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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老大已经四五天没有联系我们了,电话也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甚至窦章也不见踪影!”
苏三亭又从学校回来,急得团团转。
颜伊白在自己的小手术室内,仰着头,靠在椅子上,他白大褂上溅了一身的血。
刚才给一个靠捡垃圾为生的病弱老头做Nuss后续拆板手术,患者胸腔内部钢板已经陷入肺部,手术风险极高,需要的医疗费用也昂贵,不是他能支付得起的。
于是老者找上了颜伊白。
听说,颜伊白是庸城最好的义体维修师,也是最好的医生,能治百病。
而且,他有的时候不收钱。
老者本来想试试碰运气,如果不行,他就打算躺在自己收垃圾小废品站,慢慢死去。
让他意外的是,天底下居然真有掉馅饼的好事被他遇上,颜伊白同意了他荒唐无礼的请求!
手术前颜伊白就给老者做过全身检查,躺在他最新半自主研发的医学床上就能测出体内的显性疾病和隐性疾病。
但颜伊白是技术过硬的专业医生,不是神。
手术非常麻烦,术前颜伊白为患者做过各种预案,评估过所有在手术过程中可能引起的并发症和安全隐患,老者听不懂,只是懵懂地点头。
“颜医生,你放心做吧。你都不收我钱了,我也不奢求什么。能治好就治,治不好我也差不多活够了。我只是还有点不死心。”
“外面大医院的医疗费太贵,我连十分之一都付不起。哎。我一辈子就捡捡垃圾,喂饱自己,攒了几十年的钱,全花在上一次手术,现在要拆板,大医院都告诉我,不仅治疗费用高,他们也没把握做好。你愿意接这个屎盆子,我心里是很感激的。”
“你放心吧。我不怪你,我也没亲人,即使我死了,也没有人会来闹你的。”
“如果我有幸上天堂了,就在上面天天给你祈福。你是个好医生。”
颜伊白听了什么话都没说,心里有点难受。
于是老头就这么上了他的手术台。
在苏三亭回来的五分钟前,颜伊白刚刚结束这台手术。
疤痕处做切口,分离胸壁软组织,咬骨钳扯掉骨痂并切除4cm肋骨,局部组织炎性组织大量大量增生,颜伊白把钢板从切口取出,留置引流管,上强制镇定液,打隔离层,但嵌入太深,患者年迈,手术过程大出血,患者右肺中叶实变。
最终颜伊白不得不做决定,为了止血,患者右肺被切除。他两只手当八只用,对术野反复止血,耗费多时才关闭切口,停止手术。
命是保下来了,后续康复治疗还需要大量费用。
这些都要颜伊白一力承担。
昨日,前日,颜伊白一天三四台手术,还接了个仿生人,最后没救活,直接死在手术台上,眼睛都是睁着的。
他精疲力尽,用眼罩压住眼睛,像滩烂泥仰躺在手术椅上。
耳边听着苏三亭着急的碎碎念:
“怎么办...小白....”
患者还没苏醒,整个手术室的地面上都是刚才大出血溅出来的液体,颜伊白来不及处理,他也没有任何帮手。
苏三亭进来的时候其实就注意到了,但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来回踱步,他不关心颜伊白的手术台上躺着谁,状态如何,是死是活。
颜伊白脚一蹬,按了个墙壁上的按钮,医学床被隔离,一道屏障玻璃横在中间,颜伊白坐在小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摸出来一盒烟。
他点燃。
“小白....小白!”苏三亭在他耳边喊。
颜伊白呼出一口烟圈才应:“在。”
“你想想办法啊!!老大不见啦!!”苏三亭气鼓鼓。
“你这两天有联系老大吗?他有回复你吗?”
“联系了。没回。”颜伊白翻开聊天记录,找了找。
“那你怎么不着急?!”
颜伊白手指一顿,叹气:“抱歉,我这两天太忙了。”
“啪”一声巨响,苏三亭手臂撑在桌上,他皱眉盯着颜伊白:“小白,你不管老大死活了吗?”
“不是,我....”颜伊白很多话哽咽在喉咙里,满脸的疲惫,像一瞬间苍老了十来岁。
但凡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年轻有为。有隔了一两年复查的患者,还夸颜伊白,说他好像永远不会老似的,永远是一副冷静青春的模样。
“不是什么?”苏三亭逼问。
颜伊白看到苏三亭眼里的愤怒和不满,皱起眉。他手指夹着烟,语气变了:
“苏三亭。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你希望我怎么做?”
苏三亭一反常态没有服软,红着眼睛要尖叫:
“小白,你的态度有问题,你不能这么对老大,我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好。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我问你,苏三亭,从你进来开始,你关心过我吗?”颜伊白说着说着声音也大了起来,情绪有点激动。
“...我怎么没有关心你?”
