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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书遇捂着自己的嘴,尽量不想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可身后人的存在太强势,让他难以忽视,生理性泪水在眼眶内氤氲,一股燥热盘根在心头,找不到宣泄口。
室内昏暗,范书遇卧室的床早就凌乱不堪,床单出现褶皱,空调毯被搁置在床尾。
在他感觉窦章欺身时,范书遇下意识地想推拒。
他红着眼睛,手抵在窦章胸膛。
“不行?”窦章甚至学会了抢答。
范书遇一时哑口无言。
他整个人被窦章抱起来,强有力的臂膀撑着范书遇的腰,滞空感和悬停让他心跳加速,略带安抚意味的手指在范书遇腰间捏了捏,随后窦章吻上范书遇唇,堵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空气被卷走,让范书遇呼吸不上来。
被吻得快要窒息,范书遇眼泪泅在眼眶,金发湿漉漉地沾了汗水,四周缭绕着躁动不安的因子。
窦章抽离的瞬间,范书遇下意识深呼吸,可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又被窦章严丝合缝地堵着。
“呜...”一道轻微的抗议传来,范书遇瞪着眼睛咬了口窦章的嘴唇,大概是吃痛,窦章停下来。
他黑眸在昏暗里紧紧盯着范书遇,里面的情绪翻江倒海,范书遇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窦章的肩膀,此时在颠簸的感官刺激里不自觉地抚上了窦章的喉结。
那块脖子上突出的部位在血脉偾张里格外瞩目,范书遇如水的目光定格在上方,窦章轻笑:
“有这么好看吗?”
范书遇差点翻白眼,气笑了,转而低声威胁道:“信不信我给你咬碎。”
咬碎了这混蛋就没办法对他动手动脚。
窦章听到这话却在范书遇脸上啵了一口,没脾气地笑:“行。”
他在床下一向非常听话,范书遇说什么就是什么,对旁人的不屑一顾和一身反骨落在范书遇这从来不奏效,每次都是顺驴下坡地宠着惯着,赴汤蹈火只需要范书遇一句话的事,因为他喜欢这个人所以认了,心甘情愿在爱面前低头。
但是在床上,范书遇发现窦章没那么好说话。
他说不行。
窦章说不能不行。
沉重的呼吸在耳畔喷洒,范书遇又被亲得呼吸不上来,亲完窦章低声问:“再来?”
范书遇刚要别过脸拒绝,窦章笑了声,带着范书遇的手往下。
自掌心传来了种熟悉的触感,范书遇脸色陡然一变。
他想起不久前的记忆,而窦章在此时哑声开口:
“你帮帮我吧。”
“就当救命好不好?”
范书遇指腹都微微发颤,但显然面前人有些食髓知味,光是这样已经不能让窦章满足。
时至今日范书遇意识到自己已经跑不掉了,在松塔山上窦章说过的话终于如一发子弹般正中自己眉心。
他说想要的很多,范书遇未必承受得起。
他说想要范书遇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而此刻范书遇感受到,窦章还想要他跟着窦章一起沉沦。
要拒绝吗?
范书遇目光往上,在呼吸交缠里细细地打量窦章的脸,目光交接时,情绪如同浩瀚的海一样将他包容,纳入一片壮阔的浪花里。
.....舍得拒绝吗?
