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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成为家犬的第四十一天

野犬 祁十二 5275 2024-12-20 22:52:57

两人一起泡完澡已是半个小时后,于楠期间安静得像个只能依附于人类的玩偶,一声不吭地配合着把自己洗了干净。

此时他倦得眼皮一搭一搭往下垂,锁骨到脖子间不知什么时候印了些崭新的红痕,正裹着冬天厚实的居家服站在门口揉眼睛。但刚缓解了点浮于表面的酸涩,就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被拉去唇边隔着皮质的手环浅浅地碰了碰。

“不要这么用力碰,不舒服就去滴些眼药水。”

穆博延搂着他的腰,吻顺着皮革落在链条上,继而靠上他带着细微潮意的肌肤。他看见于楠疲惫地摇了摇头,便伸手揉了揉那片半干的头发,眼眸中望不着边际的温柔似是一片漫过头顶将人深溺的潮水。

于楠脑袋还有点晕,也许是在暖气充足的房间待时间长导致的。他仰起头看向将掌心搭在自己发顶的Alpha,睫毛轻轻颤动几下,随后将手塞入穆博延另一只手里扣住,慢吞吞地跟着往楼下去。

番茄肥牛已经在砂锅里煮了许久,熬制浓稠的汤汁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电饭煲里的米饭也飘出了阵阵香味,几乎是刚一落座,不争气的胃就叫了起来。他平常都会很积极地做准备工作,盛饭拿筷子或是端盘倒水,现在累得一动不想动,下巴搭在桌沿眼巴巴望着男人的背影,突然觉得穆博延对他的态度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

两人的亲密关系在潜移默化中逐渐转变着,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才导致对方格外有耐心,又可能是他今天的表现足够令人满意,如果两者对比起来,他当然希望其中缘由与他有关。

原先他们一同去过湿地公园,交往后虽然没有空闲一起出游,倒也打卡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餐厅,某种层面上算是“约会”过很多次。

饭菜的热气腾升成几缕氤氲的雾霭,餐厅里静悄悄的,足以使他们听到对方清浅的呼吸。穆博延拉开椅子,坐下时顺势看向对面,餐桌划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于楠抱着碗将头垂得很低,但躲在陶瓷后的表情在笑,鼻尖还带着热气熏蒸后的微红,就像一只新生的狗崽一样柔软湿漉。

他不禁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什么也没说,陪着人安安静静吃完了一顿饭,又收拾好厨房和浴室,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消毒浸泡。

在总算忙完琐碎的事情可以休息后,穆博延的目光停在了书房的门把手上。

之前上楼时他就发现上边悬挂的提袋,只是他没有为此驻足。现在当他伸手将东西取下时,余光里昏昏欲睡、却始终黏皮糖一样跟在他屁股后的小男生突然一改姿态站直了身子,似乎在希望得到某种回应,于是局促地靠近了半步,几乎维持着与他前胸贴后背的亲昵距离。

“这是什么?”穆博延觉得他这幅作态还挺有趣,斜睨着晃了晃里面长扁形的东西,重量挺沉,听不出什么声响。

“给您的。”于楠含糊地说了一句,“您打开就知道了。”

穆博延拆开最外层的牛皮纸,露出中间被护得严实的木盒,一股浓郁的草木香和木头糅杂在一起的气味扑面而来,乍一闻像是踏入了一片古老的森林。开口处贴着最质朴的浆纸封条,上方用金印章盖着龙飞凤舞的“徐”字,他自然是认得这个标签,出自一个很冷门却称得上奢侈的品牌,庄瓯有送过几支给他品尝,味道和口感的确很不错,但价位对于于楠而言高出太多了。

这样的雪茄就算一口气买下一整套也不会有折扣,估计于楠读大一到现在所有的打工钱都花在了上面,说不定还要额外倒贴不少。

的确好傻。

穆博延在心里重复着。

于楠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就见穆博延从边角取出了其中一根,用不怎么像疑问句的语气道:“这是自己做的?”