颜伊白笑了,眼底却没笑意:“我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的麻醉还没过,心跳也不算平稳,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我衣服上,地上,我脸上甚至都是血。”
“昨天,我的手术失败了,一个仿生人在我面前永远没了呼吸和心跳。前天,我做手术到凌晨四点,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直接晕倒在地上。”
他越来越尖锐,语调也高昂:“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有我的工作要做!我每天都很累很疲惫!我已经受够了人类血肉模糊的器官,血腥味,还有手套总是沾满皮肉组织的感觉,我他吗一堆人要救,一堆生命需要负责,你考虑过我吗?!”
“你进来以后除了跟我念叨老大,喊我找他,你还做了什么?!”
“你辍学我可以不管,你随便挥霍老大给你支付的学费,你考试不及格,倒数,你可以仗着老大对你的宠爱肆无忌惮地在庸城过你的大学生生活,周末跟室友出去吃吃喝喝,平日里在学校困了就睡,课爱听不听,考试的时候临时抱佛脚,一时兴起通宵学习考一个好点的名次,结果又招惹富二代害老大为你出面平息,我呢?”
“我每天要死要活地研究手术,写报告,创新方案,调查现代医药科技最新成果,四处求情找人卖设备卖药给我,不收钱地帮人看病,给人做心理辅导。”
“你还想要我怎么做,才能算得上你心里的‘颜伊白’?”
“每天围着你和老大转,时刻保护老大安危,什么病都交给我来治疗,只要有我在,老大和你就永远不会死。”
“你是希望我变成这样?”
颜伊白深呼吸一口气,话还没说完:“我也早就告诉你过你,老大既然做了选择,他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现在你找不到人,不一定是老大遇到了危险,可能他只是在做别的事情!他做事有他的考量,你能不能稍微沉稳一点,不要总是急得自乱阵脚!”
苏三亭好像根本没认真听他的话,只是攥紧拳头咬牙:
“小白。你真的变了。”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以前我们都不是这样的。”
“老大失踪了,你心里没有一点担忧吗?!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谁都可以无视范书遇的消失,唯独你和我不行!他在贫民窟救过我们的命,而且是不止一次!!!你难道全都忘了?!?!”
颜伊白喉结一动,面色冷沉:“我没忘。”
“你就是忘了。”苏三亭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颜伊白。
两人都没开口再说话,片刻后,苏三亭转身。
“你继续做你的白衣天使吧。我会自己去找老大。”
颜伊白闻言站起身,要上前把人拦住:“你怎么找?”
苏三亭一把甩开颜伊白的手,手撞到桌角,桌沿的水杯仰翻,直接砸在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不用你管。”苏三亭赌气,只给颜伊白一个背影,“大不了我不上学了,我一条街一条街找,挨家挨户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见我老大!”
“小白,我对你很失望。”苏三亭红着眼睛红着鼻子,摔门而去。
颜伊白站在原地,终究是没有再追上去。
他一低头,就看到脚边碎了的杯子。
手上的烟灰被颜伊白抖落,他抬手撩开自己的头发,少见地烦躁起来,抓了把头皮。
“哈。”
“真他吗见鬼。”颜伊白没了温润,没了诗词,低低地骂了一声。
他坐回手术椅,冷着脸抽完烟。
*
地坛这两天濒临崩溃。
无数用户在声讨监察局,直到有一天上午,世心塔官媒爆出一条消息。
【监察局副官陆二狗已被传唤世心塔面谈。】
短短17个字,搅动全城风云。
各路IP大显神通,自治区新中城的居民也参与其中,17个字玩出一万七个梗,词条频繁更新,群众笑声不断。
喜闻乐见的公开处刑环节到来,所有人都在焦头烂额又抓心挠肺地等待着审判结果!