范书遇活了这么多年向来自制力很强,从没有仗着一副好皮囊在外寻花问柳兴风作浪,也清清冷冷,不愿意为谁妥协,不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然而窦章也在看他。
范书遇挺直了腰,手腕有点发酸,窦章的呼吸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快,跟着他的频率而叹气。
这种感觉,他好像不讨厌。
于是范书遇低了头,金发垂落在手臂处,蹭得手臂有些发痒。
在紧紧追随着自己动作的视线里,范书遇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灼热。
他继续低头,尽量不让自己和窦章再对视,而是加快了动作。
面前人绷紧,难耐地抱着范书遇,指腹勾上范书遇的后脑,流连忘返地把玩着范书遇的长发。
窦章手臂肌肉虬结,线条流畅。
范书遇白皙的脖子暴露在夜光灯下,昏黄如烛火的光只照亮了卧室的一角,窗外是飞行公寓漂流到的城区上空,漆黑得让人胆寒。
可室内却热气沸腾。
窦章仰头,喉结突出,慢慢滚动着,他头皮发麻,幽幽地呼出一口气,喟叹了声。
在某个瞬间,范书遇身上松散披着的浴袍因为手腕大幅度的动作而抖落。
他汗涔涔的肩膀露出,锁骨上已经没了之前窦章咬的牙印,脖子上的伤痕也淡得几乎看不清。
窦章注意到,脑中的某根神经被挑断,他忽然直起身,范书遇只觉得一阵眩晕,他被推倒在床,手臂撑着身体才得以扶稳。
急如雨的吻又落在范书遇脸侧,最后如耳鬓厮磨般地,略带惩罚意味地落在范书遇唇角。
体位一下变了,范书遇瞬间感觉到危机。
....
浴袍彻底松散,被范书遇的胳膊肘压在床上,柔软大床的正中央陷下去大块,它承受着两个人的压力。
而范书遇松了手,他一只手拽着床单,另一只手抓着窦章手臂,因为力道太大,直接给窦章拓出了几条红印。
“并拢。”窦章哑声道。
范书遇心头咯噔一下,他又死死地压着嘴。
腿处传来力道。
显然只是这样还不能让窦章满足,范书遇能感受到什么力量想破茧。
“不行.....”范书遇伸手要拦,窦章却直接牵起手和他十指紧扣,俯身在范书遇耳边笑:
“帮帮我吧书遇。”他又开始念诗。
....
凌乱不堪。
范书遇趴着,把脸埋在枕头里,他身上全是痕。
虽然他也给窦章抓得后背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从来清冷,独行在人群,逆流,陌生疏离,当断则断,无情,心狠手辣,活在悠悠众口里的人,却在卧室内辗转,难掩情动。
脖子,脸,耳根都红得像能滴处血。
窦章黑眸暗沉,紧紧盯着怀里人,目光交接,火花迸溅。
见到范书遇这副模样,窦章疯得彻底,嘴角上扬,眼底是粲然,眼底慢慢染上碎光。
“哈......”他眯眼笑起来。
窦章伸手往脑后压了把自己的黑发,手臂肌肉线条跃动,骨子里的邪如枝丫疯长,开出餍足的花。
他既是安抚,又带着强势,手指缠着范书遇的金色长发,把人拉近,接了一个长而悱恻的湿吻。
心跳如擂鼓。
每次范书遇想喊停,窦章就亲他,捏小猫一样给范书遇顺毛,揉着他后脖颈。
亲到最后范书遇从疼痛转为知味。
就像缴械投降一样,范书遇在亲吻里慢慢柔和下来。
窦章抱着范书遇,湿漉漉的金发,在他耳后又亲了一口,“洗澡吗?”
“有力气吗?我抱着你去。”
范书遇稳了稳心神,一巴掌拍开窦章作乱的手,闷在枕头里低声:
“滚!”
“...混蛋。”
混蛋!
“你怎么敢....”
他感受着黏腻,心烦意乱,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要是起身就会看到糟糕的画面,他暂时还很难接受自己跟着窦章一起荒唐的事实。
“对不起。”窦章眼眸含笑,话语里没有一丝抱歉的意味,他又亲了亲范书遇的头顶,“对不起亲爱的。”
“我错了。”
窦章把人捞起来,范书遇又想埋头钻在被窝里,窦章却用手背擦了擦范书遇额头的汗,没脾气地哄,“下次不这么折腾你。”
范书遇忍无可忍:“我讨厌你。”
窦章笑:“我喜欢你。”
范书遇:...........
