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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俱乐部。
彩窗上刻画着美杜莎的模样,花蛇吐着信子缠绕成她的秀发,光从窗户上倾泻而下,在地面框出琉璃炫彩的影。
大厅看似空荡,寂静,但倘若凝神细望,会发现光亮照射不到之处,一排一排正在弯腰鞠躬的黑影如鬼魅,灯火幢幢的壁面光滑。
后背紧贴,几个人心头均是一颤。
他们身后的墙壁正在渗血。粘稠湿腻的触感贴上后背。
而隔壁,是处刑室!
悬在天花板上的蝙蝠倒挂,偶尔张开翅膀,红眼睛密切监视着下面的每一个人。
葳蕤身形高大,手臂肌肉块状分明,彭以梵站在他身边,显得有些许娇小。
但彭以梵双手环抱胸前,目光却气势凛然。经过彭以梵身边的人可以看到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你就这么紧张?”葳蕤开口。
葳蕤是个实打实的猛男,据说健身能举三百斤重的铁,相比之下,彭以梵细胳膊细腿,可纵横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彭以梵的实力绝对不在葳蕤之下。
他们现在一个是蜜糖的心腹,一个是青鸟的跟班。
“你不紧张?”彭以梵嗤笑,他目光扫到身边人,“从三分钟前开始你就不停地喝水,怎么,承认自己担心蜜糖大人很难吗?”
“你说得对,我是很担心。”
葳蕤粗叹了口气。
“你知道在监察局太平间发生了什么么?”彭以梵眸色阴鸷地问。
葳蕤似乎是笑了声,情绪不高:“我知道。俱乐部内都传开了。”
说是那两个赏金猎人的武器威风无比,窦章一把火差点把泪给烧死,还好有精神体护着。而追杀时,泪把青鸟和蜜糖抓到自己跟前抵挡赏金猎人的攻击。
“彭以梵,我猜得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好心提醒你一次,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我们在入纵横的时候就已经发誓效忠boss。我们的命本来就是他给的,还他一条,理所当然。”
葳蕤抬头看着上空蛰伏的红眼蝙蝠,“你我没有选择的权力,鞠躬尽瘁地听命行事就好。想太多,只会庸人自扰。”
“你活得这么明白,现在还站在这里?”彭以梵没有接话茬,嘲讽,“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
他话音刚落,处刑室的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
上一次是彭以梵在里面受罚,青鸟亲自掌刑。
如今风水轮流转,纵横内几个刺头儿低声笑起来:
“没想到青鸟也会有今天啊。大名鼎鼎的纵横三大也不过如此,关键时刻还是掉链子。”
“不懂泪到底怎么想的,俱乐部里几百号罪犯都得听她两的,凭什么?”
“我就说女人会坏事,你看看,水仙死了以后这两人捅出来多少篓子。上次泪明明没说要血洗□□事件的幕后主使和那群看片的家伙,结果青鸟自己一个人行动。要我说,罪犯之间有什么感情啊,简直low爆了。”
“我就是觉得纵横够刺激,够暴力,才会加入。平时放放火,打打劫,杀杀人多爽?非得抛头露面,不会想立什么重情义的人设吧?惹一身腥!”
“行了你们少说几句,彭以梵看过来了!”
有人适时提醒。
门内涌出来的铁锈味让人忍不住皱眉,周围看热闹的罪犯们都捂着鼻子后退半步,彭以梵和葳蕤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里面审讯的话语被精神体屏蔽,他们听不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道靓丽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里面走出来。
葳蕤眸色一慌,瞬间跨步上前!
他单膝跪地,左手搭在膝盖处,右手撑着地面。
“蜜糖大人....”葳蕤即使单膝跪地也能和蜜糖平视,他没了方才的冷静自持,此刻眼中出现不忍。
顾衫蕊的蓬蓬裙脏乱不堪,她们一回到纵横本部便被丢进了处刑室,连衣服都来不及换,顾衫蕊后背上的裂口就像山谷,里面漏出来如滚滚岩浆般的血液,浓稠淋漓,一直滑动,滴落到脚踝边。
而粉白条纹袜也被暗红的血给浸染,常年杀人的罪犯一看血迹就知道伤口得有多深,遭受了酷刑的人得有多疼。
明明已经被泪拿来挡枪,她们也不能反抗,甚至还因为保护失职而被处罚,当着所有人的面。
外头站在大厅的黑影们都在悄悄打量这处。
“姐姐呢?!”彭以梵头都快探断了,却没看到其他身影从处刑室内走出来!于是他着急地质问。
葳蕤似乎是有些不满,回头时皱眉:“注意你的态度。”
顾衫蕊把手搭在葳蕤脖颈处,环绕,低声:“算了,他也是担心阿婳。”
“我们走吧。”顾衫蕊坐上葳蕤手臂。
葳蕤立刻噤声,没了一点怒气,听从地站直,把顾衫蕊抱起来,稳稳当当地扛着。
俱乐部内成员看到这幅情景,心一跳。
葳蕤牌座驾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至少葳蕤死心塌地,那结实的手臂也只用来抱顾衫蕊。
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葳蕤低着头,在听顾衫蕊和他说着什么,两人逆着光,葳蕤扯下来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顾衫蕊后背,遮住了满目遗疮。
处刑室门口只剩下彭以梵一个人,那扇门居然吱呀一下又关上了!
