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书遇的眼神如果能刀人,窦章现在已经七窍流血了。
窦章抽身的时候笑:“我说得不对吗?刚才和她见面了吧。”
“嗯。”范书遇点头,绕开窦章,“你跟我来下,我有话想说。”
隔间。
窦章坐着,举杯机器人给他上了莫吉纳和甜点,范书遇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双腿交叠,手环绕在胸前,手指在手臂上点了点:
“纵横俱乐部好像知道我们的计划,知道我们想洗牌。”
“邢千婳说的?”窦章狭长的眼睛内黯然。
范书遇摇头:“她没有直接告诉我。但大概能推断出来。”
“其实关于这一点我很早就有疑问。”范书遇抬眸和窦章对视,“你还记不记得在伏录颂父母房前,连监察局都是跟着我们才找到的目的地,可纵横俱乐部的杀手密星紧随其后就到了。对方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又为什么要插手伏录颂的事情?”
“有一种可能,他们生怕伏录颂会说出点什么,尽管这是个已经失去理智的,曾经被放射尘侵染了脑神经的傻子。而伏录颂在临死前也一定要告诉我们的是去黄华区找一个工匠。他说的是工匠,实际上莫老久居山上。这说明伏录颂在透露消息的时候仍然有所保留。”
“有关肺城的人都在暗中谨小慎微,他们担待不起任何风险。”
“还有。根据邢千婳的话我们看得出,纵横大概猜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但他们似乎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为什么?他们三番两次地挑衅监察局,监察局平时所有的救援行动都是基于纵横在四处兴风作浪才展开的,双方应该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状态,可纵横似乎打算旁观。”
“他们不会选择跟我们合作,可以理解,因为纵横俱乐部一向只乐忠于犯罪杀人,享受猎奇的快感和刺激,这种自诩正义要改革监察局的行为他们不屑做。但是趁着监察局动乱,把我们和监察局一网打尽难道不刺激吗?如果我是罪犯,我就会插手,并且我要做搅屎棍,把这次行动搅黄,让庸城百姓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山大王。”
“这是一个很好的立威以及让纵横彻底声名鼎沸的机会。但是以邢千婳的意思来看,纵横居然只打算旁观。”
窦章眸色带了点认真,他顿道:“如果只看最大利益,这说明纵横现在有个目的,比搅局更重要。这个目的基于监察局易主的前提下?”
“对。”范书遇的眼睛瞬间发亮,他和窦章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不知道纵横到底想从监察局身上要什么,但这东西已经影响到了纵横接下来的打算。”
窦章黑眸微眯:“邢千婳既然主动找上你,又话里话外地暗示你,那为什么不直接说?”
“...因为不能说。”他们同时道。
这个不能说不是指邢千婳她不想说,而是她“开不了口”。
范书遇扬眉,倒是笑了:“纵横俱乐部是连小百灵鸟都得不到内部信息的高危犯罪组织,组织头目泪又是一名黑客,他肯定有独特的办法御下。”
“后续有机会的话,我会查。”窦章点头,手搭在座位上,淡淡,“我不信庸城有解不开的秘密。”
*
长廊。
四处一片昏暗。
看上去没有尽头的走道两侧一扇窗都没有。
却不知道从哪漏进来光,头顶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蛰伏,电子蝙蝠倒挂在廊檐,红眼睛其实是一个个监控。
纵横俱乐部这条长廊被组织内部的人忌惮,除了纵横三大,没有人有幸能被召唤。
长廊的尽头是泪的工作室。
邢千婳的剑立在她身后,如同影子一般跟着她在漫无边际的过道内梦游。
“你在外面等我。”邢千婳忽然开口。
那把剑发出青光,似乎是不满意。
“这是命令。”邢千婳道。
剑身抖了抖,青光淡了一层,在无人的长廊上闪烁两下,就像眨眼睛。
它悬浮于地面,有几厘米的距离,直耸而立,锋利的剑身上流纹闪烁,看上去杀伤力极强,懂行的人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它造价不菲,独具匠心。
面前的门虚掩着,里面有很淡的光亮,但没什么声音。邢千婳回头看了一眼立在一米开外的剑,剑气发寒。她轻轻带上门。
长廊入口处,一道黑影紧贴着墙壁,双手抱胸,低头看着鞋面,不语。
有路过的人注意到他,打趣:“哟,这不彭以梵吗!”
