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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鞍墙有种断壁残垣的风貌,墙上坑坑洼洼,墙皮都秃噜了一层,翻下来如同折戟沉沙。
山雾在此处就散了。
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范书遇瞄到石板路蜿蜒,通向深处,幽深的竹林将小山村包围其中。
“只有我们两么?”窦章眯着眼睛,神情谨慎,周围不仅安静得让人心底发凉,还有种诡异又荒芜的凄清。
头顶传来嗡嗡声。
范书遇仰头望去。几个带翅膀的小黑球向不同方向分散,翅膀扑闪。这些小黑球是杨槐的眼线,能帮它监控各个关卡的情况。
来时山路上空无一人,只有白雾茫茫。
大雾里的枯草枯木被风吹动,鬼影幢幢。
他们其实还有退路。
比如现在掉头就走。
如大雁齐飞的电子眼队伍里抽离出来一个小球,它停滞在空中,脑袋微微低垂,像是有谁在看范书遇。
小翅膀卖力地扑腾,范书遇的视线和它对上。
“我们进去看看吧。”范书遇轻轻叹了口气。
窦章摆出一副都听你的的表情,嘴角淡淡地勾着,黑眸内细碎的光流转,虽然他看上去云淡风轻,实则也在观察四处。
无仙山,确实和传闻中一样。
这山目测也有千米高,他们来时路崎岖不平,陡峭险峻,稍微不留神就有可能掉下索道。下面深不见底的悬崖里或许还吊着几具风干的陈年老尸也说不准。
这样的地方,贫困也是有道理的。
庸城初步建设阶段,连世心塔都自身难保,更不要说十年前这山沟沟里头能有什么高质量生活。
大部分还是如扎根在土壤里的木,遵循法则,该如何生长,都靠前人传承。
两人并肩朝村子里走。
石碑上的红字大概是蜡,如滴血般,在“无仙”两字处坠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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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入村,得过村头。
村头有棵参天古木,木下一口水井。
范书遇瞧了一眼,这水井几近枯竭,散发着臭气。井底的黑水上还漂浮发烂的树叶,井侧大半的位置爬了只蜗牛。
范书遇意外。
在庸城能见到什么活动的生物算是稀奇事,现在大部分都是科技复制的仿生动植物。
这蜗牛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才从井底慢慢爬上井口。
不过也有可能,是从井口爬到井底。
他瞧了半天,直到窦章那传来不小的动静。
“我草!你们是什么人?!?!”有人咆哮道。
范书遇回头。
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男人出现在村口,他整张脸涨得通红,左手攥着酒瓶,右手拿着一扇小锦旗,贼眉鼠眼,腰间别着一串响当当的钥匙,什么颜色都有,浑身酒气,说完话还打了两个嗝。
范书遇朝窦章走去,侧目低声:“什么情况?”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窦章摊开手,扬眉,“喏,那是他的车。”
男人推着一辆同样插了旗的小推车,上面摆满各种裂口的碗,白的青的,大部分都缺这少那,碗底还有缝隙。
“我问你们话呢,你们干嘛的?”
男人粗犷的嗓音一吼,把山里的雾都给吼消了些。
窦章指了指天上跟着他们的小黑球:
“参赛的。”
参赛?
男人听到这两个字眼,瞬间醒酒,眼珠子都瞪大,比方才炯炯有神:
“战力大赛的参赛者??”
“是。”窦章点头。
男人抓了把自己稻草一样的头发,抓的时候还抖落下来一层头皮屑,跟下雪一样。
他邋里邋遢,脚上是人字拖,打扮和良辰大街的剑客啊符箓师啊不同,比较现代化,牛仔裤上还有新潮涂鸦,脖子上挂了个大金链子,有耳洞,酒瓶在他手里晃晃荡荡。
“你们要进村?”男人又打了个嗝。
窦章“嗯..”了声,“目前来说是这样。”
男人嘴角抽搐,他看窦章好像还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却精神抖擞起来。
他把自己的推车移到范书遇和窦章面前,指着上面的破碗:
“你们一人选一个。”
“做什么?”范书遇问。
男人:“这里有清水,倒进去,然后滴几滴你们的血,再泼到地上,虔诚地祭拜一下神明,记住,必须要虔诚。心里默念着,你们要进村子了,请求神明的允许。”
范书遇:?
窦章:?
两人一时间都没动。
他们没反应,不和之前来过的人一样破口大骂,也不和村里的人一样言听计从,这倒是让男人有点措手不及。
他干笑了一声,转头就变脸:“愣着干什么?不是要进村子?”
