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窦章的眼睛暗得像黑色涡旋,深邃里带着无法忽视的吸引力,手心的力道越来越大,抵在范书遇腰间略安抚地捏了捏。
范书遇弓着背,趴在窦章肩膀处咬手背。
客厅的沙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出来延展床,两人同时陷入一片柔软。
一股天旋地转袭来,范书遇倒在床畔,靠手臂撑着才勉强直起腰,可他张嘴刚要说话,窦章俯身低头,手掌抵着范书遇后脑往前压,逼得范书遇不得不和他唇齿相依。
空气里传出暧昧的声音,听得人面红心跳,范书遇呼吸被窦章缠得不稳。
那双总是黑沉如曜石的眼眸内映着范书遇的瞳孔,视线交汇处,目光滚烫如急火,燎在四周,带起一阵精神上的震颤和麻意,让人难以自拔地沉沦。
“不行。”范书遇瞳孔放大,脑中警铃大作,他有了危机感,感受着来自窦章的迫切,气势逼人,于是他的手抵在窦章胸膛处,又颤声,在这时候说,“.....不行。”
“不行?”窦章低笑,喉结滚动,目光更沉,看一眼就仿佛能将人吸进去,“那为什么亲我?”
“都说了让你少勾引我。”
范书遇身形一僵,心道什么时候说过!而且他什么时候勾引了?!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说,要是真这么说绝对会被窦章吃干抹净,他看得出来窦章今天态度格外强硬。
窦章二话不说又欺身压下来,范书遇别过头,他的吻就落在耳后。
“不行....”范书遇抵在窦章胸膛的手紧了紧,他唇光潋滟,就像饱满的蚌埠,手指指尖泛着粉,尽管浑身都因为窦章的撩拨点火而发烫,但还是做了推拒的动作。
窦章在他耳边忽然叹息一口,浓重又低沉。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窦章侧头看他,眼眸炯烁,情绪深邃。
“你就当救命好不好?”
范书遇的心咯噔一下。
窦章突然伸手和他十指紧扣,指腹流连不舍地摩挲着范书遇的手背,接着他带着范书遇的手。
“要么你帮我,要么我继续。”
“二选一。”
他沉沉地盯着范书遇,目光烫得好像能将人融化。
范书遇金发垂在脑后,如瀑布雨帘蜿蜒在身侧。
他仰躺在沙发上时的情景就像一副画,美得不可方物,琉璃眼内波澜起伏,乍一看以为他真被人欺负得紧。
实际上他感官被刺激,只觉得前所未有地酣畅。眼尾发红。
窦章不敢再接着看,怕看多了自己会更心痒。
于是他垂眸,压着范书遇纤细的手腕,指腹略带诱惑意味地捏着范书遇指骨,声音沙哑地催促:
“选一个。”
室内安静了几秒,范书遇声音很轻很小,似乎是极其摇摆,梗着脖子道:
“我帮你。”
.....
窦章呼吸越来越明显。
安静的室内只有这一个角落躁动着。
在冲破桎梏的瞬间,范书遇耳边响起让人根本无法忽视的声音。
听得范书遇的心跳也跟着这呼吸共同颠簸。
他觉得自己手都快麻了,手腕发酸。
在窦章逼人的视线里,范书遇不得不重复尽可能地不间断的机械动作。
他头一回做这种事情。
当他感觉窦章腰腹紧绷的瞬间,自己的手脏了。
粘稠的感觉有些陌生。
.....
范书遇红着眼睛和脖子,抽身。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掌心和指缝挂着的东西,发了会儿呆。
就像做梦般,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平时拿枪握鞭的手还能有这种用处。
显然身后的人还没有要简单放过他的意思。
范书遇耳后脖子被咬了一口,有点疼,这让他回忆起自己在松塔山上受过的“伤”。
范书遇一哽,恼羞成怒:“窦章,你他吗混蛋!”