“你在这干什么呢?”
彭以梵根本懒得搭理旁边的人,脸色发臭,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见他这副阴森森的模样,路过的嘴角一抽:“切。”
转身时那人低声骂了几句,彭以梵没听清,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干巴巴地站着。
他侧头,看到走廊尽头的剑也被邢千婳留在了原地。
好像自从他认识邢千婳以来,这个女人就一向如此。
这条长廊就像通往邢千婳内心的路,工作室的门就是邢千婳的心门。
在她的世界里,剑代表强大。强大才是她放在首要位置的东西。途中遇到的人都只能站在警戒般的黄线之外,拜服在她的唯我独尊面前。
但他就喜欢这样的邢千婳。
不,也不是这样的邢千婳。
只要是她,什么样都行。
彭以梵低头不语,眉间却有化不开的浓重,他牵挂着门内的人。
*
而彼时,工作室内。
泪难得地会出现在纵横俱乐部内。
“主上。”邢千婳抱拳行礼,鞠躬,“你找我有事?”
她是受到传唤才过来的。
人体工学椅上的人在四周繁杂的光里抬头,朝她看去。
泪声音低缓,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你从哪回来的?”
邢千婳顿了顿,说:“蓝田区。”
泪似乎是笑了一声。这个回答,他明显是不满意,而且是极其不满意。
于是,一道薄刃瞬间抵上邢千婳的喉咙!
感受到威压,她心跳骤停。
这薄刃的锋利度,居然丝毫不比她的剑弱......
“具体呢?”泪低缓地问,手上在转着一根笔,速度很快,并且没有磕绊,那笔就仿佛长了灵魂一般在他指缝间来回翻转。
邢千婳单膝跪下,薄刃也跟着她移动,还是牢牢地抵在她喉咙处。
她沉声:“我在佰金瀚附近接到您的消息,就立刻赶了回来。”
泪没说话,邢千婳心越来越凉,继续:
“我见了范书遇。”
座位上的人这才满意地撑着下巴,问:“理由?”
“邢千婳。开口前你最好深思熟虑过。”
“........”
邢千婳:“我逼问他画屏公会的水仙是谁。”
“你为什么要关心画屏公会的人?”泪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膝盖上,右手仍然在转笔,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轻飘飘地落在邢千婳身上的时候,她觉得如同泰山压顶。
“我警告过你,对于一个罪犯来说,情感是最不必要的东西。”
“但你们一个两个好像都相当愤懑,因为连如清的死?”
邢千婳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低头继续:
“画屏公会在这一周之内驯服了纵横名下的十来位仿生人罪犯,我认为他们的行动对纵横产生了威胁。以及,我并非是因为私情而探究水仙身份。”
“纵横三大是俱乐部内除您以外最有话语权的人,享有绝对优先级的待遇和权利,同样,我们也是您最趁手的武器。如果区区一个刚成立的公会都敢利用纵横三大的噱头来为自身造势,纵横威名何在?”
“我在加入公会的时候就说过,我必须成为每一句话都能得到掷地有声的回应的强者。因此,希望您理解我的苦衷和执着。”
“这么说,你只是为了摸清楚画屏公会的底细,并且想要铲除异己,杀掉所有利用纵横造势的人,包括那个冒牌水仙?”