“这玩意有科学依据吗?”窦章非常欠揍地问。
男人瞪大眼睛,喷出一口酒气:“我去,科学依据?笑话!那是什么东西!科学人人都能掌握?全是一派胡言!崇尚科技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儿子就是死于疫苗的,祸害人性命的东西!佛祖能普度众生!神明也能保佑一方水土!科学?那是个屁!”
他这话说得流畅自如,好像排练过无数次般,而且还试图洗脑窦章:
“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刺头。我告诉你,要想进村子,你们两就必须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给我祭拜!滴血,请示,再等候神明的回应!不然,老子就开门放狗,一杆子把你们打出去了!”
可能是这处的声响有些大,居住在寸头的人问询而来,开门的开门,开窗的开窗,好几双眼睛都在往这里瞟。
但又街上又没个人影,他们凑热闹也只在窝里横,足不出户。
范书遇上前拿了一个碗。
他是随便挑的,也不讲究。
“滴哪的血?”范书遇抬眸问。
大抵是男人没见过如此漂亮璀璨的眼睛,视线交汇时,男人居然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他又打了个嗝,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了两口酒,面色坨红:“手指就行了。”
“这才对嘛。入乡随俗懂不懂?!你们要是瞧不起这里的风俗,就别跑来丢人现眼!我们世代祖祖辈辈居住在这千百年了,还会没有你们了解这座山?”
“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对佛祖不敬,你们会倒大霉,会有血光之灾!”
范书遇伸手,指腹压在红唇上。
他眸光潋滟,牙尖轻咬,再伸手时,两滴血就这么落入清水中,逐渐荡漾。
“你,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男人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到范书遇身边询问。
范书遇晃了晃碗里的水和血,等搅匀了以后,干脆利落地抛手一扬,地面上便多了道水痕。
“这样行了?”范书遇抬眸。
男人盯着范书遇的义眼,还在回味:“我草。你,你这眼睛是天生的?为什么?难道是你父母为你求来的?还是你用什么东西跟神仙换了是不是?”
“所谓祸福相依,因果循环,你定然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苍天保佑,天地可鉴....哎哟,小人无意冒犯.....”他自说自话地开始对着范书遇作揖,恭怯连连,“菩萨保佑,真祖显灵.....”
窦章站在旁,没搭理男人的胡言乱语,他也学着范书遇的模样,滴血,抛洒,还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鞠躬。
男人见他们知错就改,满意至极,而且他还不停地用让人不适的目光打量范书遇,从头看到脚,范书遇的金发在他口中变成了“大富大贵之命”的象征。
总之什么都能扯上一通说法。
“留步,留步!”男人看到范书遇要走,酒瓶都脱落,他伸手想抓住范书遇的手臂,然而,一记眼刀子从旁扫来,刮得人不仅是脸皮挂不住,连骨头都打着寒战!
窦章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内带着浓厚的警告。
男人的手就硬生生停在半空,他摸了把自己的嘴,把酒渍擦干,哆嗦问:
“你,你,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什么得道的高人?还是说,你本来就天命不凡?你这双眼睛,这金发,是用什么换的?”
“您认识哪一路的神仙?”
他从平语转换为敬语的时候,范书遇终于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
“确实是换了。”
男人肃然起敬!
他整个身体都绷直,紧张又期待:“如何换呢?用...用什么换,才能打动神仙?”
范书遇:“用钱。”
范书遇:“义眼是重金定制的,头发是理发店找托尼老师剪的。”
说完,他和窦章一前一后入村。
“……”
村口的男人留在原地,瞠目结舌。过了半晌才发觉,自己是被耍了。
“......草!吗的!”男人一把将酒瓶砸在地上,骂骂咧咧,“老子就知道,外面来的都是些油盐不进,不知天高地厚还自以为是的庸人!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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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先生ovo】
“谢谢。”范书遇跟发财道。
【嘿嘿,不客气不客气~还是范先生您聪明~发财也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制作了滴血的全息影像啦~这对发财来说简直小事一桩,但发财没想到这个法子,所以还是范先生你的功劳最大~】
这会儿,要是村口那神叨叨的男人掰开范书遇的手指一看就会发现,他和窦章哪有伤口,指腹分明光滑完好,不沾尘俗。
他们入村后,在青石板路上慢慢走着,像散步。两人都不着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进村子的路只有一条,门也只有一个,那他们应当是唯二被送到无仙山来的参赛者。
战力大赛要设立关卡,事先肯定已经和无仙山沟通好了流程。
所以这会儿,路边的门户紧闭,范书遇只能偶尔从几个角落里瞥见人影晃动。
大家都在暗中窥视他们,这种感觉范书遇不太喜欢。
他想找个人问问,接下来他们应该做什么,可走到一户人家门前,里头的脚步声却渐行渐远。
明显是在回避自己。
“无仙山不欢迎来客吗?”范书遇有些纳闷。
他皱眉沉思,窦章就在旁边看。
“....你说句话。”
窦章低笑:“你这么干想,想不出结果的。”
“所以呢?”