窦章低头凑上去:“亲亲。”
*
因为晚上被窦章翻来覆去地抱,范书遇又累又困,再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是中午。
他很少睡这么久,也很少打破作息。
意识回笼的瞬间,范书遇唰地坐起身,他看着披散松垮的睡衣和自己蓬松的头发,低头开始沉思。
沉思一个糜乱的夜晚。
最后范书遇叹了口气。
“醒了?”头顶此时落下来熟悉的声音。
范书遇抬头,发现窦章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隔音帘,低头正看着自己。
此时范书遇意识到自己是什么身量,于是光速系好衣服扣子,和窦章大眼瞪小眼。
“.......”窦章看上去心情相当好,嘴角噙着笑,弧度就没降下来过。
他是爽了,范书遇哪哪都不爽,特别是身子。
范书遇起身洗漱,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脸上倒是没什么,但衣服下方的脖颈上有什么痕迹若隐若现。
范书遇叹气,他把衣领拉得更高了点,才走出卫生间。
窦章已经做好了早饭,这次的很丰盛,居然还有粥。
从范书遇走出来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窦章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逡巡,范书遇面不改色地拉开座位入座,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形看起来有任何不稳,否则还不知道窦章要说什么荤话。
“你...”窦章开口。
范书遇正要拿筷子,闻言抬眸看他,不动。
窦章眨眼:“疼吗?”
“........”范书遇脸色跟拉灯一般黑下来,“你说呢?”
“疼吧。”窦章又眨眼,“看你走路好像很艰难。”
范书遇:...........
他现在很想把这人的嘴给封上。
于是,范书遇决定换一种方式。他开始打字,窦章坐在身侧,投来目光:
“你在和谁聊天?”
“改备注。”范书遇言简意赅道。
窦章:“改谁的?”
他后知后觉:“我的?”
范书遇没搭腔。
窦章于是好奇:“改成了什么?”
范书遇打完字,把屏幕亮给窦章。
上面赫然几个大字:
——最讨厌的人。
看到范书遇给自己改的这备注,明明不是什么好话,窦章却双肩微抖,笑得很开心。
饭吃到一边,范书遇听到身侧的人说:
“最喜欢你了。”
*
小百灵鸟的便利店。
他上新了一大批最新的芯片,都是从公司的渠道进货的,也算是正规。
小百灵鸟哼着歌,正优哉游哉地整理店铺,柜台前坐着的两人在翻看最新的新闻。
窦章抿了口茶,手指一划,投影在半空的屏幕上就出现了林为洵的公众号,公众号今天上午十点发布了新的视频,播放量惊人。
里面是街头采访,据说林为洵连夜剪辑,熬得面色枯黄,才终于做好了成片。
视频里接受采访的人都被打了码,声音也做了处理。
地坛上,在本次采访的视频下方,评论区很多人都发表了自己对事件的看法。
他们说,监察局已经没办法再得到公众的信任了,桩桩件件,足够让他们失望。
也有人说,监察局如今的掌权人德不配位,应该把这个位置让给更有能力的人做。
诸如此类的言论霸占了屏幕。
甚至,还有胆大的直接艾特了世心塔的官方号,扬言要让他们查处监察局。
世心塔这段时间却安静得如同一具尸体,没有一点动静。
很快,黑市里出现了世心塔的消息!
....
【母脑出了问题。】
【GYY被考公叫去谈话,压力巨大,焦头烂额。bug迟迟不能修复,考公们开始怀疑GYY能力。最近GYY好像想弄一个新的,类似于母脑的系统,来代替母脑。】
【镇卫联盟打算把攻克下来的废土规划为一个新的行政区,现阶段正在取名。初步计算这片土地有三万多平方千米,类似于一个岛。】
【这片废土受异变辐射影响很深,在扩张领土面积行动时,镇卫联盟受到不明物体袭击,骑士团损失惨重,死了一万多人。】
【消息暂时被世心塔压下来,但马上要公布了。GYY压不住这么大的事。】
【镇卫联盟急需贮备军的扩充,有想加入镇卫联盟的人,抓住这次机会,千载难逢。】
....
