么会有记忆芯片?
王梅压下心中被遗忘很久的疑惑,面上冷静开口:
“监察局希望你们能配合。”
“这是为了和平的事业奉献。”
范书遇似乎是轻笑了一下。
他单手撑在下巴上,金发垂在脸侧,柔和了棱角的锋芒,王梅目光紧紧盯着范书遇,两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气氛有点奇妙起来。
“可以。”范书遇放下手的时候说,“但我们要求监察局这次的行动以我们的命令为准。”
“你说什么?”王梅一愣,“以你们为准?”
“对。不管后续情况如何发展,在针对画屏公会的任务时,监察官要唯我们是从。”
“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们拒绝这次合作,给再多的钱都不行。”
王梅皱眉,她下意识地看向一边的窦章。
窦章低头看着怀里的电脑,似乎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神情专注,可当王梅朝他投去视线时,窦章笑:
“我跟他一样。”
王梅:“...........”
王梅:“我会转达你的意思,并且尽力向副官争取。”
“但是你们难道不怕...”王梅欲言又止。
“不怕什么?”范书遇笑着接话,“难道不怕监察局对我们再下逮捕令吗?”
“还是说会带着人来追杀我们?”
范书遇嘴角笑意减了几分,眸中的肃穆重了几分:“我们还真的不怕。”
王梅:.........
她赫然想起监察局记录画面内的电光。窦章和范书遇似乎得到了新的武器,而且两人的气场明显和之前不一样。
王梅站起身比划手势,说她出去打电话。
还不到五分钟时间,王梅就回来。
“我和副官说,你们二位主动抛出橄榄枝,愿意为清剿画屏公会提供策略。你们的聘用文书已经下来了,以及,你们的提议,副官说他可以接受,但是他也有一个条件。”
“如果这么大费周章,监察局甚至还给你们两个赏金猎人让渡了权力,可你们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会.....要你们的命。”
王梅话还没说完,补充:“....是向世心塔申请,要你们的命。”
闻言,正在敲代码的窦章猛然一抬头,范书遇也眯起眼睛。
“...有意思。”窦章嘴角勾起,嗓音低沉,语气幽长,“那我们奉陪到底。”
*
圣诞夜。
酒吧内也多了个圣诞树,不过这圣诞树是全息投影,并没有实体。
树上的装饰品一分钟换一次,图案五花八门,十分亮眼,每个走进来的客人都被金光闪到。
这主意是苏三亭出的,他今年似乎非常执着于圣诞树。
“说实话,王梅挺辛苦的。”窦章跟在范书遇身后,低声笑,“又要拉拢我们,又要给监察局擦屁股,偏偏她上司又是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
“要想往上走,以后还有更辛苦的事情等着她。”
范书遇双手抱在胸前,手指捏着手臂,表情淡淡:“我们两已经很好说话了。”
“是你好说话。”窦章不敢苟同。
范书遇朝他看去。
窦章笑着:“我只是听你安排而已。如果今天王梅是单独找上我,我未必会给她这个面子。”
“是么?”范书遇扭回头,静静看着前方鱼龙混杂但喧嚣热闹的酒吧舞池,“你的意思是,今天你是给了我一个面子?”
“不是。”窦章否定得很快,“我是对你示好了一次。”
范书遇差点翻白眼。
“往年你们都怎么过圣诞?”窦章忽然问。
范书遇似乎是没听清,他脑袋一歪,靠近了窦章:“你刚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一个吻落在范书遇脸侧。
范书遇:!
他震惊地侧头,一下拉开和窦章的距离,在窦章眼里,范书遇刚才就是差点原地起跳。
“...你疯了?”范书遇伸手捂着刚才被窦章“啵”了一下的地方,“这儿这么多人!”
“没人看到。”窦章眼眸内敛着光,嘴角带笑,“我刚问你,你们往年的圣诞都怎么过。”
范书遇成功被窦章牵着走,注意力转移:“就一起吃饭,看电视,打游戏。”
“在你心里一个美好的圣诞节,只需要做些平常的事就可以了?”