窦章扬眉:“全庸城最厉害的精神体我都共享给你了,你不用一用吗?”
范书遇顿住。
不得不承认,有道理。
于是范书遇试图和发财交流。
脑海中的发光小人比往常兴奋许多,一察觉到范书遇的意识要和自己连线,它就一蹦三尺高,甚至范书遇都还没开口,发财便道:
【我在!】
范书遇对发财很客气:“能查到无仙山的相关信息吗?”
【可以的!马上查!请稍等!】
发财干劲十足,哼哧哼哧地爬了起来。
窦章也能看到发财此刻的神态,他凉飕飕:“我怎么觉得你对范书遇比对我还热心?”
【....主人T T,范先生是您重要的人,所以也是发财重要的人。发财不能给您丢脸,所以发财必须努力!】
它这话不仅哄好了窦章,还让范书遇的眼眸抖了抖,别开脸,耳朵有些烫。
“还挺机灵。”窦章嗤笑了声。
【为您大规模检索无仙山信息,得到情报如下:】
【无仙山内只风俗个位于半山腰的村落,叫无仙村,也就是现在二位所在的地方。这个村子位于穷乡僻壤,是新中城内贫困地区里的贫困地区。村子里风俗类似于苗疆之气,盛行巫蛊,风水,鬼神之说。】
【战力大赛是头一回链接了无仙山,开设这种关卡。】
【范先生,发财检测到村子里有一处传送台。】
传送台?
范书遇提起了点精神,“在哪?”
【就在附近,需要为您导航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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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进入村子,他们才发现,这山沟沟虽然穷,但是地方是真不小。
目测每户人家都有好几口人,房子有的藏在山林间,有的坐落在青石板路旁,他们经过小溪,发现还有人在山洞里搭了棚,席地而眠。
等两人在村子里绕了半小时,才终于依稀地见到了点人影。
几岁大的男孩衣着整齐,被妇人牵着,在溪水上洗衣服。
“这里没有洗衣机么?”
【根据搜索到的信息显示,几乎是没有哒。无仙村科技十分落后。只有比较有钱的人家才能从新中城购买器械。但村子里盛行自给自足的风气,大部分人还有些仇富,所以,大家都排斥高科技。】
“可是有信号。”范书遇摸出自己手机,只不过信号只有一格。
【根据搜索到的信息显示,新中城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变法哒。变法开始后,指挥官在各大山区和贫困地区都完善了信号网和子机,逐步渗透。现在还没建设好,不过近期战力大赛开赛,也会带动一波经济增长,杨指挥官曾经接受采访说道,十分欢迎大家来新中城参观游玩。】
“这么看来,这位杨指挥官还是个挺有想法的实业家?”窦章哼笑了一声,他抱着手臂,散漫地跟在范书遇身后。
其实范书遇不担心自己会在这遇到什么危险。
他如今也有本事傍身。
但最根源的底气是来自身后这个人。
好像只要是两个人一起,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天上的小黑球保持着一段稳定的距离在跟着他们。窦章好一会儿没说话,范书遇回头。
阳光下,窦章额前细碎的黑发垂于眉间,风带发梢时,在眼睑处落下摇曳的阴翳。
从到无仙山开始,窦章就有些心神不宁。
他话变少了,也不怎么吊儿郎当插科打诨,眼底神色不明。
范书遇停下来。
跟着范书遇影子的人差点直接撞上他。
“草...”窦章吓了一跳,他猛地抬头退一步,“怎么了?”
“怎么突然停了?”窦章问。
范书遇好整以暇。
窦章塞在兜里的手一紧,眨眼。
范书遇:“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窦章神态自若,“就是在回忆刚才和邢千婳的交手。”
范书遇停了会儿,直到窦章走到自己身边,他才继续和人一起前进,“后悔了?”