范书遇看着这些话,他发现小百灵鸟的消息果然准确。黑市陆陆续续也开始摸到了被隐藏的真相,正在放送内幕。
既然黑市已经开始传播,那世心塔不久后也会公布。
镇卫联盟的抚恤金是一块香饽饽,而他们所做的事情也是在为人类谋福利,在给人类创造更多的生存空间,这是一项光荣的任务,许多热血之士都会前赴后继地争取名额。
但对范书遇来说,镇卫联盟是他身上担着的责任。
而路行此处,又该如何呢?
范书遇垂眸,他不说话,周围也没人说话,便利店内只有小百灵鸟整理橱柜的声音。
“窦章。”范书遇开口。
身边的人撑着下巴看向他,扬眉:“嗯哼。”
“我们得去新中城。”
范书遇手指摩挲着杯口,“我们得拿到能进入镇卫联盟的资格。”
“你说战力大赛?”窦章一下明白了范书遇的意思。
范书遇点头。
新中城战力大赛,前三名直接推免进入镇卫联盟,加上如今镇卫联盟放低了要求,允许各行各业的人报名,连仿生人都可以。
赏金猎人自然更可以。
“你在纠结什么?”窦章于是问。
他看得出来范书遇仍然没有下定决心。
范书遇皱眉:“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如果去了新中城,会有大事发生。”
这是他的直觉。
说不上来,范书遇一想到新中城,心里就有些凉飕飕的。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萦绕在他心头,脑海中还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警醒范书遇,不要再往前走了。
不要再继续查下去。
但是范书遇知道自己不能停,他在这路上已经遇到了太多抛出橄榄枝甚至抛出梯子想让他青云直上的人,从在亚特兰蒂斯看到自己的雕像那一刻开始,范书遇就不能独善其身。
那窦章呢?
范书遇开始思考,自己有必须要查清的事情,窦章又为什么一定要冒险?万一窦章偶尔也会想过要放弃呢?两个人这么栓在一起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时至今日范书遇会担心,他能不能和窦章一起走下去。
一道响指把范书遇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侧头看去,发现窦章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躺着一个骰子。
骰子??
范书遇定睛看,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1-3不去,4-6去。行不行?”窦章问。
范书遇一愣。
就这么随意吗??
“可以。”他最后怔怔地说了句。
窦章于是勾唇,很潇洒地颠了颠,再往空中一抛。
他目光意味深长,看着那骰子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桌面上,又开始颠簸,而窦章含笑:
“前辈教的办法还是管用。”
范书遇知道窦章指的是什么,但他没想到窦章居然真的这么简单粗暴地用骰子来做决定。
范书遇叹气。投石问路啊......
投石问路吧。
他也跟着窦章一起看着骰子在旋转。
在骰子停下时,便利店内三人都看去,发现最后定格在数字六的一面。
“怎么样?”窦章扬眉,朝范书遇笑了下。
范书遇无奈地点头:“去吧。”
小百灵鸟被他两的动静吸引,探头过来看,“还真的是六啊。看来是命运要你们去新中城。”
正好人就在这里,窦章忽然伸手抓住小百灵鸟,不让他走。
“你不是消息很灵通的吗,我来问你点关于新中城的事情?”窦章笑眯眯。
小百灵鸟闻言大翻白眼:“拜托!我真的不干这行了!你能不能不要折磨我!”
“不行。”窦章把小百灵鸟摁在座位上坐下,皮笑肉不笑,“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你还是乖乖从了吧。”
他就像要抖筛糠一样捏着小百灵鸟的后衣领,要把小百灵鸟脑子里的消息全给抖出来。
小百灵鸟叫苦不迭,只能双手合十:“饶命,饶命,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窦章很满意小百灵鸟的态度,点点头,笑着松了手。
范书遇明显比窦章正经多了,他认真地问:
“新中城如今的自治区指挥官叫什么名字?”