邢千婳没有犹豫,目光盯着脚底的地面,点头:“是。我会杀掉他们,包括水仙。”
泪又是好半天没说话。
他沉默了多久,邢千婳就在地上跪了多久。
跪到邢千婳以为自己不到天黑是起不来的时候,泪悠悠道:
“青鸟。”
“我很看好你。别让我失望。”
“以及,别再试探我的底线。你的所有行动都应该向我报备,尤其是,私底下见什么人。”他意有所指。
邢千婳心里长舒了口气,方才盘根在身体内来自天性般的恐惧和惊悸在这一瞬间全数消散,她定定道:
“是。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她主动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错失:“我不该擅自接近范书遇。他很危险。”
以及,在她起身的时候,她平静道: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门外的剑在此时抖了抖,光亮又闪烁着,如同眨眼。
要说纵横里谁最了解这把武器,除了邢千婳自己,应该就是彭以梵。他一向都把邢千婳的一举一动放在心上,观察得细致入微,也对武器研究颇有心得。
方才的状态说明它的主人脱离了危险,至少能活着从工作室里走出来,所以它很开心,已经开始舞蹈。
闪烁的光亮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是,在长廊入口处的彭以梵也松了口气,双肩耸落,眼神慢慢和缓下来,身体不再像方才一样紧绷。
他说过的话都会做到的。
如果上帝把枪口对准姐姐.....
——他会把枪口对准上帝!
*
范书遇跨坐上窦章的摩托。他脑子里还在想着和邢千婳短暂碰面后整理的信息量,窦章却已经刷脸解锁,让发财启动摩托,噗地冲上天。
范书遇被巨大的风吹得脸生疼,下意识攥紧窦章的衣尾。
他的腿长而细,架在摩托车两侧,黑色皮裤在光下反射出光,锃亮冷厉。
前头开车的窦章黑发被狂风吹起,范书遇于是在后座问:“——我们去哪?”
“理发店啊。”窦章理所当然地侧头笑了笑,“不是你说想剪头发么?”
范书遇:????
去什么理发店是需要往天上开的?
他心里忽然有了个难以置信的猜测,紧接着就问出口:“你带我去天空之城?!”
“聪明。”窦章点头。
范书遇眼睛慢慢瞪大。
他没怎么去过天空之城。赏金猎人出任务很少能接触到对流层之上。他之前说过,天空之城是权贵的龙榻!
能上去看看自然是值得高兴的,毕竟是一座座漂浮的岛屿串联成的新大陆,是人类在末世下求生不得不开拓出的新型领土。
但范书遇还不至于被冲昏了头脑,他问:“办通行证了吗?”
“放心吧。”窦章的声音被风吹送到范书遇耳畔,“坐窦师傅的车只管享受狂风就好了。”
“证件全都给你办好了,别怕。”
范书遇于是闭了嘴,他低头往下看,一旦超过了飞车行驶的空中轨道再往上,就是他不曾接触过的领域,范书遇的克服恐高还没练习到这个程度,他渐渐地开始觉得头晕,伴随着一系列久违的生理性反应,范书遇的手不得不往前探。
他手臂勒紧窦章精壮有力的腰,甚至能感受到腹部块状的肌肉。
“...恐高犯了吗?”窦章低声道。他明显把飞行速度降缓了点,神色染上担忧。
范书遇闷闷地“嗯”了下,他现在情绪不太高,因为又一次直面了自己天生的弱点。
“觉得难受就闭眼吧,抱紧我试试。”
窦章侧头看着身后人。
按照范书遇的性格,他是会强行逼自己睁着眼睛直到目的地,再腿软地找某个角落吐一番,争取下次再用这种手段逼自己逐渐脱敏的人。
但是此刻范书遇很听话地闭上眼睛,额头抵在窦章的后背上。
前面的人明显身形一僵。
一声低而缓的叹息自窦章胸腔传来,缭绕在范书遇耳畔:
“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
真如窦章所言,他准备好了一切手续。普通公民在上天空之城是需要报备并且等待审批的,审批通过带着通行证和身份证检票刷脸入境,检票成功才能进入天空之城的地界。
但也不能随便走动,因为大多数浮岛都是权贵的私人财产,上面坐落着别墅庄园和各种农场牧场。
窦章开得很小心,发财接到交通局的提示,规避了所有危险的地界,尽量只往还没有金主购买的空地岛屿上方飞。
穿梭过几座荒芜的小岛,他们停在天空之城的主街区,这块岛面积异常庞大,几乎是十个零碎小岛的面积之和。
