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么来了?”
窦章带上门后靠在墙边,后背上有一把锋利的黑剑,他没有立刻应范书遇的话。
“哟。”王顺走出来的时候瞥见屋内多出来的人,“来的正好。你背上那把剑很久没人用了,留在我这,我给你打磨,这几天你练拳的时候用简单点的就行。”
“您是?”窦章问。
范书遇介绍了下,窦章就利索地把把后背的剑递了过去。
剑柄有流云状的纹路,看上去是皮革绸缎出来的把手,可事迹触感丝滑,甚至还有温度,剑身从方才开始就不是纯黑色,极暗的火光在上面流窜,如同温热的呼吸。
“行了,没你们两什么事了。”王顺又叼上一根雪茄,压抑住喉咙里的痒意,催促,“都出去。”
范书遇站起身,朝着窦章使了一个眼色,窦章皱起眉,没多问,拉开门后,外面的风雪又灌了人满怀。
“什么情况?”
范书遇回头看了眼,带上门:“他身体情况可能不太好,但又不想让我们担心吧。”
两人走出去没多远,屋内的人夹着跟雪茄,手指发抖,仓皇之间撞到床头柜,抽出好几张纸兜在嘴角,一大口鲜血就喷在纸张上,陷开一片湿粘。
“木小七不是自称自己是松塔山神医圣手么,治不了?”
范书遇:“这世界上总是有治不了的病的。”
“你还没说呢,你跟过来干什么的?”范书遇瞥他一眼。
“哦。”窦章跟范书遇并排走着,“莫老说今天不用练了,让我去村子里逛逛,感受一下当地风土人情。”
“那你感受吧,我先回去了。”范书遇拢了拢自己的羽绒服,寒气冻得他鼻子都发红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窦章一走近就像个移动火源,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某种热气,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情况下会让人忍不住朝他靠近。
范书遇把脸埋在衣领里,小路两侧都是茅草屋和木屋,他忽然看到好几个人躲在房檐处探头在打量他。
这些村民身上都和他一样裹着厚重的衣服,见两人从王顺的屋子里出来后开始交头接耳。
“是不是山下来的人?”
“好像是!是两个男人!”
“听说木小七死了?刚才我在做饭,听到斗台那传来好大的动静,结果跑出去一看,到处都是火光!莫老到底是怎么想的呀,本来做木头人就很不容易了,埋藏的人用完这一次寿命就会彻底消失了!莫老难道不心疼吗?”
“那个金色头发的也是男人吗?感觉长得比我还好看。”
一群人叽叽喳喳,其中有个姑娘忽然拨开人群,朝着范书遇走过来。
“你好!”她脸蛋红扑扑的,眼睛看上去亮晶晶,语气激动,手上还拿着一张红色信封模样的东西,“请问你是山下来的人吗?今天是我姐姐结婚的日子,你要不要来参加婚礼?”
范书遇脚步一顿。
他愣怔地低头,看着来人双手捧着张请帖。
婚礼?
“小柳!”一个年轻男子也跟了过来,气喘吁吁,“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婚礼马上要开始了!”
“我知道我知道。”名叫小柳的姑娘笑眯眯地拍拍面前人的肩膀,“阿元,你快点回去帮姐姐呀,我在邀请客人呢。”
“什么客人?”阿元直起腰看范书遇,也愣了一下,我去,他还没见过长得这么精致的男人!主要是那双眼睛光彩夺目,初见时惊艳不已,看久了仍觉得精美像瑰宝。
“你好。”阿元打量范书遇,“你是山下来的那位吧?”
他们好像对“山下来的人”特别感兴趣。
“我们这有个风俗,外来人如果能参加婚礼祝福新婚的新郎新娘,他们日后的生活一定会长久美满的。”小柳飞速眨眨眼,很不好意思地抬头看范书遇,和人目光对视后,又娇俏地低头,“你愿意来吗?”
原本要回木屋的计划被打断,范书遇在一众好奇的目光里接过请帖,说:
“谢谢。”
“太好了!”小柳立刻露出开心的笑,“阿元!快带人过去!哎呀你们也不要站在周围看啦,大家都一起过去吧!”
王顺所居住的地方在村落的边缘,当范书遇被乌泱泱一大帮子人簇拥着走上大路的时候,他发现各家各户的窗户,房檐,木门上都贴了喜气洋洋的祝帖。
一路上小柳都在跟范书遇说话。
“书遇哥,听说新中城有会跃龙门的电子鲤鱼!真的吗?!”
范书遇想了想:“好像是有。新中城我并不常去。”
“我想起来了!木小七说过你是赏金猎人,平时接触的人是不是都很神秘?!我姐姐结婚,找的是村里最强壮最帅气的男人,沉稳可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但我觉得人生不能这么平平淡淡。”小柳舔了舔嘴唇,“我想嫁给罪犯。”
范书遇:?!