这点,莫岚写的书里没提。
小百灵鸟嚯了声,瞪大眼睛:“书遇哥,你一上来就问这么大的?”
他想了想,“新中城的区域指挥官其实也是归世心塔管辖的,新中城是个比较特殊的行政区,里面有一套自上而下的体系,我觉得他们的生活方式更趋向于古时候,区域指挥官就是皇帝。”
“他基本不露面的喔。”小百灵鸟神秘兮兮,“只有举办战力大赛,灯会这种大型活动他才会出席。区域指挥官叫杨槐。杨槐这人实力深不可测,新中城选举区域指挥官是靠纯战力排名的,不愿意去镇卫联盟的就留下来做指挥官,杨槐在新中城任职多年都没被刷下来。选举两年一次。”
“不过,我觉得他之所以没被刷下来,不是因为这些年没有人可以超过他,而是因为大家都向往镇卫联盟,都想去做英雄。”
“新中城这么多年来都在为镇卫联盟输送力量,战力大赛选举出来的前几名都会成为联盟骑士团的成员。现在普遍的说法是,新中城的成立就是为了培养武力人才,为开拓边疆征服废土做贡献。”
“而且新中城里有一个宝贝,类似于海底居民信奉的海神,新中城里的居民信奉一种稀有资源,认为它是能够带给他们福音的神明的化身,这东西叫游晶。”
游晶。
范书遇瞳孔皱缩。他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反应很大,窦章察觉到,眯了眯眼睛。两人示意小百灵鸟继续。
“游晶被大量埋藏在新中城的地底,是一种有多用途的晶体资源,它有三种形态,液体气体固体,作为固体的时候偏向于为科技服务,如今仿生人芯片技术的关键原料就是游晶,记忆芯片的打造需要游晶支持。”
“我知道。”范书遇点头,“游晶是最近几年才被开发出来的,庸城建立之初时并没有人发现新中城的地底有游晶。”
他忽然顿了顿,话锋一转,“那游晶的用途是怎么被发现的?”
“这个我不确定,我曾经听人说过,好像是葛云央研究出来的。”
“最先使用游晶的人是葛云央?”
“大概?”这问题似乎难倒了小百灵鸟,他摸着下巴思考,“我听说,新中城的游晶在被发现之前,市面上用的游晶都是从其他区域内开采的,但蓝田红枫等游晶数量加起来都没有新中城的一个鼻头屎大。”
“新中城地底下的游晶可以说是贯穿了整个区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它不是可再生资源。”范书遇皱眉。
小百灵鸟惊讶:“诶?!书遇哥,你很了解游晶啊?”
“听说过。”范书遇也道。
小百灵鸟于是认同:“对,它不是可再生资源,但它在新中城的数量太多了,多到就算庸城用个几百年都用不完,所以我才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好吧,这个说法不准确。”
“游晶除了能打造记忆芯片,还能造武器。它内部的能量丰富,许多攻击力强的特质武器里或多或少都含有游晶。”小百灵鸟竖起手指,声音一低,“比如书遇哥,你的响尾蛇或许就有游晶。”
范书遇不做声,小百灵鸟笑:“书遇哥,你和窦章的武器在武器bot上被人翻来覆去的研究,有人猜测是出自工匠大师之手呢。”
“还有,青鸟的那把剑也很特别。”小百灵鸟正色,“她跟新中城脱不了干系。”
“纵横三大,目前我们能知道水仙来自亚特兰蒂斯,青鸟来自新中城,蜜糖是最神秘的,她的信息连我也无从得知。”小百灵鸟苦恼地抓了抓头发,“窦章之前要我打听郭锐,我就顺便也查了查纵横俱乐部,这个俱乐部可厉害了,成立之后在庸城兴风作浪,但是没有任何把柄。”
“据说,除了纵横三大,没人见过他们的boss——泪。明明这些罪犯是他的部下,可是这么多年他居然可以靠不露面就获取这些人的信任和追捧,他一定有特殊的手段。这个人的防备心很重,身份一定足够特别。”
“新中城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你们如果拿到了镇卫联盟的资格,就能查更多的事情。”
....