“这就混蛋了?”窦章声音从范书遇肩膀处传来,他餍足,眼睛眯成长缝,满足地用舌尖抵了抵上牙膛,顺便还在范书遇脖子上留了个牙印,“我以后还会有更混蛋的时候,麻烦赏金猎人Y先生做好心理准备。”
范书遇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很想翻白眼,但窦章从桌上扯了纸巾,他从刚才强势逼人又带着点疯狂的状态里抽离,兴致很高,牵着范书遇的手拉过去,慢条斯理地给他擦拭。
“我的手是用来给你干这个的吗?”范书遇冷笑。
窦章头都没抬,爱不释手地擦着,颠来倒去,反反复复,他笑:“嗯,不是。”
“对不起亲爱的小书,我错了。”窦章张口就来,丝滑地道歉。
范书遇瞪眼:“你以后不...”
“对不起亲爱的。”窦章打断施法,抬眸冲范书遇眨眨眼,转而又笑,眸中带着促狭,逗道,“那我给你舔干净?”
范书遇呵气如兰:“.....滚。”
窦章面不改色,嘴角保持着弧度,他真来来回回给范书遇擦干净手指,又庄重地牵着范书遇,在手背上落了个吻。
吻的时候抬眸和范书遇对视,眼底是灼人的情绪。
范书遇被这目光烫得睫毛一颤。
他发现窦章这会儿好像真的好高兴,高兴到抱着范书遇一刻都不能分离,非得扬言说要帮范书遇也解决一下问题。
范书遇很嫌弃地用胳膊肘抵着身后的人。
窦章爱不释手地玩着范书遇的长发,骨节分明的手指来回缭绕,把金发缠在上面一圈一圈打转。
夜里范书遇洗漱后要睡觉,这会儿苏三亭还在学校里,飞行公寓开启漂流模式,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窦章没必要再继续睡沙发。
在范书遇躺下的瞬间,窦章就丝滑地钻进了被窝里,前胸贴着范书遇后背,把人圈进自己怀里。
熟悉的清香在鼻尖蔓延开,范书遇动了动,窦章以为自己又要被胳膊肘攻击,范书遇却低声,意识有些迷糊道:
“轻点抱....”
窦章手臂一僵,从范书遇脖间抬眸看怀里人的侧脸,范书遇睡眼惺忪,眼皮很重,这会儿已经睁不开眼。
“好。”窦章低声,手上力道松了点,但还是牢牢把人圈在怀里,贪婪地凑在他脖颈处轻嗅。
窦章并不困。
甚至可以下去夜跑。
等范书遇呼吸渐渐平稳以后,窦章又在黑暗中打量怀里的人。
这张脸很漂亮,金发矜贵,范书遇有一副人见人爱的皮囊。
但窦章不在乎这副皮囊如何。
当窦章第不知道多少次细细描摹范书遇的脸时,他忽然错愕了下。
因为有泪痕。
范书遇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像很伤心,眉头紧皱。
窦章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只是沉沉地凝望着怀里的人。
他想,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范书遇这么伤心,至少不能是因为他。
不能是因为欺骗和离开。
他又止不住地收拢手臂,紧紧抱着范书遇。
喜欢。
很喜欢。
太喜欢了,以至于嫉妒他会因为别人而流泪。
太喜欢了,又想着,只要他能开心就好,以及,好好活着。
别的无所谓。
上刀山下火海,窦章也认了。
*
范书遇是被吵醒的。
隔音帘露出一条缝,客厅里传来的声音空荡悠远,但仔细听,也能听得清。
他瞬间恢复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猛地拉开帘子。
客厅内,苏三亭正在吵架: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窦章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扬眉:“什么?”
“你是从我老大的房间里走下来的!!!”苏三亭抱头尖叫,“师父你你你!!你居心叵测!你狼子野心!你不知好歹!你有悖人伦!你色胆包天!!!”
窦章:...........