彭以梵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草。蜜糖都出来了青鸟还在里面吗?!”
“青鸟这次是不是犯了大错?按理来说她是三大之一,boss就算再生气也不至于罚得这么狠吧?”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是我进去走这么一遭,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嘘。不会青鸟真死在里头....”
彭以梵干净利索地从腰间抽出来枪,对准人声处猛地开了三发子弹!
“砰!——”
周围立刻鸦雀无声,人人都紧绷着神经。
彭以梵视线如刀,狠毒又阴森:“闭嘴。”
“都他吗滚!瞎凑什么热闹?!”他暴呵道。
暗处窥视的人夹着尾巴,走到远处才敢骂骂咧咧地和身边人吐槽。
彭以梵收回枪,不耐烦地踢开脚边石子,低声骂了句脏话,石头砸到墙面。
“当——!”
处刑室内。
邢千婳的脑袋被砸在墙壁上。
她嘴角带血,嘴唇起了一层死皮,死皮内泅着铁锈味,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液。
“咳......”邢千婳捂嘴咳嗽起来,她手臂上全是滚烫的铁锹烙印出的红痕,皮肤被烫得溃烂,白皙的肌肤起泡,流脓。
她下意识想反抗,可脑子里的铁链猛地拉紧!拴住她精神力,让她不能操控自己的身体。
接口迸出火花,烧焦味氤氲在室内。
“咳咳......噗——”
邢千婳银白色短发被汗水打湿,此刻一撮一撮地粘在汗涔涔的脸上!
她歪了脑袋,往地上吐出一口鲜血,面前人朝她缓缓走来。
“唔.....”邢千婳瞳孔骤然缩紧,她强忍痛感,低头,银发散在耳侧,视线内,穿着黑色马丁靴的男人把裤脚别在靴筒内,收束了裤腿,紧实有力的小腿肌肉绷紧,力道慢慢加大!
泪一脚踩在邢千婳大腿上,踩出泥印。
“最近它总是给我反馈你的情绪,邢千婳,你想背叛我?”男人喑哑低沉的嗓音在耳畔缭绕,带着石破天惊的威压,令人悚然骨立。
“.....我没有。”
邢千婳说完,“啪”一声脆响在耳边炸开!
她猛地侧过头,被泪这道毫不留情的巴掌打得开始耳鸣,大脑充血。
“你没有?”男人似乎又听进去这句话,他蹲下来,用冰冷的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撇掉邢千婳嘴角的血河,“真的吗?”
在处刑室内,很安全。他摘下了面具,脱掉了外套。
没有他的命令,无人敢擅闯。就算有人闯,也进不来。这里是整个纵横俱乐部,除泪工作室外最安全私密的地方。
精神体的光芒笼罩在室内,淡光幻化如深海,蓝色盈满视线。
泪的呼吸打在邢千婳的锁骨处,她呼吸紧张起来,而泪却露出怜惜又心疼的表情,语气甚至带了点委屈:
“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背叛我了。青鸟,你要做那样的人吗?”
邢千婳想开口,可根本说不出来话,喉咙里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长了把刀子,一说话便在割据她的脖子。
泪细细打量邢千婳的脸,“你很优秀,青鸟。整个纵横,我最满意的就是你。但是刚才,为什么你没有拼尽全力呢?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呢?”
他低语,喃喃,好像自言自语。
邢千婳听到这质问,心跳突然变得飞快。
泪对她的实力了如指掌....果然,放水是不可能逃得过泪的眼睛的。
“我....我尽力了。”邢千婳说。
“看看。又撒谎。”泪咧嘴,笑。眼底笑意却没有分毫。
他站起身,空刃从指缝内刮出,直直打在邢千婳大腿根,地上的女人咬紧牙关,避免自己发出惨痛的喊叫,可冷汗冒了全身,大腿处的筋骨都被这空刃挑得半断!