范书遇和窦章在便利店里听小百灵鸟聊了一个多小时,脑子里被塞满了知识。
只是,当窦章抿了口茶,打算继续洗耳恭听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
【主人!】
什么?
窦章动作顿住。
【主人,看看地坛热搜。】
窦章知道如果没有大事,发财不会打断他的谈话,于是,窦章干脆直接在平板上操作了下,又敲了几行代码,而后再把屏幕投影出来,大屏展现在空中,画面出现窦章的地坛界面。
地坛的热搜出现一条爆了的新闻,内容让人只看了一眼就瞠目结舌,心中掀起惊澜!
【时隔三个月公司再次进行大规模地狱式裁员,裁员名单中竟然包括一名崔姓总监——】
【据报道,该总监由公司总裁亲自罢免,媒体调侃为扫地出门。】
范书遇和窦章交换了个眼神。
*
公司。
高速环绕在大楼半空的悬浮物镇守着公司的安全,而一层大厅门外被记者围绕了个水泄不通。
“江总,楼下很多记者说想采访员工,问问他们对于本次裁员的想法。”
江阵弦坐在座位上,他冷笑:“吃饱没事干。让他们滚。”
“是。”助理擦擦额角的汗。
两个小时前。
助理在办公室里目睹了惨烈的场景。
他原本只是来给江阵弦送项目合同的,结果却被江阵弦叫住。
一般来说,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给江阵弦安排行程并且递送各种项目合同,再不济就是陪着江阵弦开大大小小的会议,所以他没什么特别的作用,有时候一整天江阵弦都未必会和他说上一句话,只是忙着处理公务。
一旦江阵弦主动开口喊他,那就绝对没好事。
于是,助理就听到江阵弦漫不经心地问:
“崔茂行现在在干什么?”
崔茂行??
助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个谁。公司的项目工程总监。
但公司的项目太多了,总监也有很多。
连助理都不太记得这号人物,江阵弦统管整个公司,更不应该记得才对。
所以助理马上察觉出不对劲,他站在桌前,聆听江阵弦的指挥:
“江总。崔总监估计是在岗位上闲着,今天公司审批的会议室下午才征用。”
“叫他上来见我。”江阵弦眼皮都没抬一下,说。
啊?
助理虽然疑惑,但鞠躬鞠得很流畅:“好的江总。”
三分钟后,崔茂行边走路边整理衣服,紧张地看着助理:“到底什么事?”
助理扬起职业微笑:“这我真不知道,崔总监,您就别为难我了。”
崔茂行自从升职成总监以后还没有单独见过江阵弦!
上一次单独见面,就是江阵弦给他批加薪合同的时候。
所以这次,崔茂行是带着欣喜若狂的心情来到顶层办公室的。
而江阵弦坐在座位上,低头刷刷刷地在批合同,一目十行地浏览上面的文字。
三台高维电脑的屏幕打出光,照亮了江阵弦的脸,他的眼睛很有神,但如果直视,会被江阵弦身上的气场震慑得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崔茂行就不敢贸然地打量江阵弦,他摆出一副很低的姿态弯腰:“江总,您找我?”
江阵弦没说话。
他没说话,崔茂行就不敢起身。
于是,崔茂行以为是江阵弦真的在忙,他又重复了一遍:“江总,日安。听说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江阵弦这会儿开口了。
“跪着。”
.....什么?
崔茂行的心一下掉到□□,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没听错吧?
....江阵弦叫他跪下?!
崔茂行眼睛猛地瞪大,可脑袋仿佛被大山压住一般,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胆量抬头!