“你想嫁给罪犯?”范书遇重复了一遍,表情明显没那么镇定了。
小柳见他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哈哈笑起来:“你别误会,我不是喜欢罪犯,也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只是如果我嫁给传说中的顶级罪犯,就能接触到更隐秘的事情,想想就很刺激。我还可以配合别人,设局把罪犯逮捕!这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生活,每天心惊胆战怕自己暴露身份.....”
她洋洋洒洒地给范书遇例句了自己想象中的情况。
事实上真正接触过罪犯的人就在她身边。
范书遇心道确实刺激,如果人有一百条命的话可以试试,但可惜人只有一条命。
小柳很健谈,就算范书遇是个冰碴子对方也不介意,跟着大部队一起走的时候,小柳时不时就逗逗范书遇,拉着他问东问西。
阿元跟在后面,嘟囔:“不就是长了金色的头发吗!我改天也要叫村子里的托尼老师帮我染!”
窦章:“不就是活泼可爱的单身女孩吗,我改天也活泼可爱。”
阿元:?
他张大嘴巴,里面能塞一个宇宙:“窦哥,您开玩笑的吧?”
怎么看窦章都跟活泼可爱不沾边吧。
“你认识我?”窦章反问。
“啊?”阿元还没反应过来。
窦章一脚踢开挡在前路的小雪包,说:“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
“哦!”阿元挠挠自己脸,嘿嘿笑,“我认识你的。我经常陪着木小六下山去买东西,偶尔会求求他让我多在山下待一会儿,方便我看最新的新闻。你可是大名人啊,经常出现在各大野史上。”
窦章:“.......”
“比如?”
这比如可把阿元毕生的记忆力都调动起来:“比如我知道你曾经帮一个在酒吧被人下药不幸染上毒品的瘾君子找到贩毒团伙然后单枪匹马杀进去抄起酒瓶就往毒贩头上砸,还连根拔起一大批幕后团伙!这事两年前上了黑市头条!而且我还知道上次水仙被扇巴掌,肯定和你也有关系!”
他不提还好,一提,窦章想起来一位故人。
一个特别傻逼的傻逼。对方就是专门负责流窜在各个窝点贩毒的流氓,曾经还在某条街当过□□老大的忠实跟班,混出头后致力于培养瘾君子为自己源源不断地供给财富。
窦章和这傻逼的过节很大,光是想起来就让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水仙被扇巴掌?”窦章一下抓住重点,“为什么你觉得和我有关系?”
“黑市消息说了啊,水仙那段时间下过海,你也是!纵横俱乐部周年庆的时候你和书遇哥不是都消失了吗?!在港口上来以后居然拿了通行证,你都不知道当时黑市直接炸了,从亚特兰蒂斯出现开始还没人能跟回自己家一样自如出入海底和陆地的呢!”
黑市有这些消息?
窦章皱起眉,思索了一下。他开始回想自己在海底做了什么,连如清又做了什么。
记忆一下追溯到海底公墓。
当时他黑掉了防护系统,但时间有限,所以他和连如清都很着急出去,即使窦章完全可以杀掉连如清,可因为担心对方太难缠,所以没多逗留,两人是分头离开的。
就因为他拿刀抵着水仙的脖子?
但凡看过水仙那张截图的人都说,那种伤口一定是被打出来的,可放眼庸城,B级的刘闪电挨了郭锐一掌就当场惨死,除了S级的赏金猎人以外,还有谁能伤到水仙一分一毫?
所以那种伤不是意外。
是水仙被惩罚了,是她自愿承受的。
而能让水仙心甘情愿被惩罚,这世界上估计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泪”。
窦章侧头看阿元,目光变得兴味起来,他眯眼:“多谢啊兄台,你的话让我忽然有了点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阿元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能给窦章带来想法!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抛砖引玉的那块砖!
“话说,窦哥,您是不是认识水仙啊?”阿元神秘兮兮地问,“她私下里真的和传闻中一样,不杀小孩吗?”
“........”
窦章一下没了方才的兴味盎然,只是淡淡“嗯”了声,好像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
“不愧是山下来的人!”阿元竖起大拇指,“其实有时候我也想下山到处转一转,可惜我父母不同意,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而且我们祖训如此,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能听到哥你跟我聊山下的事,我很开心!”
窦章笑了下:“能聊的还有很多,有时间慢慢和你聊。”
“那有什么是不能聊的?”阿元眨眨眼,问。
窦章没说话。
“窦哥你怎么又不理我了!”阿元尝到了甜头,毕竟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传闻中唯二之一的s级赏金猎人,接触过的高危罪犯和赛博精神病没有一百也有五千,身上所有受过的伤那都是他的勋章!