【笑死我了,陆二狗你也有今天!!!】
【世心塔终于要管一管监察局了吗,但是我说如果真的打算处理,还不如直接让镇卫联盟从边疆回来,把内鬼清理一下,没错我说的就是某某俱乐部啊!】
【卧槽死了这么多天葛云央终于出来办事了,老子不该骂你骂得那么早,失敬失敬。】
【监察局这个丑闻报出来,很难收场,除非陆二狗卸任,否则难平众怒。】
赛博网友们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世心塔一旦插入这件事情,后续该如何发展,就不是网友们可以决定的了。
平时监察局对没有任何犯罪迹象的平民无可奈何,至少不能随便逮捕,但世心塔不一样。
高塔坐落天空之城,塔里的人,只手遮天。
有句俚语家喻户晓。
如果有一天庸城地震了,那估计是因为葛云央在世心塔跳绳。
他的权力太过强悍,在恐怖如斯的掌控面前,平民百姓只能装哑巴。
还好有个地坛能让人发泄发泄,平时走在街上,谁敢喊葛云央的名字,只能说“那谁”。
显然,世心塔这个大动作可以说是史诗级别的新闻,监察局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上次的浪可能还只是群众的唾沫,这次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壶口大瀑布。
动静大,以至于,松塔山的雪也听到了。
木小六上山,带回来一堆日常所需的东西。
他们不方便被山下人发现,一般都是用外地人进货的幌子,写匿名订单,再辗转支付,到约定好的地点自取。
木小六十年如一日地干这活,已经有了地道的味,买东西又快又准,上山坐地下引力铁轨,轻轻松松。
他除了买东西,当然还有另外的作用。
比如带消息。
山上可能消息不太灵通,山下的黄华区即使再落后,那也是有网的啊!
于是,木小六把磁盘插在主机上,电子大屏又横在半空中。
“师父,这是最近世心塔和监察局的动态。”木小六手一滑,展示给莫岚看。
莫岚坐在轮椅上,木小七单膝跪地,在给他捶腿。
“师父,你说这世心塔是怎么想的?官媒发消息诶,世心塔官媒一年都未必能发上一条。葛云央被人夺舍啦?他会这么好心地帮碧春园沉冤昭雪吗?”
木小七表示自己甚是不解。
莫岚冷笑:“据我所知,葛云央是没有心的。”
木小七:.........
莫岚清了清嗓子:“葛云央这么做不过是看到群众怒火太高了,所以想着给大家一个交代,这交代是表面功夫,你觉得他真的可能撤掉陆二狗吗?他当然有权力,但是他会装作自己用不了这个权力。他舍不得,也不能。”
“监察局一直都是维护庸城治安的中坚力量,这几年来没有一个机构或者一个组织能跟监察局抗衡,也就是说世心塔找不到监察局的替代品,而陆平渊是退隐,不是死了。陆平渊和葛云央之间的利益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陆二狗是陆平渊的儿子,也是陆平渊亲任的副官,统管监察局上下。”
“有这层关系在,葛云央不会直接在陆二狗身上下手。”
“那他会怎么做?难道就只是请陆二狗去喝茶啊?”木小七眼睛滴溜溜地转。
“以我对他的了解。”莫岚看着屏幕上的一个头像,是葛云央的脸,好像能看出一个洞,“他会让陆二狗找替死鬼。”
“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一个从始至终没出现过的人就好了。自己完美脱身。”
“谁会做这个冤大头。”木小七觉得离谱。
莫岚呵呵一声:“你信不信,多得是人愿意做。”
“给他好处,他最缺什么就给他什么。钱,家人朋友爱人的命,房子,甚至可以给爱。”
爱?
木小七和木小六都愣了一下。
“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木小七浑身打了个寒噤。
莫岚摸着胡子,陷入回忆,声音低沉:
“你们知道,葛云央是怎么当上这个集权制的伪君主的么?”
“当初庸城要选拔,几大考公都不看好葛云央,他的实验也一直没有进展。中心指挥官的选举标准很严格,入选的人必须精通电子技术,最新科技通讯,量子化等等,知识渗透方方面面,而每个考核成果都会被送给考公评估。人人手里都有实验。谁能发明出最便利快捷,毫无破绽的大数据云集系统,谁就能当上这个指挥官。哦,通俗来说,就是现在的‘母脑’。”
“每个入选人最基本的身份都是黑客,但这远远不够。有的要么在医药方面有突出天赋,要么在化工领域是杰出人才,葛云央有什么?他就是个油漆工出身的半吊子!”
“那他最后是怎么成的?”
莫岚冷笑:“他?”