他连和江阵弦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崔茂行于是双腿发软,真的跪下了。
他低头,跪得神魂俱灭,跪得心灰意冷,身体发抖,哽咽问:
“江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公司....公司虽然在庸城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您又是公司的掌权人...但是..也不至于让员工给您下跪吧。”崔茂行的心已经乱了,他这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任由嘴巴一张一闭,脑子混沌不已。
江阵弦听到这话,却笑了。
他终于放下手里厚厚的一叠文件,甚至手边的电脑上还有几十个文件夹等着他浏览。此刻的江阵弦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崔茂行。
“崔总监,上一次你来这办公室,我给你批了加薪的合同,一年二十万的年薪,在庸城你能买下天空之城的一座岛。足够你享受荣华富贵,过上没什么实质性烦恼的人生。”
“这....”崔茂行哑口无言,“这怎么了?”
“你是怎么回报我的?”江阵弦忽然背靠着座椅,双腿交叠,他单手撑着脸侧,手指在太阳穴处点了点。
这问话带着强势逼人的威压,话语更是让人捉摸不透江阵弦的情绪。
高高在上的强权者,此刻正坐在万人敬仰的椅子上凝视崔茂行。
“我...”崔茂行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回忆自己最近做的事情,突然心虚地越说越小声,“我.....江总,我...”
他我了半天,我不出来。
江阵弦嗤笑。
“看来你是知道我为什么喊你过来了?”
“交给你来承办亚特兰蒂斯海底公墓,你敢做阴阳合同,从里面捞油水。让你做总监,你仗着自己位高权重性骚扰女下属,拍摄私密照片威胁对方不准举报,如果不是我让人去查,还没人敢对你有怨言。成家立业后你有了小孩,培养个儿子出来在外霸凌同学,把人打得坐上轮椅浑身是伤,读庸城最好的学校,招兵买马一般地和几个富家子弟抱团,考试作弊,拿我的名号招摇炫耀当做护身符。”
“崔茂行,你如今的本事很大,很有能耐啊?”
江阵弦眼眸沉声冷厉,一字一句道。
他每说一件事情,崔茂行的额头就多一层汗!
浑身血液都发凉后,崔茂行颤抖着手,撑在地面上,慌乱地俯身磕头:“我....我....对不起江总,我,我是鬼迷心窍了,我教子无方!都是我那儿子不懂事,这些事情我都可以解释的!”
“那女下属,分明是她每天都打扮得精致漂亮勾引我,我请她了几顿饭她就答应跟我上床了!不是我骚扰她,我什么时候骚扰过她?对,对,我没有,是她胡搅蛮缠,她骗您的!”
“阴阳合同....”崔茂行心惊肉跳,他脑子一转,“不是我弄的,是我以前任命的那个区代理,叫郭锐,他后来入狱了,是他干的,不是我!”
“江总,您深明大义一定要查明真相,这些都不是我做的!”
江阵弦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反问:“你的意思是你一点错都没有?”
“不不不,我肯定是有错,有错的,江总您大人有大量,我之后一定不会再犯了!”崔茂行吓得寒毛竖起,一声一声地给江阵弦磕头。
他不是不知道江阵弦的手段,这人要想在庸城弄死谁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崔茂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甚至能听到死神的脚步在自己耳畔响起。
“我那儿子,我回去一定狠狠地教育,我打他,我把他赶出家门,我让他跪着面壁思过。”
江阵弦这时候却站起身。
崔茂行整个人都被定住般,僵在原地,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趴在地上,连口水都从嘴巴里漏出来滴落在地。
一旁,助理站在角落,想看又不敢看,只能别开脸,心里默默为崔茂行上了一炷香。
视线内出现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江阵弦西装裤腿平整精致,他双手插在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人:
“你儿子敢用我的名号欺凌弱小为非作歹,没有你的同意,你觉得我会相信他有胆子这么做么?”