“我还听说之前水仙看上了书遇哥,说想跟他约会!这个绯闻是真的假的?”
“很好。”窦章有了反应,他横眉一冷,“这个就是不能聊的。”
阿元:.......
“八卦新闻里还有人说你之前偷了书遇哥一枚戒指,这个呢?”
“这个也不能聊。”窦章跟个炮仗一样抬高了声音。
“.......”
“那能聊的您再多跟我说一点呗,以后我老了我就在村口摆一个摊位,吆喝吆喝给大家说书,专门说你和书遇哥的丰功伟绩。”
“你还是好好在山上当你的神仙吧,说书不适合你。”窦章嘴角一抽,“埋在土里一个瓜子都能给你说成苦情巨树。”
阿元算是听明白了:“我懂了,窦哥,我真的懂了。”
“凡是关于书遇哥的都不能聊对不对!”
窦章真的很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但是阿元滚了就没人带他去婚礼现场了,所以窦章忍了下来,一脸衰相。
村子里有姑娘要出嫁,午后连云层都把太阳给放了出来。
有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色棉麻大褂的道士站在路边,疯疯癫癫地摇着一个铃铛:
“天地可鉴,情比金坚咯....诚我非我,爱我似我,嗔痴余孽......”
看到一群人匆忙赶路,前方就是装扮隆重的婚礼现场,这道士念叨:
“牦牛娶亲,天降甘霖。”
牦牛?
范书遇看去。
“哦,书遇哥。”小柳解释,“我们这管山上的一切都叫山神,牦牛,山猫,狐狸都是。所有的动物都被各家各户供奉着,希望它们平平安安,也能保佑我们平平安安。牦牛娶亲是祥瑞的征兆。”
前头传出敲鼓的声音,几个壮汉光着膀子,在敲锣打鼓,人群簇拥里有个穿喜服的喜娘笑意盈盈,看上去和小柳长得有几分相像。
红毯两侧摆满了圆桌,桌上菜肴丰富。
范书遇目光移不开那些菜,他这几天都是打营养剂度过,口腹之欢仿佛是上个世纪的才发生过的事。
“我们坐在这里吧。”小柳指了指第一排的圆桌,周围的村民们都在悄悄地观察他们。
主要是范书遇的头发太显眼。
阿元领着窦章也走了过来,还没等阿元伸手,窦章非常自然地拉开范书遇身边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稳稳当当,有一种誓死不起的气势。
范书遇左边坐着窦章,右边是小柳。
“书遇哥,你要不要尝一尝这个?”还没等人到齐,小柳就迫不及待地给范书遇夹了一筷子,是鱼肉,摆盘很精美,看上去刚上没多久,甚至还冒着热气。
“他不能吃。”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
范书遇:........
莫老说过,现在是在试炼阶段,而且范书遇还得继续泡药,很多东西都要忌口,打营养剂是最简单粗暴的补充能量的方法。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范书遇笑:“我不用了,谢谢。”
听上去很客气礼貌,而且文质彬彬。
小柳脸色一红,收回手:“好呀好呀,那你坐着玩一会儿,我还得先去找姐姐,婚礼上人太多了,我要帮忙。”
范书遇点头,小柳于是站起身离开。
阿元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小柳的背影,直到人彻底淹没在远处的人海里,他才埋头开始剥瓜子。
“跟你说个事。”窦章忽然道。
范书遇捻着玻璃杯,看着里面盛满了清香四溢的茶,“好。”
“什么事?”他侧头看。
近距离直视这双义眼,窦章哽了一下,轻描淡写地移开视线:
“水仙之前脸上受伤,在黑市消息里被人津津乐道,你还记得么?”
“记得。”范书遇不懂为什么窦章重提旧事,而且还是关于连如清的。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原本可能还没细想,但既然窦章主动提及,那肯定不简单。
范书遇手里把玩着茶杯,想了会儿:
“因为我?”
桌上只有他们和阿元三人,范书遇崩出来这三个字后,阿元的手都抖了抖,瓜子差点掉地上。
他身体僵硬,目瞪口呆地吃瓜。
“嗯嗯,你们就当我不存在,我是鱼的记忆,七秒就忘了。”阿元边嗑瓜子边支吾。
当然不可能当他不存在,窦章声音极小,从阿元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两人的嘴巴在动,什么声都没有。
于是阿元干脆埋头,愤恨地剥了很多瓜子。
“怎么说。”
范书遇:“要想伤到连如清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从现有的情报来看,纵横三大的关系不错,至少我们比别人都清楚,顾衫蕊开的那一枪绝对不是内斗。而是一种解放。”
“如果当时顾衫蕊没有开枪,你我自顾不暇,邢千婳又和密星交手,那连如清怎么办?”