“……有这么差劲吗。”于楠边自言自语边往他手里看了一眼,因为紧张而声音有些发紧,期间视线也一直放在穆博延的脸上,把对方的面部变化全都收进了眼底。

在店内昏暗的灯光下还不很明显,现在隔了一段时间,又换到了足够敞亮的地方,经他手的那根茄衣明显皱皱巴巴,不但烟叶数量不对,紧实度也远不比徐老板做出来的……这缺斤少两的算是友情赠送,没有额外收费,四舍五入应该是赚了,可他现在只想伸手夺走丢掉,当做从未发生过。

他想是啊,穆博延什么没见过,多少人捧着各种各样的好东西送到面前,这种像幼稚园小孩捏泥巴似的东西实在不该拿出来。但他刚抬头要开口说话,穆博延就凑过来轻缓地亲了他一下,同时道:“谢谢,我会好好珍惜。”

于楠愣了愣,那种不安瞬间跃起又瞬间平息,绷紧的肩膀倏然松下,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他努力克制着面部表情,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却又因雀跃的情绪而显得歪歪扭扭,最终干脆力道一松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抱着穆博延的腰道:“先生真好。”

穆博延后背一沉,失笑地拖着多出来的麻袋往卧室走。他从对方嘴里听过太多次相同的夸赞,明明好的是于楠才对。他把盒子重新装回提袋,放进了墙边的储藏柜里,于楠则乖乖地坐去地毯上仰望他,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走动,直到他靠着床头拍拍身侧的空位,才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摇着看不见的尾巴钻进被子里。

今天确实被折腾得够呛,于楠蹭了蹭穆博延的下巴,道完午安就闭上了眼睛。

穆博延没有立刻一同入睡,而是拿了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其中一个对话框编辑消息,让桑茂近期不要给他安排长期研讨或是出差,正当的标记理由是受到国家支持的,他只需要提前申请假期就可以。不过在收到回复前,他看到通讯录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来自一个名称为“Sarai”的人。

这串英文令他蹙起了眉,一旁静谧的月光沙滩头像他也再熟悉不过。他记得罗嘉时出国前将它遗弃了,现在又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换了回来,而当他想要点击忽略时,那段写在备注上的话映短暂吸引了他的注意。

——对不起,我不会去打扰阿姨了。能不能以病患的身份和你谈谈?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请求你,可以先听听我的诉求吗?

穆博延盯着屏幕,直到它重新沉入漆黑。

庄瓯最近有给他透露额外消息,他从三言两语间大概猜到了罗嘉时究竟想求他什么,只要开出的条件足够合适也能考虑。

不过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他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到一旁,垂头往已经沉沉睡去的于楠额上亲了亲。被骚扰到的小男生抗议地哼哼两声,鼻子也皱出了两道微小的褶,但经历一番挣扎过后到底没能成功醒来,只是抓着他睡衣的手指往里收拢,怕他跑掉般攥得更紧了些。

穆博延垂眸看着,眼中含着点平缓的温和。他的心情很好,情事后的满足与安逸让他也不禁产生了一丝倦怠,其他可有可无的事就留到想起来时再做也无妨。

他覆在于楠腰侧的手往上来到脸颊,细微地摩擦着那片曾沾满了泪痕的皮肤,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浅淡的低笑。将散落的碎发全部拨到耳后,穆博延顺势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轻声道:“做个好梦。”

……

今年的天气比历年冷一些,但迟迟没有要降雪的迹象。白天刚下完一场浩荡的雨,等光线稍暗下后,室外的温度早已趋近零下。

于楠醒来时已经是五点多,他半坐着懵了好一阵子,才慌慌张张地去洗脸穿衣。穆博延让他不必着急,窗外的树影在凉风中摇曳,空气里弥漫的潮意还很明显,虽然车内和影院都有暖气,他还是把于楠身上的大衣扒了下来,换成了一件蓬松的宝石蓝羽绒服。

于楠行李箱里的衣服多数都是深色系,反倒这个年纪该有的亮色很少见。询问后于楠不太好意思地回答,说是从小穿惯了黑白灰,所以不习惯张扬的颜色。

穆博延不听这种可有可无的理由,哪个Omega不喜欢漂亮的小衣服?