“崔茂行。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是我提拔了你,是我让你有机会施展你的拳脚,你的报复,让你实现你求学多年后自身拥有的价值。”
江阵弦蹲下身,大手摁在崔茂行的脑袋上,“明白?”
“明白....明白明白!”崔茂行眼泪都出来,不停地磕头,“江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
江阵弦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那双大手就像铁锤凿在墙壁般,硬生生地一叩!
“哐当——!”
崔茂行的下巴被猛地扣在地面上,他鼻血喷溅出来,下巴脱臼,骨骼咔哒地断裂,舌头错位,天灵盖传来挤压感,巨大的疼痛让他五脏六腑都抽动,牙齿碎了卡在上牙膛处,扎出一个血窟窿!
江阵弦站起身,淡淡:“你被解雇了。”
“崔茂行,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他警告。
崔茂行感觉自己下巴已经脱离了身体,他伸手一摸,只摸到满手的鼻血,喷涌而出,如柱如泉。
助理扯动嘴角看着崔茂行的狼狈样,心里没有什么怜惜感,也不可怜。
江阵弦回到座位,手里捏了份文件,他甩到崔茂行的脑袋上,文件便顺着脸掉在手边,上面赫然几个大字,是裁员和解聘的报告。
“我和你很熟吗,崔茂行。”江阵弦笑,“我不喜欢被人左右。恭喜你惹怒了我。”
“滚吧。”他瞬间又沉了脸,冷淡道。
崔茂行是被人抬出去的,助理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过了半晌,江阵弦低头恢复了平静,在百忙之中抽空:“你还不走?”
助理咬着下嘴唇,他忽然走了几步,来到江阵弦面前。
“江总。”助理鞠躬,不敢抬头,但自顾自继续:
“我知道您是从江律师那听说了点什么,也知道您最近查了不少崔总监的黑料,但我认为.....”
江阵弦抬头:“你认为什么?”
自江阵弦接管公司以来,助理就跟在江阵弦身边,算是整个公司里和江阵弦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而助理对江阵弦也忠心耿耿。他是江老爷子亲自带出来的,对江家掏心掏肺。
所以,有些话他就是冒着风险也一定要说:
“您有没有想过,江律师她是故意透露给你的,目的就是想让您处理崔茂行。”
助理还有很多话要说,比如彻底剖析一下江柔爻的立场以及江柔爻背后的人,助理知道霸凌事件的经过,知道苏三亭坐轮椅受了伤,他刚要开口,却听到江阵弦笑了:
“我知道。”
什么?
助理愣怔,这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眼底是惊愕。
江阵弦淡淡:“我说我知道。”
不管是在地下酒吧见到轮椅划过的匆匆的身影,还是在旅游时江柔爻不经意提到的话题,江阵弦心里有猜想,但是他不追究,不深想。
“你以为我真是傻子么?两耳不闻窗外事?”江阵弦横了助理一眼。
值这么一句话,助理就懂了。
他张大嘴巴,更惊讶。
“知道您还....”还被人当枪使!
江阵弦低头,淡淡:“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道爷爷叮嘱过你什么。”
“但是我就想简简单单谈个恋爱而已,不犯法吧?”
“如果江律师需要,我乐意做这个傻子。”
“她不管是试探我还是只想利用我,都行。至少说明我有被她利用的价值,是吧?”
江阵弦也不管助理此刻表情的死活,自顾自道:
“我能给她别人给不了的。”
助理:..............
他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十年职场生涯头一回怼了顶头上司江阵弦一嘴:“您简直!”
“简直恋爱脑!”
江阵弦闻言狐疑:“恋爱脑是什么脑?部门新开发的芯片类型?”
他怎么感觉没批过这种类型的文件。
助理嘴角一抽,转身就走:
“江总我去忙了,有事再叫我。告辞!”
*
便利店内。
范书遇手指没什么规律地点着桌面,修长白皙,指尖带了点红,他看着这条爆了的热搜,不发一语。
倒是身边的窦章眯眼,嘴角噙着笑,意味深长地说: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