主街区明显繁华许多,范书遇一落地就看到鳞次栉比的楼盘,权贵们平时购买生活用品是不方便到陆地上去,所以主街区全都是商店和各种娱乐场所。
“往这走。”窦章抬起下巴指了指。
范书遇跟着他,目光小心地打量四周。
除了是悬浮在天空上的岛屿以外,主街区看上去和下面的红枫蓝田相差无几。
连霓虹灯都一样,灯光渲染着街道,巡逻街道的重装机甲是同一型号。
不过,范书遇很快发现了天空之城的特色。在街道间居然穿梭着流云。
扑面而来的湿气让范书遇打了个寒噤,窦章瞬间回头,范书遇摆摆手示意没事,随后捏了捏发红的鼻头。
窦章伸手:“跟我来。”
他拉着范书遇,钻进小巷内,发财正在给他导航。
顺着导航提示的路线走,窦章很快找到了目的地——一家叫“古典”的理发店。
门铃响起,托尼老师知道是来了客人,在柜台抬起头:“欢迎光临——”
“哎哟卧槽!”托尼老师瞬间起身,鞠躬,“窦哥!你来了!”
窦章冲他挥挥手打招呼:“日安。”
“日安。”托尼看向身后跟进来的人,眼睛瞬间雪亮,“这就是您说的媳妇儿吧?”
窦章脸色大变,刚要张嘴就感觉自己后背传来痛感,他回头的时候发现范书遇甚至要动脚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他吗的说什么?”
窦章:“误会。误会。”
他朝着托尼眯眼,托尼丝滑改口:“贵客,贵客。窦哥说的贵客。”
范书遇脸色完全没有好转,看上去冷冰冰的,甚至还有点难以为情,有点面红耳赤。
窦章于是笑,用口型说:饶命,饶命。
托尼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瞟,他认识窦章也有些年头了,还没见过窦章这臭名昭著的疯子在谁跟前这么给面子,态度好得不得了。
于是托尼对范书遇的态度也跟着好得不得了:
“内什么,您先去躺着,洗完我再给你剪。是要剪短一点点,对吧?”托尼伸手比划了个大概。
范书遇绕开窦章,凉飕飕地躺上美发椅。
这家理发店很先进,温度适宜的水在范书遇躺好的瞬间便淋下来,慢慢地打湿了他的金发,旁边的机器人弯着腰,把洗发水打在手心,而后慢慢地给范书遇揉搓按摩,头皮很快传来舒适感,让人放松身心。
“你们怎么认识的?”范书遇洗好头后入了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
这位托尼老师是个一米八的壮汉,纹了个花臂,寸头,看起来是走硬汉风的,不过年纪目测有四十多,按辈分算,范书遇得喊他叔。
但一上来就这么亲近,范书遇不喜欢,所以只是跟着窦章喊托尼。
“我和窦哥啊?”托尼用毛巾擦着范书遇的金发,“我之前聘用过他,算是他曾经的金主哈哈!”
范书遇扬眉。
托尼自顾自道:“这还得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一帮狐朋狗友鬼混,抽了蟠龙烟。我儿子天天找我要钱,我不给他就骂人,摔东西,渐渐我发现不对,就找了窦哥帮忙去调查到底是谁在背后走私蟠龙烟,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窦哥特狠,我也聘用过不少赏金猎人,没人身上有跟他一样的那股劲,一个人冲到毒窝里把瘾君子打包揍了一顿,还联合监察局禁毒办的缴了一大批走私货。”
这可是光荣事迹啊。
蟠龙烟。范书遇听说过。这东西是新型毒/品,当时他在贫民窟里,老虎卖的就是蟠龙烟。
范书遇在镜子里看到身后的窦章,目光不知怎么的,反射又反射,却还是和镜中人幽幽然地对上。
“好在我儿子最后扛过来了,现在也改邪归正,在庸城高等学府读书呢。”托尼笑嘻嘻,乐呵道,“所以窦哥一说有个客人要介绍给我,想剪头发,我一口答应下来。约定好时间,我特地把店铺空给你两。”
“包场啊?”窦章在后面出声,“这多不好意思。按你平时接客的价来吧,我补上空出来时间的损失。”
“别不好意思啊!”托尼坚定拒绝,“你对我有恩,理个发而已,我也帮不了你别的什么。”
托尼这话才刚说完,门铃居然又响起来。
托尼的表情瞬间尴尬,三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进来的小伙年轻有活力,一头彩虹发色标新立异彰显个性,他揉了揉脑袋,看都没看就嚷嚷:“叔,给我洗个头!再固个色!我受不了这稻草一样的头发了!”