这就像是他同事家的女儿,平常在学校里表现得酷酷的,谁欺负她了还会撸起袖子跟人打架,实际上心里揣着个公主梦,不仅钟情于粉色和芭比娃娃,去趟游乐场也逮着旋转木马一圈圈地不撒手。

于是在装填于楠的衣柜时,他尤其重视了这点。

他自认比不上庄瓯的眼光专业独到,但至少分得出什么是“好看”,连带着配套的鞋裤一同挑了出来,最后扯了条羊绒的白围巾搭去对方脖子上,确认不会受凉后才带人出了门。

正值下班高峰期,越往市中心走道路越拥挤,每个路口都有三四位交警在维持秩序。订票的电影七点开场,到达商场楼下时时间已经不早,人来人往的小广场上提前支起了巨大的圣诞树,一楼商户也争先恐后往玻璃上喷挂了相关的欢庆标语,远远看去,一群男女正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玩滑板。

两人从一楼的偏门乘电梯直达了影城,用券兑完东西便入了场。

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还有不少随大人一起的儿童,于楠买的票处于最佳观影位,小部分座位被改成了按摩椅,坐上去后自动开启三分钟的免费试用,穆博延刚将手里拎着的饮料放到凹槽里,就听一旁冒出来短促的闷叫。

同样被引起了注意力的,是前排两位靠坐在一块儿的女大学生。广告的声音和惊呼融在一起,她们纳闷地瞧了一眼,正好看到后方那位年龄相仿的男生也抬头看了过来。双方目光一经接轨,于楠原本松软的面容突然带了点清晰的凶意,直把她们给盯得扭回了头,他这才有些尴尬地缩起脖子,眼神哀怨地去找按摩椅上停止的按钮。

头顶的灯被关闭,影厅陷入一片昏暗。穆博延在他耳边问:“怎么了?”

“……没什么。”于楠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怎么停下,好在试用期很快就过去,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做贼般讲悄悄话道:“刚刚屁股被按到了,有一点点疼。”

穆博延若有所思:“最近你好像也没怎么运动过,前几天不是说看书坐时间长了肩膀痛?是该好好按按,给你续半小时吧。”

“别!”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于楠赶紧拦着他扫码续费的手,“这不是……嗯,白天运动过了嘛。”

“运动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

震耳发聩的开场音乐调动着观众的情绪,穆博延的声音好似裹着一层纱般朦胧而虚幻,带着一丝游离在疏离与暧昧之间的牵扯。

荧光屏上的灯勉强照清了近距离的轮廓,但或许是场景对于楠而言太过陌生,他恍惚觉得自己陷进了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之中,搭在扶手上的指尖抽动了一下,触碰到了塑料袋表面那层可乐化出的冰凉触感。

“怎么不说话,觉得害羞?”穆博延伸手替于楠把外套拉链拉下,动作间不经意又靠近了一点,温热的掌心贴上对方柔软的面颊,“还是觉得我今天欺负你欺负得太过分,所以在生气?”

于楠赶紧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如同在尽心尽力做一场事后调查,以便于下次能够提供更好的服务质量一般,穆博延仍低声地询问着。但比较起那些为了业绩一直优雅又体贴的人员,从他口中吐出的问卷内容,更像是在猥亵老街破旧的深巷内穿着暴露的廉价娼妓,“是不想被我干,还是我干得你不够舒服?”

“……舒服。”于楠被他这么直白的用词搞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回答的声音小到近乎听不清。察觉到身下起了某种异样,他赶紧并住双腿,语无伦次地求饶:“没、没生气。运动是、是和先生做爱……先生别问了,我……那个,”他捂着脸,听着附近被剧情吸引而哈哈大笑的嘈杂声,一双贴着围巾的耳尖都热得要命。短暂的停顿后,他用气音更小声地添道:“……要硬了。”

这回他听到了爽朗的笑声,来自他面前的男人。

穆博延像是融入了四周观影的人群里,看向他的双眸含着明显浓郁的笑意。

他还是第一次见穆博延露出这种表情,虽然模糊,但那种情绪刹那间感染了他,而那单调的几个音节在空中停滞了片刻后,全数被他的耳朵所接收——他的心脏随之骤然跳动,脑海中也响起了浪潮般的轰鸣,仿佛有双手将他高高地抛入了一片裹满糖霜的喜悦之中,再由一阵微风将其融化,甘愿连同骨肉一同被对方吮吸殆尽。