骨肉暴露在空气中,邢千婳止不住地开始发抖,身体抽动,她低头急促地呼吸,想尽量忍住这酷刑。
“撒谎一次,断一根手指吧。”泪转身,再次看向她。
男人手里拿着老虎钳,他低低地哼起了歌,节奏缓慢,在转折处,他牵起邢千婳的手,摇头晃脑,眯着眼睛.....
惨叫从邢千婳的嘴中漏出!
她看着自己食指处,被泪硬生生拔下来的指甲,鲜血如泉涌,直接浸泡了整个手指指头!
“十指连心,青鸟。所以现在,来说说吧,你对我是不是很不满?”泪笑眯眯地蹲在邢千婳面前,问。
邢千婳抿住嘴唇,不吭声。
泪笑:“怎么这么倔强?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坦诚相见呢。”
邢千婳还是选择沉默。
泪的耐心很有限,他嘴角骤然降下。
阴沉的脸上带着乌云,眼底是怀疑的冷光。
“你要逼我用‘象物’么?”他淡淡道。
邢千婳眉头紧锁,急促呼吸,喘气声灌满处刑室:“我....我对您没有异心。”
“我只是生气。我不甘心。”
“生气?”泪似乎觉得有意思,“生我的气?”
“青鸟啊。”泪把玩着老虎钳,“有时候我也在想,纵横三大有没有存在的必要?给你们头衔,给你们权力,让你们呼风唤雨,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而我把你养成如今这般狼子野心,又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用老虎钳勾起邢千婳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和自己对视:
“我说过,我只是个利己主义者。如果你们不能为我所用,不能替我节省力气,帮我事半功倍地达成我的目的,让我称心如意,万事顺心。那你们何必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毕竟,如果不是我把你从监/禁所带出来,邢千婳,你走不到今天。你的恨,你的不甘,你的遗憾,都是空谈!”
邢千婳又一次咬紧自己的嘴唇。
她低头,垂眸,身上那股劲儿一下散了。
泪眯眼,明显察觉出这变化,于是他又凉飕飕地笑起来:
“你应该牢记你的命是谁给的,你自由的机会又是谁赋予的。所以呢?青鸟啊。我给过你很多机会,这次你是真的惹怒了我。”
“你说你生气,我想,你和顾衫蕊一样,是在记恨我不救连如清?”
“不是。”邢千婳打断。
“哦?”泪示意,“继续说。”
邢千婳嘴角还在不断流血,她别开脸,却没再继续开口。
这动作无异于是踩在了泪的底线上。他目光猛然便得阴狠。
大掌再次扇在邢千婳脸上!
“噗——”她又喷出一口热血,半张脸高高肿起。
“看来不用象物,你是死性不改了。”泪站起身,“青鸟,你以为纵横现在没有人能代替你么?”
“葳蕤可以,彭以梵可以,甚至,范书遇也可以。以及,我并没有那么需要三大,只要我想,庸城现在就能陷入水深火热。只要我想,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我还在憧憬着过家家一般的生活,你该庆幸这点。”
“所以我最后一遍问你,你是否仍然效忠于我?”
邢千婳一边抽气一边开口:
“您用象物吧。”
这话落在泪的耳边,就像她说的是“您杀了我吧”。
预料中的痛苦却并没有袭来,邢千婳甚至都闭上眼睛,决定好好感受一下这位凌驾于所有罪犯之上的泪究竟会用何种手段折磨自己。
扒皮抽筋,大火烧身,砍断手指,喂她生肉,逼她抽蟠龙烟。
能想到的刑罚,她都想了一遍。
可周围却安静,连风声都没有。
邢千婳睁开眼,她愣怔地抬眸。在抬眸的一瞬,她整个人都僵住,撕心裂肺的感觉自灵魂深处震颤。
男人蹲在她面前,屈指把邢千婳的银白色碎发撩到她说耳后,他居然哭了。
“青鸟。”
“死是很简单的。要想让人一生都肝脑涂地地信任你,爱戴你,忠于你,却很难。”
“为什么呢?连象物都打动不了你。又是什么比我给你的东西更有吸引力,让你如今连得之不易的生命都不要了?”
泪好像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失态,邢千婳心里翻涌起惊骇,她颤抖着嘴唇开口:
“我不是生您的气....”