“我都没有和老大单独睡过觉!我都没有躺过那张床!”苏三亭吱哇乱叫,“快点给我一个花瓶,我要往地上砸!”
窦章环视了一周,还真找了个空花瓶递给苏三亭,苏三亭接过的时候却愣住,吱哇一下大哭:“你怎么这样!你怎么不安慰我?!”
窦章于是正色问:“我说我只是上去看看他醒了没,你信吗?”
苏三亭眼泪汪汪,瞪大:“真的?我信啊。”
“只要是师父你说的,我就信。”
窦章表情捉摸不透,梗了下:“...行。你信也行。”
苏三亭一看窦章表情不对,感觉自己被耍了,张嘴又要乱叫,头顶落下来低声:“大早上的,你们干什么?”
苏三亭抬头,发现范书遇醒了,他一下焉了:“老大,呜呜呜。”
“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学校吗?”范书遇奇怪地问。
苏三亭摸摸鼻子:“哦。我跟老师请假了。晚上再回去。”
“为什么?”范书遇以为他哪儿伤还没好,作势要检查。
苏三亭连忙摆手:“我没事老大,我....”
他的情绪低落下去,脑袋也越来越低:“我...我就是想回来看看...”
范书遇伸手揉了揉苏三亭脑袋:“看小白?”
苏三亭不说话了。
“你联系他了吗?”范书遇问。
客厅内忽然安静下来,窦章很有眼力见地溜进了厨房,去做早餐。
于是,客厅只剩下苏三亭和范书遇两人。
沙发处,苏三亭抱着手臂,叽里咕噜地骂:
“老大,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小白要骗我们!”
“他是仿生人又怎么样,早和我们说不就好了吗?难道我还会因为他是仿生人就...”
这会儿范书遇抱着平板,他忽然问:“你砸了黑客脑环?”
“.......”苏三亭心虚地点点头,“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学院给我发信息了。”范书遇眼皮都没抬一下,伸手就摁了支付,让学院重新给苏三亭买一个,顺便还补偿了毁坏学院物品的费用,“你继续。”
苏三亭摸出手机,把里面二十多个通话记录亮给范书遇看:“老大,小白不接我电话。我一直打,但都没人接。”
“我....”苏三亭扭捏,似乎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范书遇了然:“你想让我打一个试试?”
苏三亭瞬间抿起嘴唇。
范书遇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苏三亭的性格,如果范书遇不打这个电话,苏三亭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而且颜伊白确实还欠苏三亭一个解释。就像之前一样,范书遇觉得这些话都不能自己代颜伊白说,得让颜伊白亲口说。
于是范书遇在联络人里翻了翻,拨通了同样能让他倒背如流的号码。
忙音响了好多声。
苏三亭的心跳都跟着忙音一起抖动,他正襟危坐,明显紧张到身体紧绷,眼眶里因为通宵没睡着的红血丝若隐若现,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只是强撑着。
滴一下,忙音断了。
电话两侧的人都屏住呼吸,苏三亭手指紧紧攥着大腿的裤子。
两侧都没人先开口,安静片刻后,颜伊白的声音才响起:
“范书遇?”