他话说完觉得不对,因为周围很安静。
“尤无限?”
“范书遇?!?!?!?!”
尤无限直接整个人钉在原地,仿佛被惊雷劈中!
“卧槽。”尤无限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大步上前盯着范书遇,“你怎么在这里啊?!”
按理来说,范书遇可不是能随便上天空之城的人!不像尤无限,他家就在天空之城,这漫天的岛屿里有一座就是他的。
范书遇显然也很意外。
“剪头。”他言简意赅道。
他看尤无限的眼神充斥着理所当然,像看傻子一样,仿佛在问“你看不出来?”。
尤无限:.........
确实是剪头。
尤无限屈指挠了挠脸颊,他没想到自己和范书遇的再次见面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无限啊。”托尼举起手打断,“你没看到叔在忙吗?外头不是都挂了暂时停业的牌子么。你怎么还急冲冲地闯进来。”
“我没注意,不好意思叔。”尤无限一屁股坐下,“没事啊,我可以等你不忙,你再给我洗呗。”
他说是这么说,目光却缠在范书遇身上就没移开过。
此刻范书遇头发没干,湿漉漉垂在肩后,这一头金发太亮眼,美得如同神明的丝绸。
见窦章和范书遇都没有要赶人的意思,听话头三人也认识,托尼便继续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范先生,您这头发是天生的?这个发色可太漂亮了!”
范书遇点了下头。
托尼是个话痨,自己嘚啵嘚啵嘚,范书遇只是偶尔附和几句,当托尼拿起剪刀的时候,范书遇明显紧张起来,托尼看着他道:“我知道,我知道,剪一点点是吧,窦哥在我耳边念过一百句了,您就不用也再叮嘱我了。”
他手起刀落,看着自己手里的剪刀,忽然就想到了窦章的剑。
托尼回头:“诶,前段时间你砍棺材的时候,监察局不是录像了么,你身上乍多出来把黑剑啊?”
窦章笑而不语。
托尼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毕竟可以在天空之城给人剪头发,那多少都不简单。
见窦章不太想回答,托尼便也不追问,换了个话题:
“我听人说称心如意的武器都是得起名字的,起了名字武器才有魂,才会独属于你。你给你那把剑起名字没有?”
托尼这么一说,窦章想起来,还真没有。
尤无限好像也很感兴趣,他插话:“对啊。叫什么名字?这个总可以说吧!”
他虽然是个富二代,但也知道面前的两个赏金猎人是什么来头,不敢节外生枝,只挑点八卦性质的问题问。
范书遇的视线又和窦章对上。
那把长鞭传承了“响尾蛇”,窦章似乎没什么东西可以传承给黑剑。
恍惚间,窦章想起松塔山的某个瞬间,想起在床上他一碰范书遇,范书遇就泛红的背脊,手臂和脖颈。
突然地,窦章黑眸含了笑意,勾唇:
“有。”
“叫含羞。”
范书遇手指一蜷,目光如水,眼尾扫窦章一番。
尤无限却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这他吗。
一把气吞山河的神秘武器。
.....一把霸气威武让人望而生畏不由得胆寒脚软的黑剑,起了个名字,居然,叫含羞???
这他吗和两米壮汉穿着女仆装站在你面前喊“主人,早安喵~”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