“看着连如清冲上去把连小青生吞活剥了?”
“蛊毒本来就无解,极其难控制,连小青就算是仿生人,可死了就是死了。”
“而且要让一个母亲去杀掉她爱的孩子,是极其残忍的一件事。”
“所以我更倾向于顾衫蕊的那一枪是为了帮连如清,而不是所谓的自相残杀。”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纵横三大一定比我们想象中更亲密,而且她们都是女子。”
“罪犯的友谊也是友谊。”范书遇重新回到最原本的问题,“为什么连如清在海底公墓上岸之后会受伤,首先排除了是顾衫蕊或者邢千婳对她行动的不满而进行某种意义上的针对。”
“监察局目前还没有可塑之才能伤到连如清,最后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没有说那个名字,但从窦章的表情上已经可以看出,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那,他又为什么?”
范书遇顿了一下,他忽然就笑了,手指一压,把茶杯摁在桌上,桌沿发出轻响。
范书遇双腿交叠,单手撑着下巴,逼视窦章:“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和泪关系不一般?”范书遇直言。
“我可没这么说。”窦章盯着他,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古怪,但窦章却收敛了锋芒,转而垂眸,“真正和你关系不一般的人是我。”
范书遇顿住,眉毛微微扬起。
这话又是从哪得出来的???
“别拐弯抹角,你从莫老那知道了什么,干嘛突然想到泪。”范书遇觉得窦章开始跟他打哑谜了。
窦章道:“你记得连如清和你在海底发生了什么吗?”
“当时她朝你的脚踝开了一枪,贯穿伤,别告诉我你忘记当时多疼了,回去以后连路都走不动。”窦章觉得光是看着都心绞痛,“而后连如清就被人扇了巴掌,扇到鼻青脸肿,脸上有清晰的巴掌印,出任务的时候还被拍摄到。”
“如果非要说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那只有一种解释。”
“——泪,不希望你受伤。”
窦章继续:“加上上次在伏录颂父母的房子外,密星也不敢碰你。”
“我现在非常好奇,在你失去的记忆里,和这位神龙不见摆尾的纵横俱乐部boss有什么故事。”
他嘴角带着弧度,眼底却深不可测,黑瞳沉沉,“为什么他要连如清邀请你加入纵横俱乐部,为什么三大对你格外优待,为什么同样是敌人,我被纵横俱乐部追杀,你的飞行公寓却是避风港。”
“这不公平,对吧。”窦章说,“虽然我也不稀罕纵横俱乐部,但我在意的是你。”
范书遇喝茶的手也不稳,差点还呛到。
“......差不多行了。”范书遇心虚地朝两边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说,“你今天有点奇怪。”
按理来说窦章是不会张口闭口就......说这种话的人。
听得范书遇耳朵都发烫。
“书遇哥!!!”远处人影出现,小柳抱着好几盒喜糖走了过来,“我忙完啦!”
“刚才我在后面看到姐姐笑得可开心了,她今天特别漂亮,请了全村最会化妆的女孩帮她整理妆容,我还看到了我姐夫,天呐你是不知道,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居然偷偷藏在树后面掉眼泪,我怕他不好意思就没走过去打扰。”
小柳目光带着憧憬,“原来嫁给喜欢的人,娶到心爱的人会这么开心吗?”
“书遇哥,你有喜欢的人吗?”小柳拉开椅子坐下,一坐下就语出惊人地问。
“.......”范书遇反问,“你有吗?”
应对无法回答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抛还给别人。
“我好像没什么喜欢的人,不过要说特别有好感的,今天有了!”小柳笑眯眯,她嘴角还有梨涡,“书遇哥,如果有一天你重新回到山上了,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噗——”范书遇的茶忽然变得很烫嘴。
“你说什么?”范书遇面色僵硬地问。
“我开玩笑的!!!没事吧没事吧?”小柳没想到范书遇反应这么大,她担心坏了,“要是被莫老知道了我肯定要被骂死,书遇哥你现在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是重中之重,这茶烫不烫啊,你有没有伤到?”
范书遇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手腕上溅到的茶水,说:“我没事,我自己来吧。”
他婉拒了小柳要帮忙的好意,自己慢腾腾地把茶水擦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为什么,桌上忽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忙完了的两人抬头看去,发现坐在范书遇左边的人神色如常,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指把并在一起的木筷拆开,看上去相当阴沉地将筷子搭在杯口。
阿元嗑瓜子的速度加快了,他激动又颤抖地转动眼睛,在前方两人之间来回瞄。
阿元:嗑嗑更健康。
他和小柳视线对上,两人都飞速转移,强行把戏演下去。
气氛一时间说不上是奇怪还是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