这生硬疏离的称呼让在场三人都心跳骤停。
窦章此刻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静静地看着沙发上两人的背影。
平板投影出通话界面,在空中浮现出一个小方框。
颜伊白的头像已经变成一片空白,他又继续开口:
“有什么事。”
这声音冰冷,和记忆中总是温和穿着白大褂,喜欢说古诗词的男人风格迥异。
疏离的声线把苏三亭拉回现实,他几乎全身都在发抖,红着眼眶问:
“颜伊白,你不接我的电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是愣住。
颜伊白嘴巴张大,很多话堵在喉口,他没想到苏三亭此刻就在范书遇身边。
某高楼楼顶,太阳悬挂在天边,彼时阳光正好,撒在地面上,地平线处是无尽头的建筑群,由近及远慢慢地缩小,颜伊白眺望远处,盘腿坐在地面上,手边还放着一盏茶,他看上去优哉游哉,是在享受清晨的时光。
“我们现在还有说话的必要吗?”颜伊白淡淡问。
他知道范书遇一定已经告诉了苏三亭真相,包括自己的身份。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机一直震动,来电显示人从来没变过,二十多次都是曾经关系最紧密的朋友打来的。
“有。”苏三亭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这会儿他格外坚强,没有大哭小叫也没有气得怒吼,而是紧绷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在颜伊白面前太狼狈,“当然有。”
“你还欠我一份道歉。”
颜伊白一顿:“如果你是来找我要道歉的,我可以给。随时。”
“对不起,小亭。”
“我骗了你,我是仿生人,这么多年我都在暗中谋划,我成立了画屏公会,我杀过很多人。我说想搬出来住其实是因为画屏公会筹建到了关键阶段,我无法再瞒着你们偷偷做事,我必须要一个独立的空间,要和我手底下的人碰面交谈。我也不是单纯为了什么狗屁的医者仁心而奉献我所追求的事业,我只是找个借口摆脱你们,好让我的部下有安身之所。我在小洋楼里给仿生人做手术,我救了水仙的女儿。落梅游戏是我一手策划的。”
“我说过,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我也没办法回头。”
苏三亭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站起身对着屏幕大吼:“颜伊白!你闭嘴!!”
“是你要我道歉的。现在又不愿意听我说了?”电话里的人声出奇冷漠。
苏三亭就像被针扎的皮球般泄了气,他倒在沙发上,不断地揉搓着头发,目光僵硬:“你...你.....”
“小白,你...你为什么..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说?这么多年了,我们难道非要闹到这一步吗?我承认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不愿意回来是因为我对不对?如果我足够强大,你会不会在做选择的时候考虑向我求助?”
“苏三亭。”颜伊白冷声打断,他近乎绝情地说,“不管你多强大,我都不会向你求助。因为你不是仿生人,你和我终究不能站在同一立场上。”
“我们曾经确实是很好的朋友。”颜伊白冷静道,“但以后不是。”
他拼了命要斩断些什么,“今天这通电话是最后一次。就算你再让范书遇找我,我也不会接了。这个号码你们趁早遗忘吧。”
“你说得真简单。”苏三亭笑了笑。
他手指抓着脸颊和太阳穴,居然抓出几道血痕,范书遇眼眸皱缩,伸手拦着,废了很大力气才扒下来苏三亭扭曲的手指:
“苏三亭!你干什么?!”
苏三亭牙齿都打颤,他哆哆嗦嗦,抬眸时眼睛是麻木和空洞:“好,真好。那就如你所愿。颜伊白,我就当你是死了。我就当十年来我都养了条白眼狼,下次再见面,我会杀了你。”
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在电话两侧都掀起惊涛骇浪。
范书遇手指紧攥,蜷缩成拳。其实他知道,苏三亭能在贫民窟就混得风生水起,能得到上帝的赏识,其实绝不会只是一个整天哭哭啼啼的软蛋。
就像每次范书遇找到苏三亭的时候,他虽然浑身都是伤,可也从来没有对那些欺负他的人俯首称臣过。
有些人表面上看去很好相处,脆弱不堪,可心里却有一头野兽。
苏三亭说“我会杀了你”,颜伊白似乎是笑了一下,他声音变得很低很缓:
“好。”
颜伊白挂了电话。
室内,苏三亭还在发抖,他钻进范书遇怀里,抱着范书遇,抓着范书遇后背,突然嚎啕大哭:
“老大.......”