范书遇划重点:“和重要的人一起做平常的事。”
“那还有其他的吗?”窦章笑着问。
范书遇还真想了想:“我看书上说,圣诞节以前是西方的传统节日,基督教为了庆祝耶稣诞生而设立了圣诞节。事实上在全球变暖和气压带移动之前,我们现在地处的维度此刻应该是寒冬。”
“能看到雪。”
“听说圣诞节会有圣诞老人挨家挨户地送礼物,不过我没见过。可能只有小孩会相信吧。”
窦章听着,没说话,只是低低笑了两声。
*
夜里零点,范书遇在酒吧里看着客人们欢度圣诞的最后一秒,零点一过就不再是重要节日,而是日历上来回反复的最平常的一天。
苏三亭推着轮椅也不安分,在吧台附近逢人就凑上去聊几句,兴致高昂,他时不时在人堆里回头找范书遇,找到以后就冲范书遇招招手,还要用嘴型喊一声:老大!
范书遇反正是没见过比苏三亭更能闹腾的人,受了伤也不愿意歇着。
“进来一下。”窦章在后头出声,他手指划着平板,表情认真了点。
范书遇于是回头,钻进隔间内。
王梅还在里面,她刚才临时和监察局开完了一个短暂的视频会议。
“你们来了。”王梅头都没抬,而是刷刷刷地写着什么,“针对画屏公会的下一步行动,我们打算主动出击,不能再让对方获得主导权了。”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窦章抱着平板和电脑坐下,范书遇直言:“有。”
他手指叩在桌面处,轻声:“既然找不到对方的老巢在哪里,不如把对方引过来。”
“怎么引?”王梅瞬间感兴趣,直接坐直了身子,“画屏公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不会轻易露面的,要想让他们上钩可不容易。”
“具体怎么引,我们暂时不方便透露,但应该不会太久,再过两三天就可以给监察局答复。我们只需要三天时间,希望监察局在这期间能顶住压力,别被画屏公会打乱了阵脚。”
范书遇说的话有些神秘,这成功引起了王梅的好奇心,她忍不住问:“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计划?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还不到说的时候。总之你原话带回去给陆二狗,告诉他我们有分寸就行。”
王梅点头:“好,多谢你们。”
她站起身的时候鞠躬:“万分感谢。”
然而,王梅离开地下酒吧后,站在路边发呆了好一会儿。
.....她看到了什么?!
她刚刚在地下酒吧看到了什么?!?!
王梅和监察局开会议,不方便有别人在场,所以窦章和范书遇很自觉地走了出去。
可当王梅开完会,想拉开隔音帘叫外面的人进来的时候,她看到窦章凑到范书遇脸侧亲了范书遇一下!
窦章居然亲了范书遇?!
王梅神魂都飞出了身体。
这个世界有点超出她认知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在圣诞节外出办公还要被秀一脸恩爱?
她招谁惹谁了。
王梅摸了摸自己鼻子,缓了好一会儿,强行压住自己想要上地坛发动态吐槽的冲动,压得她心痒手抖,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
她想或许圣诞真是一个很好的节日。
火将冰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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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几道人影忽然翻上了屋顶。
身形矫健。
黑衣将他们藏在夜色里。
黑影们分开几路,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圣诞过后,街道出现了萧条,玩累了的城市居民们纷纷回到家中躺平,路灯也仿佛疲惫了一般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灯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地下酒吧里还算热闹,但隔音效果好,偶尔才有几声沉闷的鼓点翻涌而上,落在困顿行人的耳朵里,比夜色还模糊。
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监察局负责值夜班的门卫砸吧砸吧嘴,周围各个岗点还安插了不少重装机甲守卫。
原本他以为这种防卫已经绰绰有余,也没什么人胆大包天到敢直接创监察局闹事。
可当守卫开始打呼噜时,就感觉到一阵冰凉如猛虎袭来般扑在自己脸上!
他浑身激灵,连手臂上的肉都抖了抖,随后他睁开眼,瞪大双目,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落了一封崭新又美丽的.....
预告函。
预告函?!
守卫吓得鼻血直接喷了出来,他连忙用手兜住了鼻孔,目眦欲裂地看着预告函上用拼贴字做成的预警,这些字一个一个被从报纸、书籍、宣纸上剪了下来,颜色不一,大小不一,材质不一。
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柱攀爬上脑神经,后背一阵刺挠。守卫瞳孔地震,直接从躺椅上翻滚下地,差点阴暗地爬行。
最让他胆寒和腿软,甚至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声的,其实,不是预告函的内容。
而是.....最尾端的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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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各位监察官们。日安。】
【我们会在蓝田区点燃烟火,祝你们节日快乐。】
【请如期到场观看,并且认领我们慷慨赠送的尸山。】
【署名:】
【画屏公会—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