“乖。”穆博延把爆米花放到他腿上,又凑过去,在他眼尾落下一记轻柔的、不掺杂任何情欲的吻,“看电影吧,不然要错过片头了。”

于楠愣愣地抱着纸筒,整个人都被焦糖烘烤过的甜腻气息所围绕。视线里的穆博延已经转向了屏幕,而他也听话地看向其中刚出场的女主演,余光却瞄到前面那两个女生不知什么时候正凑在一起激动地讨论着什么,隐约能听到些“可爱”、“好配”和“亲了”之类的单词碎片。

一直到转场的黑屏压下了渐消的议论,于楠才捏着围巾,一点点地往上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他一直都避免和穆博延在外有过多的亲近,现在整个人都跟过了电一样,像是被放进烤箱里不断烹调,体表酥酥麻麻的同时,内里又一阵阵地发热。

哪怕是在进行前几次濒临窒息死亡的性交,他也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受。世界仿佛向他敞开了一角,其中渗出的暖光将他浸得软成一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纷乱的思绪却没能冷静下来,反倒是肺部被灌满了甜丝丝的气味。他忍不住略过边界,从下方偷偷勾住了穆博延的手指,而几乎是紧随着他的主动送上门,对方翻过手掌反扣住了他。

电影剧情的好与不好于楠无心评价,他只知道散场时他的手心里冒了不少细汗——被热出来的,亦或是受情绪干扰的。过去在意识到自己出汗时,他都会有意无意避开穆博延碰他,必须找纸擦干净或是去卫生间清洗以防遭到嫌弃。但他现在舍不得松了,他想要就这么一直牵回家,牵到上床睡觉,牵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而穆博延突然侧过脸来看他,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朝他稍低下头。于楠心头一跳,他满脑子都被各种幻想塞满了,一时以为对方又要在这种全是陌生人的地方来吻他,结果穆博延只是靠近了他,问他有没有想逛的店,待会儿想吃什么宵夜。

一句“不饿”只差分毫就要脱口而出,于楠不留心咬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舌尖,有点慌张地错开了和穆博延相对的视线:“不逛了……吃烧卤可以吗?之前您带我去过的那家,我有点想吃他们做的肉丸。”

“好,那就吃烧卤。”穆博延笑了一声,似乎看透了什么。不过他很快重新站直回去,领着于楠排队等电梯离开了商场。

这个点小广场上的人更多了,居住在附近的市民很多会在饭后出来闲逛,得了许可的小贩也围着支起了摊子,卖一些低成本的食物或是物件。穆博延将于楠的手揣进口袋,和许多顺行或逆行的情侣擦肩而过。于楠恍恍惚惚地跟着,半晌反应过来他们并未往停了车的方向走,烧卤店离这边有近十分钟的车程,光是用腿走去不太现实,疑惑间,他闻到了阵阵熟悉的香味。

看在碳炉前的大爷手里拿着铁夹,笑呵呵地不断和过路人介绍自家种的蜜薯,称个个都能流糖。穆博延上前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托着包装盒递给于楠,顺带朝老板要了一个小勺子。于楠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没想到穆博延是真的记得他说的每一件事,他站在草坪前捧着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并不出挑的身高很容易淹没在街边,可仿佛就有那么一束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引着个别人为他停驻了目光。

但他本人对此毫无自觉,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流浪过的荒芜气息早已如春雪般消融,不但保留了野草坚韧与不畏,同时滋生了温室花朵最令人神迷的娇艳与美丽。他小心翼翼地撕开红薯外皮,想要将最甜最软糯的部分给穆博延吃,然而当他捧着勺子去找原本站在他身旁的人时,只迎上了一个黑漆漆的摄像头。

穆博延匿在夜色当中,唤他的声音在周遭成百上千个不同的音色里脱颖而出。

“小楠。”

于楠看着那个方向,还没明白对方的意图,只是出于惯性冲着最喜欢的人扬起一个羞涩却灿烂无比的笑脸。

——咔嚓。

合着披在肩头做饰的月光,他和他唯一有指向性的爱慕与依赖、张扬与乖顺,糅杂起头顶暖黄的路灯,如同编织出一幅涂抹了浓厚色彩的画卷,被永久定格在了穆博延的手机屏幕上。

作者感言

祁十二

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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