范书遇咬着嘴唇,手搭在苏三亭后脖颈上安抚。
窦章皱眉看着客厅的一切,他别开脸去,面带不忍。
*
高楼。
颜伊白六神无主地喝光了茶,太阳高悬,庸城活过来了,街道上开始出现行人。
监察局在半小时前公布了中央广场的情况,其中有一张高清的头像,是颜伊白的人脸。
他如今光荣地成为了悬赏榜上排名第一的猎物,监察局重金悬赏,四面八方的赏金猎人都在蠢蠢欲动,而甚至,排在颜伊白下方的人是青鸟和蜜糖。
他扯动嘴角,似乎是很满意这个结果。
他居然有一天能成为这么响当当的人物,比纵横俱乐部还威胁,还让监察局头疼,可又无可奈何。
这就是他想要的。
作为医生,他救过无数人和仿生人,本质上这两者都没什么不同,可他下意识地把自己归结于仿生人,他和他们才是同类。
日复一日地拯救敌人的生命,这种生活颜伊白已经厌烦了,他看到虚伪的人类就想吐。
但颜伊白心里还有个疑惑。
他一直都不知道创造了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创造他又有什么目的。
在颜伊白低头思索的时候,身边响起了脚步声。
他抬头看去,发现来人是连小青。
连小青身上被范书遇打出来的伤也已经痊愈,在颜伊白手底下,没有什么仿生人是他治不好的。
“日安。”连小青淡淡道。
颜伊白坐直了点,“来干什么?”
“画屏公会接下来有什么活动?”连小青蹲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颜伊白擦了擦自己的白大褂,“当然是继续下一场大规模的落梅游戏,并且尽可能地拉拢绫罗高级别的仿生人,帮助他们叛逃。”
半晌,颜伊白都没听到声音,他于是抬头,连小青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么?”颜伊白皱眉。
连小青于是问:“你知道吧,范书遇和窦章帮过我。”
“哦?”颜伊白不动了,“所以呢?”
“你用她的匕首抵着范书遇的脖子,让他受了伤。”连小青定定道,一字一句,“我不喜欢。”
“........”
颜伊白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你什么意思?”
连小青突然站起身,她俯视颜伊白,双腿又长又直,黑发被风吹得扬了扬,挡住半张漂亮又疏离的厌世脸,眸中情绪带着不满和冷然:
“我不认同你的做法。画屏公会如果真想为仿生人谋出路,落梅游戏不是好的选择,和监察局死磕到底,不停地牺牲仿生人的生命,也不是明智的策略。”
颜伊白眯眼。
“连小青。你还不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是吗?人类要你死,他们都是庸才,却妄想左右一切。”
连小青却笑了。
在此刻她脑海里闪过的是那天在小卖部里自己送出去的小红花,是阿姨老板给她塞的一大袋零食,是窦章付的高昂医疗费用,是范书遇陪着她轻声细语说话,一起等着手术灯亮起的情景。
“我这两天遇到了一个人,她说她有一位老师教她与人为善。我的母亲也这么教过我。”
“所以我也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颜先生。”连小青弯腰鞠躬,足尖轻点地面,像跳芭蕾舞谢场般,“我无法苟同你,我将背叛你。”
颜伊白瞳仁抖动,他面目浮现怒容:
“连。小。青。”
“是我救了你,赋予你新的生命。”
“我同样能毁了你。”
连小青却慢慢后退,面带笑容:“是吗。那就公平竞争吧。让我们来看看,画屏公会最后到底会落在谁的手上。”
“我很期待和您的较量。”
“告辞。”
她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颜伊白坐在原地,皱眉,好一会儿没反应。
半晌,他自顾自地给自己的茶杯重新斟满了茶,慢慢地抿着。
这时候云层移动,阳光透下来,把高楼楼顶的大半都照亮,颜伊白看着自己的腿一半暴露在阳光下,一半藏在黑暗里。
云层都被日光照得金煌,他在几百米高的楼顶仰望,一只手撑在地面处,掌心磨蹭处些许印子,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气味。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就笑了笑,举杯对日,晃了晃:
“吾不知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
“——来煎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