“他靠的不是自己。他利用了别人。”
莫岚云淡风轻说出来的事情,是鲜少有人知道的幕后实情。
这个鲜少,不仅仅指人数少,更指的是,胆量。
没人敢开口提这件事情,就算知道的,也都巴不得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知道的,还敢说出来的,都死光了。
莫岚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摇摇头,叹息一阵又一阵。
一旁,黑影里,两个人站得笔直,都没说话。
“听了多少了?”莫岚忽然开口。
木小七和木小六于是看了过去。
窦章和范书遇就站在屋檐下,肩膀上还沾了雪。
“都听到了。”窦章说。
莫岚手臂一紧,复又松开。
“先过来坐。”莫岚揉着自己的腿,用眼神示意木小七。
木小七于是站起身,搬来了两个椅子。
窦章范书遇很乖巧地入座,两人面色都比刚上山的时候红润了不少。
“这两天感觉如何?”莫岚转动轮椅,正对着他们问。
范书遇说:“已经适应了。”
“好。”莫岚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按理来说,窦章的气色不能这么好才对。
他为了训练窦章的耐寒能力,让木小七收了窦章房里的火炉油灯,除非窦章能无师自通他还没开始教的火派拳法,否则这两日高低该感冒一场了吧。
可是看窦章这面色,倒是比在养病的范书遇还滋润。
“你昨晚在哪睡的?”莫岚问窦章。
窦章:“在冰冷刺骨的木屋。”
莫岚一声“放屁”都跑到嘴边了,愣是被木小七给拦了下来。
木小七凑到他耳边嘀咕:“师父,别忘了我们的计划,计划哈!严师有我一个就够了,你还指望着他两给你养老呢,不能唱黑脸。”
木小七的话术让莫岚一愣一愣的,那个放屁放到嘴边就溜了弯,改口:“...很好。”
窦章却把刚才掉在地上的话题主动捡了起来:
“莫老,葛云央是怎么上位的?”
莫岚呵了一声:“想知道?从我这要消息,是有条件的。”
“我这话憋了这么多年都没说,我现在不乐意说了!”
“更何况,你们现在还不够格。”莫岚脸色认真。
范书遇听着这话,心里有个大概的估量。他明确地知道对方意图,就不会再企图通过花言巧语让对方心软。
他比较喜欢按计划进行。这种慢慢取得成就,从而得到阶段性奖励的机制让他心安。
至少有一个既定的目标,他只需要朝目标前进就好。
范书遇不是会考虑前进路上还有“走捷径”的这个可能的人。
但窦章和他不太一样,在为人处世这方面,窦章更放得开。
“莫老,我昨天和木小七能打平了。”窦章忽然来了句。
木小七听到这话,嘴巴兀地一下张得老大。
“我去,窦章,枉我刚才还帮你们说话,你怎么恩将仇报!”木小七感觉自己被背刺了,他圆圆的鼻子膨胀又缩小,看上去很滑稽。
木小七平时嘻嘻哈哈,其实在山上称霸王,因为年轻一辈里,除了木小六,他的身法无人能敌。
虽然他也就是块木头,但他有一颗翱翔的心!
窦章给他递了个抱歉的神色。有几分真,不好说。
莫老听了,居然扬眉。
“是吗?”他眯起眼睛,考虑了一下,点头,“行。奖励你。”
范书遇:?
莫岚叹息一口,想了想,说:“葛云央当初只是个小黑客,他没什么天赋,也没有后盾,跟其他的入选者比起来,是最不被看好的。但葛云央后来找到一个帮手。”
“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对方一定是个天赋异禀的黑客。而且,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过。我当时是庸城储备军的小士兵,但我听说,葛云央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忽然拿出全新的实验数据,像一匹黑马杀出重围。我们队伍里有个战友,他哥哥也是入选人,据他哥哥所说,当时所有入选者都在信息中心进行自己的研究,而有一次,他发现葛云央搬出去之后,住所里似乎有别人生活的痕迹。”
“于是就有一个传言悄悄流传在我们周围,葛云央一定是请了谁帮忙,帮他创造出了如今鼎世的‘母脑’,从而获得了庸城的控制权。”
“崇尚科技一直都盛行的风向,葛云央这么多年还在搞研究,不断地修复母脑的某些小bug,再完善系统,所以庸城的科技化越来越菁纯。”
“没有见过这个人?”窦章皱起眉。
“是的。”
“如果不存在这个人呢?”
莫岚也皱眉,随后摇头:“不,一定存在。”
“有人曾经亲耳听到过葛云央打电话,虽然很模糊,但大概是在告诉对方,要对方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什么指标。”
窦章听完,觉得故弄玄虚。
“如果我能知道所有的真相,就不至于如今还藏在这雪山上碌碌无为了。”莫岚揉了把自己的大腿,“行了,别跟我废那么多话。你们两该干嘛干嘛去。”
“木小七,带人走!”莫岚性格风风火火,做决定那叫一个迅速。
木小七盯着窦章,颇为傲娇地哼了一声。
“窦章坏,书遇哥好。”他抬起下巴,别开脸,直接朝着范书遇走去。
窦章站起身,早就编好了的甜言蜜语刚刚要说出口,木小七就竖起手指:
“别出声!”
窦章:。
木小七:“少拿你的糖衣炮弹诱惑我,是我技不如人!”
“但是这跟你在我师父面前告状是两码事。”木小七嘟囔,“不就是打平吗。今天我一定把你狠狠地打趴下。”
见他红鼻子又一鼓一鼓的,范书遇颇为同情地扫了窦章一眼。
后者耸耸肩,摊开手,一脸无奈,甚至还有功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