窦章意外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倒是承认得快,也没遮掩。
范书遇:“面临危险的时候很容易说些气血上涌的话。”
窦章笑了笑,他踩着路上的小石子,“是有点后悔。”
“邢千婳,她是一个用剑的天才。”窦章说。
这话能从窦章嘴里说出来,难得。
如果被那些曾经拜倒他年少轻狂之下的追崇者听到,肯定得惊掉大牙。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说实话,在松塔山上的历练,如果不是时间紧任务重,压力山大,再加一个你,这些督促着我不断前进,我可能还真的没办法让莫老他们满意。”
“我现在会的,也不精。不论是拳法,剑法还是近身格斗,我只能说,我可以用这些来自保,但我没办法大言不惭地说,我是这些领域的强者或者天才。”
“然后呢?”范书遇用平常地语气搭话,就像闲散时间和朋友聊聊天那样。
窦章笑:“但是邢千婳是天才。她的剑法比我厉害。我有发财,所以才言辞凿凿地说她打不过我。”
窦章:“刚才那些都是气话。现在想想,如果邢千婳没有加入纵横,她可能会有更多的时间去练剑。我在惋惜,也有点内疚。”
“当她说不是因为象物,是因为报恩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可能有时候,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里,我们真的会身不由己。”
林间的风穿堂而过,发财定位的导航显示他们已经快要接近目的地。
小黑球在半空,凝视着几乎贴在一块儿的两道身影。肩并肩,连迈的步伐都一致。
范书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等窦章又闷声不说话,他才侧头问:
“那黑客呢?”
窦章一愣,他在一瞬间懂了范书遇的意思,所以眸里又有了熟悉的兴味盎然:
“作为黑客?”
“那我是旷世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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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呜呜呜!!”
前方街巷忽然出现很多人,堆砌在一块,看不清具体是在做什么,一个豆大的小孩从半遮掩的门内窜出来,直接撞到了范书遇的腿上。
他扑通一下被反作用力震倒在地,然后哇地放声大哭。
“呜呜呜.....”
门内闯出来一个小姑娘,她比男孩高了半个头,看上去大几岁,面相很和善,脸蛋红得像苹果,出来时脸色匆忙,见男孩倒在地上哭,她将手放在围裙上搓了搓,才张开臂弯蹲下:“别哭了阿童,起来吧。”
“隔壁的爷爷去世了,在办白事,你乖一点,不要哭不要闹,让我好好做饭,不然爹回来吃不上饭又要发脾气了。”
小男孩听到这话更不乐意,他一把推开姑娘,扯着嗓子嚷嚷:
“滚开!脏死了,不要碰我!”
他坐在地上不起,反而瞪着范书遇,眼神凶巴巴,像饿狼:
“你撞到我了不道歉吗?!”
分明都没范书遇的腿长,口气不小。
见他口齿伶俐,怎么也得七八岁了,叫阿童的男孩这才看清自己面前人的模样,范书遇那金发实在显眼,看得他结巴起来:
“哪里来的怪人?!你不是我们村里的!”
有意思。
范书遇冷淡地盯着地上的小孩儿,不动。
村口的喊他神仙,村里的又说他是怪人。
姑娘局促地搓着自己的手,她看出来范书遇和窦章不是本地人,这会儿又是万众瞩目如火如荼的战力大赛,她也听闻了村子的消息,知道两人一定是参赛者。
“对不起啊,我弟弟年纪小。对不起。”姑娘鞠躬。
她又将手在围裙上撇了撇,这次没伸手,只是干巴巴地喊:“你快起来阿童,撞一下不会受伤的,不要跟客人胡闹。”
“我胡闹?我胡闹?!”阿童倒是一骨碌地爬起来了,可龇牙咧嘴,站起来也才半截大,指着范书遇:“爹说了,这种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他发现范书遇腿上还绑了腿套。
“瞧见没?这是用来装枪的。你没见过吧?也是,像姐姐你这样的生来也不会有什么见识了。我告诉你,他。”阿童点着范书遇,“绝对迷信科学!就是村子里最忌讳的那类人!我们要离他远一点!不要成为这种异类!”
阿童话音刚落,忽然就像被缝了针一般住了嘴,紧接着眼睛瞪得如铜铃,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冷汗直冒。
因为,他后脑勺抵上了个冰冷的硬/物。
他活了这么多年,人生里头一次遭受这种强势逼人的威胁。
姑娘捂着嘴震惊,手臂止不住地发抖,差点当场叫出声,但好在理智压住了嗓子里的尖叫。
范书遇手里握着响尾蛇,枪口对准阿童脑门。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范书遇声音淡淡。
摁扳机的动作却精悍。
话语里充满威慑,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