“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如果,我走到今天,我受万人景仰,我被万人唾骂,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我无恶不作无所不能,可我,我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守护不住,我拿起那把兰心剑,我搅动这整个乱世的风云,到头来,我的朋友死了,我甚至连她最爱的人也找不到,唤不回。”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守护的慢慢消失,看着自己想得到的慢慢流逝,我为什么要变得强大,我一个人强大就足够了吗?!”
她不是在问泪,也不需要泪给她回答。
“那我...我活在这世上,该如何找到自我?”
“您要我怎么办.....”邢千婳咬着嘴唇,口腔内充斥腥甜,她声泪俱下,“您要我怎么办?您想从我这里看到什么?您期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一个任人摆布的杀人机器,一个得心应手的挡箭牌,一个傀儡,玩偶?”
“主上。”邢千婳双目猩红,瞳孔发着抖,“如果是这样,您只要有象物就够了。您不需要我.....如果是这样,我想解脱。”
“我很累,我每一天都陷入深不见底的迷茫里。”
“我很累......”
邢千婳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站起身。他走进黑暗里,在邢千婳啪嗒啪嗒溅落于地的泪光中摘掉手套。
“青鸟啊。”
他说完,沉默良久。
最后踢开脚边的老虎钳,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方才不小心沾到的血迹。
“你说的话我不理解,更无法苟同。你杀过很多人,你是个罪犯,这点你应该时刻铭记于心。你是这里最该去死的叛徒。”
“不过看在你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泣的份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回眸,瞳中情绪幽深阴冷。
“再有下次,我连着顾衫蕊,一起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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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绑是一种十分精明的手段。
郭锐用捆绑来掣肘连如清,泪当然也能用捆绑来掣肘青鸟。
他清楚每个人的软肋。
即使他强调过无数次,在他手底下做事,情感和软肋,最不必要。
邢千婳根本走不动路,她缩在墙角,昔日意气风发的女剑客在此时狼狈不已,睁开眼睛都能看到额角流到眼尾的血痕。
泪消失在纵横本部,门吱呀一声,再次开启。
精神体的蓝光堙灭。
脚步匆忙急促,彭以梵几乎是直接滑跪,跪到了邢千婳身边。
“姐姐!”彭以梵手攥成拳,猛地砸在地上,“泪这畜生.......”
他的声音忽然小下去,彭以梵睫毛轻颤,因为他看到邢千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嘘。”邢千婳还有力气笑,“小孩不能说脏话。”
彭以梵把人打横抱起来,眼底泪水在打转,“我不是小孩。”
“那也不能说脏话。”邢千婳声音虚弱,“特别是在这里,说他的坏话。”
“.........”诡异的寂静在两人之间爆发。
邢千婳皱眉:“彭以梵。”
“嗯,知道了姐姐。”彭以梵不得不臭着脸应下来。
听到这句话,邢千婳最后一口气终于散去,她昏迷。
整整三天,邢千婳都没下过床,她身上的伤太重,纵横内部又没有医生,彭以梵只能去请了他的朋友,千求万谢,才终于把人请来给邢千婳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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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大楼顶层,深夜。
电子蓝鲸不知疲倦地穿梭在鳞次栉比的大厦间,这会儿一头旋转着身体,仿佛徜徉在天空之海的小鲸鱼刚好来到了这栋楼下方。
范书遇低头,他双腿垂在外侧,滞空,就坐在边缘。
“不恐高吗?”身边传来悦耳的磁嗓。
窦章又一次轻车熟路地坐下来,手里带了两瓶匹诺曹啤酒。
范书遇摇头:“这个高度我已经训练过了。”
窦章动作一顿。
他忽然伸手勾了勾。
“干什么?”范书遇金发被夜风吹起,他面前是霓虹灯,庸城的夜景说得浪漫点是赛博朋克的蓝图,说得朴实点就是光污染圣地。
窦章笑而不语,只是继续勾勾手。
范书遇无奈地把脑袋凑了过去。
他以为窦章要跟自己说什么悄悄话,然而身边的人一把揽住范书遇的肩膀,把他上半身拉了过去,而后,范书遇脸侧落了个很响的“啵”。
范书遇:??????
他几乎要原地起跳,耳廓发红,瞪大眼睛反抗:“窦章!!”
“辛苦了。”窦章却低声笑。
辛......
范书遇反应过来,眉毛轻拧,倒是居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脸颊有种异样感,范书遇用指腹揉了揉,半晌道:
“....所以我说我最——”
“最讨厌我了,我知道。”窦章甚至学会了接话。
他接完还道:“没关系,我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